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那样强大的颠覆力同样的也令她恐惧。
“相信音乐家的直觉。”岳烈日微笑着,只是简单地解释完,转身走开。
高晖皓以深思的目光看了看岳烈日,再看了看韩雪雁,抿起了唇瓣,提着装有小提琴的盒子预备离去。
“晖皓!我们还没有……”向若苹看见他要离开了,赶忙一个箭步地冲上前去拦住他。
“我知道,你要说小孩的事嘛!”高晖皓斯文儒雅的气质仍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他的笑意却礼貌得过分虚假,“那又如何呢?”
向若苹心底猛然一揪,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你能证明那一定是我的吗?你能上我的床,难道不能上其他人的床吗?”他笑意很温和,却温和得过分残酷。
她靠上了墙壁,修长的手指抓着心口,觉得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企图扼死她!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无法在这个男人的服底,找到任何对她的爱恋,怎么会这样……
“和你们这种小女生玩爱情游戏真是浪费时间!”
高晖皓微笑地说完,正想转身离去时,—本乐理书砸了过来,正中他面侧的墙壁上。
“雪!”
向若苹惊叫着,高晖皓回过头去,揖才看见韩雪雁手中还拿着另—本从身后的琴室中拿出来的《钢琴小品集》,眼神冷冽地盯视着地。
“雪!你不可以这样!”向若苹紧张地走向高晖皓,“你没事吧!”
“哼!”高晖皓拍开向若苹因担忧而伸过来的手,冷哼了—声,转身离去。
“晖皓!”向若苹叫不住高晖皓,旋过身来怨毒地瞪规着韩雪雁,“都是你把他气走了啦!”
韩雪雁把手中的琴谱放回琴室中,不置一词。
“你不要不说话啊!”向若苹忿忿地控诉。
韩雪雁抬头看她,眸光仍是冷的。“不要找我出气。”她语罢,就走出了向若苹的视线之外。
以前,她不交朋友,是因为不能交。
父亲长时间在外奔波,她也必须跟着四处跑,所以有时一个地方她待不到三个月就必须离开。
如果得到即代表要失去,那她宁可不要。
而现在……
现在……
* * *
“怎么,你和小苹吵架了吗?为什么她不愿意来演唱?”
二十二岁的和郁玮摇着玻璃杯中的琴酒,很不文雅地靠在吧台上看着韩雪雁。
虽然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和郁玮却连半点学音乐的女孩所该有的气质都没有,不拘小节又有性子,讲话常不顾后果,而她也常以“反正是事实”一词带过,所以她就理直气壮地继续下去了。
韩雪雁啜着柠檬汁,没有回话的打算。
若是郁璋再追问下去,她可能会直接离开。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莫名其妙地被人家辞掉了。
她生性沉默寡言,人家叫她不用再去上班,她也不会问为什么,这散费拿了就干脆地走人。
无缘无故地被别人当成出气筒,又毫无
理由地被人炒鱿鱼,由于生活费没有来源,所以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她又不想成就岳烈日那音乐家的直觉,到季节之歌去工作,和整堆的乐器整天在一起!
最近她总是作那个梦,梦见一个个头小小的男孩跑来告诉她,她的父亲是怎样地为了爬到那个地位,害死了小男孩的家人。
而那双指控般的琥珀色眸子,夜夜成了令她惊醒的恶梦……
琥珀色的眼睛?!
韩雪雁像是脑中闪现了什么,心底猛然一晾。
“雪!小苹今天不来,你代替她玩Keyboard好不好?!”
和郁玮的声音阻断了她的思绪,将她拉回现实。
“不好!”韩雪雁想也不想地拒绝。
“为什么嘛,你钢琴弹得很好哇!”和郁玮睁着一双漂亮的凤眼说。
只有和郁玮知道,韩雪雁的母亲是知名的钢琴演奏家,因为和郁玮很小的时候曾和她学过钢琴。
不过,她答应了韩雪雁绝不说出去,否则她的乐团就等着去另找主唱。
“郁璋!”韩雪雁冷淡地唤了一声。
“什么?”和郁玮满心期待她会改变心意。
“别再提了。”她淡扫了和郁玮一眼,冷飓飕的目光让和郁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不能提?刻意埋没自己的才华不好吧! ”
一道轻快的男高音插入了冷空气之中,接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哈罗!初次见面,我是岳行云;这位呢,”岳行云把犹隐没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形拉出来,“是我们岳家的老二岳烈日!”
“执行长和教务长?”和郁玮—口酒汁差点喷出来。
居然会在演唱现场碰见平时只能在教学录影带上瞻仰的偶像,和郁玮直觉得消化不良。
“不介意我们坐下吗?”岳烈日直规着韩雪雁问,依旧是那派高贵优雅的翩翩风采。
不待韩雪雁开口,和郁玮怆着说话了,“请坐,请坐!阿保!快来招待贵客!”她扭头朝正在忙碌的酒保朗声叫道。
“两位看来还未成年吧!可以喝酒了吗?”岳行云苦着脸,瞄了瞄和郁玮酒杯中的液体。
“呃,我是大学部四年级,雪她也二十了。”和郁玮有些担心会被看成是不良少女。
被当成是少女是很高兴啦!但若加上不良,可能感觉就不是那么好了。
“什么?都比我大?”岳行云—脸大受刺激的样子。
“执行长不满二十吗?”看不出来耶!她还以为他起码有二十五了。
“是那么刚好差一岁。”真是他心头永远的痛啊!
由于岳朝曦有些不放心,们岳烈口会对韩雪雁做出什么事,才会叫岳行云跟着来。
岳行云的确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老二对韩雪雁太客气了,客气到……似乎是有阴谋似的,可是,他能做什么嘛!
“来演唱的吗?”
岳烈日平稳的语调传来,岳行云的瞳光赶忙追向他。
“呃,这个……”和郁玮有些尴尬地直瞄着韩雪雁,但她却老神在在地喝着自己的柠檬汁,一点也没把这两位“名人”给放在眼里。
“你是弦乐组的?”岳烈日的目光转向和郁玮的吉他。
“呃……是!”碰见偶像,一向大而化之的和郁玮也洒脱不起来。
“唱什么?”他又问。
“玫……玫瑰情吻……”和郁玮知道有些古典乐考把流行音乐当成靡靡之音,一点也瞧不起流行乐。
她不知道教务长是不是也是如此?因为他的表情太过高深莫测丁,让人根本无从了解他的想法。
“我可以参加你们吗?”没想到岳烈日在沉默许久之后,居然会这么问。
“咦?”
三双眼睛同时诧异地看着岳烈日,韩雪雁虽然不像岳行云及和郁玮那般地发出惊叫,但她的确也很吃惊。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纡尊降贵地和她们这种小人物—起唱这种小舞台的表演?
根本和他的身分不配呀!
自岳烈日说要请她替他工作之后,韩雪雁曾去找了一些和他有关的资料。
二十七岁的他是被知名指挥家伯恩斯坦喻为“二十世纪末李斯特”的音乐鬼才。
李斯特是和钢琴诗人萧邦相提并论的一个钢琴家,不但创作音乐,还发明了“交响诗”。
能被封为“二十世纪末李斯特”,可见岳烈日的卓越成就了。
只是,像他那样的人,为什么会……
韩雪雁发现,他令她迷惑的事物愈来愈多,占据她内心的时间也愈来愈长了。
“不可以吗?”他笑容可掬地问道。
“哎!我们这么突然地要求人家,人家当然会为难喽!”岳行云打了个冷颤,故作轻松地道:“下次吧,老二。”
太可怕了!岳行云从未想过老二可以为了他要达成的目的做到这种地步,不顾—切,甚至连傲气也能被他吞下!
“我们的Keyboarder今天不会来,你代替她吧!”韩雪雁咬碎了最后—块冰块,站起身来说道。
“咦?”和郁玮被韩雪雁的回答给骇了—跳。
她明明记得,雪是标准的“生人勿近”呀!
连素有“冰山”之称的雪,也逃不了教务长的魅力吗?
“那,我只好配配Bass和Dmm喽!”岳行云万分无奈地说着。
“没人强迫你,行云!”岳烈日别过头,“温和”地微笑着。
“不不不,我很乐意,非常乐意,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岳行云连忙堆出笑脸。
“时间到了。”韩雪雁丢下一句,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岳烈日起身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淹没在过大黑衣服之下的纤细背影,他的眼中有着难解的光芒。
* * *
“没想到教务长的爵土钢琴弹得那么捧!”
和郁玮眼中崇拜的光芒比星星更明亮,和少女漫画有得拼。
岳烈日浅笑着,“你挑主唱的眼光也不错。”他谜样的目光投向韩雪雁。
她的歌声如同缓绶流过的水波,温和平稳,虽有表情,却没有感情。
“这是当然!”说到歌声很好的主唱,是和郁玮最骄傲的事;为了得到雪,她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啊!
“但是……”
岳烈日正规说些什么,酒保就端上了两杯酒,不是很客气地摆到两个俊男的面前,“请用!”
岳烈日不在意地执起酒杯微笑着,投给酒保悲悯的一眼。
他光用眼神,就令酒保倍感屈辱,那神情再再表现着上下阶层的优越感。
酒保在他的笑容下涨红了脸,只能恨恨地瞪着岳烈日。
不是他嫉妒,个人头上一片天,他也不需要去羡慕则人。
他只是不喜欢雪对他们毫无戒心的样子。
这两个人看来是如此地优秀呵!酒保有些担心,他们会把雪带到他们的世界去,那个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世界!
“只是什么?教务长刚刚没有说完的?”和郁玮并没有看出什么暗潮汹涌, 粗神经地问。
“只是像歌唱机器。”岳烈日很诚实地道。
“你凭什么说雪唱歌像机器?”酒保简直恕不可遏,出来替心上人出头了。
“我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就假装她的缺点不存在,那样对她也是没有帮助的。你没听过吗?当面的责备强过背地的爱情。”
岳烈日对酒保的笑容,就如同是幼稚园的老师在对待小朋友。
“你——”酒保简直气炸了。
“没关系,”—直保持沉默的韩雪雁终于开口了,“你说的是事实。”
“雪!”酒保不能理解,为什么雪不生气呢?
他真气,气她对这个男人这样特别!
“如果你没说,就自砸招牌了,如果你说好,那只证明,你是个虚浮不实的人。”所有的语句到了韩雪雁口中,都只成了轻描淡写的直述句。
“但是我称赞你的嗓音,却是出自内心的。”岳烈日不改微笑。
“对呀对呀!这点我可以证明,老二他很骄傲的,从来不轻易称赞人喔!”岳行云将手搭—上岳烈日的肩,“但是,老二,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流行音乐?”
他是存心扯老二的后腿没错,因为他看得出来韩雪雁对他岳家的老二没啥免疫力。
但为了她好,岳行云总觉得自己有责任“破坏”老二完美的形象。
“你和我又不是打—出生就在一起,怎么会清楚我的喜好?”他轻松地挡回去。
“耶?我有听说耶?有人传说岳家的四兄弟其实都没有血缘关系……难道这是真的?”和郁玮不敢相信地问。
“是真的。”岳烈日的回答让岳行云的下巴差点落地,“我被爷爷收养,是他给了我‘岳烈日’这个名字让我重新活下来。”
“老二……你说了?”怎么可能呢?岳行云呆怔着,这么高傲的他,居然会在不相干的外人面前说出这些事?
他一直以为老二面对这个问题时,应该是抬高下巴,然后睥睨着问话音说,“我没必要满足你的好奇心”才对啊!
岳烈日所做的一切,都让岳行云感到冷意窜过背脊,直冻到骨了里去。
“没关系!”他淡淡地向岳行云微笑,目光却是看着韩雪雁,“这是事实。”
他的话令韩雪雁的心紧紧地纠结,甚至不由自主地疼痛着;
她有着—种不可思议的冲动,想替他抹去这—切的伤痛,只希望他能不再难过。
她到底是怎么了?
韩雪雁抬起螓首,直视着岳烈日美丽晶莹的琥珀色眼眸,却又看见了那抹激烈的光芒闪现他的眼底。
那抹寒光令她心惊,可是……他的笑容又显得是如此的真诚和善,“很高兴能和你们合作。”
岳烈日勾起薄唇,站了起来,“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他很满意地看见韩雪雁眼底的挣扎和不舍,今天就到此为小吧!
他有预感,她会来我他的;她现在正在“失业中”不是吗?
岳烈日摆摆手,转身没人黑暗之中。
第三章
“我……在哪里?”
韩雪雁发现自己走进—片浓厚的迷雾之中,举目所见全是白茫茫的,看不到其他的景物。
“是你!是你的爸爸杀死了我的家人,你爸爸是杀人凶手!凶手!你也是杀人凶手!”
有个小男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雪雁循声望去,直接感受到的是那对闪出激烈愤恨的美丽琥珀色眼眸。
光芒强烈得掩盖过一切,使得其五官组合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而且,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若是他的眸光比为有形,她只怕早己身中数十刀而倒地不起。
“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尝我所受的痛苦,你等着!”
在说这么残酷的话时应该是要沉下脸的,但他反而扬唇微笑,冷飕飕的气流直扑向她,让她忍不住心生恐惧而打哆嗦。
她转过身去,家是要躲避猛兽追击似地没命的跑着:—边跑,—边像是吃了缩小剂似地惭渐由大人幻化成为小小的孩子,害怕得只想找个人倚靠。
前方突然出现了温柔的身影,她认出那是妈妈,急忙奔过去抓住妈妈的衣角。像是抓住了唯—的浮木。
“妈妈!蚂妈!我跟钧;说,有人说爸爸杀了人,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我也不是杀人凶手对不对?”她急切地问。
她只期待妈妈摸摸她的头,告诉她这只是人家胡说的,根本没有那回事。
但妈妈却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转过脸去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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