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歌姬- 第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酒宴(上)

演唱会举行当天,也正是萧纪友筹备公司的投资方在当地举行酒宴的时候。
席羚用凉水泼了泼脸,抬头看明净镜中的自己——棉麻衬衣和长裤,半高的高跟鞋。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没有涂抹香水。她忽然有点懊悔——既然替萧纪友出席这场酒宴,就应该尊重这里的衣着要求,按照他们的游戏规则来进行。
她知道有个包容自己个性与棱角的男人,实在是幸运。但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同样包容她。
想了想,拿起电话向打给Rocky,忽然又笑着放下——
真是傻。Rocky对萧纪友再好,他也是柏高公司的员工。自己怎么会一时糊涂了?
放下电话,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加油!萧纪友很努力,自己也不能够太自我太自私了!”
她挽起袖子,一副干练的职场女性姿态,向宴会厅走去。
派对上人语笑脸衣香鬓影。手托着托盘的侍者,在人群间穿越,轻快如燕子。人们自托盘上取过香槟或红酒或小蛋糕,微笑着继续交谈,或是发出略显夸张的笑声,烘托得氛围更为热烈。
她站在宴会厅的角落,环视着大厅。
在宴会厅放置着钢琴的一隅,站着许多人,两个高大的男子正交谈着,华人男子的身影背对着她,透过他的肩头,可以见到白人男子手握着酒杯,正开怀地笑着。许多人围着他们,言笑不断。
他便是荷兰的投资方了。
席羚取过托盘上的酒杯,向对方走去。那华人男子却恰在此时,从人群中穿过。他垂着脑袋听着电话,与席羚擦身而过。这时她身后有侍者从她背后推挤而过,几乎将她推到男子身上,男子一把抓起她手臂。
“谢谢。”
她没说完,对方已经走开。
耳边,只听那荷兰人范德法特笑着道,“Ivan居然留下个故事的尾巴,就走开接电话去了。”人们一片附和地笑。
她挤进人群中,细心听他们的谈话内容。荷兰人说起音乐产业新趋势,谈论几年前在线音乐市场还是襁褓中的孩子时,他已经敏感地嗅到了金钱的味道,又说他看中了亚洲的音乐市场。
这是一个商人。也许他对音乐一无所知,但那与他无关,他关心的只是是否能够赚到钱。
席羚突然觉得萧纪友这人实在是不可思议。他能够一脚踏在现实世界中,一脚踩在精神世界里,还能够在保持平衡的同时游刃有余。
她只能够做到和荷兰人微笑着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萧纪友的助手,给他留下良好印象,仅此而已。荷兰人显然对音乐兴趣不大,只对亚洲音乐市场的可能性跃跃欲试。他对席羚说,Sean竟然有这样年轻可爱的助手呢,我会将你介绍给我的合作伙伴Ivan的。
在把酒言欢觥筹交错中,她学会假装认真倾听,不时微笑,却越发感觉这不是自己的世界。
宴席还没散。席羚从宴会厅走出去,沿着楼梯走上二楼。走廊两旁都是客房,房门深锁,只有一径的百合花摆设,香气浮动。穿过走廊,只见到空阔的会客厅里,朝外延伸出一个宽大的露台,被半透明的纱帘挡着,但仍可看到里面放着一张白色圆木桌和两张椅子。
席羚撩开纱帘,走了过去,随意在椅子上坐下。
从这里看出去,是楼下的花园。月色下,可见到莹莹的灯火,像小时候会见到的萤火虫。
这会客厅恰在一楼宴会厅的正上方,楼下的欢声笑语传到楼上来,像幻象一般萦绕着。但因为不在眼前,所以她只觉得嗡嗡嘤嘤,伴着犹如倾垂下来的夜幕与习习凉风,让人生出要打盹的心绪。
楼下传来乐声,是钢琴曲,却又伴随着花园那头的狗吠声,甚是有趣。她脱下高跟鞋,放松自己的每个脚趾头。又侧耳倾听乐声与狗吠,只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新唱片发行在即,萧纪友的公司一切顺利,还有那天晚上他的求婚……她摸着左手无名指的指根,回忆起那“指环”的触感。
这么安心地想着,她被睡意包围着,很快睡去。
梦中,依稀听到一男一女在说话。女的声音娇媚温婉,男的却低沉无法辨识。
风刮过来,打在她脸上。睁开眼,才意识到,天空飘下些雨丝。
她醒转过来。
只听一帘之隔的会客厅内,灯火通明中,女子的声音道,“我以为你不会是那样的人。”
男子说,“如果因为本人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不一样,那么我向你道歉。”
女子又说,“可是你爸说……”
男子笑笑,打断她的话,“家父的话,怎能代表我的立场。”
女子无语,室内一阵寂静。席羚意识到自己听到了别人的谈话,却又无法在这个时候离去,只得继续留在那儿,放眼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灯火,静候着两人离开。
却只听得东西被噼里啪啦摔落在地,而后是女子大喊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随后一阵绵软轻细的脚步声,那暴戾的脚步声被纳入羊毛地毯中,飞快远去。
席羚正屏住声息,想透过纱帘偷看两人是否都已离开时,只听那男子突然说,“出来吧。”
她一怔。
那男子又说,“外面风大,你进来吧。”
说着,只见一高大的人影逐渐靠近纱帘,帘子一阵晃动后,被手指轻轻撩起,男子的脸与身体,半边融入露台的夜色中,半边呈现在会客厅的光影里。
男子向前踏出一步,完全踏进了露台中的黑暗里。
花园里蓦然亮起了灯,欢乐声如潮水般涌入。原来是
另一拨贵宾到来,夜宴在花园中接着进行,还请来了现场乐队。围绕着游泳池,烛火融融,笑语嫣嫣。
在灯光中,席羚看清楚了他的脸。
是眼前这张好看的脸,让刚才那个女子如此伤心的吧?但此时此刻,这男子的脸上依然带笑,似乎刚才那女子的伤心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席羚下意识地对这个人产生了反感。
对方却说,“外面风大,你还要在这里站着吗?”说着,缓缓俯□去,将掉在席羚脚边的外套捡起来,搭在手臂上。
席羚这才觉得夜风越过露台,刺刺地抚着她的手臂和脖项。她警觉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这里来多久了。这外套,是他在她睡着时,为她披上的吗?
男子但笑不语,看着她慢慢摸索着地上的高跟鞋,缓缓穿到脚上,才退入会客厅内。
席羚也从露台退回去,只见散落满地的唱片,瓷杯碟和装饰品,是刚才那女子生气摔倒在地的。
那男子说,“真让人伤脑筋。”语气却是带着轻微的笑意。
席羚却是一眼看见一张张黑胶唱片散落一地,没有理会男子,只走上前去,将那些唱片逐一捡起。
男子走上前去,陪她蹲在地上,将唱片捡起,然后交到她手中。他看着她用嘴轻轻吹去唱片封套上的尘土,像对待珍宝一般慎重。
外面有人喊着“Ivan”这个名字。男子应了一声,对外面说,“Fine。I'll be there soon。(我很快到。)”外面的脚步声便离开。他却没有走开,看着席羚,“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一楼突然迸发出笑声,有人拍手大声叫好,原来是游戏中有人输了,被扔到泳池中去。美女们穿着拖曳在地的长裙,或是露出修长美腿的短裙,露出白净的牙齿微笑,叫好。
外面再次有人喊男子的名字。这时,他的手机又响起,他低头接听电话,席羚一声不吭,趁机走了出去,下楼。
花园中,早已摆满了披上几何图形细麻桌布,盛放着各式食物的长桌。她拿起白色盘子,挑选了几块布朗尼蛋糕,倒了一杯温水,躲在角落里进食。
她看到那个叫Ivan的男子,趋近荷兰人范德法特身边,两人笑着举杯说着什么。荷兰人走到泳池旁的主桌前,用叉子敲了敲杯子,人们的视线便都落在他身上。他举起杯子,高声地,“感谢这次Ivan为我们举行的这场欢迎宴。今天下午,我和他签署了新的合作项目,将要向几家新的和老牌的娱乐公司注资,希望有良好的合作前景。刚刚,我看到Ivan跟一位美丽的小姐上了二楼,在那里待了整整二十分钟才下来……”
说到这里,全场会心地一笑。荷兰人做出搞怪的
表情看向Ivan,Ivan也适当地回以无奈的微笑。
只听荷兰人接着将手一扬,“现在让我们的当事人过来交代一下吧。”
大家拍手大笑。
Ivan握着麦克风,微笑着上台,“刚刚那二十分钟,是我为了逃避范德法特的这种‘惩罚’而不得不逃掉。没想到回来以后,他还惦记着这事。”
席羚将蛋糕放入嘴里,看着周遭的人端着酒杯,松松地笑着。
不过是调节气氛的话,她没有觉得特别有意思,想必笑着的人已经习惯于为了他们不觉得有趣的话而笑。她想,是不是以后萧纪友就要过着这样的日子呢?为了讨好而笑?
不,这些普通人的生存伎俩,想必他早已经掌握了吧。还有人精一般的Mandy,和跟自己年龄相当的Rocky他们……都早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除了吉他和课本以外,再也没有掌握过什么其他别的了。
Ivan似乎已经发言完毕,人群中响起欢笑声与掌声。现场乐队又奏起欢快的音乐。他捏着酒杯,走回到范德法特身边,马上有女子趋前,开怀地聊着天。Ivan不似范德法特般健谈,或者说,他并非如看上去般那般热衷这种场面。
越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他将目光投向角落的席羚,眼神中含笑。似乎在人群中,偷偷进行着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小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事情多,下周不能保证日更了~~(新角色出场,请大家支持吧)


、酒宴(下)

席羚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范德法特的合作伙伴。也就是说,对于是否为萧纪友的公司注资,注入多少资本,这个人也有决定权。
她下意识地开始咬指甲,因为内心在犹豫挣扎,是否要如同其他人一般,端着杯子,媚声打个招呼,加深对方的印象。
Ivan依旧看着她。
他朝身旁的人微微点头,低声说了句“Excuse me”,便离了他们,朝席羚这边走来。
“咬指甲的习惯可不好。”他在她身旁坐下。
她苦笑,“以为没人瞧见。”
他侧过一张脸,微笑着看她,“是么?以为你早已经发现我一直在盯着你看。”
这句话里,调情的意味太浓。席羚只是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杯子。
“你叫什么名字?”
仿佛童话中,王子见到陌生的平民少女,亲切地问她名字。
但席羚不是灰姑娘,对王子没有兴趣。
她说,“我是代表萧纪友的公司过来的。他今天晚上有事,无法出席,抱歉。”
Ivan微笑,点点头。席羚正想向他解释萧纪友在开演唱会,但想了想,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这个人看上去,似乎也只是对金钱感兴趣而已,对音乐毫不关心吧。
“我以前认识一个也喜欢The Doors的女孩,跟你一样,不喜欢说话。”他忽然说。
席羚想了想,不知道给他什么反应才好。半晌,“我其实……挺喜欢说话的……”
他噗哧轻笑。
她也微笑,因为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答实在显得太奇怪。
也许因为他提到The Doors乐队,让她知道这个人对音乐也有所了解,因此顿生好感。又也许因为他这样放松的笑,解除了她的戒备心。
他说,“你说话的方式真有意思。”眼睛看着她。
席羚从来没试过跟萧纪友以外的男人这样交谈过,而且是一个在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的。不像她初遇萧纪友的时候,满心满念都是乔杜,看着他的模样,眼前只想到可以通过这个人接触到乔杜。
所以她可以在这个陌生人面前放松下来。即使他是投资方,但他看上去没有半点有钱人的架子与优越感。
她说,“如果我说,我经常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话,像人格分裂一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没有人不期望朋友,只是成长环境会让某些人个性内向一样。”
“就像小动物一样,在陌生环境里,伸出爪子试探一下水温,又赶紧地缩回去。是吗?”他笑起来。席羚注意到,他手腕上没戴腕表,只穿着普通的浅色衬衣,像最寻常的邻家男子,然而十分英俊。她心想,如果自己是普通人家的
孩子,没有外婆那样对异性如临大敌严加监控的管教,也许自己也会遇上这样的人,成为朋友,这样交谈着。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她遇上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萧纪友。
他不成熟,他挥霍自己的才华,他想要做一番事业却又受制于人。他并不完美,但那就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
Ivan注意到她在发呆,低头看她的脸,“水温太高,已经缩回去了?”
她一怔,又明白过来是他刚才的比喻,于是摇摇头。
这时身后有人喊,他回头应了一声,又转过脸看她,“我要走开一下。”
席羚点点头,“很高兴认识你。”
他微笑着伸出没有端着酒杯的那只手,“我也是。”
这时有身着黑色皱褶花朵小礼服的女子上前,轻声地喊着Ivan,又将手自然地放入他的手臂间。她看定席羚,向她微笑。
Ivan说,“这是我女朋友,Vera。”
又指着席羚说,“这是……你叫什么名字?”
“席羚。”
Ivan露出了“终于知道你名字了”的表情。
Vera朝席羚伸出手,手指修长,指甲光洁,保养得极好。这是典型的名门闺秀,连笑容,都是无懈可击的美。
这时席羚突然接到电话,她低声说,“不好意思。”然后便转身,边听电话边离开他们的视线。
Ivan和Vera两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Vera又抬头看他,手往他的手臂内再探入一点,微笑着说,“我们走吧?他们等着你开香槟呢。”
BLACK J四人在后台,透过屏幕看到前台的情况。前台的“安可”声,如潮浪起伏,绵绵不绝于耳,回声荡漾。内场区的,外场区的,看台区的歌迷,开始玩起人浪。
他们盯着屏幕,专注地看。
过去多少场演唱会,他们在屏幕上,笑着看粉丝们玩人浪,声嘶力竭地喊着“安可”,喊着他们的名字,或是自发地组织唱起某首代表作。那时候,是多么的欢乐。
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场演唱会了。
粉丝们的安可声,仿佛自遥遥彼岸传来。
汗水自司晋的前额上滴落,沿着脖项,流入领口内。他只是咬牙沉默,闭上双眼,掩住那双神情悲伤的眼睛。弥嘉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修长的手指将矿泉水瓶捏得几近变形。
光黎在一旁,漫不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