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叫什么!”老头的话题一转,扭头看向我,问道。
“涛进!”我随口回答道。
“好名字……记得我向你这么年轻的时候,早已享受到了天伦之乐,只是小四出生的时候,老伴因为难产大出血,早早的就离开了我,从此,幸福与美满,悄然离我而去,十几年后,一次大型的藏族动乱,彻底让我与孩子,相隔天涯……欣喜的是,现在三个孩子,都已在国外定居,而且都还结婚生子了,虽然他们偶尔会回家看看我,但我多么希望他们能够搬回来住,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的家……”说到此处,老头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圈微微红润……
身为倾听者的我,应该安慰一下他,但我却开口提起了阴四愁的事情“大爷,那么阴四愁呢,怎么没见你提到他?”
“小四……他很好,也很孝顺,原本计划是将他们哥四个全部送去国外,以躲避动乱,可那时仅15岁的他,却执意要留在我的身边,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些对不住他!”老头说完,嘴角顺势上扬,轻笑着。
“这是为什么?”我继续问道,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但老头一家的故事却深深吸引着,令我想要一探究竟……
“如果当时强行将他送走,此时的他,或许也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的……”说话间,老头长舒了一口气,渐渐松开握住我的手。
“大爷,我不会随便承诺些什么,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阴四愁的!”说完,我便站起身子,想要去看一看阴四愁的状况如何。
“谢谢!”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老头的口中说出,未免多了一些凄凉与悲伤。
亲爱的、天黑了(3)
思绪万千,终会散落……
迷迷糊糊中,我竟不知为何的又出现在,那个扰我多时的停尸房里……
周围,没有浓烈刺鼻的福尔马林味,也没有近乎不变的恒温冷气,有的只是八张废弃的医用床架,床架上的八具尸体,仍旧安静的躺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熟悉而又陌生的脚步声,再次回荡我的耳旁,随着“咣当!”一声,铁门被打开,那个身穿白衬衫的男人,又一次如约的出现了……
只见他如旧戏重演般的在一具具死尸的后背作画,站在一旁的我,想要开口说话,声音却无法从喉咙里挤出,但身体却可以自由的活动,于是我走到他身边,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可……结果还是同以前一样,男人的面目依旧十分模糊,根本看不出他的五官,仿佛他的脸,蒙上了一层难以掀开的神秘面纱……
一盏茶的时光过后,男人站在第八具尸体的旁边,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创作,随后将锋利的手术刀揣进上衣兜,迈着轻松的步伐,朝门外走去……
这次,我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千万别在出现意外把我惊醒,因为我想跟着男人一起走出这个诡异的停尸房,了解外面的情况……
男人率先走到门口,双手一拉,将沉重的大铁门再次拉开,紧接着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走出停尸房。
而我快步跟了上去,心中还在窃喜“这家伙,连门的都不关!”可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惊诧的一幕,再次上演,门外并没有出现我想象的走廊,或是空地,而是漫无天际的漆黑一片,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我围困在其中,进退两难……
男人到底去了何方,此时的我,无从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消失了,从我的梦中……
“砰砰……砰砰……”一连串轻微的撞击声,将我从怪异的梦境中,彻底扰醒,努力睁开酸涩发干的双眼,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昏黄的灯光,还在彻夜值守,那种轻微撞击声,又是谁发出的……
亲爱的、天黑了(4)
我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子,生怕这张名贵的红木床发出任何的声响,否则走廊的客人,也许会悄然离去……
坐起身子,动作很小的深了个懒腰,然后侧耳倾听走廊外面的动静,一秒、两秒……不绝于耳的撞击声,仍在继续,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决定前去一看究竟,于是连鞋子都没有冒然穿上,光着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瞬之间,阵阵凉意遍布脚底,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紧皱着眉头,默默在心里暗骂道“姥姥的,怎么这么凉,难道是我太虚了,应该不会啊……”
无奈何,我只好一步一顿的挪动着双脚,悄悄的往门口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走廊里那怪异的撞击声,逐渐变大,每一次的撞击仿佛就像有人手拿一把小木槌,不断敲击着我的心脏,令我的呼吸急促,神经绷紧,虽然以前经历过很多的事情,但这次却不知为何,我有点想打退堂鼓了,僵硬的站在门口,抬起右手犹豫了片刻,于是硬着头皮握住门的把手。
忽然脑中一道白光闪过,那张侧头惨白的人脸,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慎红的双目,蓬乱的黑发,似乎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抹之不掉……
“咚咚……咚咚!”撞击的声响,忽然变的异常沉重,似乎走廊的那位不速之客,已经等不急了……
而我也没有时间在耽搁下去,下定决心,右手渐渐发力,将门把手拧开,然后深吸一口气,轻轻一拽“嘎吱……”门被拽开一条拇指粗细的门缝,我心想“这下坏了,该死的木门竟然将我暴露了……”
果不其然,走廊的撞击声,戛然而止,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已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此时的我,不再犹豫,趴在门缝处,向走廊的深处的瞄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脑袋翁的一下,破口大骂道“怎么又是你!”
亲爱的、天黑了(5)
话音刚落,我不顾一切的将房门拉开,上前两步窜出房间,站在走廊的中间,双眉紧皱的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不速之客……
在屋内昏黄灯光的映射下,漆黑狭长的走廊,稍微变的明亮一些,只见一个身穿紫色绣花连衣长裙的女人,正低着头,披肩长发好似一道神秘的薄纱,挡住了女人的面目。
此时的它,正趴在阴四愁房间的门口,干枯惨白的左手扶着地,右手五根细如笔杆的手指,正已弯曲的形态,趴在房门上……
也许是我搞出的动静太大了,前后几个房间的灯光纷纷亮了起来,忽然我身后的两个房门首先相继打开“什么事,这么吵啊,大半夜的让人睡觉不了!”老谷身穿一个大裤衩子,赤裸着上身,不耐烦的大声嚷嚷着。
而另一边房门晃晃悠悠走出来的却是胖子“哎呀,我说小兄弟,你们东北人晚上不睡觉的吗?”
还未等我解释,距离阴四愁房间右侧的房门缓缓打开,只见李小蕊半睁着眼睛,低着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女人,迷迷糊糊的开口问道“涛进,这是谁啊!”
“我哪知道!”我大喝一声,双眼仍旧没有离开女人的身上。
听到的我喊声,众人似乎都已如梦初醒,不约而同的望向趴在地上的女人,反映最快的还数离女人最近的李小蕊。
“妈呀!”李小蕊紧闭着双眼,不知所措的挥舞着双手,从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随后慌不择乱的退回房间“砰!”将房门死死关紧,不再出声。
“他娘个爪,地上趴着的是人吗?”老谷的反映并没有李小蕊那么强烈,只是叫骂了一声,将半个身子退回进房间里,只留出脑袋还在观察着女人。
“开灯!”我紧接着又大喊一声,然后侧目偷瞄了一眼屋里,寻找自己的背包,毕竟要命的家伙,都在那里面。
听到喊声,体残智不残的胖子,马上反应过来,夺门而出,三、两步,便跑到走廊的左侧尽头,将灯光的开关打开,顿时整个走廊里,彷如白昼……
亲爱的、天黑了(6)
“小兄弟,你胸前什么东西在亮啊!”说话间,胖子抬起左手擦了一下,脸颊的汗水。
我回过神来,将泛着紫光的项链,揣进衣服里,没有回答胖子的话,而是焦急的说道“胖叔,快去我车上,把我的背包拿来!”说话间,我将钥匙往身后一扔。
“拿背包做什么?”胖子艰难的蹲下身子,捡起车钥匙,不解的问道。
“不管了,快去!”我再次催促道。
“快看,那鬼东西动了,动了!”老谷惊叫一声,颤抖的伸出左手,指向前方的女人。
我顺势看去,果真正如他所说,女人的头部正缓慢的扭动着,随着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挡在它面前的屡屡黑丝不断的摇曳着,依稀可以看见女人的面目毫无血色,惨白如纸……
当女人的脸,面朝我们的时候,它的身后倒数第二间房门,缓缓打开,随即传出几声干咳“什么事……这么热闹啊!”小春大姐,探头往走廊的瞅了一眼,然后面露一丝惊讶的神色“凤玲……怎么是你!”
一听到“凤玲”二字,我的脑袋又嗡的一下……
“春姐,你、你怎么知道它是凤玲……”老谷颤抖着声音,喊道。
“这条裙子,是我陪它买的呀!”小春大姐,似乎还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实的回答道。
“我们……好久不见!”低沉沙哑的说话声,突然从女人那里飘出,令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不寒而栗,而女人接下来的动作,更具有震撼性,将原本就快要凝固的氧气,再一次冻结成冰。
只见女人收回趴在门上的右手,移动至自己的面前,伸出一根枯瘦的无名指,不紧不慢的撩起挡在自己面前的发丝,随后头一歪,将整张扭曲变形的面孔,展示给我们……
而我看到女人面孔的一刹那,严重的窒息感迫使我张开嘴,大口喘着粗气“趴在,趴在窗户旁的人脸……就是它!”
亲爱的、天黑了(7)
“是我又能怎样……”说话间,女人微微张开血红的双唇,伸出紫黑色的舌头,不停舔舐着自己的手掌,而双眼却不断的打量着我……
见到这一幕,胖子再也不敢迟疑下去,站起身子,扭头就往走廊尽头跑去“老子,不干了……不干了!”
“你瞧你那点出息,窝囊废!”老谷对着胖子离去的身影,怒骂了一声。
但女人却不想胖子离开“虽然不知,你的背包里有什么东西,但……我不能让你离开……焦叔!”话音刚落,女人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口中的舌头顺势伸长,凌空飞起,已极快的速度,翻滚着朝胖子冲去。
胖子听到女人在喊自己,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瞅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吓的他魂都飞了,一边大声叫骂着,一边不顾一切的拔腿就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什么追我啊?”
女人并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但它的双眼却死死盯着胖子的背影……
看到女人的舌头能伸的如此之长,远处的小春大姐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呜咽……”一声,昏倒在地,毕竟女人的心都是比较脆弱的。
“春姐,醒醒……醒醒啊!”老谷似乎很关心小春大姐的安危,提高嗓门,神情紧张的大喊道。
“别喊了……它的舌头飞过来了!”说话间,我猛的用力跳起,双手顺势抓住女人伸出的舌头,忽然发现舌头的表层,附着着一层又黏又滑,而且透明的液体,虽然勉强的抓住了舌头,但它仍然不死心的向胖子前进,即使速度缓慢,女人还是不放弃……
这时,我赶忙扭头,向身后的老谷求救“快……快抓住舌头,别让他碰到胖子!“
见我一副极其吃力的样子,老谷二话没说,走出房间,看准时机原地向上一跳,双手顺势伸起,一把便抓住了舌头尖的部位“狗娘养的,老子拼了!”说着,老谷脑门处显现出几根青筋,随后他十分吃力的将舌头尖用力的往下拽,最后将极不安分的舌头尖控制在自己的怀里,双臂交叉,紧紧抱住……
亲爱的、天黑了(8)
但女人似乎不想就这么轻易的罢手,声音含糊的怪叫了一声“呀……”响彻整个走廊,乃至整座房屋……
一瞬之间,粗长的舌头,不知从哪里获得的力量,仿佛一条几个星期没有进食的蟒蛇,发现猎物一般,顺势将我与老谷的手臂,上身,紧紧缠绕着。
不论我们二人如何挣扎,舌头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反而越缠越紧。
相对而言,我的状况比较乐观,只是呼吸稍微有些困难,但我身后老谷的情况却危险的多,只见他不仅要承受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更要面对舌头尖“洗脸”的特殊待遇。
庆幸的是,胖子终于跑到了走廊的尽头,回头望了一眼我们二人的处境,于是一脸歉意的说道“二位,我马上回来,一定要坚持住!”说完,便夺门而去……
“狗日的……你快点回来,老子快被恶心死了!”老谷的脸色憋的通红,强忍着舌尖的骚扰,仰天哀嚎了一声。
忽然,走廊的尽头传来一声高亢的狼啸声,顿时令我大喜过望,艰难的扭头看去,发现小黑与小宝,正呲牙咧嘴、目露凶光的朝我们这边狂奔而来,这时我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它们被锁在门外了!”
“快……快对付女人……不要管我们!”我将含在口中的最后一口气,释放了出去,紧接着严重的窒息感,使我的眼前渐渐开始模糊起来,浑身无力,双脚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而老谷的情况更为不妙“扑通!”一声闷响,整个人仰面趴倒地上,一动不动,而缠在他身上的舌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渐渐松开老谷的身体,舌尖转回头奔我而来,似乎还想要凌辱我一番……
就在这时,心领神会的小黑与小宝,经过我的身边,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加快步伐,朝女人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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