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儿?要出发了?”
正想着,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思绪。柳言抬头,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站立在前方不远的回廊上,正看着他。
那男子两鬓已经斑白,一身文士袍,气势沉稳,眼酝精光,年轻时隽秀的五官,如今依然风姿不减,更添沧桑魅力。
不是何书鹤是谁?
“何叔叔。是啊,言儿正要去跟您辞行了就出发呢!”说着,柳言一脸尊敬的深深鞠躬。
“叔叔,小侄去了,叔叔保重身体,不必为言儿担心!”
何书鹤轻轻扶起他,“言儿,此去多加小心!”说着拍拍他的肩膀。
何书鹤看着眼前的柳言,曾经三个孩子中最内向的孩子,如今也长得挺拔昂扬了。不得不说,将这三个孩子养育成人,让他很有成就感。
因为这个,尽管他没有自己的孩子,没有自己的家,但每当看到他们一个个的都长大成人,仍然很高兴。
柳言要出谷,他也忍不住叮嘱几句,三个孩子中,数言儿最听话。此刻他说的话,他都乖乖应下。
“好了,言儿,你去吧。放心,阁里有我跟皓然呢!”
“好,那何叔叔,我走了!您保重!”柳言深施一礼,然后才转身离开。
何书鹤望着柳言离开,然后才转身也离开了。
他不会看到,在柳言转身那一刻,原本满眼的尊敬跟敬佩,瞬间化成仇恨,不过很快又敛去!
柳言步履坚定,心中更是有着坚定的信念。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总有一天,血债,要用血来偿还!
一切的隐忍,也不过,是为了不放走一个该死之人罢了。
第七十七章 夜;问
第七十七章夜·问
夜色朦胧,星河满天。
这样的夜色里,一切都似真非真,如梦似幻。
不是十五,但天上已经是一轮圆月,月光洒满这个临时的住所,为一切目光所及镀上一层皎洁的银芒。
任少游靠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仿佛成了一座雕像。
他在等。
从回到凌霄阁,林苒儿没有再出现过。即使他们的最后赌约仅剩三日,她也没有出现。
如今,是最后一晚。
他想,无论如何,她今晚总该来见他了。
这个爱憎随心,睚眦必报的女人,不是怕了吧?
月已滑过中天,向西沉去,可是,她还没有出现。
她打算赖赌了?
任少游不相信她会那么没有担当,那么,就是在蓄力了?
也许,此刻那双充满生命力的双眼,正在暗夜的某个地方监视着他?
也许,她在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时刻?
他看向窗外的月亮,突然有个想法冒出来。
之间他笑了笑,温和的却突然开口:“苒儿,你出来吧。”
月色依旧,虫鸣声微,但是,除此,再无一声声响。
“苒儿,再这样,今天的十二个时辰可就过完了。你这是打算让我赌赢了?”
四周仍是一片静谧,静到任少游心理也没了底。
突然,一道身影闪现在窗前,背着月光,却能让任少游清晰地感觉到她正注视着自己。
不是林苒儿还能是谁?
若是换了别人,得活活被这个身影吓死!
因为,她的一身红衣在夜色下,如同黑色一般的沉重,偏偏她还披散着长长的发,月光下,就像是一个鬼影,一个幽灵!
说实话,任少游也吓了一跳。他刚刚所说的话,真的只是猜测而已。
他猜着最后的一晚,苒儿不会放过,此刻她一定在附近,她应该不会放过这最后一个赢自己的机会。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在,还听过他的话后现出身形来!
不过,他绷紧的脸皮上,看不出心理的想法,此刻尽管他看不见林苒儿的表情,但是仍然平静温和的看着她。
“任少游,咱们再比最后一次。”林苒儿静静的在窗前立了半晌,终于开口。
说完,她竟然没有转身走向院子,也没有等任少游的反应,而是极其灵巧的跃进窗子,几步就到了任少游的身前。
寒光一闪,林苒儿手中此次竟然是带了把短刀,此刻已经闪电般划向他的颈项。
任少游连忙接招,两人片刻间就已经斗在一起。
一间不大的房间,此刻已经满是拳脚的风声跟闪烁的兵刃的冷光!
“你为什么不尽全力!”林苒儿突然恨恨的喊了一声,招式越发凌厉,“我用你让我吗?”
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他让着自己,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她心理很不高兴,手下招式已经有些散乱,甚至还带上点无赖的招式。
任少游一时也有些没准备,被短刀擦着两回,虽然没伤到,但是也划破了衣服,划破了一层油皮儿。
一直到,感觉林苒儿的刀掠过左侧脖子,带着一道寒气,他感觉的到,这次一定是伤到了,因为凉过之后,已经开始刺痛。
眼见着林苒儿露出几个破绽,他也不再留手,干脆发力,几下缠丝手,擒拿手的使出来。
一道寒光,嗖的从两人的位置射出,直接“噗”的一声,钉入不远处的桌子腿。接着是“啪叽”“咣当”两声,桌腿崩碎,然后缺了一条腿的桌子栽倒地上。
不过,两人都没去看那张可怜的桌子,也没有人去管那柄削断那根有手臂粗的桌子腿的宝刃。
月光下,可以看见,林苒儿已经双手被擒住,按在了床上,为了不让她再挣扎,任少游也只好抬起腿压着她的两条*。
“你放开我!”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屈辱!林苒儿出离愤怒!
“苒儿,你输了!”任少游一边压着她,一边说。
“谁说的,你放开我,我们重新打过!”
“苒儿。”任少游轻喊一声,“苒儿,你已经不可能赢得了我了。”
一句话,让林苒儿泄气一般,停下了所有的挣扎的动作。
这个男人,总是安安静静的看透一切,看透了她。
如果她真的想要杀他,不知道又多少机会。可是,当她的伤全好了之后,她又忙于报仇,又赶路回凌霄阁,却没有再认真的执行他们的赌约,来杀他。
她的心动了啊!
仲孙凌有句话说的很对,她并不厌恶他了。
如果她真的想他死,那么,他可能已经有一百种情况死在她手里!他还活着,就是因为她下不去手了。
那双总是追随她身影的眼睛,那个总是稳稳递上吃食药物的大手,那个总是能洞悉她想法的人。
苒儿,你这个永远都是嘴硬的女人,不肯承认自己输,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心软,心动。
林苒儿整个人躺在任少游的床上,任由他压制着他,不挣扎,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少游见她不在挣扎,也放松了手劲,最后,整个人移开,坐在她身边,也脉脉的看着她。
那天听到凌皓然讲述了他们的小时候,虽然不够详细,但是,三个举目无亲的孩子,面对着巨大的压力,面对着随时的危险,生活的艰难是可以想象的。
他不也曾经那样挣扎求存过吗?苒儿他们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难怪她的性格会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
不敢示弱,不敢信任,不敢动心。
所以这个女人,只要出手,一定是致人死地,因为她不相信仁慈,不相信以德报怨会有好结局。
所以,这个女人浑身戒备,永远压抑着最真实的心意,可是,那天生的火辣性格,是那么容易就能压下的吗?
所以,她有些反复无常,有些神经质,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口是心非。
“你到底为什么想娶我呢?”
她幽幽的开口,坐起身,同他平视。
“如果,你就是喜欢我的容貌,或者我的身体,那尽可以给你。就当报答你的恩情!你可以不用为此负责,更不需要娶我。”
说着,已经起身,随手一扯,外衣脱落,漏出里头的中衣,然后她竟然没有停下来,继续动作,中衣又随手而落,白色的肚兜,在月光下,反射着银光。均称的身材,浑圆的肩膀,在月光下,闪着诱人的颜色。
如果,一个男人看到这个画面,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么他不是太监,就是太监!
任少游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若是此刻,说没有热血上头,那就糊弄鬼呢。但是,他却很清醒,清醒得甚至感觉到心里变得凉凉的。
女人的贞操是多麽重要的事情?如果他像是一般的男人一样,真的扑了上去,得到了她,又不娶她的话,难道她要孤独终老吗?
她宁可孤独一生,也不愿意嫁他?
为什么?!
耳边似乎有什么嗡嗡作响,他虽然准备好了她不肯接受他,可是真的到了此刻,听到了这样的话,让他觉得,觉得,很灰心。他不想说,他此刻心里很难过,可是,他却突然感觉,似乎回到了碰到阿凌跟师傅以前。
那日子,过得那么艰难,那么绝望,自己,那么无能,那么无助!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她继续用冷冷的声音说:
“如果你觉得一次不满意,那你可以随便几次,知道你够了为止!”
任少游的脑袋一瞬间空了一下,接着就觉得心里锐锐的痛。
月光下,看不到她身上曾经密布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只感到那是一身的凝肌玉肤,下边,是纤长秀美的双腿,一双骨肉均匀的美足。
林苒儿的一切,真的是无一不美。
可是,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眼睛,想从里边看出点什么来,无奈,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为什么?”最终他还是问出口。
“怎么,这不就是你们男人最想要的吗?”
“你怎么就知道,这也是我最想要的呢?”
“是吗?那你不想要我?”
她一脸的不信。
任少游深深的呼吸了几次,把目光调向窗外,他需要冷静,绝对的冷静,否则,一定被她弄疯。
等他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
“苒儿,你很美,不假。是男人,都会对你动心。我承认,我想要你,你这样,对我也有致命的诱惑,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问着她。并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为什么你宁可让我白白的玩弄,也不愿意让我娶你,不愿意做我任家的媳妇?我也感觉的到,这段时间,你对我,并不像当初那般厌恶,为什么就是不肯嫁我?”
两人眼力本就好,此刻又距离很近,可以很清楚看到对方的表情。
只见她看着他半晌,眼中有些挣扎,最后仿佛下定决心般移开双眼。
“有什么好问的,你得到你最想要的不就可以了?这副身子,再美再好,也就是几十年,干嘛非要谈婚论嫁?”
“苒儿,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她想说跟她什么关系?可是,嘴动了动,却没说话。
“苒儿,你把衣服先穿上吧,我给你讲个故事。”他说着,捡起地上的她的衣服,给她一件件慢慢的穿上。
这动作,在她受伤行动不便的时候他常做,所以很熟练。
第七十八章 明天我要嫁给你(上)
第七十八章明天我要嫁给你啦(上)
林苒儿也没有动作的任他施为。
“苒儿,你知道我是孤儿吧?是阿凌跟师傅发现我救了我的。”
他牵起她的手,重新坐回床沿。
“我的名字,是师傅取的,我只知道,我姓任,其他的不记得了。小时候,唯一的印象就是从一个爹,到另一个爹手里,我甚至连他们的样子都记不住就已经换到下一个爹那里了。不过,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也明白,爹不是真的爹,反正只要给我吃的住的,就无所谓了。但是,其实根本没这么简单。最后那个爹我还是有印象的,因为他养了我两年多,你猜是为什么?”
林苒儿当然不知道,轻轻摇头。
“呵呵,给你看个把戏。”任少游说着,起身,找到屋角的蜡烛,拿了一根到床头点燃。
然后一通翻找,最后终于从个抽屉里,翻到了两把锁头。这才又走回床边。
“你看好啊,除了阿凌,我还没给别人看过呢!”他说着,竟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得意的笑了笑。
林苒儿眨眨眼,没想到他那通常都是波澜不兴的脸上,还会有这样的表情出现。
随即,她就被他的动作吸引。
只见他拿着两把锁头,随意的扣锁在一起,然后,随意的从地上捡了一根木屑,还是从桌子腿上掉下来的。
他把木屑插进锁孔里,手指微微一个颤动,“啪”的一声。
林苒儿瞪大眼,只见被插入木屑的锁头应手而开!
她听说过也见过用铁丝开锁的,从来不知道,随便一根木头屑也能开锁的,而且,他都没有怎么动啊!
一个能随便挥挥手就开锁的大夫,好神奇的职业啊!
另一个锁头,不用问,也是很容易的就被打开。
“这下,你知道我最后的那个‘爹爹’是干什么的了吧?”
见她点头,才随意把锁头放在一边,继续说。
“其实,小时候没什么对错是非的观念,反正只要不挨打,不挨饿,不挨冻,真的什么都可以做。不过,以前小时候常常会失手,所以被人打一顿很正常。严重的时候,断了两根肋骨,也一样要出门‘干活’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到我六岁那年,我那个‘爹’突然注意到了我的样子,也注意到了许多地方都开有小倌馆,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但是,他很聪明,他知道我虽然小,可是能偷会抢,他还把他的本事传给我不少,直接卖了,就可惜了。”
“所以,他就想了个法子,卖了我,然后,再让我自己跑出来!然后,换个地方,再卖!”
“就这样,那两年,我着实走了不少地方。不过,最后,他倒霉,被人抓住了,然后我就再没见过他。我也被个馆子的人看的很紧,一直呆了半年多才有机会,又让我跑了出来。”
“没有那个‘爹’,照应,我就是拿了东西,也没法卖了换钱,又怕被馆子的人追,所以就混到乞丐堆里去。”
“但是,似乎每一行都有规矩,我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乞丐也不愿意收留,如果讨到东西,也不会进我自己的肚子,三五天能吃到半块馒头,都是常有的事情。”
“当时,我最想要的,只不过是吃饱,穿暖,哪怕再有个‘爹’,把我卖来卖去都行。”
“说实话,刚被师傅救得那会儿,我也准备随时被卖然后跑回来的。不过,渐渐发现,好像不会再被卖了。”
“师傅肯救我,也是因为阿凌。因为阿凌见到了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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