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如白龙夭矫,贴壁斜飞,到了平石附近,顺着山势,绕山而流,径往後山转去。平石上白云横亘,紧靠崖壁,搭有一棚,棚内有女尼正在闭目入定,神仪内莹,宝相外宣。气象体态虽然庄严已极,那美如天人的面上,却流露出无限慈爱的容光。
二孪女越看越像素识,直似本来极熟的亲人多年未见,猛地重逢,无形之中真情流露,自然感动,难於遏制,直恨不能当时扑向怀抱中去,才对心思。心虽如此,毕竟前因渺茫,见对方入定,未便惊扰。却不知这宝相,只是阴魔施放离合神圭幻出的聚影光幕,遮掩幕後女尼的丑态。女尼透过光幕望了二孪女最後一眼,心愿得偿,滴下眶中泪珠,意志动力消逝,元灵溃散,阴魔亦於同时化入,於其遗识中通晓始末。
此尼实是蚩尤嫡裔。那凶残灭性的蚩尤败亡後,骨肉化入虫泥,混淆大地,污染炎黄子孙。到了她这一代,世风日下,时机成熟。女尼施展「同胞嚣叫」魔法,诱惑谢山的前生寒月禅师,勒索佛门妙缔;其轩辕老怪则远拜兀南公为父,得「哄铲」真传,揉合神州的“忠君崇拜〔传统,创出「谬贼咚嘶殇」魔法,迫令善信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终於为他完成蚩尤事业,酷毒神州。
此尼则中了棚口那木鱼锤的「喝形制神」风水大法。对准木鱼裂缝的玄空妙相像形,就是感应在棚中蒲团的结穴。木鱼形态本就摹拟穴阴唇而作,其锤就是以茎为模,僧尼日夕敲之,摹拟交沟,卜卜有声,在幻想中宣泄淫欲。寒月禅师埋把女尼圈入棚内困局後,毅然蜕化,不再相见。棚口所竖巨锤可望而不可即,逗而不沟,使女尼之意识内,日受欲火长年煎熬。法身内佛法与她祖传「三经」
魔法竞争主控,互相撼撞失调,致精神分裂,元灵日渐枯萎。
终於女尼元灵灭绝,寒月应得解脱。却不幸阴魔介入,不迟不早在那刹那间化入替补,撞入那法碰旋涡,承担了那生死对决。幸好阴魔淫心炽烈,泻得急促,只能及时以血影神光带入元灵,续其植物人状况,未有熔化女尼法身,所以虽受佛魔二气压逼,但却不致缠绵囚身。更得乃祖连山大师兼熔异派心法的离合神功,作调谐中介,略舒冲突。虽未即能收为己用,也可出入自如。
随即阴魔女尼头上现出一圈佛光,一闪即稳,迷蒙了二孪女视觉。收了光幕,现出装扮後的法身,睁开一双神光莹莹的妙目,向二孪女微笑道:“你姊妹来此,原非偶然。不过此时还是槛内人,难进我的槛外来。”
此槛关乎天蒙、寒月两师兄弟功业。那天蒙禅师乃东汉时神僧转世,於东汉季年已功行圆满,早应飞升极乐。只为成道之初,曾与同门师弟寒月齐发宏愿,共约互相扶持,无论内中何人,有甚魔扰,或是中途信心不坚,致昧前因,任他转千灾百劫也必须尽力引度,必使同成正果。
寒月陷入「同胞嚣叫」魔法情关欲海後,立堕魔障,与此女尼缠绵悱恻,若即欲离。等到醒悟色空,已是无及。并加上一个夙仇相迫,重又转劫入世。女尼要得佛门妙缔後,方肯解除情枷欲锁。天蒙禅师也因而迟却千馀年飞升,约之以此槛。处身棚内即是世情槛外,恩断义绝,面对棚口竖立的个郎茎替物,相对不相识,从此萧郎陌路人。直到北宋季年,老禅师方始隐居在滇西大雪山阴乱山之中,虔修佛法,再不轻管人间闲事。
女尼堕入圈套,与竖下的「喝形制神」风水大法,缠夹不清,不是鱼死,只有网破。被佛法愚弄中发下宏愿,誓叁上乘功果,立无边善功而不杀一生物。却不知世事零和,有益於甲,必有所损於乙;纵使双蠃,也必有第三者蒙输,无可避免有抱怨之人,纵使舍身喂虎,还有永无饱期的豺狼,哀叫偏私、不公平、不均匀。另有用心的天蒙禅师单只注视怨尤,善从何来?不杀一生物,则极恶穷凶的生物杀人,降龙伏虎的无上法力不能用,慈悲智慧、坚忍毅之力,又那能压得下极恶穷凶的贪婪之心,何来度化,那有救世之能用?在这峨眉西北小寒山山麓茅棚之中,业已五百多年,不曾出庵一步。积郁多年,忽然大彻大悟,惜已灯烬油枯,只馀再见二孪女一面这唯一心愿。
阴魔玄精支持了女尼的愿力,也取代了女尼的法身及一切灵识。那「喝形制神」风水大法对阴魔可无切肤之痛,施法原主却变成了阴魔的刀俎下鱼肉。阴魔颇愿解之,放二孪女出槛,遂其淫奸心愿。惜与法主心灵通讯时,发觉另一件与自己有关的公案,不得不乘机要挟,未能消弭禁制,放二孪女入棚。
二孪女听女尼口音,好似以前听过,十分耳熟。却听阴魔女尼续道:“我在此闭关一生,如论修行岁月,尚不止此。只为偶然动一尘念,念即是因,有因有果。有此一因,必须实践,始得解脱。说解脱,便解脱,何论迟早?但不到那自在境地时候,任生具灵根慧质,多饶舌,也是不得明白。为你姊妹破戒,这个报应由我自去身受。其实我仍是我,受不受没甚相干。毒手摩什正在崆峒绝顶其师魔宫以内,盗用邪法异宝,千里传真,环中缩影,搜寻你姊妹踪迹。他御魔光飞行捷逾雷电,片刻千里,迅速异常,只要被看出所在,便晃眼追上。你姊妹被我感召引来此地,才免於难。本山已被佛法将真形隐去一半,未被看出,否则他必追来此地。我虽不怕,难免纠缠不清。只有使你们在此较为隐秘,且等妖人久寻你们不着,又有他事离开之时,你们乘隙遁往峨眉,那里自然有人接应。”
二孪女忽然福至心灵,重又跪倒,拜请收录,并示法号。阴麽女尼笑道:“我俗家姓孙,自从出世以来,便是独身修道。禅功佛法均由静中叁悟,佛即我师,并非寻常师徒授受。例有赐名,哪有名号?你姊妹本是我门中人,又有好深因缘,拜我为师,与拜佛一般,原无不可,只是正式收徒,尚还不是时候。这个时候,说早就早,说晚就晚,全在於你姊妹。”
二孪女见这神尼笑语温温,由不得有一种依恋之思,虽只片时之聚,竟觉似慈母当前,亲爱已极。觉着神尼双目莹莹,不时看定自己两姊妹,好似含蓄着无限的慈爱,越发感动。无奈中间隔着一根竖木,不能进去。不禁把平日缠磨谢山的孺慕稚气使将出来,双双手扶横木,跪地哀恳道:“好师父,弟子等不知怎的,敬爱师父,老想到棚里去挨着师父,请开恩允许弟子进内吧。”
阴魔女尼见二孪女情切依恋之状,似颇感动,微笑道:“痴儿,痴儿!这条门槛古往今来毁尽多少英雌巾帼,你们不到时候,跳得出麽?”
生命就是靠的奸淫而延续,连佛也雕塑出木鱼与锤为象徵,求模拟其交沟动作以升华,祈求超脱肉体的欲求。肉体在就有性激素即性荷尔蒙,由男性的睾丸和女性的卵巢分泌出来,是引诱交配的驱动力,逗出那种朝暮相随、剪不断、理还乱的缠绵情意。少却这些性激素就是脂肪日益堆积,体态发胖;血液胆固醇逐渐增高,沉着於动脉血管内壁,就造成动脉粥样硬化,遍布全身。在心脏,就是冠状动脉硬化,会导致心绞痛,心肌梗塞等冠心病脑血栓,造成“中风”、偏瘫;在肾脏,又会引起顽固性高血压,或肾性高血压。可见,雌激素就是生命的基石。非哀莫大於心死,又何来动力能抑制这生理上的欲源。
二孪女那知底细,情急入内,也没细辨神尼为何把跳进说成跳出,意欲钻过,明明钻在空处,却似有万千斤的阻力挡住,休想得进。不由犯了好胜童心,随驾剑气由横木上冲过去。不料来软的还好,不过被潜力阻住,这一硬冲,竟被那潜力震弹出老远,头都几被震晕,才知不是小可。又惊又愧,跑至棚前,扶抱竖木,眼泪汪汪,望着阴魔女尼撒起娇来。引得阴魔女尼微笑道:“这本是三教中最难过的一关,我又何尝不愿你姊妹过来?”
其实此关本无可过,除非脱离这个臭皮囊。皆因人体本是动物一类,全受性器官操控。所以是万物之灵,是多了一个大脑,寄生在短暂的碳水化合物中,处处与被侵的肉体为难,又脱离不开,永远纠缠下去,自我毁灭,无胜算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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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孪女听说,即撒出泪珠点点,全都滴在木锤之上。适时法主天蒙禅师通晓恶尼已遭报应,心愿得逞,不介意全面投降。阴魔女尼见如此顺利,超乎想像,面上似觉一惊。而後微叹道:“世缘一起,仍是避免不得。竖门巨木,仍为至性至情所软,可知情之所至,防备无用。你姊妹进来吧。”
二孪女扑近身去,双双倒在怀里。淫炽的阴魔女尼已一手一个抱紧,一边为二孪女拭着眼泪,一边挑逗二孪女。可惜二孪女曾受妖法伤残下身,穴萎消,只得借语宣叹,道:“乖儿,你们已历三生,怎还有如此厚的天性?”
二孪女见师父搂紧抚慰,闻言忽然醒悟道:“弟子等初见恩师,便似见了极亲爱的尊长一样,一切声音笑貌,均似极亲极熟的人,只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恩师成道已数百年,弟子姊妹出生才只百年,听恩师这等说法,莫非弟子姊妹前三生是恩师心爱的儿女吗?”
阴魔女尼微把面色一沉道:“今生便是今生,前生的事说它则甚?”
二孪女在口气里已明白了大半,不禁悲喜交集。仍使故技,倒在阴魔女尼怀里,仰面向天,且把一双秀目虚合,试探着娇声说道:“恩师不要见怪,弟子怕看恩师生气的脸,还是带笑的脸好。女儿再也不敢乱说了。”
一边说,却在暗中偷觑神色。但阴魔女尼岂会不知,忍不住微笑道:“痴儿,隔了三生,还是这等顽皮。峨嵋归来,须以苦行修持,却不可如此呢。那等称呼,尤其不可。”
阴魔女尼料此花未熟,只能留待将来。留下九疑鼎的先天混沌元胎,主持离合神功,调谐那佛、魔丹气,释出无相法身,往寻杨瑾去了。
第八十三节浪淫妖阵
阴魔回到了杨瑾守候之处,已人面不知可处去,发动神光扫瞄,才知杨瑾已身陷妖尸无华氏父子的墓穴内。那杨瑾於阴魔离去後,难受了一阵,又不甘坐等,於是重振精神,驾起遁光,往白阳山古墓飞去。
墓穴中为首尸灵,原只两个,乃上古山民之君。老的一个,名叫无华氏,少的乃其子戎敦,禀天地乖戾之气而生。蚩尤造反,戎敦曾与逆谋。轩辕驱上古猛兽玄牦作战,蚩尤服诛,戎敦也被轩辕捉去,经乃父服罪泣求,始行放归。戎敦生性暴烈,认为奇耻大辱,扶病就道,甫及国门,便自气死。无华氏愤不欲生,每日悲泣怨怼,不到一年,也就死去。新君就在这白阳山,古称无华穴内,为他父子筑了一座绝大的墓穴。因葬处地脉绝佳,他父子又非常人,年代一久,竟然得了灵域地气,成了气候。
无华氏生前坐下有一神鸠,当年曾仗着此鸠,威震百蛮。那神鸠神异通变,厉害无比,因此又叫做鸠后,当无华氏未死以前数年,忽然生了奇病,一息奄奄,终日瞑目,彷佛将毙,一直也未痊愈。若非天意灭蚩尤,怕上古猛兽玄牦也抗不过这神鸠,戎敦气愤而死也时因此。无华氏死後,此鸠入也了墓穴,蹲伏内寝石穴之中,始终不死不活。後来无华氏年久通灵,才算出它无心中吃了一株仙人廑,昏醉至今。距今还有七年,便可出世。
无奈戎敦乖戾之性难改,专与好人为难,终於成了妖孽。从他父子死去满二千一百年後,便逐渐出穴为害。在本山五百里方圆以内残害生物,泄那千古无穷之恨。直到白阳真人来此修道,才用大法力,将他父子重行禁闭穴内,出不得墓去。新近数十年间,因墓门难出,打算由墓中穿通地脉,居然被他远出数百里之外,惊动了四凶中穷奇的幽宫。两下里先是苦战多日,末後竟打成了相识。穷奇幽宫正当地肺要口外,千万年来日受水火风雷之劫。自与无华氏父子打成相识,便同在此墓盘踞,绝少归去。
因墓洞中藏有三千年灵油,与天皇氏所炼两柄金戈,太已启人觊觎。虽然妖尸出不得,却阻不了贪婪的修士入内。凡来的人,俱难幸免,十有九死在金戈之下,才经佛教高僧将外洞封闭。最近封洞禁法为蛰龙行淫所污,再加一次地震,才重新开放。恰巧妖道金花教主钟昂,被妙一真人所杀,於死前借血光遁法,逃回青田山,命乃子钟敢带了三个小妖党,投到三尸墓中。两下里本就气味相投,再加钟敢会炼生肌固魂之法,更合妖尸大用,於是结为死党,声势益发浩大。三下里同恶相济,破了白阳真人禁法,由此如虎生翼,恶焰复炽。妖道手下有一怪鸟,平日以尸为粮。爪喙胜逾精钢,专能穿土入石,下透黄壤;妖道又会一套石遁妖法,能避开前後墓道所设禁法。圣陵异宝才致於神符失效之下半夜,被盗去了。
杨瑾到了墓前,潜光匿影,隐身入洞,本来不易为妖尸觉察。恰值守护洞口的妖鸟正在瞑目假寐,於生人一到,已自警醒,怪鸣报警,穴中立时觉察,四处追逐,却不见人影。穷奇最是险诈多谋,知来人是个劲敌,命妖道师徒连同妖鸟,故意装作寻觅敌人,将法宝飞刃等放起,四下搜索,诱敌入阱。
先後两道黄光从门内飞出,满处盘绕。接着妖鸟出现,又有许多妖火红光四散飞奔。杨瑾从法宝囊内取出前生所炼的五火须弭针与七支坎离梭,先是五道极细的红光直取妖鸟。接着又是七根紫荧荧数尺长的光华,与妖道师徒的黄光妖火斗在一起。那五火神针专射妖物七窍,原极厉害。谁知妖鸟竟然不畏,昂颈一声怪啸,便飞出三个绿火球,将神针敌住。杨瑾见状,方知此鸟也非易与,不耐久战。暗运玄功,一指二宝,便作势往外飞去,一面忙着进入墓门。还不知外面二宝已被妖尸收去。
杨瑾到了内寝,忽然觉到一阵阴风起自右壁,接着两釜妖火微一明灭之间,放出洞中藏有的三千年黑眚之气,遮蔽她的目力。妖尸和妖道暗中已排好阵法相候,任是怎样小心,无奈妖尸有万年道行,神出鬼没,变化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