大学05级- 第74部分

自从上大学到现在，丽华已经好久没跟父母在一起呆很长时间了。如果父母同意过来过年的话还可以多住一阵子，丽华的小窝虽然不是很大，但三个人住也够了，而且也该孝顺孝顺父母了，自己已经工作这么久了，应该让父母过来看下自己的生活环境好让他们放心了。

丽华越想越兴奋，暂时忘记了近期忙碌繁杂的工作生活。

最近丽华真是忙坏了，以前都不知道什么叫加班，这次可算知道了，而且连着加了好几天，外加一个周日，无奈中还做了很多无用功，就因为领导岁数大了脑子反应慢，对待有些事情执拗而不正确，丽华还没办法，最近也是生了不少气。这个时候请假回家肯定有点说不过去，领导也不会给好脸色，如果父母同意过来，也算替丽华解决了很多难处。

“我跟你爸下周三到。”晚上妈妈发来一条短信，让加班中的丽华心里别提有多温暖了。

除了上班以外，丽华又多了一项任务，回家打扫卫生。妈妈是个爱干净的人，虽然丽华也不脏，但家里的东西总是顺手一放，难免有些不整齐，为了让妈妈看着舒服，丽华把放在外面的东西要么藏起来，要么叠好放在靠边点的位置上，每天收拾一点，父母来之间也就基本收拾好了。

父母来那天丽华很忙，不过还是厚着脸皮向领导请了几个小时的假。把父母安顿在家以后又跑去单位上班。

见到父母没有想象中的热泪盈眶，大家都是很自然的各忙各的。

丽华依然没有下班就回家，加班到差不多八点半，而且没吃饭，还生了一肚子气。虽然期间给父母发了短信告知不回家吃饭，但等丽华在楼下的车站下车时依然远远的看到父亲站在楼下等自己，而且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丽华鼻子一酸，随即掩饰了过去。

“爸，你怎么下来了，多冷啊。”

“一点不冷，比咱们家那暖和多了。”父亲和善的说。

丽华知道，虽然父亲嘴上说不冷，但这毕竟是零下好几度的气温，站在那里怎么会不冷。

“你们吃饭了吧？”

“我们也不饿，等你回来一起吃点。”

丽华一听，心里有点不高兴。

“不是告诉你们我不回家吃了嘛，你们这么晚还不吃饭对身体多不好啊。”

“没事，你妈在家做饭呢，等你回去再吃点。”

丽华不说话了，她知道说什么也改不了父母溺爱自己的方式。

“回来了。”母亲见丽华进门，带着围裙就从热气腾腾的厨房里迎了出来。

“嗯，你们还没吃饭吧，赶紧吃吧。”丽华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没事，我们也不饿，你也吃点，给你做的好吃的，还从家给你带了很多你爱吃的。”说着，母亲就从包里拿出很多主食、零食、特产、小吃。

“妈，大老远带着些干什么，这里都有卖的，赶紧吃饭吧。”丽华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难受，父母还是老样子，只是自己变了太多。

“来，一起吃！”说着母亲又走进厨房，开始张罗着端菜上桌。

丽华又跟父母一起吃了点东西，虽然自己不饿，但为了让父母高兴，丽华还是硬着头皮拖着沉重的身子陪着父母一起吃了一会。

饭后，丽华准备洗漱睡觉，因为家里小，只能是丽华跟妈妈睡在卧室里，爸爸睡客厅。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丽华昏昏沉沉的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丽华一起床，父母就跟着丽华一起忙，帮丽华干这个干那个，丽华一个人习惯了，突然多出两个人帮自己忙前忙后还完全没有套路，难免让丽华这一早上既忙碌又没效率，稀里糊涂的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

又是一天的忙碌，又是一天的加班，等丽华下班下车的时候，又看到父亲站在寒风中等自己，而且还是没吃饭。

丽华突然感觉很无力，一种无形的压力袭面而来。父亲总在楼下站着让丽华怎么能安心上班，父母总是等丽华回家再吃饭让丽华怎么能舒服，太累了，丽华有点招架不住。

“妈，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没事，反正我们也不饿。”母亲依旧在厨房里忙活。

“关键是没这个必要，我在公司食堂或者外面都能吃饭，你们在家按时吃饭我上班也放心，你们这样弄得我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往家跑。”丽华有点生气，后半句“多不安全”硬生生的没说出来，怕父母担心。

“好了好了，你就别管我们了，再吃点饭吧。”妈妈说着又去厨房忙里忙外了。

丽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种无奈的感觉直冲脑门，再加上近期总加班，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感觉实在是太糟了。

吃过晚饭，丽华也不想说话，洗过澡以后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睡前丽华喜欢用PSP看会电子小说，然后就会不知不觉睡着。

“别看了，对眼睛不好，白天都看一天电脑了，晚上还不让眼睛休息一下？”妈妈躺在丽华身边唠叨道。

“妈，没事，我看一会就睡觉了。”丽华答道。

“哎，就这么累眼睛。”妈妈叹口气，转过身去。

估计父母白天在家休息的很好，所以晚上并不困，妈妈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还看啊？都几点了。”妈妈忍不住又说道。

“还不到十点，没事，我生活有规律，您先睡吧。”

“你不睡我哪睡得着。”妈妈又翻了个身。

丽华又看了一小会，发现妈妈还是没睡着，索性也就别看了，照顾一下妈妈情绪吧。其实妈妈不是睡不着，而是担心丽华的眼睛，所以总是唠唠叨叨，自然也就睡不着了。丽华知道这点，但她独立惯了，也创立了一套自己的生活方式，对于突然有个人出来干涉自己的生活还是有点不舒服的。但那个干涉她的人是她的母亲，所以这其中的关系又复杂了一层。

第二天丽华终于完成了这一阶段的工作，年前终于不用再加班了。

这天丽华按时下班，故意没给父母发短信告知，丽华就是要看看父母到底几点出来等她。

丽华下车不到六点，远远的就看到母亲的身影。啊？这么早就出来了，难道前几天也是这么早就出来等，一直等到七八点？丽华想着想着，心里又痛又气，这怎么可以，这除了能给自己施加压力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妈，怎么又出来等我了？大亮的天我又走不丢。”丽华挽起母亲的胳膊边走边说。

“反正我在家呆着也没事，顺便出来转转。”母亲搪塞道。

“这么冷的天，你们就在家看看电视上上网多好。”

“也没什么意思。对了，今天没加班？”母亲转换话题。

“没有，你们平时也这个时间出来等我？”丽华问道。

“不一定，没事就出来溜达溜达呗。”

丽华了解母亲，母亲的谎话在丽华看来是那么的拙劣，丽华轻而易举就可以揭穿，但她不会去揭穿。

面对每天围着自己忙忙碌碌的父母，丽华的心里感觉怪怪的，这种感觉又把她拉回了在家乡上学的时代。那个时候天空是昏暗的，甚至都看不到天，一抬头就是教室的天花板，一直绵延到思想的尽头；回家的路是漆黑的，甚至都看不到星光，连路灯都是半死不活的，好像被极度压抑的灵魂；家的感觉是空凌的，感觉不到温暖，只是茫然与无奈，心里除了压倒一切的作业，就是父母冷战的硝烟。没错，父母是一直守护在丽华身边的，但他们没给丽华一个取暖的地方，这个地方只能避风。

想到过去，就难免想到李俊。李俊是那些个昏暗的日日夜夜里唯一一点能够照亮丽华心灵的灯。可惜他只亮了一瞬，接下来就时明时暗，让丽华抓狂的追逐，可惜最后还是没抓住。

“丽华，吃饭了！”母亲在厨房里喊。

“哦！”丽华的思绪一下被拉回现实，好像那些真实存在过的人和事都似梦幻般，难分虚实。

年前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或许人忙起来就会忘记很多东西，包括时间。

父母在家闲着没事包了很多饺子，说要给丽华冻在冰箱里，可以吃很长时间呢，丽华阻止过，但父母执意要这么做，丽华本着孝顺的原则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大年三十就在这忙忙碌碌的时间里挤了过来。这天，丽华跟父母没出门，一直在家忙活。其实丽华觉得家里没什么可忙活的了，可是父母眼里总是有活，一会觉得电视不干净了，就擦擦，一会又觉得窗帘脏了，又拿去洗洗，这一天忙忙活活的，让丽华没找到一点在家休息的感觉。

可能是丽华一个人清静惯了，对于跟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有点陌生。父母总这样忙忙碌碌的，让丽华本来就不大的家更加拥挤，丽华想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写点东西都没有空间，因为母亲总是跟在丽华身边，而丽华又不想把自己所有的私生活暴露给母亲，所以丽华这些日子没有写博客，没有跟朋友聊天，甚至都没怎么上网。晚上丽华躺在床上想一个人静静的看会小说，母亲还要不停的唠叨她让她保护眼睛，这种日子在无形中给了丽华很大的压力，那种以前上学时被时刻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而时隔这么多年以后，丽华有点受不了了。

“妈，你们玩你们的，别干涉我好不好。”这天，在母亲再次让丽华别看小说的时候丽华终于忍不住了。

“这不都是为你好嘛。”母亲很耐心。

这么久没生活在一起了，父母和丽华似乎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言行伤害到了对方，但这种生活习惯上的差异又让双方都感觉很不舒服。

这天丽华跟母亲下楼买菜，父亲一个人在家看电视。

“我都没机会跟你说呢。”母亲挽着丽华的胳膊，一出门就说。

“怎么了？”直觉告诉丽华，母亲估计又要说父亲如何如何不对。

“那天，你还上班，你叫来的送米送面的人来了，让我们下楼取，你爸走到门口忘带钥匙了，我就问问他带不带钥匙，他最开始没搭理我，后来我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他直接就吼起来了，就站在门口，说：‘用不着你管！’，我当时一听，赶紧别吱声了，别让人家邻居听到。”母亲带着怨气跟丽华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丽华听在耳朵里，冷在心上。

对于这种情况，丽华太能想象了。曾经无数次的经历告诉丽华，这是没有原因的冷战的开始，对于其中的原因，丽华真的不知道，或许根本就没有原因，只是因为父亲心情不好，或者不想听母亲说话，或者就是成心找茬，总之，这是没有原因的吵架，也是毫无来由的冷战的开端。

“为什么啊？”虽然丽华知道没有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道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就那样！”母亲表示很无奈。

丽华不说话了，那种久违的无力和烦躁再次涌上心头。

其实丽华让父母过来过年之前做过很美好的设想，可是没想到，短短这么几天就把之前遗忘的东西全部捡了回来。

“你说你爸，我这日子过的，哎……”母亲在那感慨起来。

其实丽华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就源自母亲的叹息。不管父母谁对谁错，或是根本没有对错，丽华都默认为母亲是弱者，是承受者，这也许是小时候缺乏理性思考时的想法的顺势延续，所以直到现在，丽华的潜意识里仍然认为母亲是承受着莫大精神压力的弱者，但究竟是不是这样，丽华不敢轻易下结论。

人都是有思维定势的，如果一个人长时间给你不好的印象，就算有一天他变得完美无缺，你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甚至完全不会相信。父亲和母亲就是这样。母亲很强势，喜欢做任何事情的主，这点丽华也深有体会，曾经上学的日日夜夜就是最好的证据，那种犯人似的生活让丽华心里憋了很多怨气。父亲可能也是在二十多年的生活中对母亲积攒了一些怨气，再加上那次两个家族之间的矛盾，所以致使他们两人之间无法沟通，也不愿意沟通，所以导致了今天这样的结果。丽华已经不想再试着解决这些问题了，因为丽华知道那没用，就算他们这几天能够装得和和睦睦，但离开丽华以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还这样，所以丽华不再去抱有幻想，他们的生活方式已经确定了，就是在这种冷战与短暂的和睦之间度日，丽华改变不了什么，丽华甚至觉得自己很可悲，老天给了她很多，却给不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庭，这就是所谓的公平吧。

母亲可能还在等待丽华说点什么，可是丽华真的无话可说。一方面是自己的父亲，一方面是自己的母亲，该说谁？该站在哪一边？丽华甚至有点憎恶母亲的自私，为什么总是把他们之间的矛盾放在丽华平静的小世界里，好像只有让丽华知道了这一切才对得起丽华一样。丽华不想知道这些，不想替母亲分担这份痛苦，这不是丽华的事，也不是这个家的事，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仅此而已。

母亲见丽华久久不语，也就不再说这件事了。

毫无疑问，丽华的好心情再次荡然无存。甚至连回到家后该怎么面对父母都成了一件很伤脑筋的事。一个家的快乐是建立在所有家庭成员都快乐的基础上的，如果父母之间都不再沟通了，那丽华也无法保持跟两个人同步的沟通，只能逐一渗透了。但丽华觉得那样很累，既然他们都不想说话，那大家没事就都别说话好了，所以丽华沉默寡言了。

其实早在年前还在上班的时候，丽华就察觉到了父母状态的不对，但那时太忙，父母表现的也不太明显，丽华也没太往心里去。可是通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丽华发现父母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极为罕见的几句话也是那么的不协调，充满厌恶和抵触。本来丽华还天真的以为没事，可是经母亲这么一提醒，丽华脆弱的合家欢乐大梦也彻底结束了，梦醒了，该面对现实了。

之后的几日，丽华硬着头皮带父母在京城到处逛逛，只有在外面逛的时候父母是开心的，从他们的笑容中丽华可以看出。但是一回家，他们就又回到了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丽华甚至想，就让自己气血不足的身体在陪父母逛京城中燃烧殆尽吧。

丽华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但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爸，走，咱们去地坛。”应父亲昨天的要求，丽华今天要带父母去地坛逛庙会。

“你们俩去吧，我今天不舒服。”父亲的声音很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