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凯也笑了:“你刚才没有抓到重点吧?我说了,引魂小鬼只附身在寿尽将死的老人身上,这就是所谓的自然死亡。还有一些人,或被人故意害死,或突遭天灾,这属于枉死;枉死之魂聚有怨气,容易演化成鬼道邪魔,这就需要黑白无常出手将其捉入冥界。”
杜恒恍然大悟:“原来还有分工啊!”又问,“可是,这世上人类数量这么多,每一天枉死的也不少,黑白无常忙得过来么?”
“所以就有生于阳间却为冥界服务的勾魂使者呀!黑白无常就是勾魂使者们的顶头上司——算是大队长吧!”
“哦~~”杜恒把尾音拖得极长。
心中疑惑被解清,有一种如释重负、便秘通畅的爽快感。
关于勾魂使者的传说,杜恒是听说过的:
若人间有人枉死,必有勾魂使者将其灵魂带到阴间地府,待判官断其生平之后送入轮回。然而人世间每日新枉死者不可计数,仅靠黑白无常两位冥府神君实在忙不过来,于是,冥界就在人界找到“兼职”的勾魂使者。
这类“兼职”者往往本身是特殊修行之人或者天生骨骼命理出奇,又必然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每当“任务”来临之时,他们便可以驱使自身一魂一魄出窍,去勾魂引鬼……
两人说些异闻奇事,气氛倒也融洽。杜恒有所问,元凯就有所答。邻居好友关系,不知不觉间又往前进了几步。
忽然,布在外围的符阵有一丝轻微的波动,元凯抬手一道灵符准确射出。
女妖现身闪躲,灵符擦身而过。
元凯又放一道,同时手指转动,先前那道从半空折回,前后夹击女妖。
女妖只好召出两具尸傀以剑抵符,轻微爆炸声中尸傀连退,女妖趁机跳远,急切喊道:“喂!我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为了吃你们增进道行!如果你们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带你们出去!”
出去,这是极大的诱惑,杜恒和元凯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有什么条件?”元凯不再动手,语气却仍然带着防备,“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女妖看了杜恒一眼,说:“我打不过你们——实力,是你们的筹码,你们应该自信一些。”
杜恒听不懂女妖的“你们”包括他,他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开口道:“别整这些没用的!说吧,你的条件!”
“爽快!”女妖赞了一声,“我的条件很简单——从这里出去之后,你必须让我跟着你。”她抬手,手指不偏不倚指向杜恒。
杜恒和元凯都闹不清为什么女妖提出这种怪异的要求,面面相觑。尤其是杜恒,他认为自己屁本事没有,在他看来,女妖此举无异于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干嘛要跟着我?想把我养肥了然后吃掉么?”
女妖:“……”
元凯:“……”真是思虑深远——脑洞开得过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喵~~
☆、第061章
所幸,女妖是真心求合作,她也不怕说出实话。刚才元凯和杜恒的对话都被她偷听了,当她知道两人不是被派来捉她的之后,终于放宽了心。
女妖蜗居于此,实在迫不得已,其实她也想光明正大、自由自在生活在阳光之中。无奈,邪道觊觎她的妖毒,正道又不容她修炼尸傀之术,她虽然有些本事,但若单枪匹马闯江湖,只有被弱肉强食的命。她本性不算坏,没有到不吃人肉就活不下去的境地。
今天看到杜恒和元凯展现高难度“修炼技巧”之后,女妖就心存了拉拢结拜之心。一来,她“偷师”记下杜恒的秘术姿势,杜恒已经算她半个师傅;二来,她一直认为元凯是容家人,如果能够傍得容家做靠山,那么以后在人界生存就容易多了。
总之,这是一只脑子非常好使的女妖,审时度势不要太清楚。
杜恒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偷师姿势,又是什么听说容家与妖族结亲。元凯正怕杜恒一个不明白就发问,赶紧抢着对女妖说:“你无心旁观得到修炼法门,那是你的机缘;你珍惜这份机缘,说明上天有德,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看你本性不坏,如果真心悔改,也不失为好事一桩。至于你要跟着杜恒……你毕竟是妖,我们不好相信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是八字有了一撇。女妖是只明白妖,当即说:“你是法师——我自愿供出心之精血,以示诚意。”
所谓心之精血,那便是血液之精魄。纵然修行者,全身上下统共不过几滴。以精血度人,有生肌继骨甚至还魂返生之功效;若精血被人控制,千里之外也可置被控者于死地。自原供出心之精血,在灵界而言,那便是天大的诚意。
杜恒对这些懵懵懂懂,以眼神示意元凯看着办就好。元凯就对女妖说:“那好,你分出一滴来!”
女妖掐了个诀,忍痛分出一滴心之精血,自指尖迫出。
不愧是血液精魄,那一点殷红竟闪着莹莹之光,像是一颗低调内敛的红宝石。
元凯也打了个法诀,通过手掌把心之精血吸入体内。以后,若是女妖生有异心,元凯就可催动心之精血,让女妖自食爆炸而亡的苦果。
这就相当于一个签约仪式,按了手印,就不能违反合约。
杜恒目睹整个过程,总算大体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他向来无事蠢萌、有事精干,这时就对女妖说:“你跟着我,总得有个身份,否则回到地面,人家还以为我拐*卖*妇*女。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远房表姐。我爸妈都去世了,也没什么亲戚,表姐这个身份蛮合适的。”
女妖高兴地答应了,两人一妖正式握手言和,互相通报姓名。不愧是活了几百年妖,“知墨”这个名字带着三分古意。用杜恒的话来说,就是——有点儿“苏”。
知墨是个办事干脆的女妖,她说了要带元凯和杜恒逃出次元空间,果然爽快准备引路。
杜恒一身轻松迈步,却被元凯喊停:“转换到原来的空间,万一考研队伍里有别的修行者,没准会发现知墨。知墨你过来一下,我来作法帮你把妖气暂时遮蔽起来。”
理由充分,杜恒只能眼看着知墨跟元凯走到一边;自己则无聊走到墓壁边,掏出手机狂拍长相怪异、死相也怪异的鲛人。
元凯偷瞄杜恒,随手打出禁制防止杜恒偷听,然后向知墨科普了一番杜恒目前所处的形势。包括杜家父母死因、杜家一窝小妖精、虫蛊、神秘白光、域外降头师、郭正……全都说了。反正有了心之精血,不怕知墨会叛变。
身为毒系之妖,知墨听到虫蛊之后大吃一惊:“原来是我族圣物!我就说嘛,打斗中总感觉妖化的杜恒处处压制我,他果然受到了蛊神大人的加持!圣物事关重大,蛊神大人是我族首领——你放心,既然你们有心归还圣物,那我就有责任保护杜恒的周全。”
妖类虽狡猾,却也同时一根筋。譬如忠诚,妖类一旦忠于某人,那是一辈子不会变节的,不像人类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因为蛊神和虫蛊的关系,使得知墨在心里把杜恒对自己的重要性又提升了一级。
元凯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勉励之后,问道:“你在这座墓里居住这么久,你知不知道,这座墓为什么会有次元空间法阵?”
知墨稍微犹豫了一下:“墓主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确切来说,她生前是蛊神大人最为倚重的祭司,精通巫蛊之术,也对道法方术很有研究。我劝你们,这座墓,如果是普通人类发掘考古也就罢了,如果是修行者想打歪主意……只怕会得不偿失。事实上,这座古墓里机关众多,大部分都类似这个空间法阵,只有修行者才会触发。”
知墨如此解释,反倒让元凯疑惑更深:“依我看,你的道行不及千年,但这座古墓已经存在两千年以上,你是怎么知道墓主身份的?”
知墨不想说,但又知道瞒不过;她扭头看了一眼杜恒,终于开口:“墓主是侍奉蛊神大人的祭司,而我是被蛊神大人统辖的妖裔。如果蛊神大人相当于国王,那么墓主生前便是丞相,我能够躲避于此,自然是受到了她的庇护。”
元凯准确抓出关键信息:“难道墓主还活着?”
“两千多年,如果还能活着,至少也成了自由自在的地仙,哪会守在这古墓里?我所遇见的,不过是墓主的一缕精神残念而已——如果不是因为你、杜恒都与圣物虫蛊相关,我是不会说出这些事情的,也希望你能够保守秘密。”
“原来如此……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精神残念不是残魂,墓主的魂魄早已经不知转世多少次。精神残念,有如一道影子。试想想,墓主当年该是何等的功力,居然能够本体转生之后,影子依然守在墓中两千多年!
所以,灵界的前辈们总说:古时人类数量虽少,但天地灵气充裕,修行远比今天简单,那才是高手大能辈出的好时代!
☆、第062章
元凯将几张隐匿符交给知墨:“从次元空间出去之后,你刻意收敛妖气,再加上隐匿符力,不会轻易被别的修行者发现你是妖族。你记住,先隐身潜出古墓,我们到地面再汇合。”
知墨欣然接受,元凯就撤了禁制,转身呼唤杜恒。
杜恒满手机里都是恐怖的鲛人嘴脸特写。他也是蛮闲的,一边拍还一边构思,回去要不要写一篇图文相关的帖子发到“灵异小说”吧去。听到元凯的声音,他就收了手机跑去集合——乐天派的人,人生没有绝路。
说到次元空间法阵的机括,原来就在主墓室里。并且,那件显眼的巨大棺椁就是穿越次元空间的门。
这是典型的阳谋,什么都摆给人看,却偏偏让人越发举旗不定。大多数落到这个空间里的修行者,肯定会把检查棺椁放在最后,因为棺椁看起来最像隐藏了危险阴谋。
事实上阳谋之中的确掺杂了阴谋,就算有人识破棺椁是一道门,如果想不出密码,也无从打开。
知墨先是逆时针围着棺椁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伸手拍击棺椁上的图案;回到原地后又顺时针走一圈,同样边走边拍。
最后,知墨运化妖力,隔空推了一把棺盖:“开!”
厚重棺盖发出隆隆响声,如手机滑盖一般开了半截。
“我先走一步,咱们到地面再汇合!”知墨轻轻跃起,跳入棺内。
杜恒没来得及问一句“这就走啦”,元凯已经一手环住他的腰,带着他跃高。
当身体在高度顶端迟凝的那一秒,杜恒终于看清了,棺内只有一副好似星系旋转的动态图画。元凯带着他,正朝旋转中心的涡流坠落。杜恒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知墨凭空出现在棺椁顶上。
刹那,眼前黑了。
……
棺盖自动合拢,鲛人口部的蓝色火苗又被它们吸入体内。
次元空间,黑暗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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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道里,数只小巧甲虫分布在不同位置。它们是灰色的,刚好与灰色岩体混在一起,就算强光照过,肉眼也很难第一时间发现它们。
通往墓底的石阶之上,蛊师刘畅掐诀施法,共享甲虫的视听:“咦?有人突破法阵出来了!不对,怎么直接朝我们过来了?”
“别慌!”
毒虫神念张开一道微妙的结界,墓底窜出的黑影直接从刘畅身边掠过而无所察觉。
刘畅分辨不出那人的气息:“那是什么?不像杜恒,也不像正道修行者。”
“一只毒系妖族罢了——想不到这种墓地居然潜居了妖族!且等着吧,等得到了圣物,我们可以把这只毒妖捉住。或许,她可以成为我的灵魂容器。现在不必在意她,继续关注墓底动静!”
“是!”刘畅继续施法,通过甲虫监视墓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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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元空间和现实空间的时间格局确实不一样,当元凯再一次举起白炽灯,墓道里的学生齐声欢呼。
次元空间那么久,现实里不到一分钟。
“你们俩关了灯在后边干什么坏事呢?”
“有什么要‘干’的事回到地面再‘干’好吗?墓底气氛不好,会影响你们发挥!”
开玩笑不嫌事大,研究生们总算找到了人生乐趣之所在。他们不会知道,就这短短不到一分钟,元凯和杜恒其实已经……
突然,有一个学生拍着脑袋急切说:“哎呀,郭教授呢?”
乖乖隆地咚,光顾着恶趣味了,把教授老人家给忘了。
“我在这儿呢!”郭正从耳室盗洞中钻出来,面色平和。
事实上,郭正因为身具灵力,也被法阵卷入了另一处次元空间。他运气不如杜恒和元凯好,既没有结交什么女妖,也没有收集长明灯油,更没有人和他OOXX。总之,在那个空无一物的去处,他差一点绝望。好在阵法是联动的,杜恒和元凯出来了,也救了他。
同时被救的,还有四只藏身青铜器堆里的小动物。同样是躺枪被关,但因为四只可以互相打气,它们的心态很好,不像郭正需要强压住逃生成功的激动。
石阶之上,刘畅已经发觉众人安然无恙。探到众人商定之后原路返回地面,他就一面收回甲虫,一面率先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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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子,杜恒跟着团队整理资料,然后向专家团汇报工作。元凯就领着杜果回到休息室,并且召出了知墨。
将墓底情况说个一清二楚,又引荐一大四小五只妖精互相认识,元指着杜果对知墨说:“其实,他们才是容家人。我虽然是个地道的驱魔师,但出自北方元家,跟容家并无关系。”
知墨感觉自己欺骗,不由得大怒:“你怎么不早说!我又不想去北方生活!把我的精血还我!”
元凯安慰道:“是你自己把我当成容家人,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我是容家人。再说,我也没打算把你带去北方,你能护持杜恒,就是大功一件,我不会亏待你。如果事情处理成功,我自然会把精血归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