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甲兵已经在过唐河上的木桥,阿巴泰转身对身边的戈什哈道:“去告诉前边,派几个哨骑去马头关看看,其他人马都停下来。”
第182章逃窜
几个前锋兵离开白甲的队列,分别往马头关和南边山口狂奔而去,骑术显得十分娴熟。皇太极改革军制,每个牛录大致定白甲兵十五到十七人,白甲里面又分出前锋兵,也就是后来满清的前锋营,每个牛录两人,在后金军队中承担哨骑的作用,是全军精锐的精锐。
在真实历史上,皇太极的军制改革在天聪八年已经接近完成,各旗的牛录正在变成人口单位,牛录额真需要担任单独的军职才能领兵,但现在因为他威望下降,各旗进度各不相同,两黄旗、镶红旗、镶蓝旗基本改变完成,其他各旗只是做个样子。
唐河上的木桥距离马头关有接近两里,河道比较开阔,岸上也相对平缓,是灵丘道中比较少见的开阔地形。
在哨马奔驰的这段时间内,阿巴泰的牛录陆续停下,阿巴泰回头看了一下,后面长长的百姓队列,把狭窄的山道堵得满满的。他心中感到满意,除了这里的,他在应州营地还抓了上千青壮,今年可以好好补充一下包衣,但是补充甲兵还是至少要几年,从这些包衣和生女真中慢慢补充。
而达尔哈的三个牛录却还在继续前进,已经过了唐河上的木桥,阿巴泰也没有在意,毕竟没有任何确切的威胁存在,达尔哈自己决定自己的行止也是他管不了的。
几个哨骑变成了小点,一直没有任何的异常,阿巴泰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太过小心,从入口之后,宣大军各部守城倒是很坚决,后金兵能找到攻坚的机会不多,但就野战而言,连望风而逃都算不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他正要命令继续前进,突然几声轻微的枪响随风传来,阿巴泰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极目看向马头关方向,距离有些远,他看不确切,只能看到似乎出现了一些小点,似乎遭遇了明军的哨骑。阿巴泰马上把目光转向南边,南边山口也有了异常,一阵排枪声之后,两个哨骑在转弯处被打翻。
“所有甲兵和余丁下马列阵!巴牙喇上山头”阿巴泰很快做出决定,从容的对后面下令。在这样的山道上,如果调头原地转向,那就是一场灾难,更别说后面山道上还有大批的难民和推车。
达尔哈也在唐河对面招呼甲兵,他的三个牛录大概有三百人。因为正蓝旗刚刚经过,他们依然认为这里出现的明军只会是一些将官的家丁哨骑,不会是大股人马。他也有信心在这种地形击溃任何明军家丁,或者十倍以上的普通明军。
海螺号响起,后面的甲丁纷纷赶来,在拨什库和牛录额真带领下匆忙布阵,巴牙喇则往东侧登上几个小坡,占据制高点,以掩护从长长队列赶来的甲兵。附近的包衣也拿着刀子赶来,等到甲兵击溃明军,他们也可以追击一下。
远处出现红色的人影,阿巴泰眼光不停在两边转动,判断着人数。明军的边军大多都是红色的战袄,所以阿巴泰在远处也没有发觉任何不妥。北面的红色很快汇成一线,往南边推进过来,残留的几个哨骑正在亡命奔逃。
“人数不少嘛。”阿巴泰在心里想道,他看达尔哈已经集结其一百多人,还有一百多的包衣,后面的甲兵也在赶去,阿巴泰决定应付南边过来的那支明军。
达尔哈不及收拢全部人马,带着过河的近两百甲兵往前迎战,后面还有一百多包衣。
阿巴泰也督促着人马往南,他还不到两百人,大概只有一百五十上下,其他的多在后队看押百姓,一时间无法收拢。
南边的明军人数比北面少,他们一边前进一边拉宽战线,此时已经延伸到了干枯的河道中。
阿巴泰眉头皱起,随着距离接近,对面的明军的动作越发显得似曾相识,阿巴泰的眼睛越睁越大,距离接近到了三百步,对面那种短装完全与旅顺的登州镇一模一样,头上闪动着一排排雪亮的尖刃,并且很快响起了一种奇特的号音。
前排的后金兵也发现了不对,他们全都参加过旅顺之战,对面的明军中的军号只有登州一家,总数只有两三百人,但他们的推进十分坚决,阵形虽然略显混乱,却没有任何犹豫,一副一头撞上来的架势,完全不似普通明军的缩手缩脚。前面的后金兵推进明显放缓,几个牛录额真和拨什库还在转头看阿巴泰的方向。
对面飘起了一面七尺的红旗,阿巴泰赫然发现上面有一只飞虎,他咕嘟一声吞下一口口水,赶忙转头看了一眼北面,达尔哈离明军还有点距离,还在继续推进。
阿巴泰迅速根据对面的人数判断出,自己这点人马不是对手,他咬咬牙,对身边的戈什哈大喝一声,“鸣金,全都往广昌跑,你们在前面开路,挡路的都砍了。”
戈什哈刚刚离开,金声便响起,镶黄旗的阵线瞬间崩溃,甲兵和白甲们转身猛冲,将后面还没反应过来的包衣尽数砍翻,一路冲突着,往来路狂奔而去,对着那些呆在路上的明国百姓挥起顺刀。
……
远远的鸣金声传来时,关大弟距离过桥的后金兵只剩下三百来步,第一连沿唐河西岸展开,前方是散成三个小队的分遣队,第一连才从长矛和火枪混编改为纯粹的火器部队,连编制都还沿袭着以前的状态,兵务司给钟老四的训练要求,也包括探索最合适的编制,但改换编制就以为着大规模调整基层军官和士兵,钟老四为了尽早形成战斗力,还没有着手进行。
现在龙骑兵的步战队形以三排线列为主要队形,也就是分遣队以前采用的队形。
第一连展开后宽七十步,基本布满了西岸道路两旁的空旷地带,左翼就在唐河干涸的河床上面,第二连也同样展开,跟随在第一连之后二十步。
前面的周少儿高举着军刀在队列前十步,旗手打着第一连的红旗就走在他旁边,关大弟只需要偏偏头就能看到他们。排长和旗队长在阵前五步,控制队伍跟随连旗的速度。
关大弟扛着燧发枪,和战友一起维持着慢跑,鼓手没有打点,弯弯拐拐的道路和崎岖的河岸让他们的队列显得混乱,不似训练时候的平直,但大家依然能保证阵形密集。
前方的后金军阵只剩下两百步,如果火炮在,就能开始炮击了,不过关大弟没有看到火炮在跟进,对方突然派出哨骑,钟老四只得命令提前出击,快速推进,牵制住后金兵的正面,不让他们撤退,火炮没有做好准备,被留在了后面。
按照关大弟的经验,后金兵的第一轮一般还是很凶悍的,而且现在没有用惯的长矛,关大弟心中还是有点发虚。
鸣金之后不久,前方突然人喊马嘶,在关大弟目瞪口呆之中,原本阵形严整的镶黄旗甲兵一片大乱,数百名后金兵大声尖叫,争抢着逃上狭窄的木桥,连连不断人被挤下桥面,跌入桥下流淌的冰水中。关大弟张着嘴看着那些后金兵,他在复州遇到的后金兵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样子。
一声军号响,连旗前倾角度更大。
旗队长大喝道:“跑步前进!”
关大弟加快速度,不断用余光去看周少儿的位置,最近都亏周少儿帮助他训练,关大弟靠着数不清的加练终于达到了标准,并且已经超过龙骑兵的大多数士兵,他每次看到周少儿的背影,都感觉到一种安心。
桥头上挤满了后金兵,他们原本下马步战,马匹都骑过了河,此时也在混乱中四处乱跑,加剧着后金兵的乱状。一面固山额真的大旗在桥头位置窜了几下,然后便消失不见。
登州镇在快速推进下很快赶到了桥头五十步外,前面的分遣队让到了两翼,用小队齐射压制对面的少量弓手,一声停止号响,全部龙骑兵齐齐停步,关大弟喘着气,把肩上的燧发枪竖在身侧。
“第一行,蹲下!”周少儿的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
第一行的关大弟立即蹲下,前面的后金兵越发的恐慌,只有不到十个甲兵在用弓箭射击,零零散散的箭支,队列中有些低沉的闷哼,那些箭支要在五十步射穿锁子甲,还是力有未逮。
“预备!”
关大弟应声举枪,右手拇指将龙头扳到了击发位置,队列中满是咔咔的声音。
“瞄准!”周少儿比训练时候还喊得快。
两百多支燧发枪齐齐放平,关大弟的头上也摆了一支,第三行则从第二行的缝隙间探出,前面的分遣队全都趴在了地上,桥头的后金兵歇斯底里的大喊,这些才在百姓面前威风不可一世的鞑子兵,此时完全没有任何强军的样子。
“放!”
两百多支燧发枪喷出浓烟,雷鸣般的齐射声在山谷回荡,桥头的后金兵唰唰倒下一片,惨叫声惊天动地,四周乱窜的马匹也在这轮齐射中倒下十多匹,在地面上蹬着脚挣扎。
后面钟老四控制的冲锋号吹响。
“冲锋!”周少儿吼叫着当先冲了出去,各个领队的旗队长齐声大喝,两百多战列步兵跟在他们之后,往桥头猛冲而去。
第183章意外
关大弟怒喝着冲到桥头,那里跪了一地的包衣,还有少量的余丁,一个拿着双手大刀的后金兵眼看跑不掉,挥舞着兵刃冲过来。
一排整齐的刺刀迎过去,关大弟对白刃战经验丰富,突前一步冲到前面,那后金兵果然被吸引过来,关大弟又突然减缓半步,旁边两翼的战友突前,刺刀兵冲势极快,那甲兵还不及调整,四五把刺刀就同时扑到了面前,那甲兵只挥了半圈,挡开了两支,便被三把刺刀从三个不同方向刺中。
一群刺刀兵扑上来,对着甲兵一通乱刺,那甲兵全身多处中刀,三角铁形状的刺刀威力巨大,他只撑了几息,就软倒在地,关大弟避开了甲兵的鳞甲,扎的是那甲兵的脖子,头盔的顿项只能防弓箭,对刺杀基本无效。
带刺刀六尺多的火枪十分灵活,多人刺刀战术是陈新一早就熟悉的,曾经在天津都教过海狗子等人,只是后来的阵战中,有更加彪悍的鸳鸯阵战术,长矛阵长枪并不灵活,无法使用这种战术,只在卫兵和分遣队有练习,现在终于在龙骑兵大规模应用。
两百多龙骑兵蜂拥而上,刺刀一丛丛的吞吐着,在一片惨厉的叫喊声中,将桥头残余的后金兵一一杀死,那些威风八面的后金兵竟然只有少数人抵抗,其他人大多绝望的嚎叫着等待死亡降临。
一些逃不掉的甲兵挥舞兵刃冲过来,被配短铳的伍长和队长大部击毙。军队失去战斗意志,就是再悍勇的个体也无济于事,除了几个长矛手给登州兵造成损失外,其他人几乎就是引颈待戮。
河对面也是兵荒马乱,第三连的先头部队已经接近广昌路口,那些从西岸逃回的甲兵正在拼命逃跑,要在第三连封闭之前通过路口。
两个方向的后金兵都在往广昌方向的路口逃跑,第三连很快赶到路口,他们这时才打出第一轮齐射。路口上顿时倒下一地的后金兵,第三连一个冲锋,将路口封闭,后面还没有逃出的后金兵被堵在这截短短的道路上。
那些徒步的后金兵无处可逃,三面都有火枪在射击,一轮轮的齐射中,河滩上布满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旗队长带头追过河去,后面跟着约三五十个士兵,另外一些士兵依然在桥头与残留的后金兵混战,其中响着零散的射击声。
前后的登州兵呼喊着追击过来,两百多名真夷和包衣嚎叫着跳入河床,在河床上毫无目标的乱窜,西岸一连的部分人马和第二连也围到河岸边,隔着河对河床中齐射,东安道路上的明军封闭了路口,在路基上对着河滩射击,整个河谷中枪声滚滚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响起。
河流对面的河滩上,上百的后金兵还在顺着河道往南边逃窜。领头的一个甲兵边跑边从头上扯下锁子甲,丢弃在河边,大路上红色的身影逼近过来,堵住了前方的路,那甲兵无处可逃,他身上已经扔得没有任何武器,径自就哗哗的趟入河水中,后面的后金兵全都跟着他扑入河中,开始还在浅水地方跑动,登州兵越逼越近,岸边的火枪胡乱射击,在那些甲兵身边打起一个个小水柱,不断有甲兵带着红色,挣扎着消失在水中,河水很快被血水染红。
剩下的后金败兵扑腾着到了河中间,有些会水的就在冰寒的河中往下游游去,大部分甲兵不及脱掉身上的棉袄,沁水后贴在身上,很快就沉入水中。
关大弟和一群不知哪个旗队的战友顺着河岸边跑边打,平日的魔鬼训练起到了作用,他几乎是靠着下意识的动作在装填,已经连发了三枪,不过由于烟雾影响,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打到什么没有。
关大弟再次装填后,瞄着不远处那个在水中浮沉的领头甲兵。他把枪托顶在肩上,三点一线瞄准,登州是用刺刀的卡榫作为准星,燧发枪套上刺刀之后,卡子依然露在外面,关大弟瞄了片刻,那甲兵距离越来越近,大概只有二十步。
关大弟猛一扣扳机,枪身一抖,眼前一片白烟,关大弟再偏头去看的时候,那甲兵还活得好好的,周围子弹激起道道水柱,他依然在水中奋力游动,那种强烈求生的感觉让关大弟瞠目。
河中的甲兵越来越少,很快就变成了对单个目标的打击,那些会游泳的甲兵在水中扑腾着,一直往下游而去。面对这种单个目标,精度粗糙的燧发枪命中率惨不忍睹。
关大弟又一发没有打中,只得赶紧装填,此时听到下游有个士官在组织附近的火枪兵齐射,每次五人一起,果然比单打好了很多,连续几名甲兵被击中,其他地方也开始恢复秩序,士兵自动听从附近军官和士官的指挥,一批批的跑到下游,对着河中间的后金兵齐射。
河中最后几名后金兵被击中,翻滚几下之后漂浮在水上,或是被缓缓的水流带到岸旁。
最会游泳的那个领头甲兵,也终于在关大弟参与的齐射中被击中,关大弟目送着那甲兵的在血水中顺流而下,在转过南边的弯道前,被水流推到了岸边。那甲兵一瘸一拐的跑了几步,就被两个追赶的登州兵赶上,按在地上用大刀一刀斩了脑袋。
……
“你娘的,鞑子现在这么不经打了?”钟老四骑马来到桥头。
旁边的训导官忍不住搭话道:“或许是在旅顺被打怕了。”
钟老四心中觉得有道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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