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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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喜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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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东西?”裴凌南不解地问。
“没有……”沈流光眼疾手快地捂着沈贺年的嘴巴,无奈道,“爹,我求求你好不好?我们夫妻俩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今天很晚了,你快回房去睡,快回去……”
“你又想搪塞我!”沈贺年掰开沈流光的手,一个箭步冲到软榻上坐着,“今天你们要是不一起睡,我就不走了!”
“爹,你别这么无赖好不好。”
“我无赖?我就无赖给你看!”沈贺年倒在软榻上,双眼一闭,好像真的打算在这里睡觉。沈流光还想说什么,裴凌南拉住他,对沈贺年柔声道,“爹,窗口那里风大,你别着凉了。”
沈贺年哼了一声,“着凉了好,反正你们巴不得我这个碍事的老头子去死。”
裴凌南哭笑不得,只能说,“那爹希望我和流光怎么做?”
“脱衣服,关灯,上床!”
沈流光说,“爹,你……!”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恰当的词来。
裴凌南知道今夜老人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便问,“爹,是不是只要我们这么做了,你就回房去休息?”
沈贺年点了点头。
裴凌南便转向沈流光,伸手向他的领子。沈流光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凌南,你不用……”
裴凌南还是伸向他的领扣,慢慢地解开来。
两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今晚之前保持的理智的界限,好像稍稍地开始变得模糊。
裴凌南帮沈流光把外袍脱下来挂好,又去解自己的衣扣。
沈贺年一边捂嘴窃喜,一边还要假正经地说,“臭小子,你不会动手帮一下你媳妇啊?”
沈流光本不打算乖乖听从,可裴凌南却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领口。她别过头,不敢看沈流光的眼睛,她怕自己的勇气和认清事实的决心会因为沈流光的脸而瓦解。她怕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己最真实的内心,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沈流光的手有些发颤,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和裴凌南本是靠放在角落里的两根柴,原本相安无事,却突然来了一团火,烧得练成了片。
他迟迟不动,裴凌南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他这才动手解她的衣服。
两人一起坐在床上,沈流光把帐子放了下来,问道,“爹,可以了吧?你赶快回房吧。”
“躺好,盖好被子!”
“爹!你适可而止好不好?”
“快点,这里好冷,我老人家的骨头都快冻僵了。”沈贺年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
沈流光无奈,只能和裴凌南一起躺到床上。
这时,沈贺年迅速地跳下软榻,吹灭了屋内的火烛,麻利地关上了门。他好心情地哼起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心想这下好了,只要他家那个傻小子是个正常男人,今晚上还不得把事情给办咯!
裴凌南和沈流光一起躺在床上,两个人都大睁着眼睛。沈流光听到沈贺年走远了,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裴凌南拉住他,“往后你就别睡榻了。既然已经是夫妻,同床共枕是早晚的事。”
“凌南,我是个正常男人,如果我跟你躺在一起,我难保会不会……”沈流光拉开她的手,“我还是去睡塌。”
“流光!”裴凌南叫住他,“你是不是对我只有朋友之义,从来没有男女之情?”
沈流光愣住了,坐在床边半晌没有说话。
裴凌南看着他的背影说,“若你觉得我们不可能成为夫妻,就休了我,另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你已经帮了我,太后不会把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指给宁王。”
“我不会休你。”沈流光转过身来,眼睛漆黑如夜,“我不愿勉强你,是知道你心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的权势,才华,容貌,全不是我可以比肩的。但我既然娶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凌南,我认真地问你,你是甘愿做我的妻子吗?”
裴凌南低头,手在被窝底下握成了拳。
“看,你的心中不是有答案吗?”沈流光下了床,抱起自己的枕头被子。
“流光!”裴凌南拉住他上衣的衣摆,“我愿做你的妻子,并待你如夫。”
沈流光呆住,手里抱着的枕头和被子都掉在了地上。

花事九

沈流光抱着被子,乖乖地躺回了床。
他心跳得很快,好像要蹦出嗓子眼。暗暗思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裴凌南说,“流光,我很紧张。”
“你别紧张,紧张了容易口渴。来,跟着我深呼吸。”
两个人共同深呼吸了一阵子以后,裴凌南问,“流光,你不打算……干点什么吗?”
“恩?要干点什么?”
裴凌南差点背气。这像是十几岁就被启蒙了看小黄书的男人吗?还是他本性太过纯良,连小黄书都没有污染他?
她本能地舒了口气,道,“那晚安。”
“晚安。”
虽然道过晚安,但沈流光大睁着眼睛看着帐顶,怎么也睡不着。今夜之前,他一直当裴凌南是红颜知己。他也刻意地保持着两个人之间应该有的距离。但是当她说,愿为自己妻子,并待自己如夫之后,那一刻内心的震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他其貌不扬,又是个无名小吏,就凭裴凌南的才貌,绝对能找到更好的。
她的那句话似打破了十年之间的一场僵局,让他们两个人的人生轨迹,无限迫近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终于有了些睡意。翻身换个姿势,看到惹他一夜无眠的罪魁祸首,睡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他笑着伸手,拨了拨她前额的碎发,她如蝴蝶羽翼一样的长睫毛,投射着一个瑰丽而诱人的阴影。
一瞬间,他本能地凑过去想要吻她。快要碰到的时候,却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慌慌张张地下了床,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因为不用去御史台办公,裴凌南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
对于和沈流光同床共枕一事,她本人倒是很看得开。俗话说,出嫁从夫。沈流光既然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再矫情地保持着什么授受不亲的虚礼,实在是对孔圣人的亵渎。
可是双双就不是那么看得开了。进来收拾屋子的时候,整个嘴巴是咧着的,到出去的时候还没合上。裴凌南知道她是沈贺年的心腹,肯定是赶着向老爷子报告去了。
裴凌南到前堂与沈贺年一起吃午饭。沈贺年今日心情很好,不住地往裴凌南的碗里夹菜,还说什么明年这个时候家里肯定是三代同堂,人丁兴旺,要不要先给孩子起个名字云云。
裴凌南实在不敢告诉他老人家,昨夜沈流光根本什么都没做。否则,这公公要是发起狂来,指不定能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登门拜访。
来人是宁王的亲信,说宁王请裴凌南过府一叙。
早先裴凌南曾经领教过宁王的厉害,人虽长得过得去,但笑起来太伪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宁王是先皇的亲弟弟,如今又大权在握,她一个小官得罪不起,只得去。
她换了官袍,在全家人悲壮的目光中,随着那亲信去了宁王府。
世人皆知,宁王家里有三只母老虎。
宁王妃崔采华来头很大,兵部尚书是她的老爹,为人骄纵跋扈,进宁王府的母苍蝇都会被她拍死。
宁王的侧妃李元淑也有些来头,先皇恩师的亲孙女,礼部侍郎李元通的亲妹妹,被宁王的美色所惑,甘愿做了小的。她最光辉的事迹就是,把宁王近身的美丫环给活活弄死,弄死的版本各种各样,无从考证。
宁王的三夫人南宫碧云倒没什么很显赫的背景,烟花之地出身,与吏部尚书的爱妾情同姐妹。她该是三个老婆中最得宠的,听说沉鱼落雁之貌以外,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传闻,跟着她的侍女一个比一个丑陋。
裴凌南在各种焦躁不安之中到达了宁王府,求神告佛地希望母老虎们都别在家。否则明年今日搞不好就是她的忌日。可是老天从来都看不惯一个人太顺遂,所以派了宁王妃来迎裴凌南。
裴凌南撞见宁王妃的时候,那尊大佛正打算出门去上香。见到裴凌南之后,忽然改变主意,一路尾随裴凌南,还顺带跟身边的婢女叽叽喳喳,以为裴凌南没发现她。
花园里的凉亭里,一个男子正在抚琴。他披散着如墨的长发,穿着白衫,侧脸的轮廓行云流水,仿若谪仙。一个娇俏的女子,靠在他的腿边,不时轻抚男人的身体,脸上有动情时的潮红。
裴凌南还没行礼,尾随着她的那只母老虎已经发威了。
“李元淑,你这个贱人!”宁王妃冲上前,拎起地上的女子,一个巴掌摔过去,脆生生地响。
李元淑也不是吃素的,抓住宁王妃的头发,两个人疯狂地厮打起来。
裴凌南目瞪口呆,可是耶律璟还在抚琴,好像在他面前扭打的两个女人,只是一道不会动的风景。
一曲终了,他命下人收走古琴,也不顾自己的妻子还在打架,径自朝裴凌南走了过来。
北朝有一句话,叫阮貌宁姿。大体是说,整个北朝,在容貌上能与阮吟霄一较高下的,只有宁王耶律璟了。而论姿仪,阮吟霄还得甘拜下风。这也难怪。一个从小受皇室正统教育的王爷,还能叫一个臣子给比过去?哪怕花钱雇人传,也得传成王爷比丞相强。
耶律璟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裴凌南还站在原地,便叫了她一声,“裴大人?”
裴凌南连忙跟过来,迟疑地问,“王爷打算不管两位夫人吗?”
耶律璟看了凉亭一眼,冷漠地说,“她们每天都得打一架,本王早已经习惯了。裴大人不用理她们,随本王寻一清净的地方去吧。”
宁王府的园林是按照皇宫里的规格来修葺的。亭台楼阁则带了一点点南朝的韵味。而耶律璟用来会客的书房,布置得古朴大方。与传闻中,他阴险狡诈的为人,大相径庭。
裴凌南虽然隐约猜到了耶律璟把自己叫来的原因,可她并不急着开口。直到南宫碧云端着茶水走进书房里来。
美女,裴凌南见过不少。对于南宫碧云从前的声名,她也有点耳闻。但老话说的好啊,百闻不如见面。这个出身于南朝的女子,毕竟与北方的女人有那么些差别。柔似无骨,眉眼间千娇百媚,说话的声音软似糖丝。这样的女子,几个男人能招架住?
裴凌南只不过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竟往前扑倒,被耶律璟急急地抱住。
四目相撞,含情脉脉,让裴凌南觉得自己,很,十分,非常多余。
她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那两个人才分开来。耶律璟在书桌后面落座,换了平常的口气,“本王去了一趟幽州,没想到回来时,裴大人已经成亲了。成亲的对象还不是丞相,而是一个无名小吏。真叫本王意外。”
“下官与丞相之事,一直都是朝中误传,王爷不要听信流言才是。”
“哦?流言?本王记得丞相还是吏部尚书之时,可是为了你得罪过家翁啊。”
南宫碧云轻笑了一下,接道,“说起这件事情,妾也有耳闻。当年裴大人还是刚入吏部的一个无名小吏,被崔姐姐的弟弟看上,要讨去作妾。当时丞相是裴大人的长官,崔公子前去吏部要人之时,被丞相一通好骂。崔公子不甘心,夜晚伏击在裴大人回家的路上,要用强,却被闻讯赶到的丞相大人痛打了一顿,还当场放话说,谁要是敢动裴大人一根毫毛,就是跟他为敌。为了这件事,兵部和吏部一直都合不来呢。所以啊,得知裴大人要与别人成亲时,我的小姐妹们都跟我说……”
她故意停下来,耶律璟勾了勾嘴角,“说什么?”
“她们说啊,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那边两个人一唱一和,说得正欢,这边裴凌南的心中却泛起丝丝疼痛。那些发奋练字的午后,那些闲谈嬉闹的时光,那些在太学秉灯夜读的晚上,那些咬牙忍住的屈辱之所以那么难忘,都是因为有一个人在陪她。
她曾以为这一辈子会那样过去。因为一个人而奋不顾身,因为一个人的手而不再有苦难,因为一个人的名字而怦然心动,因为一个人的等待而努力向上。
他曾给的,哪怕他不要了,他忘了,她却还在小心收藏着。哪怕那是一根针,一根刺。
“裴大人,你没事吧?”耶律璟问。裴凌南努力克制住情绪,尽量平静地说,“下官年少时曾多番得到丞相的照拂,铭感五内。不知王爷召下官前来,有何要事?若为公,当找御史大夫,若为私,下官似乎不曾与王爷有所往来。”
耶律璟道,“本王听闻裴大人被丞相罚过在家,所以有些事想要拜托裴大人秘密调查。此次本王在幽州谈判之时,南朝派来的代表是与丞相之父交情很好的一位老臣翁照帆。南朝处处占得先机,本王很是被动,叫南朝占了不少的好处。本王怀疑有人提前泄露消息给南朝,也掌握了些证据,头号嫌疑人就是丞相大人。本王想让裴大人来负责办这个案子。”
裴凌南要开口拒绝,耶律璟抬手说,“裴大人别忙着拒绝本王。裴大人自从进了御史台之后,功绩有目共睹。本王相信你的实力。再则,通敌叛国可是灭九族的重罪。丞相在朝中树敌良多,本王也不想他被冤枉,想来想去,只有裴大人你最合适。于公于私,你都会公正办理此案,对吧?”
话到这份上,走车放炮,最后将军。
裴凌南没得选择。

花事十

裴凌南由南宫碧云送出宁王府。
南宫碧云当年是风月场里面的一支奇葩,没有想到竟然会委身给宁王做第三房夫人。不过裴凌南心中却也有几分羡慕,书房中两人含情对望的那一幕,证明南宫碧云没有看错人。
南宫碧云欠身送裴凌南上马车,“请大人代我向沈大人问一声好。当年他送的墨宝,我还小心收藏着。”
裴凌南微笑着点头,然后放下了帘子。
马车缓缓启动,驶进上京飘茫的夜色里。
“砰”的一声,好像是车板被砸了一下。车夫怀疑自己听错,并没有很在意。“啪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扔出马车,摔成了碎片。车夫这才惊觉,回头问了一声,“裴大人,您没事吧?”
马车里面先是一阵沉寂,而后传出一声怒吼,“沈流光,你看起来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居然给我混青楼,太过分了啊!!”
车夫抖了一抖,狠狠地抽了马屁股几下,恨不得把马车里面那个已经发疯的女人速速丢回家。
裴凌南火冒三丈地回到房间,准备找沈流光算账。双双说,傍晚的时候御史台来传话,刘无庸做东请御史台上下官员去醉仙楼吃饭。
别看兰台是个清水衙门,里面的官员大都才华横溢又自命不凡。就是因为书念得太多,都念死了,不懂什么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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