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凝着脸，在客厅里焦躁地转了几个圈，扔掉烟头，大步闯进了卧室。
“媛媛，你告诉我，究竟五年前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你要离开，连德平都不肯原谅我？”
这些话在他的心里翻腾了数百遍，每次都在快要冲口而出时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如果说后知后觉的男人可恶的话，那么不知不觉的男人是最可恨，也是最卑鄙的！而你，就是后者！明白吗？”
可恨吗？也许吧；但是卑鄙，他绝不承认！
他对媛媛的心，天地可证，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德平要他放手，要他选择离开，希望他可以还媛媛一个平静的生活。
可是，明知道她的心里带着对他的怨恨，让他怎么放手，怎么离开？
如果不解开心里的这个迷团，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放开媛媛。
他们最后一次相处是那么恩爱，那么甜蜜，那么难舍难分，甚至他们连争吵都不曾有过，让他百思不解，事情怎么就急转直下？
究竟中间发生了什么，她要绝然离开？
就算要分手，要让他死心，也应该把一切交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是吗？
“媛媛，我应该怎么办？”皓睿半跪在床头，拉起媛媛的手贴在自己的颊上，痛苦地低语：“离开你，真的好痛。可是爱你，带给你的却是伤害！”
媛媛瑟缩一下，再也没有办法装睡，泪水缓缓从眼眶里滑出来。
“媛媛，你醒了？”皓睿讪讪地放开她的手，抬眼一瞧，看见她满眼的泪，不由得呆了。
媛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抬手抹泪，眼泪却越流越多，越流越急，象是要把藏在心里五年的泪，在这一次全部流干。
“媛媛，”皓睿一时忘形，捉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对不起，让你独自承担了那么多的痛苦。可是，我并不是存心的，我真的好爱你！”
“不知不觉”的确是他的错，但那并不能抹杀他对她的爱啊。
“放开我！”媛媛开始挣扎，抬眼却瞧见墙上两人的巨幅合影，一时心情激荡，不由得心软了。
五年来，他一直留着这些照片，日日看着，天天念着，那对他来说又是一种怎样刻骨的相思和折磨？
“媛媛，媛媛！”察觉出她态度的软化，皓睿情绪越发激动，紧紧地拥住她柔软的身躯，力道大得恨不能将她揉到骨子里去：“不要离开我，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这一次，他保证绝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她，就算是琪姐也不能！
“不，这不可能。”当皓睿的吻落到她的颊上，媛媛拾回理智，偏头躲开他的进攻：“太晚了，我已经结婚
233。 233 她已经输不起
她害怕那种太过热烈的感情，害怕那种太过亲昵的关系；她更害怕的是再一次面对失败。
她已经失去了勇气。
那种置身炼狱般的折磨，那种深到骨髓的痛楚，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已没有自信再经历一次。
她的青春不再，她的双亲也已年迈，没有办法再经受再一次的打击。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不再相信感觉。
她，已经输不起。
“媛媛……”想到可爱的晴晴，皓睿嗒然若失，默默地放开了媛媛。
是啊，他怎么能只顾自己，却让可爱的晴晴，这么小就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
事隔五年，他们之间的感情已变得复杂。
爱情不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还牵涉到她的老公，她的孩子，甚至还关系到她的父母……
皓睿态度的软化和退缩，却让媛媛感觉到深深的失望。
是，他终究还是在乎她的已婚身份，不是吗？
含着眼泪，将失落藏在心里，媛媛强装镇定：“晴晴呢？带她过来，我们要回家了。”
“她睡了，”皓睿半蹲在她的身前，轻轻握着她的手，眼睛里含着痛楚：“你身体太虚了，今晚就别走了，好吗？”
“肖恩该着急了。”媛媛别过头，不肯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太专注，太狂野，藏着太多的伤，含着太多的情……
会让她彷徨，让她迷惘，让她软弱，让她误以为他们之间还有爱情，让她……不知所措！
“他打过电话，”皓睿粗鲁地打断她，眼里隐隐藏着怒火：“如果真的在乎你，早就应该来了！”
如果换成是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交到别的男人手里！
“他知道我和晴晴在你这里？”媛媛微微惊讶。
不对啊，以他的性格，早就应该杀过来了，哪会这么平静？
难道……他们想借此机会，再次撮合他们两个？
想到这个可能，媛媛立刻飞红了双颊。
“媛媛，”皓睿抬起她的下巴，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老实告诉我，你的婚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那个男人，他……爱你吗？”
他早就知道，那金毛狮王靠不住！
他到现在也不来带媛媛走，说明他根本不爱媛媛！
“你别瞎猜，”媛媛心脏怦怦狂跳，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紧紧地绞着床单，用力强调：“我的婚姻哪有什么问题？肖恩不知道有多爱我！”
“是吗？”皓睿微眯起眼睛，抬起身子，冷冷地逼到她面前：“你撒谎！”
他早就发现了，只要她一撒谎就紧张，一紧张就喜欢绞东西，象衣服啊，头发啊，总之，抓到什么就绞什么，接下来，说话就会结巴。
“哪，哪，哪有？”媛媛面上一热，身子后仰，竭力避免两个人再次发生身体上的碰触。
他就象是一坐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的活火山，不知道下一秒会做些什么，她心中象揣着几只小兔子，惴惴不安。
“你结巴了。”皓睿淡淡地嘲弄，把身体再逼过去一点。
“你，你管我？”媛媛再往后仰，身子失去平衡。她低叫一声，慌乱中伸手揪住了皓睿的衬衣，想要借力坐起来，哪知他耍赖，顺势倒下去，压在她身上。
“我可没有动。”皓睿举高双手以示清白。
“快点闪开啦！”媛媛脸一红，横他一眼，低声娇叱。
“媛媛，”皓睿伸手环住她柔软的腰肢，眷恋地把头埋进她的秀发，喃喃地低语：“你一点也没有变，还是这么软，这么香……”
对，就是这个味道。
这个让他魂牵梦萦，整整怀念了五年的滋味。
这个五年来，只可能出现在他的梦里的情景，终于真实地再现——虽然，只是一个偶然，只是昙花一现。
这一刻，他好象回到了五年前，两个人亲密相拥，紧腻勾缠。那时，他们是多么幸福，多么甜蜜啊！
他，多想让这一刻永远停驻，定格为永恒！
夜色深沉，只一盏桔黄的壁灯，映着他们。
媛媛无措地伸手撑着皓睿不断下压的胸膛，掌心下强壮厚实的胸肌，怦怦狂跳的心脏，滚烫灼热的肌肤，让她瞬间飞红了双颊。
是，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让她在异国他乡无数个孤独的夜晚里碾转反侧，夜不能寐，黯然神伤的感觉……
他浑浊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耳边，浓烈的男性气息充斥在鼻端，扰乱着她的思维，侵蚀着她的意志，使她抵抗的力量越来越薄弱。
“媛媛，我的媛媛……”皓睿喃喃低语，湿热的吻狂野地织成一张情网密密把她网住，空气里激荡着一触即发的情潮。
“不，不要……”她呢喃着，全身虚软，无力招架他的热情。
太久没被人碰触的身体，没法适应突如其来的热情，紧紧撑在两人之间的手臂无力地软下来，手掌却死死地攥成拳，隔在两人之间，身体无意识地紧绷着，僵硬得象块石头。
“嘘，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察觉到她的拘束和紧张，皓睿轻笑，放软了声音，轻如蝶翼的吻细细地撒到她的唇上，一遍遍，反复又耐心地诱哄着她慢慢放松身体，接纳他，回应他。
这样做对吗？她能原谅他，重新接受他吗？
媛媛闭着眼睛，脑子昏沉沉，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对，就是这样，相信我。”皓睿低喘着，欲、望高涨，情绪热烈。
他跨在她的身上，试探着缓缓剥除她的衣服，极有耐心，一寸寸下拉，火热的吻离开她柔软的唇，欺上她雪白的脖颈，再顺着优美的颈线，一路吮吻，下滑到她漂亮的锁骨，慢慢向着那挺立的雪峰进攻。
倏然而至的凉意，如当头的一棒将沉迷在欲、望边缘的媛媛及时地拉了回来。
“不！”她低叫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覆在她身上的皓睿，缩到了床角：“你别过来。”
234。 234 睡得好吗
“媛媛？”皓睿眼色迷茫，下意识地追逐着她，捉住她雪白的脚踝，试图拉她入怀。
“不！”媛媛抬脚踢了他一脚，颤着手拉高被子掩在胸前，另一手指着房门，低吼：“你出去！”
天哪，真丢脸，刚刚只差一点点，她就再次栽在他的手里。
“对不起。”皓睿默然半响，用力抹了一把脸，抹掉残留的情欲，黯然退到门边：“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他错了，昏了头了，迷底没有解开，她的心结也没有打开，就先被欲、望主宰了。
媛媛涨红了脸瞪着他，一言不发。
“这些衣服湿了，别再穿了。”皓睿重又返回，拾起被他扔在床脚的媛媛的外套。
“你干嘛？”媛媛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怒声喝问。
他真卑鄙！拿走她的衣服，让她怎么出门？
“衣厨里有你的睡衣，换上休息吧。”深深望了她一眼，低声再补充了一句：“我保证，不会再来骚扰你。”
他开什么玩笑？这里她从没来过，怎么可能有她的睡衣？
咔嗒一声响，不容她再说话，房门被带拢。
媛媛披着床单跳下床，径直扑到门边，把门反锁。
想用这种办法把她留下来？门都没有，她要离开，立刻，马上！
听着嗒地一声轻响，皓睿扬起一抹苦笑。
这是他自找的，不怪媛媛不信任他。
无法可施的媛媛，半信半疑地拉开衣厨门，入目的却是清一色的男式衬衣，T恤，夹克和牛仔裤。
他的趣味，倒是千年不变。
媛媛撇了撇唇，再去拉另一道门，不由呆住了。
满满一衣厨，全是各式各样缀满蕾丝花边的真丝睡裙。
她呆呆地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一排粉红，浅蓝，雪白……色彩缤纷灿若云霞的睡衣，心中五味杂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必看，就知道全是她惯常穿的牌子和款式。
五年来，这个牌子出的各种款式，这里都有。
她不知道，他是用一种什么心态，一年年重复购买着这些睡衣？
他又是用一种什么心情来面对衣厨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日积月累的在增加的，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主人的睡衣？
纯白的真丝服贴地垂在身侧，轻轻抚摸着柔软的面料，想要离开的决心，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怜他的痴，恨他的狂，痛他的离，怨他的弃，爱他的坚定不移……
各种情绪堆积喷涌，心里啊，就象是被百虫噬咬，万箭穿心，痛不可抑，毫无预警的，泪已纷纷地坠下。
拥被而卧，鼻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熟悉的男性气息，媛媛陷入烦恼和迷惘之中。
这段情，这份缘，究竟是善是恶，是悲是喜，是对是错，有谁来告诉她？
仔细地洗净了媛媛的外套，把它放到烘干机里，在等待烘干的过程中，皓睿走到客房，推开门瞧了瞧熟睡中的晴晴，替她拉好踢到一旁的被子，又蹑手蹑脚地站到自己的卧室外，侧耳倾听着房里的动静。
这么久了，她，应该睡着了吧？
一想到他心爱的女人，终于睡到了他的床上，伴在了他的身边，那份从心底涌出的幸福感，让他的笑容不自觉变甜，慢慢地咧到了脑后。
还有那些孤单了五年的衣服，终于等到了它们的主人，应该也和他一样高兴吧？
他微笑着贴着墙滑坐到地板上，似乎这样，能靠得她更近，一颗动荡忐忑的心也舒坦了许多，不知不觉阖上眼帘坠入沉沉的梦乡。
晨曦微露，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照到床上的小人儿。
晴晴眨了眨眼睛，翻身从陌生的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赤着脚走出了房间，一眼瞧见倚着墙熟睡的皓睿。
“叔叔……”她蹲到他面前，轻轻推了推他的肩。
软软甜甜的童音，在他的耳边萦绕，一双胖乎乎的小手顺着他的下巴爬上了他的唇，再爬到鼻梁，好奇地来回抚触，最后落到了他微蹙的眉峰上，反复地揉抚。
皓睿伸手捉住她的作怪的小手，睁开眼帘，微笑：“早。”
“太阳晒屁股了，哪里早？”晴晴偏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真奇怪，叔叔为什么坐到地板上睡觉？
“饿不饿？”皓睿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长臂一捞，把晴晴捞到怀里，俯头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吻：“叔叔给你做早餐，好不好？”
“晴晴没洗脸刷牙呢，不能吃东西。”晴晴皱起了眉头，躲闪着皓睿的狼吻：“叔叔也没洗脸，好臭！”
“是吗？叔叔很香的，不信你闻闻？”皓睿大乐，抱住她，张大了嘴巴呵气到她脸上。
“哎呀，臭死了！”晴晴咯咯直笑。
“嘘！”瞄了一眼静寂无声的卧房门，皓睿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晴晴噤声：“妈咪还在睡，我们小声点。”
“妈咪是个大懒虫！”晴晴伸指刮着粉嫩的脸颊。
“走，让她睡，叔叔带你去买牙刷和早餐，好不好？”
“好啊！我要吃汤包，妈咪爱喝豆浆！”
“好，等我一会。”皓睿快速地打理好自己，领着晴晴悄然出了门。
刺目的阳光照到床上，媛媛抬手挡住，撑着头疼欲裂的脑袋，睁开眼睛，望着陌生的环境，陷入一片茫然。
墙上那张放大的双人合影印入眼帘，所有的回忆都涌入脑海。
糟糕！她不但睡着了，居然还一觉睡到日上三杆？
晴晴呢？该吵着要妈咪了吧？
肖恩呢？这么久没打电话回去，会不会急坏了？
媛媛惊跳了起来，赤着脚跳下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早，”皓睿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腰上极滑稽的系着一条花围裙，冲她微微一笑：“睡得好吗？”
“呃……”媛媛默然。
都中午了，早个屁！
235。 235 做得好，司皓睿
她很想回他一句，睡得一点也不好！
可是，她都已睡到日上三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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