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晓得时,满心惊讶。当年大家聚在一起时,晋王爷唐鹤轩最是顽逆,却偏爱捉弄苏凌怡,常常不是捉了虫子吓她,就是扯她的头发,气的她天天追着他跑。
再大一点,到了晓得男女不同席的年纪,唐鹤轩依旧我行我素,仗着比她大,老爱装模作样的教训她,林惠涵每每见她,都能听到她的抱怨。
世事难料,真没想到两个欢喜冤家居然凑成了一对。林惠涵想,这也算缘吧。在盲婚盲嫁的古代,能和喜欢的人终成眷属实属不易。她内心由衷的祝福这个闺中好友觅得良婿。
后来她也使二哥哥打听过,晋王爷确也是对王妃宠爱有加,夫妻二人同心,日子过的幸福美满,羡煞旁人。
不知她现在过的可还好?自从老家回来,林惠涵还没和她见过面呢。
过了一刻钟,林惠涵终于把信看完了。在信上,苏凌怡道了自己的近况,不过是一些闺中好友的私密话。接着又埋怨林惠涵为甚归来也不跟她联系,她一人在晋王府好生无聊云云。
最后,苏凌怡道,明天她派人来接自己到府上耍一日。
“小姐,晋王妃说了甚么?”秋晓按捺不住,急切的问道。
春晓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道:“秋晓,你这急性子得改了!小姐常教导,凡事要心静如莲,毛毛躁躁的,往后可怎么为小姐办事?”
秋晓在众丫鬟中最怕的人就是春晓了,忙敛容道,“是,春晓姐姐说的是。”
“春晓你也别责怪秋晓了,她如此一个性子挺好的。若真改了可就不是秋晓了。”林惠涵粗略看了下帖子,合上,道,“晋王妃邀我明天去府上叙旧。你们说,我该不该去?”
秋晓睁大眼睛道,“当然要去啦,小姐,这可是晋王妃亲自邀小姐,京中多少女子可都求不来呢!”
“奴婢也以为小姐应该去,不论别的,小姐跟苏小姐从小交往至深,虽然她如今成了晋王妃,可咱们也没求她甚么,小姐只当叙旧好了。”
林惠涵赞赏的点头,“夏晓说的不错,她虽位高权重,可我又不用求着她甚么,坦然就好。”真不亏她明里暗里的教导她们,想必再过不久,她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她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那么小姐是准备去赴约了?”看到林惠涵轻轻的点了头,秋晓欢快的道,“甚好,奴婢现在就去找冯嬷嬷商量,明日定让小姐能漂漂亮亮的出门。”
林惠涵摇头轻笑,这个秋晓,“好了,不早了,你们先下去忙吧。”
几人点点头,行了礼,纷纷退下。林惠涵拿着帖子,陷入了沉思。
晋王是当今堂堂王爷,其父老王爷与先帝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位高权重,名声赫赫,苏凌怡虽是郡主,嫁给他,也算高攀了。
这婚事表面看似风光,但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高门大族牵扯的事复杂难测,她只望昔日好友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却说另一边,春晓、秋晓把林惠涵明日要赴宴的事情禀告了李氏。
李氏初时虽诧异,回过神来,忙吩咐林妈妈等人着手置办,从头上带的头花,到脚上要穿的鞋,一一谨慎置换,李氏甚至拿出了压箱底的头面,林惠涵得知吓了一跳,好说歹说才让她打消了念头。
林府的家规极严,凡是女眷要出门,都要禀了当家太太张氏,拿了门牌,才可出门,若是大事,那更要禀告林老太太。
李氏亲自跑了一趟,把林惠涵要出门的事禀了林老太太。林老太太听了,也表示了极大的重视,当下赏了一对镂空花卉纹金玉镯,又叮嘱李氏好好教导女儿,切莫在晋王妃面前失礼,丟了林府的面。
李氏暗暗点头,回去后,专门请了善教宫廷礼仪的出宫嬷嬷,为林惠涵恶补了一番宫礼。
也不怪林府如此重视这次宴请,虽明里说是晋王妃与好友叙旧,但于林府来道,看重的却是背后的晋亲王势力,若能攀上晋王,那林府的前途也就明朗多了。
这就是生在官宦人家的悲哀,林惠涵叹息,无论是甚么都要被打上政治的烙印。
次日,林惠涵半睡半醒中被春晓唤醒,“小姐,该起来了,不早了。”
漱口洗脸后,林惠涵被按在梳妆台前,几个丫鬟忙上忙下,为她梳洗打扮。
春晓梳头,编辫子,贴花钿;夏晓则敷脂粉,画黛眉,涂唇脂;为林惠涵着上芙蓉色印花百褶裙,裙裾上落点点兰花,纤长的手上套了林太太赏的纹金玉镯。
妆罢,林惠涵松了口气,起身,道,“这下总算完了,咱们走吧。”
冬晓捂嘴笑道,“可没见哪家的小姐是这样的,居然还怕打扮!”
“小姐平时就该多这样打扮,”春晓感叹道,“小姐打扮起来可不比二小姐差,都怪小姐平日穿的太素淡了。”
林惠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雅而不失体面,目光沉稳,道,“就这么罢,春晓,冬晓留下来看守院子,夏晓,秋晓跟我去晋王府。你们二人在家要仔细些,切莫胡乱让外人进了来。”
出了府门,晋王妃派来的车已在门外,林惠涵上了跟前一辆,丫鬟则在后面的小车。
路上经过繁华的街道,林惠涵听着外面喧闹的叫卖声,车马轧过的咔咔声,好不热闹。不知甚么时候自己才能亲身感受下这样的氛围呢,再忆起前世,不禁暗暗惆怅。
王府的车驾得稳,不一会就到了晋王府前,林惠涵就着仆妇的手下了车,抬眼看,府上的牌匾刻着“晋王府”三字,苍劲有力,周边则是纹上金龙,门前的石狮都有着不同一般的气势。
进入晋王府,门前一个衣着体面的嬷嬷上来,态度恭敬,道,“想必这位就是林府的五小姐了,王妃晓得小姐是第一次上门,故特让奴婢仔细侍候。小姐请跟奴婢往这边走。”
林惠涵点头,应合了几句,示意秋晓上前给了赏钱,道是让她买茶喝。
那嬷嬷掂了掂份量,满眼欢喜,看林惠涵不似一般小家子气的,暗暗赞赏,态度更加恭敬不提。
那嬷嬷带着林惠涵等人,绕过园子,沿着青石小道走了半晌,终于到了一间正房前,门前立着两个年轻的婢女,引着林惠涵,推门进去,道:“王妃,林五小姐到了。”
抬眼瞧去,屋里的布置奢华又不失清雅,字画,青瓷,屏座一样不缺,看的出主人是个风雅人士。
而晋王妃苏凌怡穿着华贵,长裙及地,坐在上座。林惠涵忙等人垂首敛容,正要跪下行礼。
晋王妃忙道,“惠涵不用多礼,起身罢,”使了眼色让近身服侍的兰芝上前扶起她,“你我相交甚深,情比姐妹,日后不必多礼。”
林惠涵目光沉静如湖,道,“谢王妃厚爱,只这君臣之礼,小女子不敢违。”
王妃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和林五小姐许久未见,有些私话要说,这里便不用你们侍候了。”
几人行礼退下,还仔细的关了门。苏凌怡呼了口气,欢快的走过去,拉着林惠涵的手在一旁坐下,道,“这下她们可都走了,终于清静了,日日顶着王妃的架子可真难受。林姐姐,这下只我们二人,不必多礼了。”
林惠涵好笑,苏凌怡虽是做了王妃,这性子还是没有变,往日做姑娘时,也是最讨厌繁文缛节,说了好几次都不肯改。抬手点了点她的头,道,“都嫁了人了,还这么顽皮,要是被人看见了,可要淘汰你这个晋王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王妃和女主是朋友不是姐妹,各府嫁人的情况可以不同,且女主要守孝三年,还不能嫁这么快呢。所以晋王妃虽然早嫁,但年纪还是比女主小一点,叫女主姐姐是合理的。
☆、晋王妃宴请(二)
“姐姐又不是不知我这个性子,最讨厌繁琐了!谁晓得王妃也不好当,日日都要守这礼那礼,不然被嬷嬷看到,便要一直唠叨。”苏凌怡此刻全然没有王妃的风雅,叨叨咕咕的像个邻家妹妹般向林惠涵倾诉。
林惠涵则含笑着看她,时不时附合几句。过了半盏茶时间,苏凌怡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道,“只顾自己唠叨了,还没好好招呼姐姐呢。”
轻轻的摇了摇头,林惠涵不紧不慢的喝了杯茶,道,“没事。在晋王府还好吗?”
“还好,”苏凌怡耸耸肩,“不好的也有,往时做姑娘倒还可以到处耍乐,做了王妃,哪都不能去,闷死了!往后林姐姐你可得多来陪陪我。”
“你是可是晋王府的当家主母,整个府都要你管呢,哪来的空闲?”林惠涵皱眉,疑惑的问。
“不忙,凡事都有嬷嬷她们帮衬呢,还有王爷的福管家,平日外面的我不甚了解的事务,他也帮了我许多。”苏凌怡摇头。
林惠涵心思一动,道,“晋王爷…对你可还好吧?”苏凌怡闻言,娇羞的低下头,道,“晋王爷平日对我挺好。”
林惠涵又粗略的问了下,苏凌怡当她是好姐妹,也不含糊,像倒豆子般都说了。晋王府里只纳有一个侧妃,房里也只有一个通房丫头,虽有几个长辈送的侍妾不能推辞,但也是放在后面的院子,隔了一层,平日里并没有去过。
林惠涵看着苏凌怡脸上的羞涩,少妇的喜色掩不住,并没有她看过的深闺怨妇的憔悴和怨色,松了口气。不管如何,昔日好友过的好,她也替她高兴。
苏凌怡嘟嘟嘴,抱怨道,“只听我说了,你还没说自己呢。从老家回来,你在林府过的可还好?”
林惠涵笑着点头,“我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不好的?且我还是个姑娘家,别的也用不着我操虑,比你可轻松多了。”
二人凑在一起说了许久,林惠涵也说了她在老家的一些趣事,“冬日里懒得动,庄子里的人在屋子里支个灶,烧开一锅汤,再把那些菜一并放进去,爱吃肉的便放肉,煮了片刻便熟了,在冬天吃的又暖又舒心。”其实这差不多是前世的打火锅,林惠涵闲时想起的,便尝试下,没想到效果还不错,庄子里的人都赞不绝口。
“听着新鲜,以后我也试试。”苏凌怡睁大眼,十分感兴趣,突然想起一件事,“说着我倒想起了,晋王府过半个月要在府里宴请京中各家大人和女眷,我还没安排妥当呢!”露出一脸苦恼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办宴,总想着能办好才是,惠涵,你有什么新奇的主意吗?”
苏凌怡刚当了王妃不久,底下还是有人不服的,也不知京里有多少人在等着看笑话呢,这次如此大规模的请宴,确是不能犯错,最好还能有些新意。林惠涵立即想通了其中关键,沉思片刻,道,“这倒挺难的。”
接着林惠涵问了她要宴请多少人,晋王府的管事,厨师,婢女各有多少人等等。
苏凌怡却是回答的一脸含糊,连要请的宴客都是一知半解,满脸通红,“我也是第一次办宴,平日的事都是王爷吩咐安排好的,还有嬷嬷帮衬,我也没多管。”
林惠涵扶额,看来晋王爷对她护的太过了,道,“这可不行,你还是当家主母呢,以后该管的还是要拾起来,别总是依赖王爷。你若不自己立起来,往后底下的侍妾,下人可就不服你了。”说着把其中的利弊细细的分析给她听。
苏凌怡点头,“多得姐姐点醒我,以后自会注意的,母亲以前出嫁前也多次叮嘱,瞧我这糊涂性子,总是忘了,又懒的动脑子。”
林惠涵这才放下心来,苏凌怡并不是无知单纯的女子,只是一直养在深闺,做着无忧无虑的郡主,亦无人敢得罪,也不想她一直遇过多少内院的算计,也就懒的多花心思罢了,她悟性极高,想来也能明白这样的道理。
二人接着设宴的事谈了起来,林惠涵提议她找几个对内宅事务熟悉的管事和嬷嬷,把采买,掌厨,摆宴等事分开来,每人各管一块,小事自己作主,大事则再报了她,这样一来,就免了她许多麻烦,也不用事事都亲自把关。
再便是宴席的问题,林惠涵回想前世,道,“把酒席设作圆桌,这样座位也就没有高下之分,大家可随意坐了,圆桌上再装一个玻璃轴子,可旋转,摆了菜在上面,谁要哪样菜便使人转到跟前便可。”说着又想到这个季节的许多花是开了,“再在每桌中间摆上一束花,用高颈瓶子装了,客人看着也清雅,便是闻着这花的香味也觉得清新舒心。”
“那宴会后呢?”
“这个倒好办,你不如像往时的聚会那样,设个亭子,让姑娘们坐在一起,行行酒令,吟诗作画,射覆便可。不过倒要有个彩头才好玩,才能激起众人的争强好胜之心。如此一番下来,想必定能热闹非凡。”
李商隐有句诗,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恰恰是古代文人墨客的真实写照。
苏凌怡皱了皱眉,“似乎并没有甚么新意,姑娘们会不会厌倦了?好姐姐,你再帮我想想,若是众人都没玩过的才好呢。”
“这个嘛,”林惠涵回想自己前世聚会的玩乐,“我在老家倒看过如此一个游戏,众人依次背坐,在第一人耳边附说一个词,那人知晓后用动作做出来,不能动口,依次下去,直至最后一个,若她能猜中那词,众人便可赢得奖励,如何?”
苏凌怡眼睛一亮,欢快的道,“这个游戏听着着实有趣,想必姑娘们定会喜欢的。”
林惠涵又道了一些该注意的地方。
苏凌怡听了不住点头,“姐姐考虑的仔细,”目光里带着几分复杂,几分惊讶,几分敬佩,“从小姐姐就聪颖过人,真不敢相信,姐姐对这些庶务也这么熟悉,妹妹自愧不如。”
“我也不会甚么,不过是家里的哥哥在外奔波,见识的多,我时常听着也就记得了。”林惠涵笑了笑掩饰过去。
门外侍女敲门,道,“王妃,该午膳了,可否吩咐下人准备?”二人才惊觉时辰不早了,苏凌怡不好意思的道,“差点忘了,想必姐姐也饿了。姐姐也来尝尝晋王府的菜,前几天王爷从外面带回了个厨子,听说是江南来的,做的菜也不错。”
说着苏凌怡命人进来,叮嘱几句,过了片刻,侍女一个个端了菜上桌,摆满了桌子才罢。
林惠涵看着这一桌子菜,暗暗惊讶。先不论这不过是两个人的午膳,便是一大桌子菜。放眼看去,各色佳肴齐全,菜宴精巧,色相精美,香味扑鼻,看来晋王府不愧是皇亲贵族。
她也曾听闻晋王爷为人大方,一掷千金,本来以为不过闻言罢了,如今一看,才知晋王府确是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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