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染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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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染沉吟-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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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左无颜愣了一下,不由失笑,她原本是这么叫古浪的,却不想骆易也这样叫她。

骆易似是犹豫了一下,问道:“你饿不饿?”他长居荒野,忍耐力一向惊人,如今都已经饥肠辘辘,想来左无颜也不会好到哪去。

左无颜闻言一笑,摇头道:“我最长一次七天没有吃东西。”想来骆易一定以为她是岭南左家的大小姐,生来锦衣玉食,可是实际呢……曾经的阴霾在心头一晃而过,然而看了一眼骆易清凉的眸色,却又缓缓散去。

骆易“哦”了一声,站起身来,没有再说什么。左无颜看来是不饿的,但不代表他不要去找些吃的喂饱自己。

看到骆易径自走出破庙,左无颜皱了皱眉,道:“你去哪里就不能说一声吗?难道要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干等?”

骆易一怔,道:“找吃的。”似乎又想了想,回过头来问道,“你为什么要等我?”

左无颜语塞。为什么要等他?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时无话,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我要找古浪,跟着你才能找得到。”

骆易眼神一变,道:“我不会去找他。”语声蓦地冷了下来,仿佛在一瞬间便与先前那个懵懂的少年截然不同。

“什么?”左无颜下意识问道。早先在葬樱阁古浪和骆易还在联手,怎么一转眼骆易就成了这副口气?

骆易冷冷道:“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

左无颜气得伸手就想敲上一个爆栗,却被将军剑的剑风生生逼了回来。什么叫对牛弹琴,什么叫鸡同鸭讲,什么叫秀才遇到兵,她算是在骆易这儿全都领教了。

一股气涌上脑门,她脱口道:“我偏要管怎么着了?”

骆易被她的怒火冲得怔住,一时莫名其妙,问道:“你为什么就偏要管?”

左无颜当然解释不了,只得怒道:“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总之既然你现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我说了算,现在跟我去找古浪。”顿了顿,她放软了语气,“虽然我不知道二伯为什么要找你们麻烦,但岭南终究人多势众,就算你剑再快也抵不过千机营那么多千卫,所以唯今之计只有先找到古浪,合力商讨对策。”

“不要。”

左无颜愕然。她说了这么多话,解释了这么多厉害关系,骆易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两个字给她尽数退了回来。正想着,却见骆易倨傲一笑,道:“反正我若是要走,凭你也拦不住。”

左无颜撇了撇嘴,以示自己不打算和他一般见识。记忆回到吟霜阁外的那一夜,每一幕都从眼前晃过,清晰如昨。不管是当时还是现今,骆易的反常只会是因为同一个原因——骆十七郎。想来其中因由就算是问了骆易也不会说,左无颜暗暗打定主意,无论骆易想要做什么,她都先看紧着再说。

破庙外不远处是条山涧,涧水澄澈,透出一丝清甜。涧边布满了暗红色的小花,顶上载着银色的光华,在山间浓重的阴影中,一闪一灭。白蒙蒙的轻霭带着草药的清香,濡湿了他们的衣衫。

骆易折下一枝草叶,舌尖轻触,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便继续向前走去。

没有杂质的笑容让左无颜心中一暖。如果再年轻些,想必自己已为这笑容动心了吧……这样思量着,她不由笑了笑,跟上骆易的脚步。

不知走了多远,前面的骆易忽然停下了脚步,冷喝道:“放下!”

左无颜一怔,看着手中的海棠果,不明所以。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这果子若是有毒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既然如此,为什么骆易要这么说?

却听骆易冷冷道:“你只要一低头,后颈的针就会扎入血脉了。”

三千丝!左无颜心中剧震。骆易不知道这是什么针,她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三千丝,与险要的地形同为海乌帮的镇帮之宝,是一种如发细针,能在无声无息中随血脉游走,直至中针之人千疮百孔。这里,什么时候埋伏下了海乌帮的人?

骆易走到左无颜身后,眼神一凛。还未见他如何拔剑,剑已回鞘,左无颜的后颈只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

顾不得伤口的疼痛,左无颜舒了口气,冷声问道:“海乌帮有资格动三千丝的不过五人,晚辈斗胆,敢问阁下是裂岸、崩云、惊涛、骇浪四护法中的哪一位?”她言语恭敬,却无惧意——所谓“骇浪崩云,惊涛裂岸”,不过是在海上,此刻的山间,并无海乌帮用武之地。

“你不用问了,人早就走了。”骆易凉凉插了一句,顺手扔了几片草叶给左无颜,“自己嚼碎了敷在伤口上。”

左无颜怔了怔,她反应一向敏锐,却没有想到与骆易差距至此。

“左姑娘不用懊恼,有些天生的直觉,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一句善解人意的劝慰,却让一旁的骆易神色大变。

第47章 舍身蛊

“左姑娘不用懊恼,有些天生的直觉,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正如……在下也有这样的直觉,一眼便能看出别人想要瞒着些什么。”

左无颜没有看见对方斗笠下的脸,却看到骆易握剑的手渐渐苍白。

“你是……”左无颜皱了皱眉,虽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从骆易的反应看来,想必是来者不善。

斗笠轻笑一声,哑声道:“三哥不是把关于我身世的一切都查出来了吗?怎么,五姐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一句“三哥”,一声“五姐”,早已封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一片空白的脑海。半晌,左无颜才带着些犹疑,问道:“你……是阿夜?”

子午夜哑声笑道:“承蒙五姐还记得小弟,小弟真是受宠若惊。”

左夕夜……不是应该已经死在十年前了吗?纵然当时只有十多岁,那血腥的一幕幕还是无情地烙在了她的脑中。左无颜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语声沙哑的人,一丝寒意从背后升起——杀水轻桃灭口的那一个血色弥漫的清晨,她也在场。

是她亲手给左夕夜的心口补上最后一刀,心脉一断,绝无活理。然而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现在站在她面前,口口声声叫她“五姐”的,究竟是什么人?

骆易却未曾像她这样想这么多事,只是冷声问道:“十七郎呢?”

子午夜一笑,反问道:“左青楚呢?”

骆易冷冷道:“左青楚并不是死在阿浪手中,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况且你原本答应我的是,只要投下七月香就放骆十七郎。”

子午夜笑道:“所以你投下七月香,再找她替古浪解毒,是么?只可惜,她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骆易蓦地闭上了嘴。他笃定那次交谈时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却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雪成陌”会把这件事告诉子午夜。这个反复不定的“雪成陌”,到底想干什么?

子午夜啧啧笑道:“不过……你暗度陈仓,我却不能不讲信用。”说完轻声击掌,蒙白的轻霭中便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如骆易一般冷峻的神情,清清凉凉的双眼,只是眼神中却蒙着一片让人心惊的死灰之色。

骆易眼神一凛,冷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子午夜笑道:“我对他?我不过是替他完成他的愿望而已。”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身边的清瘦得有些单薄的少年,“你不过是想亲手杀他灭口不是么?眼前就是机会。”

“你到底……”将军剑铿然出鞘,骆易语声寒如坚冰,“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左无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先前她一直不能理解,江湖人闻风变色的“将军剑”骆易为什么会是那样,如今看来,恐怕……这才是将军剑真正的面目吧。能将骆易变成这样的人并不多,眼前的骆十七郎便是其中之一。

暗黑的眼神寒彻周围的一切,连若隐若现的白雾都仿佛在刹那间凝结,山涧旁只余下几不可闻的喘息声。

子午夜心神微定,笑了笑,不是不震惊,只是他相信所有人都有他的弱点。只要抓住了这个弱点,再厉害的人也只能为他所用。而骆十七郎,就是骆易的弱点。一念及此,暗哑的声音再一次淡淡开口,道:“舍身蛊。”

骆易皱眉,别说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就连这名字,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左无颜看出他的不解,按捺住剑气下起伏不定的心情,解释道:“舍身蛊原名蚀心蛊,是一种源自苗疆的蛊虫。十多年前蚀心蛊流入中土,被青城掌门符道清所用,炼成如今的舍身蛊,中蛊之人几乎没有自己的意识,但却能功力大增。下蛊的条件,只有……”看了一眼骆易的神色,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下蛊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中蛊之人……自愿。”

不忍见骆易的脸色越发苍白,左无颜接着对子午夜道:“青城、峨眉、崆峒、海乌、少林、武当、青锋,阿夜,没想到短短十年,中原七派竟然都已归顺与你。”

子午夜笑了笑,道:“五姐过奖。”

左无颜心中一寒,却也展颜笑道:“你如此大费周章,可是想为你母亲报仇?”

子午夜笑道:“不错。”

左无颜问道:“既然如此,大伯便应该是你……”忽然之间,语声戛然而止。

子午夜也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两人虽然一言一语地对着话,注意力却一直留在骆易身上。此刻死一般的寂静只是因为一个原因——滑步,执剑,出手,瞬间之中,骆易封住了骆十七郎近身袭来的匕首!

子午夜看着眼神死灰的少年,惯于运筹帷幄的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不安。舍身蛊的确是自愿中蛊,然而一旦成蛊,中蛊之人便如傀儡一般不存在自己的意识。然而方才他并没有发出任何指令,骆十七郎却动了手,而且出手凌厉,目的清晰。

左无颜见状微微心惊,却立刻反应过来,出声提醒道:“封他穴道!”除了靠下蛊之人解蛊,舍身蛊只需离开下蛊之人十里开外,半月之后便会自解。此时若是封住骆十七郎穴道带他离开,或许事情便会有所转机。

骆易一怔,冷厉的眼神忽然散去,转过头来,迟疑问道:“怎么封?”

左无颜也是一怔,就这么生死成败只在电光石火的紧要关头,骆易居然问她怎么封?他有本事在难以分辨的瞬间出剑,却居然……连最基本的点穴都不会。不及思索,左无颜旋身而起,龙鳞鞭蓦地一荡,鞭稍直袭骆十七郎后背。

果然如她所料,一击之后,骆十七郎再无任何动作,甚至长鞭近身都没有丝毫反应。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龙鳞鞭碰到骆十七郎的那一刹,骆十七郎竟然瞬间转过身来,握住了鞭稍!

只是不易察觉的片刻犹豫,左无颜当机立断抽回了龙鳞鞭,顺势借力,掠到了骆易身旁。

“谁要你多管闲事!”骆易冷冷道。龙鳞鞭上带着细小的逆鳞,左无颜这一下回扯,骆十七郎握住鞭稍的左手已然鲜血淋漓。

左无颜被他激得冷笑,道:“要不是你连点穴都不会,哪里用得着我出手?”

骆易闻言皱起没来,声音却是低了一些,道:“我怎么想得到阿浪会不在这里。”

左无颜一怔,无奈苦笑。她倒是没有想过,身后成天跟了几百枚专攻打穴的沉吟镖,大概没有几个人会想到要去学点穴的。

只这一怔,骆十七郎已然掠回了子午夜身边。却听子午夜笑道:“好狠的出手,五姐果然不愧是千机营出身。”

左无颜远远望着那顶遮住神情的斗笠,没有说话。

一滴,又是一滴,暗红的血从手上滑落,骆十七郎死灰的眼中不起波澜,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般。骆易握紧了将军剑,骨节微微有些发白,冷声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左家千机营二十几个千卫便能拿住他,子午夜既已控制什么中原七派,想要他的命不过易如反掌,根本用不着用上舍身蛊让骆十七郎出手。

子午夜笑了笑,却听左无颜猛然截口道:“不行!”

骆易冷声道:“说了不用你多管闲事。”

左无颜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手底下这么多人,为什么他要做的事偏偏要找你去做?你可知道他是谁?”

骆易道:“他母亲是明神家派入中土的水轻桃。”那一晚在左家,古浪曾经告诉过他,虽是并未在意,却也还记得。

左无颜冷冷一笑,道:“那他的父亲呢?”

骆易一怔,这个问题恐怕连古浪都没有想过——水轻桃潜入左家,还生下了子午夜,那么子午夜的父亲,就一定是左家的人。

左无颜一字字道:“现在站在你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左家十四爷左微凉和水轻桃的儿子,左叛同父异母的弟弟!”

子午夜竟然是左叛的弟弟……骆易心中一震,却不明白左无颜究竟想说些什么,问道:“那又如何?”

“也不如何。”沉默了很久的子午夜淡淡开口,“只不过十年前追杀我们的是左微凉罢了,所以我要你杀了他的儿子替我报仇。”

云淡风轻的语气,却如晴天霹雳般贯下,将骆易生生震住,头脑中空白一片,再没有一点念头。子午夜的意思是……要他杀……左叛,也就是说,左叛还是骆十七郎,他只能选择一个。无怪左无颜会问为什么这件事一定要他来做,子午夜要的,便是利用左叛对他的信任,置其于死地!

“不……”骆易下意识地开口,却没能说下去。子午夜身旁,那个少年死灰色的眼眸刺痛了他如荒野寒风般冷冽的心底。不管有多么不愿意承认,不管有多少仇怨,那个人……终究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说什么要亲手替母亲报仇,不过是骗了自己,也骗了骆十七郎。古浪没有说错,如果他真的这么想,当初在天然居,以将军剑之迅利,又怎会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前失手?

子午夜悠然一笑,哑声道:“下月初五,左叛会在后山碑林继任左家家主,这是碑林的机关图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记载着碑林机关的羊皮随风送来,却落在了骆易身边的泥潭中,溅起一声寂寥,回响在空荡荡的山间。

看着失神的骆易,左无颜忍不住安慰道:“阿夜未必真的要你去杀左叛。如果他真的是阿夜,那么他应该恨得,便是整个岭南。左叛有意利用岭南与荒门和中原七派拼个鱼死网破,理应正合阿夜心意,他又怎么会在左叛继任家主的时候动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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