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笛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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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笛的彼方-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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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狐笛的彼方


本卷名称:第一卷
人物介绍

小夜:与绫野婶住在夜名里的边境,拥有“心耳”的天赋。

绫野:担任产婆并照顾小夜。

野火:遭术士控制成为魔使的灵狐。

小春丸:被幽禁的少年,住在夜名森林的森荫馆邸。

大朗:擅长「御祁」术,侍奉有路春望的守护者。

铃:大朗之妹,与大朗和一太在梅枝邸生活。

一太:铃的孩子。

高朗:大朗之父,渡海到春名国,擅长「御祁」术。

花乃:小夜之母,在小夜幼时去世。

那柁:花乃之父,侍奉有路雅望的守护者。

木绳坊:野火的朋友。被天狗捉走后成为长春藤精的丈夫,变成半人半天狗。

威余大公:统治包含春名和汤来两国等广大地区的大领主。

有路族:

春望:春名国的领主,妻子和亲族惨遭邻国汤来国的术士杀害。

雅望:有路春望之父,汤来芳惟的长兄。

安望:有路春望的长子,领主后继者。

汤来族:

盛惟:春名国的邻国汤来国领主,与有路春望是堂兄弟。在父亲统治的时代,因有路族夺得国境的水源地若樱野,因此怀恨在心。

芳惟:汤来盛惟之父,有路雅望的胞弟,以养子身分前往汤来国。

肋惟:汤来盛惟的次子。

久那:侍奉汤来盛惟的术士,拥有狐笛,可操控魔使。

影矢:受术士操纵的灵狐。

玉绪:受术士操纵的女灵狐。





序章 邂逅

一野火疾奔

狂风呼啸而过的黄昏原野上,一只小狐正在跑着,赤红闪耀的狐毛宛如奔腾烈火。

在它背后传来乱声狂吠,几只狗直追而来。

腹部一阵锐痛,它霎时起了痉挛。

这只小狐——“野火”,感觉自己的生命像一缕淡烟,随将消逝。

鼻中犹存浓呛的血腥味,那是一口咬碎攻击目标的咽喉时,返溅上来的血腥味。

它是第一次奉魔主之命杀人,那名武士并非泛泛之辈,不知受何人指点,竟然身配避邪刀。

铁,多讨厌的东西,那种非石非土、人造的金属臭物,而且还暗藏咒力,若不是靠魔主的咒术庇佑,一般灵狐此时早已一命呜呼了。

野火能奋力捡回小命,全受魔王交托使命时给予的咒力所赐,可是这股力量能撑到几时?盼望逃回“间界”,身体却遭铁器污损,恐怕将被阻绝在外。如今身染的血腥味引来猎犬,唯有拚命向前逃。

魔主曾说:“你跑的模样,就像野火。”连这般迅逸如飞的四足,此时也开始力不从心,胸口伤处不断冒血,一刻一刻剥夺体力。

漫地漫野的芒穗反映夕阳化为金波,轻轻摩挲着小狐。

猎犬昂奋的吠声紧随在后,兽息愈迫愈近。

想到被猎犬撕裂吞噬的下场,野火正要闭上眼,面前忽然出现红色物体微微一动,接着,它闻到人的肌肤温香。

小夜出神眺望着晚风吹瑟的原野。

在这段割稻结束的时期,村里孩子常去山中采草菇,小夜也跟大家起采收了许多,刚与即将返村的同伴们道别。、

小夜住在村外的夜名森林边境,和当接生妇(产婆)的祖母相依为命。小夜都十二岁了,已到了解祖孙两人的生活,略不同于其他村民的年纪。

在夜名森林的浓荫下生活,一定很寂寞吧?晚上难道没有妖怪出没?玩伴们全为她担心,倒是小夜不觉得目前生活寂寞。就像这片黄昏原野,袅袅音韵消逸在长空的宁静地点,正是她的最爱。

去到人多杂沓之处,反而不自在。

祖母曾严格叮嘱不可将秘密告诉任何人,因此小夜连最要好的春儿也保密到家。原来。小夜能听见别人的心声,与其说听得见,应该是说人的意念可从她的眉心渗透。

如同嗅觉灵敏的狗儿学习摆脱恶臭一般,小夜也将平时感应人们“意念”之处——她自称是“心耳”——封闭起来。不过在熙攘人潮中,有时难免听见“意念”,她讨厌那种感觉。

芒野的静谧,令人心情舒畅。

小夜浅露笑容,眺望着蓬生芒草在原野中摇曳。忽然间,她愕然睁大眼睛。

远方有一群野兽,正穿过原野朝此奔来。

好像是狗在追逐什么。正诧异时,芒草间忽然跑出一只赤褐色野兽,原来是一只幼狐,正惊讶望着她。

那对金黄眼瞳,明显地流露出恐怖、焦急……以及无助。

小夜不由分说,双手迅速抓住衣襟,敞开襟口。

狐狸倏地跃起,像一道细风溜进她怀里,小夜感到暖呼呼的风儿绕上背脊,便拔腿跑起来。

她冲进森林,漫无目标向前逃。拨开一重又一重的树枝,正忘我前进时,忽然来到一条小路上。

(……啊,是去森荫邸的路……)

小夜一个踉跄,停下脚步。

森荫邸是夜名森林中一座诡异的馆邸,此处严格禁止村民出入。

谣言盛传有个小孩遭到诅咒,不幸变成妖童,因此幽居于馆邸深处。

然而,情势危及,猎犬群紧追不舍,小夜下决心朝森荫邸跑去。

环绕在背上的小狐温温的,摇晃中还会微动一动。衣带松歪了,小夜伸手环在背后按住它以免摔落,继续跌跌撞撞向前跑。

林荫下出现高耸板墙,还可望见墙后方的铺板小屋顶。

猎犬们终于窜出矮丛,爪子刨土的声音喀喀直响,亢奋的吠声已紧逼在后。

小夜惊恐到了极点,双脚僵硬不听使唤,只好蹲在地上紧闭双眼。——我会被咬……

“呜汪!”猎犬发出哀叫。

她惊讶地睁开眼,望见板墙上露出一张男孩的面孔,正朝着此处弯弓搭箭。箭头不是箭镞,而是类似圆珠的东西。

“快趴下!趴着别动!”

他尖声说道,连续射出几箭,有几枝正中猎犬,几枝却射偏了。冶不防被袭击的猎犬不知所措,哀哀叫着狼狈极了。

小夜趁机站起来朝板墙跑去,男孩朝右边一指。

“往这边,这里有洞,快钻进来。”

原来他指的地方是墙板间形成的腐朽破洞。

墙外沟渠围绕,近来鲜少落雨,沟底只见淤积的枯叶和泥浆。小夜满身泥泞,费了一番力气越过沟渠,攀住墙洞外缘。

她平伏在地,匍匐爬进洞里。

男孩站在庭石上头,单脚踏着板墙。他砰地一声跃下,帮忙扶起小夜。

追赶女孩的猎犬,自墙洞露出鼻头。

“帮我推石头堵住它!”

小夜听了,连忙帮他推庭石。石头很大一块,两人合力推滚,堵到猎犬几乎钻不过洞才住手。

只听见树篱外吵杂狂吠,小夜松了口气。

邸内似乎察觉喧闹,一个粗厚的男子声音响起:“怎么回事?……不行,你们去外头瞧瞧!”

男孩一听,慌忙推着小夜背脊。

“快躲起来!被他们发现你在这里就完了。”

男孩望见练弓用的箭靶,就将女孩推到后面。厚板制成的箭靶完全遮住她的身影。

“小春丸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个粗沉严厉的男声在身旁响起。

“是一群狗在吵。附近大概有猎物经过吧。猎犬在墙外乱吠,我用蟆目(※拆去箭头、改装成呜镝的响箭)射它们,才射五箭就中三发喔!”

唉唉。只听那人拿男孩没辄似地叹了口气。

由于小夜蹲在地上,害得在背后衣服里的小狐被绷得好紧,很想绕到她侧腹上。但这一动让小夜痒极了,险些笑出声,连忙以双手捂住口。

“……好像有动静。”那人说道,小夜听了打了个哆嗦。

男孩若无其事地,以清亮语调答道:“有吗?我没听到,该不会有大老鼠吧。”

此时,外面响起其他人的声音。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村里猎人养的狗在叫。猎人已经来了,我命令他们把狗带走。”

男子应道:“是吗?那好!”

男子的草鞋在地面沙沙作响。

“这次就不跟少爷追究了,不过下不为例。”

男孩半晌不吭声,一会儿,才听他不情愿地答道:“知道了。”

远去的草鞋声消失后,过了片刻,男孩朝箭靶后面探头一看。

“可以出来了,要轻声点。”小夜战战兢兢爬出来,名叫小春丸的男孩竖起手指,示意她别出声。

“如果从这里离开,那些猎犬可能会追踪到你的气味。仓库后面的板墙还有另外一个腐坏的破洞,我帮你从那里出去。跟找来。”

不觉间,暮色已深,馆邸庭院蒙上一层薄薄的暗青色。庭院四个角落的篝火都尚未点燃,唯有邸内流泄的灯火映得人脸儿朦胧。

小夜从衣外按住绕到侧腹的小狐,然后站起身。小春丸看她举动不自然,露出探询的眼神。

“你抱着什么?”

小夜轻轻打开衣襟,小春丸往内一看,两眼睁得滚圆。

“小狗……?”

“是小狐狸,它受伤了。”小夜悄悄说道。小春丸双眼闪闪发亮。

“怪不得猎犬会追它。你是女孩子,好勇敢喔!”

小狐眼中没有惧意,率直地仰望男孩。小春丸心底一乐。

“这小家伙眼睛真漂亮。”

男孩悄声说道,随即催促小夜动身。

他带小夜来到飘着山白竹叶腐湿气味的仓库后面,蹲下来指着树篱缺口。

“随从们会吩咐仆人将洞口补起来,不过我知道好几个他们没有发现的缺口。”

小春丸得意说着,回头注视她。

“你叫什么名字?”

“……小夜。”

小夜。男孩口中念着,一时犹豫是否该说出来似地望着她,然后下定决心问道:“你……还来玩吗?”

小夜吃了一惊,注视着微现朦胧暗影的小春丸。男孩急忙悄声说:“我一直被关在这里,除了邸内上下,从来没遇过别人。夜里,我曾趁大家熟睡后假装去茅厕,然后从这个树篱破洞溜出去,顶多只能这样而已,夜间山上没有人,又不能玩耍。”

小夜心想,他一定就是那个躲在森荫邸、遭受诅咒的男孩。

可是他一点都不像妖童,见到小狐时眼神开朗明亮,看来可以成为她的好玩伴。

不过,小夜仍忍不住问道:“你是被诅咒吗?”

小春丸皱起眉头。

“不知道,你怎么问这个?”

“村民都这么说嘛。我来玩没问题,不过你到晚上会不会变成妖怪,把我抓去吃掉?”

气呼呼的小春丸悄声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变成妖怪?算了,女孩子果然是胆小鬼,怕就别来!”

“我才不怕呢,人家又不是胆小鬼。”

“明明就是,你怕死了妖怪,晚上不敢上茅厕,对吧?”

“我不是胆小鬼!”

嗓门不禁大了起来,两人慌忙面面相鳅,嘘声竖起指头。

小夜轻声说:“我不是胆小鬼喔。我住在夜名森林旁边,村里的孩子连大白天都怕得不敢接近那里。晚上去茅厕,小意思。”

小狐轻轻一动,从衣襟间露出鼻头。

“唉呀,都忘记它受伤了。”

“让我看看,它的伤势怎么样?”

从怀里抱出来的小狐呼地拉长身体。正想舔受伤的侧腹,又像嗅到讨厌气味般显得迟疑不决。

“……不怎么严重,只是被箭擦伤而已。”

透着微暗,小春丸仔细注视伤口后说道。

“等我一下。”

他起身拨开树篱旁的杂草丛,摘些青草回来。

“这是止血药草。”

稍微揉搓药草后,男孩轻轻替小狐擦拭伤口。

涂过草味浓重的汁液后,讨厌的铁臭才消失,野火感到通体舒畅。

小春丸敷完药后,小夜轻喃说:“谢谢你。”

她忽然想起男孩是救命恩人,自己非但没道谢,居然还问他是否会变成妖怪。

小夜仰头望着他。

“我下次再来,带核桃年糕当作谢礼。”

小春丸眼睛一亮。

“核桃年糕?真的吗?”

“嗯,奶奶和我做的核桃年糕很好吃喔,我不能带很多来,不过如果只是少了两块,奶奶会假装没发现的。”

小春丸面露微笑。

“一言为定!”

话说完,他的眼神忽然显得不安。

“可是你要小心喔,如果让人知道跟我见面,你可能会有危险。”

“不要紧,你不是晚上能出来吗?”

两人兴冲冲地讨论何时见面、该做什么暗号,开心的小春丸已迫不及待,小夜也不由得满怀期盼。

一言为定后,小夜正要从树篱缺口出去。小春丸担忧地悄声问道:“……天色全暗了,晚上回夜名森林会不会有危险?住仓库躲一晚不是更安全?”

“奶奶会担心的,我一定要回去。没关系。我家离这里很近。”

“可是,听说森林里会出现可怕的狐狸喔。”

小春丸说完,不禁望着女孩抱在胸前的小狐。

“……它们应该不会对小狐狸的救命恩人施展迷幻术吧。”

小狐闪了闪金色眼瞳。

小夜微微挥手和男孩道别,从树篱缺口钻出去。

邸外夜幕已垂,明月初升,仅将小径照得晕蒙。小夜迈开步伐离去,回头一望,树篱隐入幽暗什么也看不见,却感觉小春丸正目送自己离去。

让小夜温暖抱在怀里,小狐野火感觉好舒服,迷迷糊糊闭着眼。

小夜的手好暖和,这股暖意徐徐地、徐徐地渗透体内,消融冷冽的痛楚。

这是什么缘故?——它的心头,涌起了惆怅。

以前也曾被人这样抱过,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已然淡忘的记忆,从幽暗渊底忽而浮现,让它感到困惑。

究竟是何时的记忆?自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人对它表示关怀。野火心中残留的最初记忆,是某人伸出大掌抓住它后颈拎起来的感觉。

——可怜哪,这是你今生注定的命运。

耳里残留的语声,是魔主的沉厚嗓音,还有一股刺鼻的薰香味。

从那刻起,它一心只为当“魔使”而活。像现在这样让人抱在怀里,应该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才对……

小夜不怕走黑漆漆的山路。

因为有团温软物体从腹部延到胸口暖烘着她,散发出阳光下晒乾草的清香。

这是小狐的“意念”。小夜感到柔煦的阳光点亮在心田。

正当此时,小夜脑海响起尖锐的笛声,四周景象开始摇晃,接着耳鸣发作。

蓦然间,小狐传来的温暖啪地被吹熄,消失了。它没有纵身跃下,而是一缕烟地消逸无踪了。

小夜怔了半晌,凝视着余温犹存的臂弯。

二竹灯畔

满月的皎光照亮芒野;风儿拂过时,芒穗泛起银波摆荡。

这片芒野,小夜即使没点灯也能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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