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本是同林鸟- 第15部分

我侧了侧身，他们就进来了，最后进来的人很快把门关上，然后几个人踌躇着站在门口”要不要换鞋？“其中那女的问我。

”郭麟江出什么事了？“　我问，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没听郭麟江说要出远门，在北京城里出车祸恶性程度应该不会太严重……我不敢往下想，也可能是办公室出了持刀报负事件，当领导的有时不得不得罪个人……

三个人看我六神无主，干脆也不换鞋了，直接走到餐桌边坐下，我跟着过去，其中一位胖男也示意我坐下。

我木然坐在他对面。

另外两个人已经从皮包掏出纸笔准备记录。

胖男先拿出工作证给我看了，又拿出一封公文递到我面前。

我只看见公文的右下角那个大红章，其他的文字看了一遍也没看明白写的是什么，我正低头努力再看一遍，对面的胖子说话了：”郭麟江牵扯到一桩受贿案中现在正接受调查，我们今天来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协助调查。“

受贿？我听清楚后很奇怪的稍微松了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一口气，心跳的速度也平缓了许多：郭麟江的生命还在！下一个问题就是受贿钱收哪儿了，我没见到，罪能致死吗？

胖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之心。“

”与郭麟江什么关系？“

”夫妻。“

”结婚几年了？“

”六年。“

”最近郭麟江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和言谈吗？“

有被审问的感觉，这还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内心很反感这种不被尊重的问话方式，可是……还是要面对，因为想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和如何解决问题。我摇摇头：”我奶奶刚去世，心情不太好，没怎么注意。“这是实话，这段时间我更多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不太敏感。

”今天早晨他说什么没有？“

”他说要吃西红柿鸡蛋面，我正要做呢？“我才想起火上坐着锅呢水也不多，正想着就有胡味儿飘过来，我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要去厨房，又觉得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动迟疑着。

胖子说：”你快去吧，有东西糊了。“

我跑过去把煤气关了，厨房里已经烟气呛呛，我把抽烟机打开，慢慢走出来极力想让自己镇定。

后来胖子又问了家里的经济、人员状况，问我了解不了解郭麟江接触的人和郭麟江的工作状态。

我说：”家里的经济大权是我掌握的，郭麟江的工资卡在我手里，他一月五千多，我一个月一万八千，我们还有一套房子在还月供，剩下的养一辆车还有我们俩，我的工作也很忙经常出差，对郭麟江的工作和接触的人不太了解，但郭麟江在家经常加班不信你们可以到书房去看看。“我说的有点语无伦次但是是实话不需要掩饰躲闪什么，所以居然有了点儿底气。

胖子有点儿不相信：”你工资挺高的，做什么工作？“

”我在事务所工作，前几年工资更高，我现在调到二线部门工资还少了十几万。“我尽量解释清楚免得他们怀疑我们的房子也是受贿来的。

几个人相继站起来我引他们到书房，他们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往里看。

郭麟江的书房一项是不用我收拾，现在从门口看过去里面的书，资料、地图堆的满满的，也乱，我站在他们身后探头看向里面，仿佛看见郭麟江坐在里面忙碌的样子，眼泪立刻湿了眼眶，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平时你们接受过礼品吗？“胖子在从书房往餐桌走的时候问。

我的脑袋轰地一响，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这是我的软肋，当然接受过，接受的时候也是心里不踏实，但是看郭麟江一脸坦然也就妥协了。

胖子坐在我对面说：”你别紧张！慢慢说。“

我能不紧张吗？这家伙出其不意问出了关键问题：”有一些，就是烟酒茶。“我很羞愧，人的贪婪的本性我也不能幸免。

胖子他们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因为我看他眼神游离并不专注，所以我还想说完：”那些东西在储藏室里。“我站起来：”你们看看。“

胖子说：”不看了，你接着说吧！“

我知道他们没带搜查的指令，所以到处东看西看的不合规矩：”反正你们来一趟，看就看吧。“我反而想让他们看，储藏室里东西不多，郭麟江的东西在手里存不住收了东西又转送出去，比如有人送烟他会拿酒给送烟的人，有人送茶他会把烟送给送茶的人，另外他的那些学生，那个回家他都会让他们到储藏室挑一样东西带回家，所以……我开了储藏室的门。

他们也是站在门口往里看，储藏室里敞开式的置物架并没有塞得满满的，架子上放的东西一目了然。

我的内心斗争十分激烈，我不知道牵扯郭麟江的受贿案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目前我收到的最重的礼物就是黎灼灼送的那只翡翠手镯，我要不要告诉他们？

他们看我实在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就不再问什么，只是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努力地想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的，这个时候我挺感谢郭麟江的，他平时不带我认识他工作上的关系和人，什么也不跟我说，使我现在的状态不用装就很真实，我真的不知道！

我最终没有说那只手镯的事，郭麟江说过这是朋友送的，我就给它这样定位了，但是我心里知道这只手镯并不是这么简单，我怕我说了会加重郭麟江的罪行。

他们告诉我郭麟江要接受调查，暂时不能回家，让我收拾几件衣服拿些钱给他带过去。

我拐进卧室，打开郭麟江的衣柜，收拾了三套易洗易干、穿着舒适的衣服、三双袜子放进一个小手提包里，又拿上郭麟江出差用的常备在那里的洗漱袋放进去，想想我跟郭麟江说点什么写点什么肯定是不行的，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见面或者还能不能见面更是不知道，情急之中想到言情小说里的情节，将自己的一双粉色的袜子套进郭麟江的一双黑色袜子里，外人看不出来，但郭麟江穿袜子的时候一定看得到。他的命运太坎坷，我不知道我要表达什么，但是就想让郭麟江知道是我给他准备的衣服。

我的心又悬在嗓子眼儿这，又有了奶奶病重住院那些时候的感觉，觉得自己的亲人命悬一线，随时都会有噩耗传来，整个人惴惴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发言啊！

、二十二

根本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我内心总是有一个声音告诉我，镇定镇定，但是根本不行，我希望有个人在我身边，在脑子里搜寻可以的人，爸爸妈妈家里正接待两个叔叔，再说我也不能把这事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哥哥嫂子有小侄子，上班就很忙，下了班还要带孩子忙家务，丁小凡和关希聪是最好的人选，但是……我想到怎么我刚到家郭麟江单位的人就到了，前后不差五分钟，我的行动是不是也被监视？如果真是这样郭麟江的问题应该很严重？我现在找他们反而会给他们也带来麻烦。

我上网查《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受贿罪的量刑问题与贪污罪基本相同。以受贿数额和受贿情节为标准，具体确定行为人的刑罚很严厉，个人受贿数额在10万元以上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

虽然是在炎热的夏季，但是我浑身冰凉，躺在床上裹着毛巾被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并没有眼泪只剩下恐惧，现在谁可以救郭麟江呢？

一夜无眠，想着跟郭麟江有过往的领导，这个宿舍区里住着几位只是听郭麟江说过，每逢春节郭麟江他们这些年轻的干部会给位高权重的领导拜年，但我从来没有被郭麟江带出去过，有的时候他们也有聚会，我也没参加过，过去觉得很好，我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家里人的聚会已经很多乐得躲个清闲。现在我很后悔没有强烈要求跟他去，如果我认识那些人，我可以去求他们，我们所有的财产都可以退给国家，只要郭麟江……我不敢想下去。

慢慢冷静下来，郭麟江没有任何背景走到今天的位置，然后到了今天的处境，大概谁都救不了他，那些当官的大概唯恐避之不及，谁会替别人说话，如果郭麟江的爸爸是个大官就好了，即使他们多年不相认，但这种时候亲爸爸总要伸手拉一把吧？

第二天我去上班，因为自己一夜没睡精神恍惚所以不敢开车，挤地铁上班，夹在人流中在一号线的车箱里被挤成柿饼状，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感觉到自己还有感觉。

在电梯里碰见丁小凡，她隔着几个人一脸愕然地看着我，我想像平时一样朝她笑笑，但是不成功，到我们的楼层丁小凡先下，我从人群中拼命挤出来，出电梯丁小凡就拉住我的手腕儿把我带到一间小会客室里，她安置我坐在椅子上然后开了灯和空调：”你怎么了？“很关切的声音。

我这么明显吗：”没事儿！“

”不可能，你看看你的脸，跟郭麟江打架了？“

我脸上有被打的痕迹吗？我真希望是跟郭麟江打架了，郭麟江打我都不要紧，只要他在我旁边。

”出什么事了？“丁小凡有些急了。

”郭麟江昨天晚上没回来，被留在单位问话，我也被问过了。“我的心里压力颇大，憋得很难受。

”　因为什么事？“丁小凡坐在我的对面，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受贿。“

丁小凡也沉默了，现在这个社会这种事太频发了，所以只要你是个官员就是公众眼中的嫌疑人。

”你没参与其中吗？“丁小凡很担心。

有贪官就有贪官老婆，夫妻两个人联手的在以前重大贪污受贿案中比比皆是。

我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丁小凡对我们家的情况最了解：”他贪的东西呢，你们家也没别墅，也没好车，你的吃喝穿戴都摆着呢，也没什么奢侈品，贪的钱也不敢存银行，放家里？你家有保险柜吗？“

哪儿有保险柜？你又不是没去过，我沉默。

”也许郭麟江在装修的时候做了暗室？“丁小凡自言自语。

这个我没想到过。听丁小凡一说我很紧张说不定是真的？当时房子装修的时候我一点没参与。

丁小凡看看我说：”你别紧张，也许是咱们瞎猜的，郭麟江不像是没尺寸的人，即使有什么也且查呢，不是一天半天就解决的事，你呢还得该干什么干什么，早饭吃了吗？“

我根本吃不下。

”吃完早饭再好好想想，从谁哪儿能打听出郭麟江的情况，毛主席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想救郭麟江也好，想等他也罢，都得好好的，没准以后还得你挣钱养他呢！我给你买早饭去。“丁小凡说着出去了。

退赔需要钱，就是有一天郭麟江出来了，工作也没了真说不定我要养他，那时候没房没车，我们要重新打拼。俗话说：家有家财万贯不如薄技在身。家财总有没了的时候，薄技傍身是一生的事，现在我这种感觉特强烈，房子就要没有了。现在我要靠我的薄技真正的打拼生活了。

丁小凡进来把包子和豆浆放在我面前：”别瞎想，我觉得可能也没那么严重，郭麟江贪那些干什么？不缺吃不少穿的。“

我拿了一个包子塞到嘴里，知道丁小凡是安慰我，那些贪官都几亿几亿的贪，那么多钱谁知道都干什么？郭麟江究竟怎么想的？

丁小凡做在对面看着我吃：”你想从谁哪儿能了解了解情况？“

”我不敢给别人打电话，我怕我也被监视了，不然昨天刚回家他们单位的人就来了。“包子在我嘴里根本咽不下去。

丁小凡不说话也是认可我的猜测。

如果可能我想先找关希聪，他和郭麟江亲如兄弟在一起的时间长彼此很了解，我想先问问他，郭麟江受贿是确有其事还是受人株连还是被人诬陷还是……但是既然是开始接受审查，□一定是有证据在手，不然不能随便不让人回家。

丁小凡说：”你用咱们单位的电话打，单位是集团电话，打了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也是！我感激地看了丁小凡一眼，我都被这事弄傻了，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

”先吃吧，吃好了再想。“丁小凡一直盯着我吃。

我又塞了一口包子进嘴里。

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向起来，我吓了一跳，这是会客室，谁会把电话打到这来？

丁小凡看我一眼伸手拿起电话：”你好！你那位？“然后她捂住话筒低声说：”找你的。“

我的心立刻收紧，扔下包子拿过话筒。

”心心！“听到这一声叫，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立刻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谁来的电话！

、二十三

电话是关希聪打来的，他告诉我事情他刚刚知道让我不用担心，他可能从我说话的声音里听出了我在哭，最后说：”心心，别哭！“

我说：”知道！“

他在电话里也没说什么但我好像心里就有了一些底，郭麟江的哥们知道这件事我就觉的可以喘过一口气来，一件重大的事如果一个人面对和多个人一起面对所承担的压力是不同的，所以亲人和朋友是用来分担和分享的，郭麟江几乎没有亲人，关希聪在他生活中所占的位置是多么重要？

一天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在没什么急事，魂不守舍地混到下班。丁小凡跟我说：”你干脆回我们家吧，一个人回去干嘛？要不住你的新家？“新家指的是我跟她买在一个小区的房子，我们简单装修过，是准备我加班太晚的时候可以临时住一下，不过还没来的及准备家具。

我知道丁小凡是放心不下我一个人，但还是坚持回了和郭麟江一起的家，有些事情是想躲也躲不过的，所以即使是硬着头皮也要面对。如果我不回去郭麟江他们单位的人会不会追到我们单位来？这是我最害怕的，我的工作现在显得太过于珍贵，不希望出什么叉。

出了电梯，拐进我家所在的那边，就看见关希聪站在门口，我也不敢大声打招呼赶紧开了门先推关希聪进去，自己也紧跟上。

关希聪对我们家熟悉的很，换了鞋自己走到沙发前坐下。

”这什么时候，你还敢跑家里来？“他来家里我真没想到，真不怕被人监视或者引火烧身：”他们单位的人昨天已经来家里问过我话了。“

关希聪倒是挺镇定的”都问了什么？“

我把昨天我和胖子的对话跟关希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