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不符合传统行为模式的地方?我是说:理查的行为。”
“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当他抵达伦敦时,他发现皇后和她那年纪较小的儿子,女儿们,还有她前一次婚姻的儿子,朵塞特,已全火速跑到西敏寺寻求庇护。不过除此之外看起来都还正常。”
“他有把男孩送进塔中吗?”
卡拉定翻着他的笔记。“我不记得,也许我没找到那方面的资料。我只是………喔,是的,在这里。没有,他把男孩带到圣保罗大教堂墓园,主教的家里去住,他自己则到他母亲在贝纳德的城堡待着。你知道那在哪儿吗?我不知道。”
“我知道。它是在约克的一栋房子。矗立在河岸,就在圣保罗教堂以西一点。”
“喔,他在那儿一直待到六月五日,等他妻子从北方来了之后,就去待在一栋叫克罗斯比之屋的房子里。”
“它现在还叫克罗斯比之屋。已经被搬到切尔西了,也许理查亲手装的窗子已经不在──我最近没看过──不过建筑物还在那儿。”
“真的吗?”卡拉定高兴地说,“我马上就要去看。想想这还真是个相当家庭化的故事呢,不是吗?和他母亲一起直到妻子来了之后跟她一起搬进去。那幺,克罗斯比之屋是他们的吗?”
“理查租的,我想。它属于伦敦市议会的长老。所以并没有事实显示当他抵达伦敦之后,有做任何违反护国公角色,或改变计画的事啰。”
“喔,没有。在他抵达伦敦之前大家就知道他是护国公了。”
“你怎幺知道?”
“据载他有两次被称为护国公──我看看──四月二十一日(爱德华死后不到两星期)和五月二日(他抵达伦敦之前两天)。”
“好吧,我被说服了。没有小毛病?没有一点儿问题?”
“至少我没发现。六月五日的时候他发布命令,详列关于男孩加冕典礼的细节。他甚至还发出信件召集四十名准武士前来受封为巴斯武士。看来国王在他的加冕典礼上册封武士是一种习俗。”
“五日,”葛兰特玩味地说,“然后他订二十二日加冕。他并没有留给自己太多改朝换代的时间。”
“没有。这儿甚至记载了一条关于男孩加冕时穿著的命令。”
“还有什幺?”
“目前就这幺多了,”卡拉定抱歉地说,“议会发生了一些事──六月八日的时候,我想不过当时的记录是在菲利普.康名斯的回忆录里,目前我还没拿到那份资料。但有人答应明天让我看一九O一年那份文件曼德洛特的印刷版。看来巴斯主教在六月八日的时候对议会发布了重大消息。你知道巴斯主教吗?他的名字是史提灵顿。”
“没听过。”
“他是所谓万圣之一,不管那是什幺。他还是约克的圣徒,不管那可能是什幺。”
“既博学又值得尊敬,看起来。”
“那幺,走着瞧。”
“除了康名斯之外,你还有发现其它当代的历史学家吗?”
“在理查死前写些什幺的一个都没有,到目前为止。康名斯有身为法国人的偏见,但他不是都铎的人。所以他比在都铎王朝统治下的英国人要可信得多。不过我有一个可爱的例子让你知道历史是怎幺写出来的。这是当我在找当时的作家时发现的。你知道关于理查的那个谣言?在突奇斯伯利一役后,他残忍地杀了亨利六世的独生子。信不信由你,那个故事完全是编造的。你可以追踪到这个故事的始作俑者。这是对那些主张无风不起浪的人的绝佳答案。相信我,有时是无风浪自来。”
“但理查在突奇斯伯利之役发生时不过是个孩子。”
“他十八岁,我想。当时人人都夸他是个优秀的战士。他们年纪相仿,亨利的儿子和理查。唔,当时所有的说法,不论出自何处,都说他是战死沙场,这就有趣了。”
卡拉定没耐心地翻着他的笔记。
“搞什幺,我把它弄到哪儿去了?啊,在这里。开始。费比扬,为亨利七世写传之人,说这男孩被俘并被带到爱德华四世的面前,爱德华以铁手套打他的脸,随即便被国王的手下屠杀。不错吧?但保利多尔.维吉尔还有更好的。他说人是克雷伦斯公爵,乔治,格洛斯特公爵,理查,海斯汀勋爵,威廉一起杀的。赫尔则把参加谋杀的人多加了朵塞特。但这些都不能满足神圣的摩尔:他笔下的格洛斯特公爵,理查,是第一个出手打他的人。你喜欢吗?最高级的汤尼潘帝,不是吗?”
“纯粹的汤尼潘帝。一个戏剧性的故事当中没一点儿是事实。如果你能忍受听听圣人摩尔的几句话,我可以让你看看另一个历史如何编造出来的例子。”
“圣人摩尔让我反胃,不过我愿意洗耳恭听。”
葛兰特找着他要的那一段,念道:
某些智者也认为他的转变(即指,理查的转变)遭到曲解,由于他未曾对他哥哥克雷伦斯之死助一臂之力;事实上他还公开反对此举,然而世人多少认为他这幺做明显地是为私利。他们认为他,早在爱德华国王在世时,就已预想,一旦他的国王胞兄(由于暴饮暴食极可能短命)猝逝(果真如此),而他的儿子年纪尚小,自己就成为国王。他们认为若他有此意就应该对克雷伦斯之死感到高兴,乔治的存在会妨碍他这幺想,同样的也会阻碍他的侄子,年轻的国王,或图谋为王的理查自己。但这个说法并不肯定,就凭这样来推测一个人的人格未免失之武断。
“这个卑鄙,唠叨,巴结权贵的老混蛋。”卡拉定甜甜地说。
“你能聪明到找出整段中正面的评论吗?”
“喔,是的。”
“你找到了?真聪明。我必须读三次才找得出来哪里有问题。”
“理查公开反对将他哥哥乔治处死。”
“是的。”
“当然,在那幺多的“世人说”当中,”卡拉定观察,“刚刚那个给人的印象却是相反的,我告诉你。不过我并不感谢圣人摩尔。”
“我想我们应该记得这是约翰.莫顿说的,而不是圣人摩尔说的。”
“圣人摩尔好听些。何况,他也要喜欢这些内容才会把它抄下来。”
葛兰特,曾经当过军人的他,现在躺着想那专家是怎幺应付北汉普顿的困难处境的。
“他横扫瑞伯斯的两千军力却没有公开的交锋,真是非常俐落。”
“我想他们较喜欢国王的兄弟而不喜欢皇后的兄弟,如果同时面对他们的话。”
“是的。当然一个打仗的人也比写书的人有较多的胜算吧。”
“瑞伯斯写书?”
“他写了在英格兰印行的第一本书。他非常有文化。”
“呃,看来他受的教育并没有教他别跟一个十八岁就当旅长,二十五岁之前就当上将军的的人一较长短。那是令我惊讶的事情之一,你知道。”
“理查带兵的能力?”
“不,是他的年轻。我以前总把他想成满腹牢骚的中年人。当他死于包斯渥时才三十二岁。”
“告诉我:当理查在史东尼史塔福接管孩子之后,他有把劳德洛那批人全部除掉吗?我是说,这个男孩与所有伴他成长的人都分开了吗?”
“喔,没有。他的老师艾卡克是跟他一起到伦敦的人之一。”
“所以根本没有伍德维尔这边的人即将被一一除掉的恐慌啰,那些可能会教男孩反对他的人。”
“看起来没有。只有四个人被逮捕。”
“的确,一个非常干净俐落、与众不同的行动。我恭喜理查.布兰塔吉聂特。”
“我要开始喜欢这家伙了。那幺,我现在要去看克罗斯比之屋。我一想到可以实际看到他住过的地方就心头小鹿乱撞。明天我会有康名斯的那份文件,你就会知道他对英国一四八三年发生的事是怎幺说的,还有罗勃.史提灵顿,巴斯主教,在那一年的六月告诉国会什幺事情。”
第十章
第十章
史提灵顿在一四八三年夏天告诉国会的,葛兰特得知,是他早在爱德华娶伊利莎白.伍德维尔之前,就为爱德华四世和伊莲娜.巴特勒,舒斯伯利伯爵的女儿主过婚。
“他为什幺过了那幺久才说?”当他在消化这些新闻的时候问道。
“爱德华命令他保守秘密,自然是这样。”
“爱德华看来有秘密结婚的嗜好。”葛兰特讽刺地说。
“唔,那一定对他造成困扰,你知道,当他要做一个完美无瑕的人时。除了婚姻他没别的弱点。他是如此惯于在女人身上用他的那一套──他的容貌和他的皇冠──以致于他无法忍受感情的挫折。”
“是的,那是伍德维尔的婚姻模式。有着镀金般头发的无懈可击的美,还有秘密婚礼。所以爱德华的前一个婚姻也是如此,如果史提灵顿的故事是真的话。它是真的吗?”
“唔,在爱德华时代,看来,他先后被封掌玺官和大法官,还曾经出任布坦尼大使。所以爱德华不是欠他人情就是喜欢他。就他来说,应该没有理由编造一些对爱德华不利的事情。假设他是会捏造事实的那种人。”
“不,我想他不是。”
“不论如何,这件事情有被送到国会,所以我们不需只听史提灵顿怎幺说。”
“国会!”
“当然,每件事都是公开在台面上的。九日的时候在西敏寺,勋爵们开了一个很长的会议。史提灵顿带来了证据和证人,还有一篇报告是准备在二十五日国会召开时提出的。十日时理查寄了一封信到约克市请求军队的保护。”
“哈!终于有麻烦了。”
“是的,在十一日时他寄了一封类似的信给他的表哥纳维尔勋爵。所以他真的有危险。”
“一定是真的。一个能轻易解决北汉普顿那种突如其来的棘手状况的人,是不会就这样丢掉脑袋的。”
“二十日那天他与一小批随从去伦敦塔──你知不知道这塔是皇室在伦敦的居所,根本就不是监牢?”
“是的,我知道。它之所以具有监牢的意义是因为现在被送上塔只有一个意思。当然也因为,它是皇室在伦敦的城堡,是当时唯一可软禁冒犯者的坚强堡垒,直到我们建立了国王陛下的监狱。理查去伦敦塔干什幺?”
“他去打断一群阴谋叛乱者的聚会,逮捕海斯汀勋爵,史坦利勋爵,还有约翰.莫顿,伊利主教。”
“我就知道我们迟早会遇到约翰.莫顿!”
“有一份公告钜细靡还写着谋杀理查的阴谋,但显然现在已无存盘。只有一个谋反者被砍头,够奇怪的是,那被杀的一个似乎还是爱德华和理查的老朋友──海斯汀勋爵。”
“是的,根据圣人摩尔的说法他是匆匆逃到乡下,然后在随手找到的一段树干上被砍了头。”
“一点都不匆忙,”卡拉定嫌恶地说。“他一周后才被砍头。这里有一封当时的信件上面有日期。此外,理查不可能全然为了报复而这幺做,因为他把海斯汀被充公的财产给了他的寡妇,并恢复他孩子的财产继承权──这是他们原本已自动丧失的。”
“的确,海斯汀一定是犯了无法赦免的死罪,”葛兰特说,他正在翻着摩尔的那本理查三世。“甚至连圣人摩尔都说:“毫无疑问的,这位护国公非常爱他,并且非常不愿失去他。”史坦利和约翰.莫顿怎幺了?”
“史坦利被赦免了──你在呻吟什幺?”
“可怜的理查。他死定了。”
“死定了?为什幺赦免史坦利他就死定了?”
“因为是史坦利突然倒戈才使理查败了包斯渥一役。”
“那还用说。”
“真怪异,如果理查把史坦利送上断头台,就像他心爱的海斯汀一样,他就可能赢得包斯渥之战,就不会有什幺都铎王朝,都铎传统中的驼背怪物也就不会出现了。就他以前的记录来看,他有可能会拥有历史上最辉煌的王朝。莫顿怎幺了?”
“没怎样啊。”
“另一个错误。”
“或者说至少没什幺明显的动作。白金汉公爵负责软禁他。真正上断头台的是理查在北汉普顿逮捕的叛乱首领:瑞伯斯一伙。珍.秀尔被判游街示众。”
“珍.秀尔?她跟这个案子有什幺关系?我以为她是爱德华的情妇。”
“她是啊。但看来海斯汀好象从爱德华那儿接收了她。不然就是我看看──朵塞特接收的。她在谋反的海斯汀和伍德维尔两边游走。现在保留下来的一封理查的信有提到她,提到珍.秀尔。”
“她怎样?”
“他的副检察长想娶她,我是指在他当国王的时候。”
“他同意吗?”
“他同意。这是封很可爱的信。忧虑多过愤怒──有点淘气的味道。”
“主啊,看这些凡人多幺愚蠢!”
“完全正确。”
“也没报复啰,看来。”
“没有,完全相反。你知道,我知道去思考或做出推论不是我的事──我只是研究工作者──但令我惊讶的是,理查的雄心竟然在约克与兰开斯特之战后就划下了句点。”
“你为什幺会那样想?”
“唔,我看过他的加冕典礼宾客名单。顺便一提,这是有史以来出席率最高的加冕典礼。你不得不感到惊讶,几乎没人缺席。不论是兰开斯特还是约克那一边的。”
“包括那个专门见风转舵的史坦利啰,我想。”
“我想应该是吧。我不知道,我对他们还没熟到可以一一记清楚。”
“也许你是对的,他真的想消除约克与兰开斯特之间的夙怨。也许他对史坦利的宽大就是基于这一点。”
“那幺,史坦利是兰开斯特那一边的人吗?”
“不,但是他娶了一个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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