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犹自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且又不方便告诉自已,便也没再追问。看着笑笑跟她一路小跑出了茶坊,往茶坊旁边的免费停车场跑去。
赵尔建站在她身边,侧头便可以看见她柔如凝脂的肌肤,将她发上一小片金黄色的银杏叶拿下来,拈在指间慢慢把玩。
〃她们居然没这个福气享受秋日暖阳!真是可惜。〃
他远远望向茶园里,几名茶农正在地里一边说笑一边干活,远处蓝天白云,映着那绿绿的茶树,格外清新美丽。
〃天气这样好,咱们去走走吧。〃他笑容可掬,让她无法拒绝。
一路上,她看他不停跟茶农们打招呼,像是很熟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那一道道暧昧又清澈的目光关照,轻咳一声,说:
〃你跟他们都很熟吗?怎么好像都认识你?〃
〃是啊,我常来嘛!以前刚回国时,对茶很感兴趣,所以经常来这里。〃
〃是吗?你不是回国就到店里工作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经常来这里?〃
他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意深刻。
〃你不关心的人和事,能知道多少?〃
蜜儿微微一怔,有点不知所措。赵尔建轻轻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跟你开玩笑呢!〃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打掉他的手,睨着他,不满的道:
〃一点都不好笑。〃她那样可爱的皱着鼻子娇斥的模样,让他心弦微动,几乎克制不住那汹涌的情潮。
正文 提前过生日
他往前方看了看,正是金桂飘香的时刻,空气中是浓浓的桂花香气。
〃走吧,前面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是阿旺嫂家的,听说有三十多年了呢!〃
〃哇,三十多年?〃脑子里想象着,三十多年树龄的桂花树,究竟能有多大!
〃是啊!是阿旺嫂嫁过来的时候种的呢,因为照顾得当,那桂树已经比碗口粗了。上次过来,帮阿旺嫂的小孙子做了个秋千,你可以去玩玩。〃
在桂花树下荡秋千?她还没有尝试过。蜜儿一听,十分心动,当下就跟着他去那桂花树下。
看着她难得的笑容,和终于不再愁眉不展,也不禁放心了些。能多一分笑容,总是好的。
其实,她不知道,带她去桂树下,是他的私心。
有传说,带心爱的女子,在桂树下许愿,可以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尽管她的心并不在他这里,他仍是有着一丝丝希望。毕竟,白正恩已经离开这里了,不是吗?既然有一丁点儿机会,他都不能放过。
阿旺嫂端着一盘洗干净的柿子过来,一口地道的台语说得很是溜。
〃阿建,你终于肯带人来给我瞧啦!这位小姐还真是很漂亮哦!你眼光就是好!〃她将果盘放到桂树另一边的石桌上,又笑眯眯的瞧着蜜儿,说:
〃梁小姐,阿建是很痴情的人哦!我每次叫他带女朋友来玩,他都说没有,今天总算带来了!〃
蜜儿眨了眨眼,尴尬的笑笑。
〃那个,我,我不是〃
阿旺嫂却豪爽的一摆手。
〃不要不好意思!我每次说要替阿建介绍,他也是这样,你们两个还真是像,难怪这么般配哦!〃她像忽然想起什么,将手一拍。
〃哎呀,我还烧着山泉水,顾着说话,都忘记了!〃她转身匆匆跑开,留下两人在那桂花树下,气氛尴尬。
赵尔建终究不忍她难堪,于是笑着说:
〃阿旺嫂就是这样子,说话很直爽的,你别在意。〃
见他都这样大方,她倒有点不好意思,将颊畔被风吹乱的发丝捋一捋,微微笑道:
〃没关系啦!我没在意的。〃
他看着她柔美的娇颜,和她坐在秋千上轻晃的灵动飞扬,目光深沉。良久,才轻轻说:
〃你生日快到了,我想单独给你过生日。〃
蜜儿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疑惑的看着他,那样的柔情万千,让她心头一震。
〃其实,不必麻烦的。〃她根本不能直接拒绝,更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友情。现在的她,拥有的已经很少了!
赵尔建一把抓住秋千绳子,将她定住。目光幽深如潭,仿佛蕴含着一种不可知的魔力,让她突然转不开眼,只耳边回响着他清晰的声音。
〃我在凯悦订了位子,后天先替你过,等到你生日那天,一定会有更多人替你过。请你不要拒绝好吗?这样我会失望!〃他幽黑的瞳锁住她左右为难的小脸,那份坚持,不容她拒绝。
蜜儿咬住嘴唇,心慌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幸好阿旺嫂端了茶水出来,才将让她脱了困,可就这样,她一直没有机会再让他打消念头。
生日?她都忘了,他还记得!心中不禁苦涩。曾经,正恩也说过,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惊喜!意想不到的惊喜!可是,现在,他却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而尔建,待她如此,这份情,她要如何来偿?
与赵尔建约定的日子,很快就来了,她在家里磨蹭半天,终于还是准备将自已打扮一下,那样也算是对他的尊重吧!
她换上黑色小礼裙,抹胸式的长裙,外面搭一件披肩,化了一个淡妆,将头发梳到脑后去,用一颗精致的钻饰发夹夹住。看了看手上的钻戒,水晶灯下,那指尖的璀璨,就像一颗未干的泪珠,那样晶莹闪烁,却也无比冰冷。
心头终究是一痛,闭一闭眼,苦笑着将它拔下,放回抽屉里。人都不在了,还戴它干什么呢?有什么用呢?
他亲自开车来接她,看着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他眼里有着清晰可见的惊艳。
〃蜜儿,今天你好美!〃
她心里本来就不自在,他这样说,她只得换上调皮的笑容,眨了眨眼。
〃难道我以前就不美吗?〃
赵尔建赶紧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咧唇一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顽皮的围着他转了一圈。
〃看不出来嘛!衣架子就是衣架子,一件西装也穿成中古世纪贵族公子的味道来!〃
他洋洋得意的一理衣领,朗眉星目,仿佛蓄着一点点水晶般的天真骄傲。扬着下巴说: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风流倜傥,英俊非凡的赵尔建,岂是平庸之辈,梁小姐,请问鄙人是否有幸,邀您共进晚餐?〃
蜜儿笑得双肩轻颤,看着他绅士的伸出手臂,她粗鲁的伸手挽住。
〃要请可以,82年的Lafite一定是不能缺的!知道吗?〃
他眸中有微光闪过,笑意深浓。
〃是,公主殿下。〃他夸张的行了一个欧式宫庭礼,让蜜儿开怀大笑,直笑眯了眼,那眼角,微微濡湿,她转开脸去往外走,小心翼翼的不让人看见。
82年的Lafite,是他的最爱!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在夜归人里,放在他面前的酒。
正文 浪漫的生日宴
凯悦的情人座,是全台北最浪漫最迷人的。蜜儿一走进那大厅,就呆住了。一种心慌想逃的感觉让她僵在原地,一步也不敢靠近。
赵尔建也提着一颗心,小心翼翼看着她,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转得飞快。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你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就订了这里安静一点的位子,你不会介意我自作主张吧?〃他笑容温和,蜜儿更是不好拒绝,再说,来都来了,难道还能就这么离开?
〃先生,小姐,这边请。〃
英俊潇洒的侍应生已随侍在侧,邀他们入座了。
蜜儿咬一咬牙,勉强扯着唇角,硬起头皮走上情人座。赵尔建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让她落座。
顶上的水晶灯,亮得晃眼,目之所及,皆是精致奢华得如同幻梦。她坐在铺了蕾丝桌巾的桌子旁发了一会儿呆,桌面上一支玫瑰,半含半吐,淡淡飘香。
旁边一只三角烛台上,那烛泪燃着,不知是茉莉花香的,还是桅子花香的,反正那香气,跟玫瑰花混在一起,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迷离。
果然,赵尔建还未点菜,便点了82年的Lafite。
〃蜜儿,没想到你对红酒也有研究。〃
她笑了一笑,隔了那烛台,星火摇曳,她几乎要辩不出对面的人,一会是他,一会是另一个人。心里咚咚直跳,她的手放在桌子下面,紧紧攥着那蕾丝桌巾,直到手心都要生出汗来。
〃我,其实我也不太懂。〃
这次白正恩回来以后,才真正教过她选酒,品酒,给她讲红酒的酿制过程,教她如何分辩真正的好酒和普通的包装红酒。
今晚蜜儿打扮得飘逸出尘,很适合这家情人座那种浪漫唯美的气氛。
〃又过一年生日了。〃赵尔建目光灼灼的看着。
〃她有没有什么感想?〃
〃感想?〃蜜儿笑道:
〃干嘛?访问一个年华老去的女人过生日感言?太残忍了吧!〃再过两天她就满二十九岁了,已经是奔三的人了。
〃不。〃他直盯着她
〃你这个阶段正是女人最美丽、最耀眼的时候。〃
〃是吗?〃她若有所思的说:
〃二十岁以后,好像时间过得特别快。生日一个个过去了。这几年,有了小烈,更是没有心思过什么生日,都只跟伊人她们一起吃个饭,就算过了生日了。〃
〃那么,从今以后,我也加入你们,好吗?〃
蜜儿心头一震,只见他唇角一缕微笑,软如轻风,那熠熠发光的眼睛,闪动着炽烈如火的光芒,她倏的低下头去,手指慢慢转动着高脚杯,轻轻说:
〃尔建,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赵尔建却像突然失控了一般,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差点让杯中的酒液都洒出来。
〃不,蜜儿!〃
她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心跳越来越急,越来越急。一双眼却是空空无依,像星夜里无根不定的萍,在水中轻轻飘移,却永远也找不到停歇的港湾。
〃蜜儿,你听我说,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已一个机会。好吗?〃
她呆呆坐在那里,连呼吸都乱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记得,不知在什么时候,曾经有另一个人,也是这样对她说。
〃蜜儿,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已一个机会〃
她眼前像有烟花炸开,浑身都烫得像火一样,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竟伸出另一只手握住那酒杯,仰头就灌了下去。
喝得太急,呛得她眼泪直流,却还能面露微笑。赵尔建从未见过她如此反常,一时间竟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蜜儿,蜜儿!〃他手忙脚乱的绕到她身边去,替她轻轻拍着后背。
〃我没事。你坐!〃她推开他的手,撑着额头靠在桌上。
他惴惴不安的坐回她对面,看着她双腮嫣红,唇若樱桃,那一对翦翦水眸,如同夜幕里最亮的星,一闪一闪,直闪到人心里去。
〃尔建,我不值得你如此用心,所以〃
〃蜜儿,你不要说了,咱们今天就是替你过生日,别的什么也不说,好吗?〃他目光里有星样的光芒闪动,竟像是哀求了。
她看着他那样出色的男子,居然会如此,如此忧伤,心中只是不忍,想着自已也如他一样,被一个情字困在中间,何其难!
〃好!〃
两人抛却先前的敏感话题,尽量将话题往旁的琐事上拉,他又极为绅士,替她切牛排,又亲自替她倒红酒,边吃边聊,气氛也极是融洽。
然而,这样好的气氛,却并未维持多久,赵尔建端起酒杯,脸上的笑容被那烛火一映,愈发显得朗眉星目,明眸皓齿。
〃蜜儿,祝你永远如今天一样美丽!〃
她亦是唇角含笑,淡淡点头。
〃谢谢。〃
〃那么,我是不是要祝你们甜甜蜜蜜,永浴爱河?〃阴沉而森冷的话,自一张咬牙切齿的口中吐出,惊得人一个激灵。
两人齐刷刷转头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风尘仆仆,满脸倦容,唯有一双微挑的凤目,因充血而愈发显得狠戾冷酷。
那张脸,终于让蜜儿毫无知觉的丢了手中的酒杯,一杯红酒,顺着桌沿往下滴,腥红的酒液,落在晶亮的白色地砖上,砸出一朵朵艳丽的红花。
正文 叫他回去
〃正,正恩!〃她喉咙一痛,竟似哽咽。一张小脸因震惊而显得苍白。
白正恩定定站在那里,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一双利眼愤愤的扫过她震惊无措的小脸,和笑容可掬的赵尔建。他笑得太过灿烂,竟让他有一种冲上去打烂他那张笑脸的冲动。
胸腔一起一伏,汹涌的怒气化作冷如寒冰的嘲讽。
〃呵,打扰你们花前月下,真是抱歉!〃
蜜儿心中一痛,倏的站起身来,椅子呲拉拉划过地面,那声音尖锐刺耳,引得几对低低细语的情侣抬头来看。
她神色慌乱,却分明是受伤。双唇轻轻一颤,无力的望着他,哀伤的道:
〃你在说什么?什么花前月下?〃他怎么能这么说?他怎么能不明白自已?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说,有多伤人吗?
赵尔建不忍她那样脆弱无依,紧跟着起身,站到她身边,她微颤的双肩,终于让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扶住她。
〃蜜儿!〃
蜜儿却像是没有感觉,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只有那满心的疼痛,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他瘦了,也憔悴了,是太累了吗?是照顾白雪很费心力吗?
白雪!这两个字如同一声惊雷,在她脑子里炸响开来,她呆呆站在那里,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你回来做什么?〃
她这一句,让白正恩面色愈发阴沉,那森冷的表情,她差点把持不住要转开眼去。强自忍下那股惶惑不安,咬咬牙,又说:
〃白雪她醒了吗?〃
白正恩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目光,似飞射的利箭,漱漱的落在她跟赵尔建的脸上身上。
〃没有。〃
她闭一闭眼,只觉得无望的悲苦。
〃那你还回来?〃
他盯着她,她身边的赵尔建,对她温柔呵护,宛如珍宝,而她,与他站在一起,宛如一对壁人。他忽然仰头大笑,形似癫狂。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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