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何砺寒一脸不悦。
苏忆暖打了个寒颤,二话不说拉开门就下了车,然后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回过身来敲了敲车窗。何砺寒摇下车窗,苏忆暖低下头来讨好地说到:“何总辛苦了,何总再见!”
何砺寒将车窗摇回,踩下油门绝尘而去了。
周一回到公司,公司的同事们看到苏忆暖时神色各异,她全都当作没有看见,继续做着平常的自己。午餐时间,米露拿着一张印着苏忆暖照片的报纸,啧啧称奇:“你平日素着一张脸,上班只穿正装,倒没发现打扮起来竟然这么漂亮,连我都忍不住要嫉妒了。”
“文艾的礼服好看嘛。”苏忆暖埋头吃着盘中的食物。
“那也要看什么人穿,露露就穿不出这种感觉。”文艾直言到。
米露也深表赞同。突然,她尖叫到:“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暖暖长得像顾佳桐!”
苏忆暖神情一滞,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吃饭。
“什么?我看看。”文艾接过米露手中的报纸,惊奇到:“咦?还真有些像。”
“化了妆,又印在报纸上,失真了啦。”苏忆暖辩解到。
“不对。”文艾伸出手,捏起苏忆暖的下巴仔细地看了看,说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和她有几分相似,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米露也凑过来,认真地点点头:“还真是。”
“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无聊啊。”苏忆暖打开文艾的手,端起食盘走掉了。
那天的舞会之后,瑞意成功地接下了王冠设计的案子,在国内引起了新一轮的广泛关注,甚至在国际上也打响了名声。赛地亚王妃的那条项链,苏忆暖是绝不敢自己留着的,她将它交给了公司处置,现在锁在公司的保险箱里。她除了每天跟着何砺寒在公司内外四处奔波外,回到家时就不知疲倦地画装饰画挣外块。先前那个神秘的买家要求她画的大幅风景画她已经画好了,她拿出那张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拔通了电话。
“喂,请问是陈先生吗?”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我是陈先生的助理,你是哪位?”
“我是给心意精品店画装饰画的,陈先生要的那幅画已经完成了,请问要往哪里送呢?”
“哦,是苏小姐。你现在在哪?”
“哎?呃,我在家。”
“好的,我们去你家接你。”
苏忆暖还来不及再回话,电话就啪地一声挂断了。她眉头一皱,刚才那人好像没有问她的地址吧?她再打过去时那边传来的是忙音,于是她挂断了电话,准备等那人自己再打过来。
没等到那人的电话,却等来了一阵门铃声。苏忆暖透过猫眼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魁梧男人站在她的门前,不只是否感觉到了她正在看着自己,那男人竟突然开了口:“苏小姐,我是陈先生的助理,过来取画。”
苏忆暖吓了一跳,赶忙缩回了身子,她迟疑了片刻,伸手打开了门。门外的男子摘下墨镜,对苏忆暖伸出手说到:“你好,苏小姐,刚刚和你通过电话,我代我的老板过来取画。”
苏忆暖伸手同他握了握,然后领着他进了屋子。趁男人不注意,她伸手摸过茶几上的手机丢进了衣口袋里。她将男子带到画前,请他过目。男子看后突然拍了拍手,然后又有四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走进了苏忆暖的屋子。苏忆暖一惊,先前那个男子已经开了口:“苏小姐,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说话间,后进入的两名男子已经抬起地上的画向外走去,另两名站到了先前那名男子的身后。苏忆暖惊到:“走?去哪?”
“去见我们老板。”
“为什么要去见你们老板?画不是已经拿走了吗?”
“你的画能不能符合我们老板的要求,还要等我们老板看过了才知道,因此想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请苏小姐放心,就算不符合要求,那已经付过的订金是不会要求你退回来的。”
苏忆暖意识到事情不对,但此刻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站在她的屋里,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她咬了咬唇,问到:“你们老板是什么人?”
“苏小姐,顾客的隐私你最好不要打探。请你立刻跟我们走,不要叫我们老板久等了。”
苏忆暖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她强自镇定了心神,在三名男子目光的注视下拿起了沙发上的手提包,向外走去。
苏忆暖下楼后便坐进了一辆加长版的私家轿车里,车里加上司机一共六个男人,全都戴着墨镜,面无表情。苏忆暖开始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单子,为什么要打通纸条上的那个电话?为了那三千块钱,她不知要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轿车越开越远,渐渐远离了市中心,车内的几个男人一直一言不发,仿佛将苏忆暖当作不存在。苏忆暖的手悄悄地滑起了衣口袋,按下了一个快捷键。
“怎么这么久还没到?陈先生的家住在东郊吗?不会等到太晚吧?我今晚还要画一些画,明天送到心意精品店的佟姐那里。我还是第一次坐这种加长林肯呢,我……”
“苏小姐,你最好安静一点。”
话未说完就被那个自称助理的人打断,苏忆暖绝望地垂下了眼睛。能传达的信息只有这么多了,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听到没有,是否听出这个电话的异样?
何砺寒在打完高尔夫往回走的路上接到了苏忆暖这个古怪的电话。她的声音很小,似乎此时她离话筒很远。她的话没头没尾,任他在电话这头唤了几声,她都没有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何砺寒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恰巧在这时,他的眼睛看到了对面行驶过来的一辆加长林肯。那辆加长林肯从他的车旁驶过,然而却无法看到车内的人,但何砺寒还是降低了车速,在前方掉转了车头,悄悄尾随住那辆林肯车。
他在头脑里回忆起苏忆暖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秦斌,马上去心意精品店找一个姓佟的女人,向她要苏忆暖最近认识的一个姓陈的人的信息。”
“哎?我说你干嘛呢?大周末的……”
“现在立刻就去!你听着,现在我正在去东郊的路上,如果我今晚十二点之前没有给你打电话,就立刻报警。”
那边一听立刻严肃了起来:“砺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具体位置在哪儿?”
“来不及解释了,照我说的做。”何砺寒挂断了电话,尾随着那辆豪华轿车驶入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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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神秘买家(二)
东郊是C城的富人区,从这里的一间别墅到另一间别墅要开车到达。苏忆暖站在一栋三层楼的豪华别墅前,心狂跳不已。这里面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无从选择了。
“苏小姐,这边请。”
苏忆暖看了一眼那个助理,跟着他走进了别墅之中。
别墅里面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室内有许多豪华的摆设,但苏忆暖无心去看。她心里打着鼓,不知这个姓陈的买家究竟是什么人。被领入一个房间后,她看到一个男人背着手站在一扇落地窗前,似乎在看着窗外的夜色。
“陈先生,苏小姐来了。”
男人转过身来,这是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耳畔有几缕斑白的发丝,他对苏忆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她的身后。站在苏忆暖身后的助理朝一旁招了招手,便有两个人将那幅画抬了进来。
画布揭开的一瞬间,苏忆暖看到男子的眼里绽放出一种光彩,那种光彩像是沉寂许久的死水中突然折射出的一道光芒,令苏忆暖一时间放下了对他的戒备。
其他人都退下了,只留苏忆暖和那名中年男子站在空旷的房间里,她有些手足无措。
“苏小姐,你的这幅画我很满意,剩下的报酬待会儿会由我的助理支付给你。我有一个问题请教你,不知你这幅画是在哪里画的?”
苏忆暖一愣,看着那幅画里的枫林小道,说到:“其实这幅画是我几年前画的,最近无意间将已经泛黄的旧画翻了出来,就照着原画画了一幅新的,就是您在精品店看到的那一幅。我记得在我画过这张画不久之后,那座枫叶林就因为城市规划被移除了,现在那里好像……好像是一家五星级的度假酒店。”
男人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然后他重新抬起眼来对苏忆暖说到:“苏小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曾经也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事隔多年重回这里,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有您的回忆?”
男人点点头,微笑到:“是啊,美好的回忆。苏小姐,时候不早了,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啊?这……”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男人对门外道:“进来。”
“老板,这个人跟踪我们。”
助理走进房间,身后有两个戴墨镜的保镖一左一右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何总?!”苏忆暖惊呼到。
“苏小姐,他是你的朋友?”
苏忆暖一愣,想到刚才自己因为害怕遇到危险而偷偷拨电话给何砺寒,可是现在看来这位陈先生好像并不是坏人,她没有想到何砺寒竟真的找到了这里来,还被人逮个正着,这下可怎么收场?
“呃,他是我的朋友。不好意思陈先生,他……”
陈先生抬起手制止住苏忆暖,说到:“既然是苏小姐的朋友,你们还不放手?”
两个押住何砺寒的人松了手,退到了一边。何砺寒整了整衣领,皱起眉头看了眼那个中年男子,又看向苏忆暖。
“呃,陈先生,不好意思,今天恐怕不能留在这里吃饭了。谢谢您买下我的画,希望这幅画能留住您美好的回忆。”
“是我要谢谢苏小姐又让我记起了从前那些美好的回忆。魏军,送一送苏小姐和她的朋友。”
“是的,老板。”助理转向苏忆暖,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小姐,还有这位先生,请。”
苏忆暖同陈先生道了再见,然后走到何砺寒跟前看了他一眼,越过他走出了房间。何砺寒跟在苏忆暖后面,离开时皱着眉头回看了一眼站在屋中的男人。
苏忆暖坐在何砺寒的车子上,几次斜着眼睛偷看他的表情。何砺寒上车后就一言不发,只专心地开着车,弄得苏忆暖很是不安。行驶过一段路程后,何砺寒将车停到了路边。
“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看着何砺寒带着怒意的眼睛,苏忆暖吞了口唾沫,将事情的前后大致跟他说了一遍。
“为了三千块钱,你就干出这种危险的事情?苏忆暖,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何砺寒抓住她的肩膀,力气大得叫她双肩生痛。
苏忆暖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心虚地说到:“当时是挺害怕的,可是现在不是没事吗,那位陈先生虽然行事作风有些吓人,但好像不是坏人……”
“你脑袋进水了吗?如果他是坏人,你还有机会好好地坐在这里惹我生气吗?!”
苏忆暖缩了缩身子,小声道:“你干嘛那么大火……”
何砺寒闻言一怔,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忆暖,坐正身体发动了车子。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汽车将要驶入市区时,苏忆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院长……什么?怎么会……您别急,我,我马上过来!”
何砺寒看了眼苏忆暖慌乱无措的神情,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苏忆暖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颤声道:“去市医院。”
何砺寒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踩下了油门。
“院长!”苏忆暖看到了在医院走廊里走来走去的金院长,立即跑上前去。
“暖暖啊,你总算来了!”老院长一把握住苏忆暖的手,眼眶泛红。
“院长,阳阳怎么样了?”
“突然就发病了,现在急需做手术,手术费二十万,要交了钱才能做……”
“还差多少?”
“从孤儿院的善款中提了十四万,还差六万。”
“六万……我卡里有三万,还有三万,三万……”苏忆暖一下子乱了阵脚,还有三万该怎么办?她定了定神,对金院长说到:“我去把三万取来,您再跟医生好好说说,看能不能先把手术做了,就说我已经在筹钱了,好吗?”
虽然知道医院从来没有这种例外,但苏忆暖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掉头就往医院楼下的取款机跑去,下楼时由于跑得太急,她一个不留神脚一崴,身体向下坠去。
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何砺寒将她扶稳,抓住她的肩膀说到:“你镇定一点,医生现在已经在准备做手术了。”
苏忆暖一愣,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我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刚才跟他通过电话,他同意先做手术。剩余的手术费我待会去付,以后再从你每月的工资里扣。”
苏忆暖闻言安下心来,紧绷着的弦终于松开了,眼泪夺眶而出。
“谢谢你……”她除了谢谢,不知该说什么。
苏忆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束。何砺寒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将向医院要来的跌打酒擦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何总,我自己来……”
“好了。”何砺寒盖好瓶盖,站起身来,将跌打酒还回去后,他回到苏忆暖身边坐了下来。
这时金院长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问苏忆暖到:“暖暖,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手术费缴清了,医生已经在给阳阳做手术了。”
“院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上司何砺寒先生,是他把手术费借给了我们。”她转向何砺寒:“何总,这是翔恩孤儿院的金院长。”
何砺寒站起身来同金院长握了握手,说到:“您好,请不用担心,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金院长感激到:“唉呀何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没有你,阳阳真不知该怎么办。”她无意间瞟到苏忆暖的脚,惊到:“暖暖,你的脚怎么了?”
“刚刚走得急了,已经上过药了,没事了。”
“哦。”金院长点点头,看向何砺寒:“何先生,多谢你照顾暖暖啊。”
“不客气金院长,忆暖是我的员工,照顾她是应该的。”
三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的等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怎么样了?”苏忆暖顾不得脚上的疼痛,连忙站起身来走向刚出手术室的医生。
“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正在休息,留下一名家属看守就行了,人不要太多。”
“谢谢医生。”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金院长对苏忆暖说到:“暖暖啊,你脚扭伤了,明天又还要上班,我留下来就行了。”
苏忆暖点点头:“那好,我明天再抽空过来。您也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离开医院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