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糜府之后,一进接着一进的院落,川流不息的男女仆从,风雅别致的建筑物,无不给阿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结合糜竺的气质和贸易合作中糜氏商会的表现来看,糜氏应该具备务实、诚信的特质。”阿牛很快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当阿牛在糜竺的陪同下,见到了糜氏商会当代家主糜成时,这份感觉更加强烈。
当糜竺带着阿牛进入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见到一位精神矍烁的正在院子中浇花的老者,并被糜竺告知这就是他的父亲时,某城主楞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糜氏富可敌国,家主糜成的居所,却简朴得不可思议,与其居所的简朴格格不入的是,糜成的衣服又极尽华美。
…………事后阿牛才从糜竺那里得知。糜成认为,简朴地居所可以洗涤心灵,华美的服饰可以让自己感觉依然年轻。尽管有些无语,阿牛还是不得不承认,糜老爷子是个对生活很有想法的一个人。
好在阿牛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失了礼数,上前一步拱手为礼。淡笑道:“凤翔郑阿牛。见过糜老爷子。”
糜成放下手中的水壶,拍了拍手中的尘土,悠然道:“竺儿从凤翔回来后,曾多次在我面前提到过阿牛城主,称阿牛城主气度从容,非池中之物,先前我还颇有些不以为然,认为竺儿有些言过其实。直到凤翔城接下重建洛阳的任务。以及洛阳之战、收服塔兰部落等大事一一生之后,我才明白。竺儿对你的评价十分中肯。
今日见到阿牛城主。果然沉稳从容,有大家风范。”
某城主不禁愕然,与糜成见面不到两分钟,这位老者对自己地评价居然如此之高,阿牛显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身上有所谓地王霸之气。阿牛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之前,在这个院落里第一次见到糜成的人,无不为那幕奇怪的情形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阿牛的反应算是最快的。
在糜成的居所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这位家主笑道:“阿牛城主也看到了,我现在基本上处于退隐状态。商会的事情大多都是竺儿在负责。阿牛第一次到朐山县来,就让竺儿好好陪你四处走一走,略尽地主之谊。”
这番话,已经可以视作比较委婉地逐客令了。
阿牛也没有兴趣把时间浪费在糜老爷子身上,他也明白,糜氏的邀请函搬出糜成,恐怕只是一个让自己亲赴徐州地借口,与糜成见面,相当于只是例行公事。
接下来才是正题。
糜府地一处静室,所有的仆从未获允许都不得入内。
糜竺和阿牛隔着桌子相对而坐,两人神情肃穆,室内气氛凝重,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剑拔弩张,杀气纵横。
不要误会,某城主和糜竺都是文明人,况且以两人的身份,断不至亲手干出打打杀杀的事情。
桌上,黑白分明的棋子表明,这只是一场棋局。
某城主虽然略懂一点围棋,却绝对不是一名高手,至少跟糜竺相比,阿牛的棋艺实在惨不忍睹。桌面上,执黑先行的阿牛在白棋的围攻下,一直在苦苦挣扎求存,即使以阿牛地水平也意识到,之所以到现在为止自己地两条大龙都还健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谦逊随和地糜竺作为东道主,委实不好意思在棋盘上将客人搞得太惨。不过,即使以糜竺的卓棋艺,现在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落子了。貌似无论怎么下,某城主的一条大龙都会被围杀,事实上,早在五十手之前,糜竺就一直在给阿牛机会。
阿牛的棋艺,还不足以把握住那些机会,让糜竺徒呼奈何。
棋总是要下的,一枚白子落下,黑棋大龙被屠回天乏术,胜负已分。
阿牛的棋力虽然差到了极点,但在对奕过程中,那股不肯服输的劲头,在糜竺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许正是因为他有这种精神,凤翔城才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吧!”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
棋品看人品。
“我输了。”某城主抬起头来,声调平静如常,面上也尽是微笑,再也看不到对局过程中不经意间显现出来的不屈和坚定。
这让糜竺对阿牛的评价又高了一分,拿得起,放得下。
“侥幸赢了阿牛城主一把。”
阿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子仲的棋艺,阿牛不及。凤翔城有一位此道高手,或许可堪与子仲一战。”
这个时候,阿牛想到的是庞统,好象很久都没有与士元下棋了。
领地还未进入城市阶段时,特别领地还未开启,陈宫处理政务根本不需要某城主操心,阿牛的日子还是颇为逍遥的,经常拉着庞统下棋。当然,结局早已注定,每次都被庞统虐得满头包。
糜竺礼貌地微笑道:“既然阿牛城主如此推许,想必是高手无疑,若有机会再去凤翔,子仲定要当面讨教一番。”
阿牛眼中精芒一闪,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糜竺无意中的一句“若有机会再去凤翔”,让阿牛心生警惕,也进一步证实了庞统的猜想。
深吸了一口气,阿牛淡淡地道:“子仲请我来朐山县,就是打算当面告诉我,糜氏商会和凤翔城的贸易合作,到此为止吗?”
糜竺显然没料到阿牛会如此直接,惊诧之余,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缓缓地问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还望阿牛城主能够先坦诚回答我一个问题。”
“子仲讲。”
“和气商会,跟凤翔城是什么关系?”
第0章另一种
“和气商会,跟凤翔城是什么关系?”
听到糜竺的问题后,阿牛心头忍不住苦笑,该来的终究会来,凤翔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
与糜氏商会合作这么久,邀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和气商会启动后不久就来了邀请,这样的“巧合”貌似也有些诡异,让坐镇情报中心的庞统甚为不安,“糜氏可能已经察觉了和气商会的事情!”
正因为这个原因,阿牛前往朐山县的日期才一拖再拖,否则的话,以某城主爱才的性情,得到糜竺的邀请后,就算双手双脚被人绑上,跳也要跳到徐州去。
近几个月来,和气商会慧星般崛起,虽然根基尚浅,无论商业网点还是所贩售的商品种类都非常匮乏,但和气商会的表现也引起了许多老牌商会的注意。要知道,和气商会虽然刚刚起步,却有几样很有特点的商品:一石大黄弩、二石大黄弩、药粽、西羌战马,另外,西羌出产的皮毛等物品也非常热销。
拥有这些畅销商品的新兴商会,自然吸引了许多有心人的眼球。
阿牛深吸了一口气,来朐山县之前,阿牛已经有了相当充分的心理准备,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对此,庞统与阿牛商定的策略是:绝不认帐,不仅因为和气商会的秘密对凤翔太过重要,还因为,若亲口承认了此事,凤翔与糜氏的合作恐怕真地到头了。*****
一山不容二虎。糜氏在得知凤翔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商会,并将绝大部分代表性商品交由自己的商会经营之后,中断合作是必然的。
和气商会连西羌市场都还没有完全打开,甚至连一个与羌人世界连接的商业通道都没有搞定,根本没有能力取代糜氏商会的作用。而且,和气商会的主攻方向并非中原,而是异域,糜氏的退出,意味着和气商会的整体战略。将被迫改变。
现在地凤翔城,对糜氏商会的依赖很大。
阿牛正准备矢口否认时,糜竺清澈的目光中传递出来的那份希翼,让阿牛心头一动,犹豫了起来。
糜竺是历史上有名的谦谦君子,严于律已,素重诚信。
糜氏商会身上也有这种气质。长久的合作中,凤翔城多有体悟。
“还望阿牛城主能够先坦诚回答我的一个问题。”糜竺地话,言犹在耳。
某城主顿时有了决定,点点头苦笑道:“好一个东海糜氏!”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阿牛相当于已经默认,和气商会与凤翔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声感叹,当然是感慨糜氏商会的实力强大。如此隐密的事情都能探查出来。当然。两者的关系密切到哪一步,对糜竺而言仍有很大的想象空间。***糜竺也在笑,没有阿牛预料中的几许愤懑,反象是如释重负般,“好一个阿牛,好一个凤翔城!”
阿牛明白糜竺的意思,出于组建商会地条件限制,游戏现阶段。玩家势力组建商会几乎是一件不可想象地事情,无论大师级商人,还是高级钱庄,都很难达成,偏偏凤翔城悄无声息地做到了!
“知道我是怎么现和气商会和凤翔城关系的吗?”
“大黄弩出自凤翔城和火云城,药粽来自火云城;还有和气商会除了在凉州大力展商业体系之外,只有在青州和洛阳各建有一个办事处;凤翔城与火云城穿连裆裤的事实世人皆知;再加上和气商会独占洛阳市场等细节。。。如果糜氏不怀疑到凤翔城的身上,那才真奇怪了。”
某城主苦着脸道。
糜竺也笑了起来。“不错。不过那些细节还不足以让我断定你们之间的关系,真正让我深信不疑的。是阿牛从我这里要回阴萌的时间,以及阴萌出现在和气商会设在火云城的办事处。”
阿牛恍然大悟。
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和气商会地秘密被糜氏揭破,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因为阴萌,这是别的商会不可能知道的。===只要糜氏能够保守这个秘密,和气商会的老底就没那么容易暴露出来。
怀疑归怀疑,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讲究证据!
糜竺与某城主四目相对,在商场上长期历练过的糜竺,一眼便看出了阿牛所想,正容道:“阿牛城主刚才如此坦诚地告知此事,糜子仲又岂能有负阿牛的信任,作出不义之举?凤翔与和气商会的关系,不会从糜氏这里走漏风声。”
阿牛等地就是这句话,以糜竺地人品,断不至相欺。
“多谢,现在轮到子仲回答我的问题了。”
糜竺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地踱了两圈后,轻叹道:“东海糜氏素重信诺,这种态度不仅体现在商会地行事作风上,对贸易伙伴的诚信也非常重视。阿牛城主刚才若矢口否认,子仲会毫不犹豫地顺势中止与凤翔城的合作,偏偏阿牛如此坦诚,这倒让子仲十分为难呢。”
某城主侥幸不已,淡笑道:“昔日凤翔城一别,阿牛对子仲的风采一日不敢或忘,之所以未加避讳,正是因为阿牛相信子仲的为人。”
糜竺面上的感动一闪即逝,作为东海糜氏内定的下一任家主,无论他对阿牛的个人感官有多好,也不能先顾及家族的利益。转过身来,注视着阿牛道:“既然凤翔城已经有了和气商会,凤翔的特产也已集中在和气商会手中,糜氏与凤翔的合作,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阿牛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指了指面前地棋盘,不答反问道:“子仲,围棋的棋子只有黑白两色?”
糜竺迟疑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阿牛的意思,还是应道:“不错。”
“但这个棋盘的颜色即非黑色,也非白色,而是另一种颜色:棕色。”
“据阿牛所知,棋盘上的交锋,也不是非胜即负。另一种结果:平局,还是有可能出现的。”阿牛抬起头来,笑道。
糜竺眼前一亮。
他已经明白了阿牛的意思,绕了一个***,阿牛想表达的观点其实很简单:正如同棋盘上不是只有胜或负的结果一样,在贸易合作问题上,凤翔也不是只能从和气商会和糜氏商会中选择一个。同时合作也有可能!
“据我所知,和气商会已经接手了凤翔城地大黄弩,以及火云城的药粽。我们已经了解过,此前凤翔转卖的乌桓战马都来自于塔兰部落,现在塔兰部落已经投靠了凤翔城,此前的战马交易应该接近塔兰部落能够出售的极限,除了市场不大的凤翔椅外,阿牛手上还有什么商品值得糜氏交易?”
塔兰部落虽然是一个大部落。但是象战马这样的牲畜并非象大黄弩般可以迅量产。一次五百匹至一千匹地战马交易量,任塔兰部落如何富强,也早已有些不堪重负。
阿牛已经从乾罗那里得知,最近的几次战马交易,塔兰部落已经开始从其它部落收购转卖。并非塔兰部落现在拿不出千余匹战马,马群的繁衍周期十分漫长,再加上部落勇士也需要座骑,夫顿大人宁愿从其它部落收购。也不愿拿塔兰部落的未来开玩笑!
…………了解到这些情况时,阿牛才明白扎鲁当初赠送给凤翔的那五百匹战马,是多么地慷慨。
商人逐利,糜氏商会见和气商会揽走了利益丰厚的大黄弩等商品,又认为战马交易已经无法继续的情况下,萌生退意也在情理之中。但阿牛这次来朐山县,显然早有准备。
“塔兰部落在短时间内确实不宜对外出售战马,但不代表凤翔城与糜氏商会的战马贸易难以为继。恰恰相反。如果糜氏商会有足够地消化能力。乌桓上品战马地交易量,至少可以提升至原来的两倍。甚至更多!”
“什么?”
这个消息,显然让糜竺十分意外。
阿牛站了起来,笑道:“幽州一战,凤翔收获的不仅仅是塔兰部落的加入,更重要的是获得了数十个乌桓部落的友谊,他们已经决定与凤翔城通商。虽说其中的很多部落实力都不及塔兰部落,但三十多个部落的市场和商机有多大,子仲想必是清楚地。
和气商会虽经营着包括大黄弩在内的重点商品,那也是为了商会生存的需要,创业伊始总需要有点安身立命的东西。而且,和气商会目前主攻羌人市场,不会对凤翔与糜氏商会的业务造成太大影响。当然,如果子仲坚持要中断与凤翔的合作,阿牛只好让和气商会努力在青州展,接手与乌桓部落的贸易。
子仲难道想看到一个竞争对手在青州展壮大吗?”
糜竺叹了一口气,“当然不想!”
两人都笑了起来。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一场危机,就这样消弥于无形。
尽管糜竺盛意拳拳,阿牛没有在朐山县久留,领地内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尽管几位副城主个个尽职尽责,某城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有些事情,并不是副城主能够解决的。
回程地路上,阿牛身上多了一份大订单,两千匹乌桓战马显然是一笔大买卖,以前最大地一笔交易,不过是一千匹战马而已。
糜氏加大贸易量,其中多少有些修补两家关系的意思在内,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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