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轻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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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轻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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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家人正在风风火火的满世界抓你,你这样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明名冷月劝说道。
“他的命比我的命重要……一直都是……”滴缠哽咽着吐出这些字。
明名冷月身形微颤,幽幽的泛起一丝绝望。
“但是,我不想陪着你去送死,你明白吗?”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滴缠忽地笑了,盈盈楚楚的望着明名冷月。
因为你的命,似乎也比我的重要……
清冷的月光依旧那般孤独,仿佛浪子的梦,梦中的故乡。
粗重的喘息似乎在昭示着生命的终结,任何一声之后都可能是一片死寂。
温润的气息宛若春风轻抚,温柔的在他耳畔回荡。
“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必要道歉啊,我不希望你流泪的……
“醒醒好吗?求你。”
她哭的好伤心,好伤心……
我的心也……好痛……
“妩儿……”我真的没有力气说话,每一个字都如重千斤。
我看到她流着泪的微笑,有一种撕心裂肺的凄美。
想紧紧拥住这样的她,永远都不放手。
“放心吧,他现在已经无性命之忧了。”白衣牵强一笑。
“一粒药丸而已,真的有效吗?你该不会是耍我的吧。”滴缠警惕的注视着明名冷月。
“大小姐,你觉得我会吗?我可不想再被你挠,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大的简直像老虎。”被质疑后的心情当然不会很好,所以明名冷月不顾场合、时间的辩驳起来。
“嘘,你小点声,想我们两个统统被抓啊!”听到思那汀启无恙的消息,滴缠似乎也有了精神。(当然,她的精神是表现在和明名冷月吵嘴上)
一阵凉意沁入她的肌肤,他将她的手轻轻放在胸口,沉稳顿挫的心跳突然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她似乎听到他细细的安慰,是一种胜却言语的声音:不要担心啊,看,我还活着……
细密纤长如蕾丝的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安详且澄净的笑容,他在这片刻华美的安宁中沉醉,放纵的享受着温存。
明名冷月知趣的退出房间,萧索的身影让滴缠无意识的一怔,她亦黯然。
良久,他似乎已经恢复了体力,抬眼望她,满目欣喜。
“没事了吗?”滴缠关切的问道。
他点头,微笑中缱绻着病恙的温柔。
“那你答应我,不要总是用死来吓我好吗?”
他再一次点头,却有种沉郁的疼痛。
“我以为你不会再管我了。”他的语气很像孩子。
“你以为让我离开,我就会幸福吗?”
“至少你不会痛苦。”
“既然不想让我痛苦,你这个臭小子为什么还要生病害我担心!混蛋,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滴缠似乎并不打算念在他生病的份上对他客气分毫。
思那汀启默然,微微撑起身子,虚弱的坐了起来。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对吗?”
“……”滴缠顿时惊怔,太阳穴突突的钝痛,心肺扯裂般尖锐的刺激着她。
她憎恨自己的沉默,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给他答案。
她的承诺,给了另一个人。
“是他吗?”婉宛幽游的声丝飘过。
她本能的摇头,继而又重重的点了点头。无助的泪水轰然而下。
“我想说不怪你,可是……”他顿住。
“……为什么要在学会保护之后又学会背叛……”他继续,血花自嘴角涌出,妖娆的绽放出一朵又一朵,仿佛无休无止。
“我……”滴缠被震得连连后退,踉跄落魄。
背叛吗?她对他的背叛!
“明明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可我仍旧难过,停不了的……难过……”
冷艳的月下,少年单薄的身体恍如透明,穿过飘渺的光亮,飘渺的泪。
“是我毁的……是我……再也没有办法继续……”
红色,夺目的红,许许多多这种颜色的液体将他包围,仿佛狰狞的恶魔,连同他的呼喊一齐湮没。
“不——”滴缠发自肺腑的叫声却在嘴边缠绕为一缕沙哑的呻吟。
而后,竟是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节
滴缠泥人般傻傻的蹲坐在郊外城隍庙的土地上,目光呆滞。
明名冷月却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安然在庙门前拾柴生火。火被拨弄的十分旺盛,炽热的焰朵升腾,狂乱奇异的舞着。
明名冷月在滴缠身旁坐下,距离保持的恰如其分。
“喂,你跟他吵架了?”
“你在外面应该听的很清楚。”滴缠回过神来。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很没心没肺。”明名冷月难以置信的望着可以正常交谈的滴缠。
“这样就叫没心没肺吗?难道我应该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拜托,我可不是个坠入情网的千金小姐。”痛到入骨却反而让她清醒了很多。
“你可把他害惨了。”
“死不了,不是吗?”对明名冷月的医术,她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有什么想说的话也说出来,好吗?你的冷静太可怕。”明名冷月脉脉的望着如同躯壳的她,怜惜的说道。
一滴,两滴,三滴……
仿佛所有的伤口都在洒落的泪水中绽开,凄迷的泫然而泣。
“全部……都可以放弃,只要……能……回到从前。”字字凛冽,悔意沉沉,仿佛那颗已然飘零飞散的心。
明名冷月细长的眉眼微眯,开口道:“全部吗?”
“对不起,可是我好后悔,如果没有你,我们仍然会像以前一样!!”滴缠不留丝毫余地的喊出,她不在乎再伤一个人。
笑,绝美而妖娆,如罂粟初绽,摇曳于山巅。
他每每白衣阙阙,恍然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可为什么,他给她的感觉却总如魔鬼般邪魅。
这种时候,他竟然笑了,那般灿烂,明媚生辉。
“我也一样呢。”
的确,他眼神中的迷离终不是为她。
或许,是和某个人重合了吧。
“已经没的选了。”明名冷月拨弄着薪火,悠然说道。
“……?”
“其实,我们都在为那一夜的错事负责,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在心底,却谁也放不下。既然已经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还有什么值得在乎呢?”明名冷月映着火焰的脸哟一种奇异的平静,安然而美丽。
是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两手空空,了无牵挂,属于自己的东西恐怕只剩这残命一条了吧。
幽翠的山谷绵延数十里,莽莽不见尽头。
山谷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回荡,低迷萦绕。
“恭迎门主——”十几个宗派的首领列队齐呼,那架势简直就是一占山为王的土皇帝。
谱摆的真大呀!滴缠在心底暗想。
“门主,这是……?”有人问道。
没见过?没见过就对了,我是那么轻易就能让人知道的人吗?
“……”果然,明名冷月只是看着滴缠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老爷和夫人已在‘读风阁’摆好酒宴,为少爷接风。”一名家仆恭敬地禀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明名冷月摆摆手说道。
哎?老爷?夫人?是什么东西?
滴缠很纳闷的对明名冷月耳语,道:“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还有爹娘啊?”
“奇怪,不告诉你就说明我没有爹娘了吗?没有我爹娘能有我吗?真是。”明名冷月十分“不敬”的回道。
滴缠撇撇嘴,傻乎乎的跟在明名冷月后面来到了“读风阁”。
眼前的一幕,登时让我们的小滴目瞪口呆,天啊,这算什么,简直就是一幸福的大家庭。
这样的魔教,真是让她越来越头痛了。
“哥哥!小忆好想你啊!”一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横冲直撞的绕过滴缠,扑腾钻进明名冷月怀里。
好家伙,这人居然还有一这么强悍的妹妹。
明名冷月漾起一抹宠溺的笑,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说道:“哥哥也好想小忆啊,哥哥不在家的时候,小忆乖吗?”
“乖——”小姑娘拖着长长的音回道。
滴缠听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兄妹两人,真是恶心死人不偿命!
“哥哥,这个女人是谁?”小姑娘指着滴缠向明名冷月问道。
女人?
滴缠这边火大。
“我……”说实话,滴缠到如今也没搞清自己的身份。
“爹,娘,这位廖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前几日孩儿遇难负伤,全凭姑娘施救方才脱险。”明名冷月施施然说道,反而让滴缠心里很过意不去。她那也叫救人?
“哎呀,原来是恩人呐,那一定不可怠慢了,来人,添酒!”明名老爷一派盛情,这倒让滴缠飞红了脸,一个劲的言谢。
席间,明名夫人的目光时不时滞留在滴缠身上,三番五次的打量,让滴缠心里一片毛骨悚然。
“姑娘多大了啊?”瞧瞧,来了吧。
“十五”滴缠强颜欢笑,其实心里边早就哭成一片海了。
“哦,还是个孩子啊。月儿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明名夫人端庄的笑道。
“噗——”明名冷月手里的酒喝进一杯吐出了半杯,咳咳的呛在那说不出话。
“家里可有什么人啊?”明名夫人并不理会明名冷月,继续她的话题。
“小女是孤儿,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哥哥,今已成家。”滴缠没失半点分寸,体面的歪曲了一下事实。
“唉,是个可怜的姑娘啊。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明名夫人终于问到重点了。
“娘,你不要乱想,我是见这个家伙无家可归才把她领回来的。”明名冷月这会儿理顺了气,叫的比谁都欢,一个劲的扯着嗓门喊,方才的优雅全无。
露馅了吧,居然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还嫩点。滴缠坏笑着想到。
“哎呀,你这孩子,什么‘家伙’不‘家伙’的,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明名夫人嗔怪的不痛不痒,那般宠爱,一眼便知。
“总之不可能,您别乱掺和。”
“娘知道你心里惦念着倚罗,可这人……”
“咳咳,月儿刚回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明名老爷适时打断了夫人的话,可是滴缠仍然觉察到了异样。夫人的下一句应该是“人死不能复生”吧。
明名冷月凝眉,神色也骤然暗淡了下去,左额角的蝶翼血色愈浓,似乎在暗暗的发着玄光,修长的指骨渐渐攒紧,青筋暴起,甚至有细小的咯咯声隐隐传出。
滴缠怔了半晌,终究还是装做旁若无事的样子同老爷夫人攀谈。
明名冷月引滴缠去客房,一路上沉默无语。
倚罗的名字在滴缠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可她又不敢贸然开口问他,只是这样别扭的僵持着。
“少爷,滴缠小姐由我来照顾就可以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迎面走来的女子身穿一件粉白衣裙,神情中俨然带着几分傲气,清秀孤俊的面容仿佛一朵凌寒怒放的梅花。
滴缠自然看出她不是一般的丫鬟下人,便侧身问道:“这位是……”
明名冷月虽然心神不宁,但礼数却丝毫不乱:“这是家父的养女,梅绽雪。”
好一朵寒梅,幽香淡然。滴缠暗自叹道。
“姑娘请。”她优雅的向滴缠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去路的方向。
“多谢。”滴缠微微点头。
忽然觉得很累,尸门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复杂的关系,冗多礼仪,无时无刻不束缚着她的手脚,仿佛做茧的蚕一般失去了自由。
“一入侯门深似海。”不知为什么,滴缠突然浅浅吟诵道。
即便不是侯门,怕也相差无几了吧。
“姑娘,这里便是了。”梅绽雪为滴缠打开房门,举手投足虽然恭敬,但神色间的傲气却不减分毫,滴缠甚至感觉到她那双明目之下仿佛寄生着一只充满敌意的眼睛,正阴森森的觊觑着她的一举一动。
寒意涌来,滴缠的目光蛇般在她的身上游走,丝毫不予以掩饰。
梅绽雪收拾停当,转身正对上滴缠肆意的打量,心下不由一紧。
滴缠的笑并不是十五岁女孩单纯的笑容,她的笑是在察觉到危机后一种无声的抗议。
轻扬的嘴角,悄然勾唇,这笑容美的残忍。
“姑娘,若是有事唤我就好,老爷夫人专程吩咐我来照顾你。”
“以后叫我滴缠就可以,我从小苦惯了,登不得什么大雅之堂。”滴缠有些自嘲的笑道。
“好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梅绽雪于滴缠施礼一笑便退出了房间。
滴缠将自己很没形象的摔在了床上,怔怔的望着屋顶出神。
这里就是他生活的地方,他曾经许诺要带她去的地方,可是,她却觉得这里藏着好多秘密,而他们之间似乎也在那段小小的插曲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的快乐一夜之间变得沉默,再也没有生机。
空灵的琴声枉叹百花零落,似在嘤嘤哭诉着生命的消逝,扑朔的哀怨一晃而过,却冥冥中激起她尘封已久的情思,霎时,尘埃四起……
滴缠寻着音律缓缓而行,满园樱花风舞飘摇。
“落亭”中抚琴的身影凄凄,水墨画一般看不真切,淡薄的仿佛失了所有,任风一吹,便会散为飞沫。
滴缠心中的悸动似乎第一次真正为他,一种叫做“心疼”的感觉排山倒海般涌来。她自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疼惜的将脸贴在他单薄的背,他似乎未曾察觉她的到来,这样的举动竟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琴声戛然。
我看到你微弱跳动的心脏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张狂着恶毒的嘴脸将你吞噬。
我想说“原来”,原来你也有“原来”,我憎恨自己,为什么要让你有“原来”,为什么要让那些纷扰的“原来”将你纠缠。如果你初识的是我,我发誓,我绝不会让我们的曾经变为别人口中的“原来”,可是,现在的我却只能无奈而又仓皇的告诉自己……
原来,你只属于她……
明名冷月拉过滴缠,将她温柔的溺在怀里,冰冷的面颊摩娑着她乌如亮玉的发,一遍遍轻吻。
“月,你哭了……”她的声线绵如盈纱,层层摧毁他的坚忍。
月……
她叫的好熟悉……
“丫头……”他亦缠绵的回应她,却总将吻痕小心翼翼的停留在额前。
“你的泪好冷。”滴缠替他拭去腮边的泪水,轻抚着他的面颊。
明名冷月细长的眉眼朦胧,泪水雾气般氤氲弥散。
“回来……回来好吗?”
我知道你恳切的呼唤是在为谁,因为你眼中潋滟的波光里拓下的是另一张容颜,我没有勇气看你梦碎之后的无助,所以,我宁愿让自己化身为她,祈求上苍给你哪怕片刻的安慰。
“我在这儿,永远都不会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节
滴缠担忧的望着房里熟睡的明名冷月。十余天的奔波劳累,苍茫凌乱的旧时记忆,早已让他大病初愈的身体不堪重负。
“不进去吗?”梅绽雪端着托盘向站在门口的滴缠问道。
“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没必要去打扰他。”滴缠佯作漠不关心,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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