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们听到她这般孩子气的话,笑声却是更大。
“长歌……”一声呼唤透过混杂的笑声传来,声音虽然很轻,但却传到了每个人的心里,空冷而柔和,脆中带着一丝刚毅,只听声音,却已是让人在这炎暑天气中感到一阵清凉,从骨子里一直舒爽到心里。
曲凉风回头,便看到一袭白色长衫的青年站在路的那端,脸上带着如遇春风般的笑容,正笑着向这走来。那青年也就二十出头,面如冠玉,玉树临风,言语间自成一派花心倜傥,他虽只是简单的迈着步子,却已是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师父……”荆长歌一生欢呼,已经冲到了来人的怀里。
“师父,长歌好想师父,师父丢下人家一个人去逍遥,长歌好难过,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长歌趴在孤城雪怀里,皱起了一张小脸,好一阵抱怨。
“你也会无聊?为师看你在这里玩的蛮是开心的。”孤城雪听到荆长歌的抱怨,口气仍是不急不缓,脸上笑得却是揶揄。
“师父……”荆长歌在孤城雪的胸前蹭了蹭,表示自己的不满,暗中却是把脸上的汗水全部擦到了那件雪白的长衫上。
“来,让为师看看胖了没?”孤城雪伸手拉着长歌的脖领子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衫,胸前黑了一片。伸手用力的捏了捏那张小脸,隔着面皮不舒服。随手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再捏。
“啊,师父,痛……痛……”荆长歌鼓着腮帮子,摇着头,想要将自己的脸从那只指骨修长、白皙透明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捏了又捏,捏了再捏,捏完了还捏,直到一张小脸被捏的通红。终于还是死了那颗期盼她会长胖的心。
“怎么还没长胖?说,是不是我不在时吃的少了?”孤城雪很是不甘的抽回了手,想她小时候那张脸,胖嘟嘟的,粉嫩嫩的,怎么捏怎么舒服,还不反抗,心甘情愿的让自己捏,现在怎么就变了呢?漂亮是漂亮了,可以称的上是窈窕淑女(也就在孤城雪眼里是淑女)了,可是,捏着不舒服啊,没肉感,光骨头,捏几下还喊痛,哪有小时候的乖巧懂事啊。他哪里知道,小时候的荆长歌,就是怕夏天没有他这个“冰块”师父,人长得胖了点,夏天也是活受罪,在师父怀里,当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了,但现在吗,长大了,也就没有那么怕热了。
“哪有,我一直都是很听师父的话的。人家现在正在长身体,怎么可能会胖的了。”荆长歌揉揉被捏痛的脸,一脸的郁闷,笑脸皱的简直像个包子。
孤城雪听她这么一说,也的确是。既然现在胖不了,那就等她不长了,再养胖吧,反正有的是时间。点点头,算是不再继续这件事。
“走吧,外面太阳大。”孤城雪看看天气,想他从小在天山顶上长大,见太阳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还是不习惯在太阳底下。
“好!”荆长歌放开孤城雪,回头打算跟那群书生道别。
曲椋风这才看到她的样子。一张脸白皙如玉,毫无瑕疵,小巧的下巴上一张樱桃小嘴,鼻子也很是小巧,脸也是,只有那双眼睛,大的出奇,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在这烈日下很是美丽。总之,是一张小巧而精致的脸,但却极美。第一眼看到她,是惊艳。虽然看惯了天下第一美人游锦鸢的美,但看到她,还是忍不住惊艳。第二眼,就是狡黠,笑的古怪精灵,很是可爱。
她的美与游锦鸢的美不同,游锦鸢的全身都带着一种稳重的死气,而她,全身都带了一种活的灵气,只要在他周围,就会感受到活着的气息:灵动。
游锦鸢美则美矣,却是死板。而她,全身都充满了用不尽的活力,一回眸、一轻笑、一点头,却已是倾国倾城胜莫愁。
她才真是担的上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看她身畔的男子,温润如玉,风华绝世,两人真是绝配。
才子佳人,当得如此称赞。
“你……是荆长歌。”严子欣第一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一直大张的嘴终于从震惊状态缓和过来。
“你说呢?问此世间,还有几个长歌?”荆长歌轻笑,笑靥如百花盛开,娇艳无比,但却带了一丝稚气。
“朝有半池白莲,一朵娇鸢。民有千里飘雪,万里长歌。那他岂不是‘玉面公子’孤城雪?”容子且低声说道,此刻倒不在呆板了。
“笨蛋。”荆长歌走回去,又用扇子敲了一下容子且的头。“朝堂纵有半池白莲,一朵娇鸢。哪及人间千里飘雪,万里长歌。”说完,人已回到孤城雪身边。
“长歌,不得胡说。”孤城雪转身离开,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远处的柳树。
“师父……等等我……”荆长歌看到孤城雪转身离开,也顾不得道别,小跑着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相偕离去。
曲椋风望着远去的两人,久久不能回神。
许多年后,他仍然记得,那个小女子一回眸、一轻笑,美目涟涟,却已是将那群书生玩弄于鼓掌之间。她谈笑间骗遍官场,笑容里横扫江湖。这就是荆长歌,万里长歌。
这一年,荆长歌十五,孤城雪二十一,曲椋风二十,游锦鸢十六,游烈帝二十三,容子且十九,严子欣十七。
正文 第4章 胜却人间无数
“师父,你这次又带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孤城雪坐在书桌前,荆长歌习惯性的趴在他的背上,从师父身上传来的丝丝凉气,沁人心脾,还有师父身上淡淡的清新的感觉,就像是雪后清新的空气,舒服至极。荆长歌想着,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你先过来坐下。”孤城雪叹了口气,伸手抓住脖子上那只热乎乎的手,把她拉到怀里。
长歌顺势坐到孤城雪腿上,乖乖的偎在他怀里,伸手拍拍孤城雪的胸膛,嗯,总觉得现在没小时候倚着舒服了,不过,还是将就着用吧,谁让这里就这么一个“冰块”呢。
孤城雪知道长歌现在对自己还没有男女私情,毕竟,这一切都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她不反对,自己自然也是不会反对。闻着她身上的女子幽香,孤城雪不由暗暗叹息,真是自己失算啊,如果不是从小就看到大,把一切都养成了理所当然,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没一点其他心思呢?说什么自己也是天下第一美男加才子啊,虽然孤城雪对“天下第一美男”这个称号很反感,但是,对上自己喜欢的人,那就当然是不同了。
唉!丫头,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本大才子的天下第一美貌呢……
“师父,师父,你倒是说啊?”等了许久,也不见孤城雪说话,荆长歌终于有点急了。自己被师父一个人丢在长安,早就无聊死了,师父竟然还磨蹭着不肯说。长歌想着,伸手拉了拉孤城雪滑到胸前的长发。
“怎么,这就急了?师父当初是怎么教你的,要忍耐,万世要学会忍。就你这冲动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孤城雪左手揽着荆长歌,用闲着的右手食指敲了敲那个整天只知道捣乱的小脑袋。
长歌吓得脖子一缩,眨了眨眼,虽然明知道不会疼,但本能的还是想躲开。
“反正有师父在,我怕什么。”长歌用两只小爪子捂着被敲了的额头,一脸的紧张兮兮,生怕会被敲傻了似地。
“那如果师父不在了呢?”孤城雪看着那张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表现出来的可爱小脸,一脸的满足:罢了,罢了,你不懂,那我教你如何?
“师父才不会。”长歌一口反驳掉孤城雪的假设,似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说法,用力的点了点头,仰着小小的下巴,一张尚未舒展开的小脸,大大的黑眼睛闪闪发光。
“师父当然不会。”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孤城雪抱着荆长歌的胳膊不由得紧了紧。此生,怕是要栽倒你的手里了吧。从十三岁起,就再也无法放手。
长歌,你可知?就算这世间繁花种种,我只认定了我的这株奇葩,除了你,再没有一朵能入我心。
“那你快讲啊?”长歌将那缕长发缠到尾指,又用力的扯了扯。
“好了,这就讲给你听。我这次先去了五毒教,被他们那个邪教教主好追一顿。”
“那个人妖?他为什么追你啊?”长歌突然想起那个总是打扮的一脸妖冶,穿的一身五彩斑斓仿若一只花蝴蝶的妖孽。许久不见,真是有点想他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对他下了药,害的全教上下见了他就出恭。”
“那你怎么做的?他肯定不会吃亏的。”
“为师先把他好打一顿,然后又去药馆配了解药给他,这才把他打发走。”
“嗯嗯!先打一顿,在给糖吃。那个人妖这次肯定对师父心服口服。”
“你别打岔,先听我说。后来我又去了……”
乌黑的发丝柔顺的躺在长歌的手里,长歌一边听着,一边将那缕黑发和自己的系到一起。解开,系上,再解开,在系上,不停地重复。
孤城雪只是包容的看着怀里的人,一脸的温润儒雅,“玉面公子”的之名,如此是也。只可惜,唯此世间,又有几人能得玉面公子一笑呢。
许多年后,荆长歌依然怀念这时的时光。那是最安然、最无忧、最快乐的时光,被师父保护的密不透风,直到离开了那个总是在夏天给自己带来舒爽的怀抱,她才知道,那个人,到底有多爱自己……
正文 第5章 绣帐已阑离别梦
是夜。一所外表破旧的大宅院外,几十个黑影在月色下掠过。
室内,原本闭着眼睛熟睡的孤城雪突然睁开眼,拿起外衣向着荆长歌的房间掠去。
人还未到,房门已经被从里面打开。荆长歌一身雪白亵衣,伸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站在外面的是孤城雪。显然,人尚未睡醒,已经感觉到危险。
“师父?”长歌站在门口,再次揉了揉眼睛。
“也不知道穿衣服。”孤城雪看着荆长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就是只要有自己在就没什么防备。伸手扯下自己肩上的衣服,披在了荆长歌身上,随手将她拦腰抱起。
“睡吧,有师父在。”孤城雪伸手拍了拍怀里的荆长歌,一脸的温和与包容。
“大半夜的那些人都不嫌烦,每次都是半夜来……”长歌咕哝着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孤城雪默默的注视着荆长歌睡去,从怀里拿出一颗安眠药放进荆长歌嘴里,这才抬起头看着远方,脸上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这些人,三番五次来这里捣乱,如果是针对他人也就罢了,而他们,显然是知道长歌是荆家之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长歌出手。狭长的眸子眯起,如雪般晶莹若玉的脸悄悄地结上了一层寒冰:长歌不喜血气,小时候更是见了血就晕,所以多次未下死手,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
一个黑影静静的蹲在树上,层层树叶将其掩盖,在黑夜中似乎不曾存在。
“出来。”孤城雪背对古树,声音冰冷,似乎突然进入了隆冬,飘起翩翩白雪。
黑影呼吸一滞,仿若变成了一樽石塑。
“不识好歹。”孤城雪单手抱着荆长歌,右手一翻,一掌拍向古树。
树身丝毫未受影响,但黑影却是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毫无声息,已是七窍流血而死。
孤城雪伸手用衣袖掩住荆长歌的鼻子,迅速的向后飘了出去。
“哧——”
两道劲风从脑后袭来,孤城雪身影轻翻,浮光掠影间,两人确已摔倒在地。本已倒在地上的两人却是毫无动静,原来,孤城雪那两脚直接踢在了心口,震断了心脉。
孤城雪,不会再给他们流血的机会。死,全都必须死,一而再,再而三,早已触犯了孤城雪的底线。但是,绝对不能够流血,只能以最安静的方式死去。
无声无息,悄然而逝,就仿若沉睡一般。
冷面修罗,不过如此。杀人不染血,一身白衣飘然出尘。无论多么惨烈的战斗,他都可以全身而退,不损分毫。敢问此世间,谁人敢于争锋?
“天下第一人”孤城雪,江湖百晓生所定的称号,自古名不虚传。
玉面公子,是形容他的美貌,而冷面修罗,则是形容他的狠毒。
孤城雪,从不是什么善类。
人负他一分,他必将千百分回报。人欠他三分,他必然万分夺回。
孤城雪,不会负了他“天下第一人”的称号。
武功、才华、医术、毒术,还有容貌,唯此世间,独尊也。
孤城雪抬头看着远处,真是奇怪,以往这时荆行肯定会赶过来,今天怎么会丝毫没有动静呢?
自从孤城雪成为荆长歌的师父,入住了下来,因为他喜静,便将这里原本的仆人都遣回了将军府,只留下秋香冷凝两个丫鬟。
孤城雪原本停留在半空中的身体猛然拔高,一道身影两个人,转眼消失。而地上的两道黑影,缓缓溶化,渗入地下。
孤城雪抱着荆长歌站在屋顶,静静的注视着下面的打斗。秋香、冷凝站在荆行身前,二对七,完败。只是两人身后荆行,看似受了几道剑伤,但显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背上的暗器,黑金锻造的:魂。
那是杀手组织“阎王”的断魂镖,厉害的不是这个镖,而是镖上猝的毒。
断魂镖上猝毒“断魂”,如其名,断魂绝命。一个时辰之内,可以让人武功尽失,一日之内,则将陷入昏迷,一月之内,若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此毒药未必是最毒的,解药也不是最难配置的,但要解毒的环境,却是最苛刻的。必须在十分严寒、极静之地。而且,就算服了解药,也需要三年时间毒药方才除去。三年之内,不得动内力,不得说话,不得遇火……
孤城雪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毒,但却是第一次看到身边的人中毒。八年,荆行对他来说,是如师如父如友般的存在。
手掌轻翻,七人瞬间毙命。一张玉面冷若冰霜,明明美若百花、耀如明月,却让人觉得森寒如地狱修罗。
一瞬间,天地被一股煞气所凝滞。月下之人一袭白衣,肤如凝脂、面如寒玉,古人说的以玉为骨,以月为魂,诚不曾欺人。
但此刻,却无人觉得他美,更没有人会欣赏这份美色。这份美丽,带来的,只有死亡。也许,有一个人不会怕,只可惜,那个人现在却是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躲在远去打算偷袭的黑影还未有什么动作,就不明不白的倒在了地上。
“城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