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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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婚侯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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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提及甯心,姚华的眼神微黯。

马车停下,姚华先一步下车,替唐文禹撩起布幕。

「文禹,我不是叫你别再上窑场了吗?」唐文尧一看到回府的弟弟,立刻皱起眉头轻斥,担忧弟弟过於劳累。

「我没事。」唐文禹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唐文尧稳稳的握住了他的手,「你难道真不要命了?」

唐文禹没有回答,只是自嘲的扬起嘴角。若真能没这条命也好!

原以为自己的时日不多,却没料到老天爷戏耍他,硬是让他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身子苟延残喘大半年,还不收走他这条命。

反而是甯心,想起音讯全无的她,他的心一揪。

唐文尧幽幽的望着弟弟,见原本意气风发的弟弟今日竟然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令他心痛。

正要转身回房的唐文禹注意到大厅里跪着一个陌生男子,在他前头还摆着两个精美的锦盒。

「这是什麽?」他随口问着兄长。

「太皇太后寿诞,圣上下旨,要郎窑准备一对六尺高的瓷瓶给太皇太后贺寿,这原本不是难事,但是偏偏郎窑唯一一位有此能耐的工匠前些时候死了。」

唐文尧轻描淡写的回答,「郎窑的工匠试了个把月,终於承认没那份能耐,但是圣命难违,所以郎窑的督窑官郎宁便派人送来书信,望你相助,但我已经替你回绝,今天看来,他们似乎还不打算死心,派人送来了这些。」

要完成一只六尺高的瓷瓶谈何容易,更何况现在要的是一对!

除了淘泥、摞泥、拉坯是门大学门,烧窑的火候功夫更是得要够纯熟才行。纵使技巧之高如他们的阿玛,做了十只瓷瓶也可能只有一只成功,在阿玛死後,唯一有学到些许技巧的便是打小跟在一旁的弟弟文禹,他有这份能耐,也成功的制造过,不过,以他现在的身子骨,唐文尧并不希望弟弟太过劳累。

唐文禹对於外务向来就不感兴趣,只管窑场内的大小事,所以是否要出手相助,他全都听从大哥的意思。

若他们只是平常人家,回绝郎窑可能会种下心结,但他们是皇亲国戚,姐姐又是备受恩宠的贵妃娘娘,纵使郎窑不满,也拿他们兄弟俩莫可奈何。

「爷,这是我们家大人送上的礼,还望笑纳!」原本跪在地上的男子一看到唐文禹,立刻将面前的锦盒打开。

来此之前,他早就打听清楚,唐窑能够出手相助的人就是王府的贝子爷——唐文禹。

锦盒里头摆的是个深艳明亮的红釉瓷,这是郎窑特殊的制瓷技巧。

这个瓷品的色彩之美,令一旁的唐文尧看了也忍不住赞叹,但是他很清楚不能收下这份礼,因为他明白这份礼背後的目的。

「这些大礼,」他冷着脸,直截了当的说:「我们受不起!」

「等等!」一旁的唐文禹陡地开口,「大哥,让我看看。」

「文禹!」

唐文禹轻摇下头,拿起红釉瓷,要让土坯有这样夺目的色彩,得要高温烧制才行,那火候的控制最难拿捏得当,看来郎窑里也有不得了的工匠。

「那又是什麽?」他好奇的看着另一个没被打开的锦盒,「打开看看!」

「是。」跪在地上的下人立刻动手将锦盒打开。

里头是个精致的彩瓶,上头的百花栩栩如生,勾勒上釉的工匠每丁点小细节都没有忽略。

「美是挺美!但全送回去!」唐文尧只瞄了一眼,语气坚决表示。

「等等!」唐文禹原本平静的五官突然一变,灼热的视线仔细的打量着彩瓶。

「文禹?」唐文尧注意到弟弟的眼神与以往的死寂明显不同。

唐文禹将手中的红釉瓷放进了唐文尧的怀中,在兄长不解的目光下,单膝跪在地上,拿起锦盒里的彩瓷。

他太熟悉这样的笔法,这特有的勾勒笔法,他到死都不会忘,这是出自甯心之手。

原本以为已死的心再次跳动。一年过去,他终於有了她一丁点的消息!

「我要去一趟!」

「什麽?」

「我要去一趟!」他的语气坚定无比,「郎窑!」

唐文尧皱起眉头,「可是你的身体……」

他的目光须臾不离手上的彩瓷。「不管如何,我一定得去一趟!」

他要得到一个答案。他的心情激动,但表情依然平静,无论如何,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去看看绘这彩瓷的工匠。

如果是甯心,知道她安然无无恙,就算舟车劳顿会赔上他一条命,他也在所不惜。

唐文尧想要弟弟打消念头,但是看他闪闪发亮的眼眸,他不由得迟疑了。

「姚华,立刻去收拾东西!」唐文禹对一旁的姚华交代。

唐文尧微惊,「你该不会打算现在就要出发吧?」

他微微一笑,点头表示。

「可是天色已暗,你……」唐文尧的话语因为看到他坚定的眼神而隐去。

「大哥,我只是去看看。」唐文禹放柔语气开口,想令兄长安心,「我想去确定一些事,然後就会回来,未必会久留,或是出手相助。」

唐文尧听了,并没有宽心,眉头仍深锁。

「姚华,」唐文禹看着一旁的姚华,「去吧!」

「是!」她立刻点头,「奴婢马上就去收拾,顺便准备点乾粮在路上填肚子。」

「不,我打算自个儿去,至於你,就留在府里照顾福晋。」他却叫住了正往外走的姚华。

她先是一惊,停下脚步,不确定的眼神看向唐文禹,然後飘向唐文尧。

「你独自前往不妥!」唐文尧冷静分析,「还是让姚华跟着你,这些日子你也都是由她照料。」

「我可以的!这几日大嫂的身子不见起色,」今年的冬天,福晋受了场风寒,再次一病不起,「有细心的姚华在一旁照料较好,反正我这身子也是拖着罢了,再多照料也是多余。」

「你这是什麽话?」他不爱听弟弟自暴自弃。

「大哥,就听我的吧!」

知道动摇不了弟弟的决定,唐文尧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既已打定主意,我说什麽都是多余,我只能说——一路小心!」

「我会的!」唐文禹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自甯心失踪之後,唐文禹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活力,而今他脸上的热切令唐文尧不忍打消他的念头。

不管文禹是为了什麽原因突然要走这一趟,对他这个兄长来说,只要弟弟能重拾以往的欢笑,他便心满意足。

「贝子爷?」郎府上下没人料到唐文禹会突然到来,最後由郎夫人亲自迎接,「真是有失远迎。」

「夫人别这麽说,」唐文禹有礼的点了下头,「是我来得唐突。」

「大人在窑场,还未回府。」郎夫人立刻叫来下人,「去,快去请大人回府!」

唐文禹出声阻止,「夫人别忙,就由我跑一趟吧!我去一趟窑场找大人,行吧?夫人。」

「当然行!」郎夫人立刻交代下去,「只是二爷这一路该是累了,您的脸色不好,不如在府里休息会儿,妾身略懂医术,或许……」

「谢夫人挂心,不过有些不适罢了。」他对郎夫人微微一笑,婉拒了她的好意,转身便重新登上外头的马车。

马车在路上发出极规律的节奏,随着越接近窑场,唐文禹的心跳越沉重的撞击胸口。

他的手缓缓滑过那绘上百花的瓷瓶,送来瓷瓶的下人说,这勾绘是出自一名唤作巧儿的工匠之手。

「巧儿?」他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名字,但是不论如何,纵使只有一线渺茫的希望,他还是要跑这一趟。

她离去时放下的熏香瓶,依然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衣襟之中,若在有生之年得知她安然无恙,他死而无怨。

「二爷!」马车停了下来,小厮在外头轻唤一声。

唐文禹压下纷乱的思绪,放下手中的瓷瓶,整了下衣衫之後缓步下了马车,抬头望着偌大的窑场。

里头一个头发花白的工匠连忙跑了出来。

「曲老!」小厮连忙在一旁对老师傅说,「这就是掌管唐窑的二爷——唐文禹,来找大人的。」

曲老眼睛一亮,连忙就要跪了下来。

唐文禹眼明手快的扶住他,「在窑场里没有主仆之分,这是我的规矩,所以如此大礼就免了。」

「是!」曲老恭敬的退到一旁。「可是大人不在窑场,方才才起程回府,怎麽,你们没在路上遇着吗?」

「没有。」小厮苦恼的搔着头,「八成走岔了路,错过了。」

「那还不赶紧……」曲老的话语因为看到唐文禹的脚步缓缓走进窑场而打住,他连忙跟上,「二爷,大人不在窑场。」

「无妨。」唐文禹的目光在窑场里穿梭。

窑场里的几个工匠看到了他,眼底有好奇,但没有多碎嘴,只瞧了一眼,便又专注於手边的工作。

曲老恭敬的跟在他身旁。实在很难想像,唐窑出产的瓷器品质居於全国之冠,竟全出自如此年轻的男子之手。

唐文禹随手拿起一个放在架上遍体通红的红瓷,眼底闪烁着赞叹,「曲老。」

「是,二爷!」

「我听说,送到唐府的那只百花瓷瓶是出自一名叫巧儿的工匠之手?」表面平静,但他内心不禁澎湃激动。

曲老点着头,恭敬的回答,「回二爷,确实是巧儿所绘没错。」

「人呢?」他状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

「该在後头勾勒素坯吧!」曲老看了下後方,「二爷想见巧儿吗?小的马上叫人……」

「别打扰了工作,我去看她便成。」唐文禹管理窑场向来有其原则,在窑场里只要成了工匠便值得尊重,地位与他平起平坐。

「听二爷的口气,该也是赞叹巧儿那巧夺天工的画坯能耐吧?」曲老的口气有着骄傲,毕竟巧儿是郎窑的一份子,而这份荣耀自然属於郎窑上下。「不过这世上本来就是英雄出少年,正如二爷年纪轻轻,不也是拥有一身拉坯、烧窑的好功夫。」

唐文禹听到赞美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答腔,因为他一心全悬在那个叫巧儿的人身上。

进入画室,他的视线不停的梭巡着那一桌桌正画着素坯的男男女女,不过之中并没有他熟悉的身影,难道真不是甯心?

心中的期盼落空,只剩一片茫然。

「奇怪,怎麽不见巧儿?」曲老指着巧儿原本的位子,不过此刻上头空无一人。「刘师傅,巧儿呢?」

一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瞄了下四周,口气有着不以为然,「谁知道那丫头又跑哪去!方才还有看到人,但一晃眼就不见人影。八成又到灶房偷懒了!这丫头仗着夫人疼爱,自己画坯的能力又受大人肯定,所以目中无人,不把这工作当一回事,这样的性子,就算功夫再高,成就也是有限……」

「刘师傅!」曲老轻斥了一声。

刘师傅的嘴一撇,不太情愿的闭上嘴。

原本这窑场里他是能力最好的勾绘师傅,没料到一年前平空来了个丫头,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像个哑巴似的,但是她却拥有连他都望尘莫及的能耐。任何图案到了她手中,她总能栩栩如生的绘在瓷器上头,这份能耐令人不平,却又忍不住心中暗暗赞叹。

就因她的锋芒毕露,所以得罪了在这里几乎做了半甲子的他,一有机会就找她麻烦。

唐文禹耳里听着工匠们的交谈,双脚像有自我意识的走到最角落的位置,那桌上素坯只有简单的几笔勾勒,他的手已忍不住激动的握成拳头,嘴角微扬,他肯定这是出自甯心之手。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轻移的脚步声,立刻转身,瞪着缓缓走来的窈窕身影,见她缓缓走近。

甯心!他的心激动了起来。真的是她,她没死!这一年来的悬心终於在此刻得到释然。

他缓缓移动步伐走到她面前定住,举起手轻拂过她白皙的脸颊,语气放柔,「甯心!」

在他碰触到她的瞬间,她的眼神突然一冷,向後退了一大步,并用力挥开他的手。

她的举动使唐文禹一愣。「甯心?」

「甯心?」她冷冷的重复,「她是谁?」

唐文禹被她脱口而出的话语震住,「你不知道甯心是谁?」

「我为什麽该知道?」她抬手厌恶的用力擦着方才被他碰触的脸颊。

「巧儿,不得无礼!」曲老连忙上前制止巧儿,就怕她得罪了贵客,现在郎窑的未来可都掌握在唐文禹的手上,若是他不点头帮忙,郎窑可就惨了。「这是唐窑的二爷。」

巧儿皱起眉头,「我不认得什麽二爷。」

「巧儿,他是王爷的亲手足!」曲老连忙训斥,「还被圣上封了贝子,还不跪下赔罪!」

巧儿面无表情就要跪下。

她的双膝才要落地,唐文禹便伸手扶住了她,她微惊的抬头看着他。

「是我唐突,与你无关,」唐文禹柔声道,「你无须赔罪。」

她清明的眸子直视他的双瞳,这是他所熟悉的双眼,但是里头却看不到一丝她对他的半点熟稔。

这明明是他的甯心,但是她却好似从未见过他,原本因为知道她安然无恙而释怀的心,此刻不由得一拧。

巧儿不留情面的抽回被他紧握住的手,迳自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拿起笔,开始自己的工作。

这就是她,在这窑场里,总不太搭理人。

「二爷,小的替巧儿向你赔罪!」曲老在一旁忙不迭的说,「巧儿才来没多久,所以很多规矩不懂,二爷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唐文禹没有回答,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幅画面,在唐窑里,他就这麽看着她度过无数个日子。

他走到了她面前,「甯心……」

「我叫巧儿!」她打断了他的话,冷着脸抬头看着唐文禹,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巧儿?」唐文禹轻声的重复,「你叫巧儿?」

巧儿狠瞪他一眼,嘴一撇,懒得回话了。

「二爷,」曲老跟到了唐文禹的身旁,「难不成你认得巧儿?」

唐文禹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她长得极像一个人!」

「是谁?」曲老的语气有些高昂了起来,就连巧儿也停下工作,抬头看着他。

「实不相瞒,」曲老继续道,「约一年多前,大人与夫人从京里返乡的途中,在雪地中发现了昏迷的她,这丫头也算命大,遇上了我家夫人医术了得,及时救了她一命,不然她早一命呜呼。但没料到她醒了却忘了自个儿是谁,大人和夫人看她可怜又孤苦无依,便好心带她回府。」

「原本我家夫人要收她在身边当丫头,她自个儿却想在窑场里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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