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玉琼楼啊!我想着,他大概也不愿离了这干了一辈子的地方。”云翔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在自己接手玉琼楼的时候,原先的掌柜早已回了展家,正是当时做着帐房的老掌柜帮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打理好了玉琼楼,云翔心里充满了感激。
“恩!”雨鹃咀嚼着,只能颔首表示肯定。等咽下口中的苹果,才说道:“确实!老掌柜肯定不愿离开玉琼楼的。要不然,请他过来跟苏老爹做个伴儿也不错!”
云翔满脸黑线,撇撇嘴,道:“他妻儿均在,儿子还在私塾教书,他跟苏老爹做什么伴儿。”
“呃我也就是这么一说!”雨鹃讪然,决定闭嘴,继续啃苹果。
对话的二人,此时却不知,毓涵心里早已有了好人选。
第二十章
好吧!其实我想大家都猜到了,毓涵心里的人选就是——萧雨鹃同学!
他提出来的时候,毫不意外,云翔手一哆嗦,于是茶杯翻了。而我们的雨鹃更是悲催,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差点没给噎死。
果然有穿越定理这种东西咩!雨鹃幻想了一下自己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一手捧银元一手抓票子的样子,不由得恶寒了一把,好一个爆发户!
时光往回倒。
“云翔,其实要找这人,说容易,他也确实不难。”毓涵的语气里有股子阴谋的味道,偏生他又笑得单纯无害。
闲扯的两人,目光都转了过来,云翔更是停止了喝茶的动作,眼睛一亮,兴奋道:“怎么!看样子,你是有头绪了!快说说,是谁得了你的青眼!”
“这人嘛!你认识。”无视两人好奇的探究,毓涵拿起茶杯把玩了一阵,才悠悠的道:“这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哐啷”,于是茶杯翻了。
“噗”,于是苹果卡了。
雨鹃哆哆嗦嗦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尖,忽略一旁云翔好奇的目光,口齿不清的颤声道:“乃(你)素(是)嗦(说),偶(我)?”
毓涵微笑的点头,看向云翔说:“人品什么的,这个我可以保证,相信你也没什么问题。至于才能嘛”
云翔接过话头:“别的没啥说的。只是,你确定,这丫头能写会算?你确定,她能管好一个酒楼?还有,最让人忧心的,你确定,她不会一气之下顶撞客人,然后把客人都吓跑!”说到最后,云翔带着调侃的笑意,挑衅的看着雨鹃。
雨鹃被他那几个“你确定”整的郁闷无比,自己就那么不值得信任!无奈被噎住,这口气还没顺过来,只得一手拼命的灌水,一手重重的抚胸。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也是考虑过的。能写会算,毋庸置疑,她那个记账的小本儿我是瞄见过的,惊叹不已啊,可惜这小妮子说什么家传秘诀恕不外传,整的我还气闷了好一阵儿。”
“哪有人刚认识就问人要家传秘诀的啊!”雨鹃总算是顺了气儿,那壶水,估计也光了。只听得她小声道:“更何况,你都成我姐夫了,我还瞒你干什么!说的我多小气似的,哼!”
“好好好!你说的不藏私啊,到时候我倒真要向你讨教讨教。”毓涵乐意得很,得瑟的笑着,接着朝云翔道:“至于管理,这我真拿不准,不过你也说了,老掌柜还帮衬着呢,而且有你这个老板在,相信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最后嘛,你说的那个,真的不是个事儿。说实话,这丫头是很知道分寸的,除了你,哦,还有你那个大哥,我还真没见过她跟谁撒过泼!”
“这个”云翔心里还是有些犹疑,毕竟是个女人,这种抛投露脸的事情交付给她,还真是有些放心不下。
“我说,不就是管个酒楼,能有多难!”本不想接这个摊子,听到苏毓涵提议的时候就直接想喷他。不成想,倒是明里暗里的被鄙视了,雨鹃十分的不爽,你说我做不来,我就偏做给你看!“反正你现在也找不到其他人,还不如让我试试,说不定就是个成功的冒险。”
“唔”看着毓涵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那厢雨鹃已经站了起来,环手抱胸,斜眼挑眉,一副“爷敢做,是你不敢用”的样子,云翔手心发凉,一咬牙根,道:“好!你明天就过来。”
“痛快!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你说是不!当然,我也不让你吃亏,头一个月试用,你给我一半工钱。做得好,你留下我,做得不好,我也自觉走人。如果一个月以内,你让我走人,也可以,不过理由要充分,还有,工钱摊到日,我做了几天你得给我几天工钱。至于一个月后你留下我,条件我们再谈!”
看着雨鹃神采飞扬的样子,云翔对于之前的毓涵的话,似乎有些相信了,听着她提的那些条件,虽说是更利于她,但也不算苛刻到不能接受,左右现在没人,试试也未尝不可。
“哦,对了!下月初十我姐成亲你知道的,我得提前五天请假,没问题的话,咱们就签个字据,算是协议达成。”
连珠炮似的话语,虎得那二人一愣一愣的,雨鹃在心里暗爽,哼,姐好歹是新世纪人才,虽然萝莉马甲穿习惯了是会有点前世如浮云的感觉,不过,归根究底姐还是跟你们有本质差别的。
最后还是毓涵先回过神来,走到书桌旁将雨鹃说的记下,又补充了一些不完善的地方,于是一张热腾腾的雇佣契约新鲜出炉了。双方看过无异议,这约便是成了。
毓涵和云翔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奇和感叹,这妮子还真让人意外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众人都在勤勤恳恳的种着自家的地。
毓涵依然是每天乐呵乐呵的去铺子晃一圈,然后回家同苏老爹商讨婚姻大事。
雨凤任然是负责家里的生活起居,顺带绣绣被面啊枕巾什么的,这嫁人的活计,还是要自己做才好。
云翔贯然是个不着家的,每天出去溜个马或是到毓涵那里打打秋风,不过最常待的还是玉琼楼。
雨鹃已然搬去了玉琼楼,当然,是经过重重阻力的。爹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雨凤反而成了最不好说服的,雨鹃好说歹说,阐明了自己只是去帮忙的意愿,又将一切状况的危险系数降到最低讲给她听,最后还把毓涵大哥抬出来,雨凤这才算是点了头。
到了玉琼楼,雨鹃发现事情远没有想得那么简单。
首先,记账。自己的方法是很好,毕竟是现代改良的记账法,通俗易懂。可是自己的方法通俗易懂,并不代表那些厚厚的账本也能让自己觉得通俗易懂。于是,光是近半年的账本就让雨鹃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啃完。
然后,管理。不得不说云翔之前的担忧是很有必要的,雨鹃这种空降兵,想不招人忌是基本不可能的,在闲言碎语中雨鹃果断的开了两个不省事儿的,于是,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最后,细节。雨鹃现在每天陪着老掌柜吃三餐,在吃饭的时候向老掌柜请教经验,讨教技巧,每每看到云翔锅底般的脸色,雨鹃只能选择视而不见。直到最后被云翔赶出来,雨鹃忿忿不平,暗自撇嘴,心道:我也不想打扰老掌柜吃饭的嘛,可是人家只有吃饭的时候有时间嘛!
云翔也看出来了,这小姑娘内里自有一股狠劲,遇强则强。早上一睁眼,就面临着采买,菜色,酒酿,银钱,以及顾客的纷争和人事的变动,在处理这些问题的空隙,又要看账本,循旧例,一直到晚上打烊。给仓库,酒窖都上好锁,才回到屋里,却还不睡,有时候翻翻账本,有时候抄抄写写,有时候有什么也不干,一劲儿的冥思苦想。听着老掌柜说的情况,云翔心里算了算,不由得惊讶,这丫头一天统共也睡不到两个时辰,怎么还能维持这副精力充沛活力十足的样子。当然惊讶之余,心里也起了钦佩之意。
最后的最后,当雨鹃的事业慢慢步入正轨,当老掌柜连连对她竖起大拇指,当云翔也开始对她刮目相看,雨鹃惊觉,九月初四已悄然来临。
初四一大早,雨鹃简单收拾了一下,辞别了老掌柜,就踏上了回家的路。自从当了这萧雨鹃,她还从来未曾离家如此之久。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今这马上就能回了,却生出一腔激情来。念想着家里人的情况,雨鹃的脚步自然轻快许多,小半个时辰,寄傲山庄已然遥遥在望,归家心切的雨鹃索性提起裙边,小跑起来。
刚跑到门外,雨鹃便出声喊了起来:“小五!小三!小四!二姐回来啦!”一边停住脚步,平复着紊乱的气息,一边微笑着看向大门边。
果然不一会儿,门边就探出三个脑袋。雨鹃几步迈过去,一把将三个孩子搂进怀里,又挨个儿的“啵”了一个,小五倒是高兴坏了,两个稍大一点的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只把雨鹃惹得坏笑连连。
“就你是个没正形儿的,回来就逗他们!”
嗔怪的女声打断了雨鹃的调笑,抬眼望去,正是雨凤一身藕荷便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将小朋友们哄好,雨鹃蹭到雨凤身边,扯着她的衣袖,娇嗔道:“大姐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啊!”
素手轻点雨鹃脑门,雨凤任由她赖在自己身上,无奈道:“你个大姑娘的,也知羞不知!”
“嘿嘿!是啊,我是不知羞啊!我可不像某人,要嫁人就端起架子来了!竟是连姐妹情深也罔顾了。”雨鹃松开手,故作姿态,自怨自怜的避到一旁。雨凤闻言本是俏脸微红,见她如此,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伸出手便往雨鹃的薄弱处袭去。雨鹃一路躲避,时而反击,两姐妹追追打打,一时间闹做一团。
雨凤抓住伸向腰间的魔爪,气息微喘,连连讨饶,只道是:“好了好了!萧女侠,萧女侠我错了,我认输还不成么!”
雨鹃也似乎累了,嘴上却一派恶狠狠:“哼哼!下次还敢不敢了,恩?”说着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雨凤抬手将雨鹃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又冲着她的肩膀轻拍了两下。待两人平静下来,才听得雨凤道:“只顾得与你玩闹了,爹还等着呢!快跟我去见爹吧。爹嘴巴上不说,心里可想你呢!今儿一早就起了,我都看他好几次朝门口看。”
雨鹃心下感慨,鼻子有些酸,眼前也朦胧一片,委屈与辛苦被温情勾得益发清晰。眨巴眨巴眼睛,甩掉那些负面情绪,雨鹃跟在后面,闷闷的回了声“恩”。
陪着萧鸣远说了会儿话,又被小四缠着说了些工作趣事,雨鹃这才回了屋,呈大字状仰躺在床上。闻着那熟悉的气息,感受着那柔软的触觉,雨鹃只觉得紧绷了将近一个月的心一下子松了弦,恍如梦中。
“雨鹃,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稍一迟疑,雨鹃便坐起身来,随着雨凤的指引,来到一口老旧的木箱前。
“这哪来的……”
雨凤但笑不语,稍一使力,掀起了盖子。
一片火红的颜色,雨鹃眯了眯眼,待她看清,只觉得惊讶无比。竟是两套精美的嫁衣!
“这是娘做的。”提起母亲,雨凤的语气不自觉的带着怀念和感伤,“咱们四个一人一套。爹说,娘说的,女儿家的嫁衣是极为看重的,别的给不了多少,这嫁衣却要心怀诚意,为自己的女儿缝制。”
指尖轻抚过那细密的针脚,雨鹃用脸贴上‘母亲的心意’,喃喃道:“娘娘”
“呃,好了,娘肯定很高兴看到你我穿上的样子!”深觉话题有些沉重,雨凤故作轻松的说起了别的,“咱两年龄差不多,想来你,也不用等多久了,爹就一并拿了过来。你看看你喜欢哪一套吧!”
雨鹃小心翼翼的提起左手边的一套衣裙,又摸了摸右边那套,沉默了好一会儿,整齐的叠放好,才笑道:“这套满襟的鸳鸯戏水我就要了啊!那套对襟的龙凤呈祥自然最衬你,也迎合了你这只凤凰。”
雨凤点点头,轻轻的阖上木箱。
一个月没见,姐妹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雨凤兴冲冲的拉着雨鹃去看她这一个月的成果,二人自是又品评了一阵。想想只有五天的时间了,雨凤便央着雨鹃帮忙,一同做起了查漏补缺的工作。
相比雨鹃的快意,云翔就显得不那么如意了。
傍晚回到家,就被所有人用一种近乎热烈的眼光盯着,整的云翔以为自己又变帅了,好生得意了一番。哪想,半路上被下人截去了爹的书房,听爹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嘱咐,云翔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走在回房的路上,一头雾水的云翔才猛然回过神来,恍然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下骇然,却又不敢相信。
于是展家的下人便看见他们的二少爷一脸严肃的穿过花园,私下里偷笑,只道是这二少爷紧张小少爷呢!
进了屋子,便看见自家娘亲坐在床边陪着妻子说话,云翔喊了声娘,便不愿再多说什么。
品慧笑了笑,拍拍天虹的手,起身说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说悄悄话了!云翔,你媳妇儿有了身子,你可得好好照料啊!”走到云翔面前,使了个眼色,这才出了房门。
随着房门的关闭,屋子里又暗了下来。天虹坐在床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云翔的目光,那让人无所适从的目光,那让人避之不及的目光!
沉默了许久,云翔才沉声道:“谁的?”
那毫无感情的语气让靠在床头的天虹闻之一震,霎时间,强装的镇定宣告崩溃,眼泪便漱漱的落了下来。
“对不起!云翔对不起!”
“你告诉我,是谁的?”提高了腔调,云翔很艰难才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
“唔”
天虹光哭不说话,听着那抽噎的声音,云翔心下一冷,深吸了一口气,才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
“是不是他的?”
忘了抽泣,天虹目无焦距的看着云翔的黑脸,似惊似恐。半晌才颤声回道:“不不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根本不理她的回答,云翔心里早就认定了事实,这种事情,真的很好猜。
天虹心下悲怆。这种事情让她怎么开口!当初发生的时候,虽是心甘情愿,但过后难免惊恐内疚惴惴不安,自己还抱着侥幸,却不成想,这一次,竟是中了。
摄于云翔迫人的目光,天虹疲惫的闭上眼,算了吧,何苦再挣扎,左右不过是自欺其人罢了!再度睁开眼,天虹已然换了神情,低垂的目光并不似之前的忐忑,她低声道:“一个月前,他醉酒的那天。我,我回来看你睡得很香,然后才偷偷想去看看他好不好。谁知,谁知……”
“谁知竟跟他发生了关系!是不是!”
那天!竟是那天!云翔只觉得自己可笑,原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