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纱皱眉,这人是冉伯泱身边的侍男,心下微的紧张:“什么?”身子站起,君纱质问着地上的侍男,“去府里做什么?本王并不在府里。”
那名小侍男泪流满面地看着君纱,求助地喊道:“殿下,快去救救公子吧,皇上说什么公子欺君,又说什……”是殿下说要好好照顾公子的,不然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害怕,担心。
话没说完,君纱已经一溜烟地奔了出去,因为速度太快,撞得身旁的一名男子摔倒在地,也未怜香惜玉地将之扶起。
待到小侍男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在楼道的尽头,才看到一抹青色消失,眨了眨眼,却也忘记了要跟上。
君纱策马扬鞭地在闹市行走,大多之人皆是闪躲不及,而她却视而不见,眼前出现的血腥,似乎如战场一般的残忍,但却更加的无辜。
她素来不是一个善良之人,如今这一刻,自然也不会过多去顾及那一丝丝的善良。
君纱急速奔至储君府的时候,但见女王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踱出,脸上微微凝结着怒火,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而后面,众多侍卫押着冉伯泱随后而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冉伯泱抬眸的时候,竟然是第一个见到君纱的,那一眼,很轻很淡,似乎是早就知道,或是根本就在期盼着的,让人有一刹那的惊心和迷惑。
别开自己的眸光,席地而跪,君纱赶紧平复着自己的紧张,这才缓缓地开口:“儿臣参见母王,不知母王驾到,接驾来迟,还望母王恕罪。”
“纱儿,你现在是越来越胡闹了。”女王阴沉着的脸,盛怒着的表情,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出口:“你可知道男子有孕,在灵国是多么罕见的事情么?如今你却以此来骗寡人,寡人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才是。”
“儿臣……”
不容君纱开口,君明在一旁已经插话道:“皇妹你也真是,怎么可以用如此重要的事情来让母王高兴呢?你可知道,母王一知竟然有男子孕子的情况,大叹灵国百年昌盛之日即将到了,可如今……唉。”君明惋惜地叹了一声,不知是感叹还是在为君纱担心。
“此事不劳皇姐挂心,一人做事一人担。”冷冷地回她,君纱看着女王一脸的盛怒:“儿臣任母王处罚。”
“纱儿,你告诉寡人,是不是冉伯泱自己提出来的借口?”虽处置冉伯泱对不起倾城女皇,但若是就如此放了他,恐怕纱儿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不是。”君纱抬首,坚定地看着女王,并无退缩:“母王,此话是儿臣说出口的,与冉伯泱并无干系,他甚至都不知儿臣会如此说。”
“放肆。”一个耳光扫在君纱的脸上,嘴角的一丝鲜血就这样流了下来,“你还袒护他?明明是他的唆使,你还……”明知一切是纱儿的错,可是,她却担心这个孩子,这个实心眼的孩子。
害怕那欺君背后的沉重,更害怕要让她承担的沉重会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抢着打断女王的话,君纱并不领情,只是看着后面一脸淡然的冉伯泱:“不,母王,是儿臣的主意,因为儿臣不想让他离开,因此才会如此。”他要离开,她偏生不会。
女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不可赦地紧握双拳:“君纱,你什么?有胆你再说一次?”
“是儿臣……”
“是我让君纱如此说的。”他是云国的王爷,无需向任何人卑微,更无需别人求情:“此番便是我让君纱如此,因为我要取……”
“冉伯泱,你别瞎说。”她不会以为冉伯泱是为了救自己,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如此做,只会是厌烦了自己罢了。
“纱儿,你这孩子,赶紧给寡人站一边去。”见君纱还要说话,女王不失时机地开口:“来人,将殿下拉下。”
“母王,你怎的……”
“寡人现在命你闭嘴。”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想让君纱的身份有所闪失,当即看向冉伯泱,“你为何要如此做?”
没有看她,冉伯泱不知在想什么,不曾抬眸地甩出一句:“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说。”他果然不是一个会耍心机之人,当初自动请缨前来灵国,如今倒好,没有任何结果,他就这样离开了。但是,能怎样,他根本就想不到办法,如此,就放弃,放弃吧。
“放肆,赶紧地将他押下去,待寡人再定夺。”说完,女王怒瞪了要开口的君纱一眼,这才上了轿辇离开。
在君纱懊恼的双眸间,冉伯泱轻飘飘地从她身边经过,仿佛天边的云彩一般,风轻云淡得一如以往的波澜不惊。
缓缓地摇首,君纱未曾再开口,冉伯泱如此的想法,怕是早就存在的,只是一直以来,她都不曾注意到,毕竟,男人的心事,她并不了解,更何况是深沉如冉伯泱,恐怕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地走进他的心吧?
被抓了以后,女王也不能太过的怠慢,即便是再生气,也不能将冉伯泱押至天牢。
因此,值得在宗人府另辟了一间雅室,将他关押在此。
进入那里的时候,冉伯泱无谓地笑了一声。或许,在当初自己为连伊激动的时候,就注定了他的失败,因为他没有七寂的决绝和残忍,所以,他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关注,只能放手,因为要不起。
而如今,他依然是付出不起,因为哪怕是为了轻扇至灵,他已经是无能为力,不是没有打探,不是没有努力,而是他根本就找不到努力的出口。像父皇说的一般,他太像若幽了,但是却比之若幽的淡漠,他更甚几分,不沾尘世,所以他不懂生存,不知该怎样用心机才能接近轻扇至灵。哪怕是接近了君纱,却也只能等着等着,除非君纱坐上皇位,可是,女王却是如此的矫健,更无半分不妥。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无用,才知道原来淡漠,只能让他远离世间的是是非非,无法让他黯然地活着,甚至是为人处事,他都是这般的无用。失去连伊,当时是痛彻心扉,因为知道无法让她幸福,所以他放弃,如今,知道再次没有机会,因为他终究做不来求人的事,所以他再次放弃。
放弃的是最后存留的一丝爱,却也是那个人的生命。
女王前来的时候,冉伯泱正站在窗前,看着宗人府里面的一片凄凉,生命,真的是很脆弱,连伊的生命,因为赋予了七寂的爱,所以变得伟大。
“三王爷好兴致呢。”女王缓缓踱进,见冉伯泱如此平静,很是佩服。
“女王兴致更胜一筹呢,竟让逛来宗人府了。”他喜欢的就是这般的随意,不用像以前一般,因为有所图,因此变得卑微,决定放弃的那一刻,他便是原来的冉伯泱,即便是对连伊的愧疚,他也要那般纯净的愧疚。
何等阵势没见过,但也被冉伯泱的平静引起小小的惊讶:“寡人此番前来,估计你也知道了。”
“这是自然,我愿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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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刻,女王便有些为纱儿不值了,想她那个傻女儿还为了冉伯泱牵肠挂肚,如今他却是这般洒脱地要离开,那纱儿算什么?她的纱儿又有何地位?“寡人的纱儿那点配不上你了?你竟然如此不作停留地离开?”她,毕竟也是一个娘亲,见不得有人对自己女儿的不重视。
微微抬眸,冉伯泱明白了她的不悦,不觉轻笑:“那你想怎样?我爱上她,然后以命相抵不离开么?”女王这样的表情,毫不熟悉,这是若幽经常会有的表情,为了他们三兄弟经常有的。
“……”倾城女皇的孩子,果然还是不简单的:“冉伯泱,想不到你嘴巴还挺厉害。”
“过奖。”
弹了弹身上的尘埃,似乎很是不喜此处的环境,想要赶紧离去:“那好,寡人安排了时间,你只需配合离开,届时可不能反悔。”
“求之不得。”
“你……”一个拂袖,女王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为君纱要求,因为那并不是自己乐意见到的,因此只好抛下一句:“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寡人便会派人前来。”
“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冉伯泱喃喃地说出,离开,终于要离开了,但为何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会有一丝丝的沉重呢?
长叹一口气,还是不要想了,反正他只要离开便好。
是夜,整个宗人府的气氛似乎都格外的诡异,往日里的喧嚣热闹虽然不曾消弭,但是在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有着几分神秘。往日里被火把照得亮堂的天牢,今日更是光芒四溢,由此可见外面并无月,因此才能把火把的光芒燃至一个极尽。
当一行人出现在冉伯泱的雅室后,一切都是悄然不息的,冉伯泱微微一笑,很是守信,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摸了摸颈间的那还未曾好透的伤疤,他脱下自己的那一件暖裘,君纱的暖裘,却不是属于他的温暖。
黑衣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一行十一人十一马,在暗夜里行走,无声无息,只有马蹄声,从来不曾停歇,伴随着冉伯泱高扬起的青丝,在暗夜里疯狂地飞舞。
是要挣脱什么,仿佛要甩开什么,属于灵国的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了。
而他此番前来的任何,没有任何进展,反倒是就这样离开了。
马儿刚行出三十余里,便听闻后面一阵阵的马蹄声传来,很是紧急,带着马儿气喘吁吁的声音和人的紧急心跳声,一切都被风儿吹乱,火烧火燎地在夜空中燃起,让人不得忽视。
十人互相看了一眼,留下六人堵住,其他五人护送冉伯泱离开。
冉伯泱倒是未曾太过担心,他能知道是君纱,因为胆敢如此挑衅女王的,君明不会做,唯独君纱才会如此。
可是见面又能怎样?他在灵国没有留恋,亦没有留下的意愿,见面了不过还是同样的结果。
如此想来,手下的鞭儿不觉重重击于马背之上。
吃痛的马儿,疯狂地向前奔驰而去,在夜空下,带起一阵落叶飞舞,洋洋洒洒。
即使是如此,但,君纱还是追了上来,看到冉伯泱的时候,她那双火热的眸子带着几分怒火。
并未吃惊,冉伯泱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且让开。”君纱看着一旁的六人,策马一步步地向此处行来。
“殿下,皇上让我等……”
低沉着眼眸,君纱看着五人:“让……开……”拖长自己的声音,君纱猖獗地看着几人,肃冷的眸子,与平日面对冉伯泱的时候截然不同。
“奴,奴才不能违令,皇上知道会杀了奴才的。”
“本王就说几句话。”不再理会众人,而是强行地来到冉伯泱的身边,深深地看着他:“是心甘情愿要走的么?”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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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没有为何,只是要回去。”
呵,没有为何,好爽快的回答,好残忍的男人:“那你要取的东西呢?不要了么?”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想要听到他的一丝眷恋,哪怕是对轻扇至灵,因为那样,他才属于尘世间,不会让人感觉遥不可及。
“没所谓。”淡淡的悲伤,因为这句话背后的故事散发出来。
当即,君纱有着一份恼怒,低吼地看着他,“你就没有一个能坚持的东西么?哪怕是你要的东西?”如此的冉伯泱,她有着一种畏惧。
“有,但我知道,除了欺骗能得到,没有其他,所以我宁可不要。因为我不想……”因为他不想再连伊的生命是因为欺骗得来,因为那样,不是连伊愿意的,也不是他愿意的。
“不想要了?”冷笑一声,也对,这才是冉伯泱,诚实,但却伤人至极:“轻扇至灵对你很重要么?”
“是。”
“你是走定了对不对?”摇了摇头,其实答案已经出来,他在灵国,并无挂念,她的暖裘,哪怕是严寒冬日,他都不曾带走:“要走便走吧,带上这个便是了。”将自己的暖裘成团扔入他的怀里,君纱缓缓向后退去。
“不……”正欲开口回绝,冉伯泱却发现暖裘之间,有着一块硬物,当即脸色大变:“你……”
知道他要说什么,君纱连忙堵回去,只是悬式地开口:“你要的,我给你,哪怕是让母王失望!”说完,君纱看了看身后跟来的侍卫,大手扬起:“走罢。”眸光,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整个灵国,能够如此狂妄嚣张前来的人,除了母王,不会再有他人。
果然,只是刹那之间,那黑压压的人群便犹如天边的乌云一般,挡住了星星的闪烁,黑沉沉地向前行来。
近了,便听轿辇之间,传来一个慵懒而隐忍的声音:“纱儿,你在此做何?你又给了冉伯泱何物?”隔了不远,冷冷地传来。
挡住了君纱的回路,也组织了冉伯泱的继续,更让那暖裘之间的东西,显得分外的未知。
【迫君同榻】第十回痴缠不清
“母王,儿臣只不过是来送他一程,给他的也不过是御寒的暖裘罢……”
“君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他手中的不是寡人的轻扇至灵么?又何来御寒之说?”女王的声音,已不若往日的平静和宠溺,似乎含着一份失望和纯粹的愤怒。
君纱没有说话,母王何曾如此严肃地对自己说过话,以往无论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母王似乎都不曾生气,总是不动声色地庇护自己,在犀利的言语中为她存留一丝余地。如今这般说话,可见母王气得不轻。
“你赶紧将轻扇至灵取回,你不知道寡人需要那个么?”
“母王,你不要这个也没有性命只有,无非就是……”
“啪”的一声,女王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在君纱的脸上,阻止她说下面更加混账的话来:“君纱,你找死。”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士兵皆无声地跪倒在地,君纱的一张脸顿时肿得好高,嘴角流着鲜血,猛地用手擦去。
双眸紧看着君纱,女王心里有些不舍:“寡人再说一遍,你去将轻扇至灵取回。”她毕竟是皇上,以往本就过于偏袒君纱,如今若不是她取走了轻扇至灵,她也不至于这般生气。
看了一眼冉伯泱,君纱狠狠将头磕到地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