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小轲审美一向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你这里就跑偏了。”杜岚把唐轲挤到卡座靠墙的那个位置，自己则在旁边坐下，唐轲偷偷给张涵墨使了一个眼色，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张涵墨跟孙子一样缩在卡座里，面对杜岚毫不遮掩的挑剔，他是一言不发地照单全收，坐在收银台后边的小陶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向这边张望，眼里是掩饰不了的幸灾乐祸。张涵墨低下头去，感慨了一下自己师门不幸。
“小轲现在的处境，我相信你也差不多了解了，别说照顾你了，光他自己，生活就是一个难事。更何况现在选择走上了这样一条路，我是没有办法接受你跟那些找个姑娘当挡箭牌骗婚形婚的同志一样用这种伤害自己另一半的方式来堵住悠悠众口，要真的决定在一起了，就好好想想怎么搞定两家的家长，让他们同意你们俩在一起，就算不同意，也得让他们默许。过去的这十多年，小轲过得太不容易，我不希望他的未来过得比之前更糟。”杜岚说的飞快，张涵墨沉默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脸上一扫刚开始的窘迫变得认真。
唐轲辨认得很艰难，他听不清杜岚在说什么只能靠唇语和张涵墨的表情来猜测，不过直到杜岚停下来，他也只能猜出“接受”、“同意”、“容易”几个词。
“你说的，我也一直在考虑，我家向来是我说了算，我妈可能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但跟她好好说，应该没有问题，小轲爸妈我没有接触过，但是我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却没见过他跟家里人联系，估计相处的并不怎么好，就算出柜有困难，难度应该也不大。”
张涵墨一直给他妈做铺垫，说他找了一个大他两岁的恋人，也说明了耳朵问题，除了性别差不多都交代了个清楚，看得出来他妈妈其实并不怎么同意，不过张涵墨现在经济独立，一向有主见，他妈妈就算说了不同意也无济于事。
“我最近一直在关注本市的耳科，也去几家比较大型的医院问了一下情况，他们说不敢在术前就打包票说听力能完全恢复，但是肯定要比现在的情况好，至少能够听清别人说话。”这个话题让张涵墨和杜岚脸上的表情同时沉重了起来。
虽然张涵墨过去不靠谱，做了一些不太让人看得过去的事情，但是杜岚还是在这么一小段时间的接触里，看到了他对唐轲的用心，张涵墨肯定是喜欢唐轲的，唐轲自然也不用说，两个人就是被分开坐，仅仅是眼神撞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都让杜岚觉得自己这个灯泡瓦数有点大。
“我也不求多，只要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能不能听清别人说话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现在每个周末都会抽｜出一天去市残疾人学校做义工顺便学习手语，等学完，哪怕是手术效果不理想，也完全不影响我跟他的交流。”
“你去学手语？”
“虽然小轲看得懂唇语，平日里说话也没有什么障碍，但是那也仅限于简单的交流，话说得快或者说得多，他识别起来就困难了，他自尊心强，不肯让别人一样的话重复第二遍，但是回答得词不达意别人多多少少还是会用有色眼光看他，我不想在他脸上看到被人怜悯时露出的那种表情。”
“这跟你学手语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翻译给他看，他说话我做手语，别人会认为有问题的是我而不是他。”张涵墨说。
大概唐轲也是第一次看到张涵墨说他在为自己学习手语，一脸的惊讶，但是看到他最后说出来的那句话立马又一脸笑意，他伸手出去想碰碰张涵墨的手，看到杜岚在一旁，又往回缩了缩，看出了唐轲意图的张涵墨立马完成了他没有完成的事情，抬起头看了杜岚一眼，果不其然对方回应了他一个白眼。
“够了啊我说，要不要随时随地秀恩爱？”
“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啊。”
“你以为我不敢？当初是因为小轲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解决，我才一直单着，现在他找到了，下一个自然是我。”
“等等……”张涵墨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什么叫做‘因为小轲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解决，我才一直单着’？”
杜岚：“……”
“难不成我要是没有跟小轲在一起，你就决定委曲求全？”
杜岚僵硬地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哥们当的够铁的啊，别人是朋友一生一起走，到你这直接就是好朋友一被子了啊。”
“这飞醋吃的有点莫名其妙了啊我说。”
“你敢说没有这么想过？”张涵墨继续质问。
杜岚嘴张了半天愣是没法回答一个不字，因为他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
“敢情你还真这么想过？！”张涵墨狠狠地盯着杜岚不可置信地说。
“那是原来！”杜岚说，“我性向正常！要怎么跟你说才说的明白？！”
“找一个给我看看。”
“什么？”杜岚没有明白张涵墨的意思。
“女朋友。”张涵墨黑着脸说，“找个女朋友给我看看。”
“你以为女朋友这么好找吗？随便大街上给你薅一个就行啊！”杜岚被戳到痛处，“要是这么好找，我至于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点回来吗？”
“嗯？”等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杜岚一脸别扭地说：“我是被我妈逼着回来相亲的。”
张涵墨：“……”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怎么样啊猎手，听说你这个周末跟达子一起去了科技馆？够可以的啊，别人约会谈恋爱都是去电影院ktv公园小丛林到你这直接科技馆了，下次是不是约图书馆，下下次就博物馆？你这是谈恋爱还是去探寻科学真理啊，太会另辟蹊径了
【帮会】嗜血猎手：＃鄙视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
【帮会】糖醋里脊肉：看这口吻估计不顺利啊
【帮会】飞亮：竟然还有小基佬能够抵抗我们帮主童颜巨肌的魅力？不科学！
【帮会】嗜血猎手：别用这么难听的称呼
【帮会】飞亮：＃鄙视好嘛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童颜巨肌？
【帮会】苏格拉没有底：不是唧唧？
【帮会】嗜血猎手：＃鄙视身为姑娘家，矜持一点不好吗？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这是固定搭配问题，我接受不了童颜不是跟巨｜乳搭配在一起，正如我接受不了巨｜乳的同义词是肌肉而不是唧肉一样
【帮会】柏拉图不懂爱：……李菊福
【帮会】嗜血猎手：一天不开黄｜腔不行吗？这个帮会还能不能好了？＃鄙视
【帮会】恶人谷杂货商：猎手你也知道我不是八卦的人，所以这次约会到底怎么样？
【帮会】嗜血猎手：就那样
【帮会】恶人谷杂货商：就那样是哪样？成功还是不成功？
【帮会】嗜血猎手：不知道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别闹，怎么一问三不知，就拿约会来说吧，他答应了你的下一次邀约吗？
【帮会】嗜血猎手：我没有约他下次出来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什么情况？
【帮会】嗜血猎手：我觉得……他好像只把我当兄弟
【帮会】飞亮：见一次面就称兄道弟了？这发展也是蛮迅速
【帮会】飞亮：只是发展的方向有点偏＃再见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逛了个科技馆就成兄弟了？
【帮会】嗜血猎手：他是我学弟
【帮会】柏拉图不懂爱：这关系也是醉了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光凭这一点你就断定了达子只把你当兄弟？我怎么不知道你智商都跌破人类最低值了？
【帮会】嗜血猎手：他认出是我之后，全程都喊学长
【帮会】糖醋里脊肉：……并没有哪里不对啊
【帮会】嗜血猎手：我委婉地表达了他可以喊我名字之后他还是固执己见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简直被你们俩个操碎了心，他肯定是想给你留一个好印象，不想让你觉得他没有礼貌
【帮会】嗜血猎手：＃鄙视真的假的
【帮会】恶人谷杂货商：好吧，除开这个，还有什么让你觉得他只把你当兄弟的？
【帮会】嗜血猎手：我搭他肩膀他没有反应
【帮会】糖醋里脊肉：……
【帮会】飞亮：……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简直要被你蠢哭了，这么明显的暗示你不懂？服了你了，要是一个跟你接触不多的人突然搭你肩膀第一反应都是挪开或者借什么理由让对方松开吧，我就问你一句，你搭了多久？
【帮会】嗜血猎手：半个小时？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我能不能退帮保智商？
【帮会】糖醋里脊肉：带我一个
【帮会】飞亮：在红领巾他们的压制下，我从来不敢开口说自己聪明，但是今天我觉得我至少不是帮里最蠢的
【帮会】恶人谷杂货商：我觉得我是帮不了你了＃再见
【帮会】嗜血猎手：……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一个让你搭了他肩膀半个小时，还小鸟依人喊你学长的人，你竟然会认为对方只把你当兄弟？
【帮会】嗜血猎手：小鸟依人什么鬼？
【帮会】糖醋里脊肉：请给我一个这样的异性兄弟＃再见
【帮会】嗜血猎手：就是说，其实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约会之前和约会之中肯定是有的，约会之后就你表现出来的智商，我不是很确定了＃再见
【帮会】嗜血猎手：……
【帮会】嗜血猎手：我在很认真地询问你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我也是在很认真的回答你
【帮会】嗜血猎手：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放屁，上次你还跟老娘说你暗恋了你学弟两年……等等，达子喊你学长？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会不会太烂梗？！
【帮会】嗜血猎手：＃沉默
【帮会】请叫我红领巾：……知道了，我会帮忙的
☆、第56章
一直以为杜岚是专程过来兴师问罪的张涵墨听到这个原因的时候不由一愣，现在直接仰头大笑说你也有今天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是要说张涵墨不幸灾乐祸那也是不现实的。
憋笑憋得辛苦的张涵墨在对上唐轲责难的目光时，终于老实了下来，没有继续缩着肩膀笑得一抽一抽的。
张涵墨说：“阿姨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才25！看起来像那种找不到女朋友人吗？！”
“其实有点……”
“什么？！”
“不不不！怎么可能，凭你这条件，只有姑娘上赶着过来求你跟她谈恋爱的。”狗腿墨看了唐轲一眼又换了口风。
“要是有这么个姑娘就好了。”杜岚说到这个话题，人就跟蔫了一样，顺便开启了吐槽话唠模式，整个人都自带弹幕了，“你敢相信吗？这次我妈还给我物色了一个大我三岁的，说是一个什么公司的部门经理，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要内在有内在要外在有外在，我又不是选妃子我要什么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然后我妈给我看了那姑娘照片，确实，除了美貌什么都有，不是我肤浅，实在是我没办法忍受自己的下半生要面对着那样一张脸度过，结果我妈还认为那姑娘是她这一批里最让她满意的，这是亲妈？我都要绝望了。”
“女大三，抱金砖，你妈挺为你想的。”张涵墨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轻咳了一声摆出张正经脸，特别诚恳地说。
“想什么呀，就是看她身边的姐妹们都开始当奶奶外婆了，自己连个儿媳都没有，平日里在她们面前抬不起头。”
“我听过拼爹拼娘还没听过拼儿媳拼孙子的，小老太太走在时尚前沿啊。”
“现在我就希望能够有个姑娘来帮我堵住我妈的嘴，让她不要一天到晚给我找些不靠谱的相亲对象，我都跑外地工作了还不消停，勒令我每个月至少要回来一天，这一天专门用于相亲。”
“我能打听一下你这次回来需要见多少个吗？”
“五六个吧。”
“还兴海选的啊？”
“这还是我妈听到我要到这边来给我看了一半之后的人数。”杜岚一脸的心有戚戚。
“是挺惨。”张涵墨终于换幸灾乐祸为同情了，杜岚也是不容易。
“需要续杯吗？”见店里没有什么人，小陶走过来问了一句，然后就对上了三双blingbling闪光的眼睛，“小女卖艺不卖身，你们这都什么眼神。”
“觉得怎么样。”张涵墨凑近了说。
“我觉得有门。”杜岚又瞅了小陶一眼，朝张涵墨点了点头。
“关键你觉得你妈会信吗？”
“只要是个雌性生物我妈就信。”
“这也太不讲究了。”
“讲究能讲究出儿媳来？”
“……那还是将就一点吧。”
小陶抱臂站在卡座边，左脚脚尖有节奏地拍打着地板，扬着下巴轻咳一声之后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密谋什么，不过，当着我的面说什么讲究将就的不太好吧？”
张涵墨抬头一笑：“别闹，别人那是将就，如果是你的话，肯定得是讲究。”
说着，张涵墨往里边挪了一个位置，把外边的地方空出来，怕小陶不懂他的意思，还伸手拍了两下。
“干嘛呀这是？”被张涵墨拉着坐下来的小陶有一种羊入虎穴的危机感。
“给你一个带薪休假的机会。”
小陶一脸的不相信，她朝着唐轲的方向努努嘴，问道：“你老公同意了？”
乍一听这个称呼，纵然现在厚脸皮如张涵墨也忍不住讪讪笑起来，唐轲显然也有些不自在，游戏里开玩笑算开玩笑，他们俩就算是私下都没有用这种称呼喊对方，这么突然被小陶说出来，别提多不自在。
“行了，害什么羞，脱团狗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好吗？现在聊聊正事，你们要眉目传情等回房间关上房门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杜岚朝着张涵墨翻了个白眼。
“他没反对就是同意了。”张涵墨说。
“反人类反社会的事情我不干，有违道德法律的事情我不干，出卖色相廉耻的事情我不干，好了，说吧。”
“给杜岚当一天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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