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游戏- 第21部分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老Tony会出卖Leon几乎就是个定数！不管他是否透露了Leon的过去、能力、习惯、动机等等——或者更细密的信息，至少之前的旅馆与房间，他与她所驻留的地方绝对逃不过灾难！

Stan若没有找出Leon会如何？他必定揪住老Tony这个最大的知情人不放，以Stan的残忍与骄傲绝对不会放过有胆那样嘲弄他的人！那种情况下，泄愤痛下杀手亦或是拿老Tony作为人质引出Leon就是最有可能的后果。

换个角度，Leon会眼睁睁看着相当是给予了他第二条生命的人因为他而死去？Mathilda比谁都清楚，比谁都要了解Leon——他的心灵如同孩子般纯净无垢，常人会计较的他不懂也不在乎，他所执着的你别想他看开——哪怕是老Tony确确实实完完全全背叛了他，他也一定会救他！

或许是多年以前，他在他最困难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一块面包一杯水一样谋生的手段。那份感激是真切的。不管老Tony在旁人看来是如何欺骗他蒙蔽他甚至是利用他，在这样的关头，Leon怎么都不会丢弃他不管！

就算他跟她侥幸逃出这一劫，只要老Tony还在这都市里，只要他眼中另有东西比Leon的生死要重，命运之手始终会将尖锐的指针拨到最坏的一个方位。

而老Tony原本便只是把Leon当做一件工具！相处时间一长，人和狗都会像家人一样。Leon为他卖命整整二十多年！如父亲般信任他整整二十多年！这或许可以让他产生人与人之间的一点点温情，但与自己的生命与金钱事业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一个死局！除了杀死Stan别无他法的死局！

可是要如何杀死Stan？

那个看一眼就让人绝望的噩梦啊——她要如何才能杀死Stan？！

※※※※※※

杯子砸碎在地面上的声响，让外间的Leon猛然一怔。迅速放下手中的银皇后叶片，冲进去的时候，呆呆地望见女孩坐在那里，望着地板上跌碎的瓷片，侧着身一手撑着桌边一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显然是没握住杯子，以至于眼睁睁看它滑了下去。

没有危险。Leon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我去……清理……”他木然地吐出几个字来，准备拿工具，刚刚把视线从碎瓷片上移开，便像是触电般被定在了原地。

女孩垂着眼睑，里面有水珠一滴一滴往下落。

瞳眸……黯淡得如同所有的光亮都死在了里面。

“Mathilda……Mathil……da……”他手足无措。

又一次。又一次。

也许是很少看见她流泪。哪怕最惨烈的时候，她都是安安静静地沉默到从容不迫，就算被绝望环绕无路可逃，她面上依旧带着无法被动摇的坚毅。

他看着她的眼睛，注视着她的灵魂。那样柔弱却是那样坚韧。就算是落下眼泪，也总让人有一种“不是在哭泣”的错觉。

可是，现在，这样哀伤的、无望的、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泪水，看上去，却是真正的血肉之躯散发出的脆弱又柔软的意味。

“如果、如果是我，如果只有我一个，或许，就算同归于尽也不在乎的吧……”她怔怔地，抽咽地说，“可是你在我身边，一切就都是未知……我不想承认的……可是，总觉得，还是要让你知晓……”

“我爱你，Leon。我想让你活着，在人群中，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好好地活下去。明知道你很……强，还总是害怕，会彼此拖累……杀死Stan已经变成是诅咒一样……摆脱不了的东西，可，可是，若是要拿你去换的话……Leon，我宁愿就这样死掉……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可能，我也不愿去赌……”

她含着泪抬起头来，如同喃喃般的低语：“你一定会想，为什么我总是这样悲观……而且，明明做好了决定，还是畏首畏尾，明明下定了决心，还是犹豫不决……可我无法阻止，无法阻止那些不好的念头出现在我脑海中，Leon，我害怕。”

“这样害怕着，还是要拖你下去……”Mathilda哭泣着，用手臂抱住头，哭得弯下腰去语无伦次，“欺骗你，躲避自己的心情，就像是踩在刀尖上，快要被逼疯，顾忌着你，顾忌着一切……我害怕，我完全不能思考，我害怕这世界，害怕我自己……”

……我不想被留下。Leon，我不想孤零零一个。不想被留下，也不想留下孤零零一个你。

就算说着最温暖的话，心脏还是冰冷的。可是面对着寒冷的时候，却控制不住地把自己仅存的微薄的暖意分出去。

我想你活着，可我害怕触摸过光明之后的你，被孤零零留下。

“Leon……我快疯了……”

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搂住。他蹲下来，将她紧紧拥抱。

想说很多很多话。想让她不再害怕。想让她躲在他身后依靠着他。想让她不再哭泣。想说很多很多话……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会活着。”他最后说。认真而挚诚地允诺。

她是光明。是信念。是世间唯一的救赎。

别哭。

别害怕。

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即使是奔向死亡，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是的……幸福。

我从未有过的幸福。

※※※※※※

Mathilda的确快被逼疯了。无法抗拒的宿命与Leon之间的抉择，让她控制不住地绝望。

她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前一个坚定而执着地往前，后一个哀伤而痛苦地试图扯住往前的那个停留或是后退。

无法拒绝Leon，想要与他并肩作战，却又恐惧着那未知的命运，以全然悲观的心态，控制不住地踌躇不定、瞻前顾后。

我那样爱你。Leon，我那样爱你。

“回去旅馆，Leon。”

对于Stan的恐惧竟那样轻易就干扰了她的意志。死局并非不可破解。甚至，死局或许根本不能成形——如果她能在旅馆那里便将Stan干掉的话。

想得太多，反而成了阻碍。

就算老Tony出卖了Leon也不要紧，因为医生在那里。

旅馆将发生一次最为惨烈的灾难。

他们还有一位盟友。而Stan会在那里。

Leon……

我那样爱你。Leon。


　　



第41章　Heart　Ace
她能想到的，没理由医生就想不到。

Stan去找老Tony的目的一目了然，他要去旅馆追捕Leon，医生也就是将计就计打算以旅馆为地点狙击Stan！

这是一个死局，同样也是一个契机！她与Leon离开旅馆，正好使旅馆防守面出现真空的状态，若是不能制造假象让Stan以为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里面，等他怒气积聚回返过去，那想要杀他便更艰难了。医生的存在，正好填补旅馆的空白！

制造的混乱越大，越能让Stan兴奋起来，只要他的关注点依然在旅馆中，那寻找机会杀死他的可能就很大！医生已经决定拼死，如果没有Mathilda接应，他就靠自己。但是Mathilda回去了！于是很轻易就分析出医生的打算。

准备里应外合。

旅馆中已经开战。

掐的时间段刚刚好！警车停在极为隐蔽的地方，大街上仍有人来来往往，显然警方还未将此地封锁，只是那些常人听觉所无法捕捉到的声响，在某类对此分外敏感的人耳中却如炸雷般轰鸣——那是枪声。

Leon用力拽住Mathilda的手。

她转过身，对着他冷静地摇了摇头，低低道：“我不会有事的。”

他是已经被确认的目标。而她还没有暴露。

两人有那么瞬间的僵持。

Leon脸上罕见地出现某种类似于犹豫与不安的神色。但就算是这样，他的眼中也是满满的坚定。

他不想让她踏入这条有可能通向死亡的单行线。他试图将她所扛着的背负到自己身上。

可只有这个时候，Mathilda心中没有任何动摇。

Leon最后还是松开了手。他想他永远都没办法拒绝她。

看如今这架势，应该只当是目标是小鱼，警方重视程度明显不够，趁此溜进去比较容易。但是不能确定附近有没有人员留守监视，还要找出Stan究竟在哪里！

Mathilda伪装成路人从旅馆对面的街道缓缓走过。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全方位扫描。然后借着穿马路的动作隐蔽地做了个手势，比向两点钟与八点钟方位，后者是两人。

她进入旅馆。在楼道斜对面的阴影处等待了不到五分钟，便与Leon回合。一共是三个人，已经干净利落地解决。

她该庆幸，目前警员手上没有太高级的通讯设备人手一台，这给她们留下一点余地。但即便是此，有人员失去音信也瞒不了多久。也就是说，另外有敌人渗透进来的讯息很快会被发现。

目前旅馆中这些警员根本不够看。造成的混乱显然马上就会更大。

呼啸的警车鸣笛声隐隐约约从远及近的时候，Mathilda还未找出Stan的位置。她也放弃了继续这场危险的捉迷藏。近在耳边的枪声让大多数人惊恐不已，底下两层楼道里已经有很多骚动，三三两两的人尖叫着往安全通道冲去。场面一度混乱至极。Stan能藏的地方太多。而且，没有把握能够正面交锋杀死Stan，她也不能与Leon分开。

比谁都要欣喜与恐怖与血腥的降临，但比谁都恐惧着死亡出现在自己身上，Stan是这世间活生生的噩梦，肮脏而狡猾，邪恶又冷酷。明明追求着临近危机那一刻的惊险与刺激，但若是为真正的死亡缠绕的话，那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吧。

Mathilda可以肯定Stan一定会比任何人都要早地发现她与Leon的存在，但更肯定的是，这个噩梦会像毒蛇一样潜藏在这旅馆的某一个角落，吐着森冷的信子，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刹那。
她现在甚至没法去顾忌他，因为只凭医生一人，注定支持不了多久。

医生的身手当然也很好，让她一度有种受过专门训练的感觉——否则也不能支撑到现在。清扫完四楼的警察，还没喘几口气，新的全副武装的特警已经试探性进入旅馆。楼底下被各式警车团团包围。现场开始封锁，警方正在尽全力疏散人群。

“这群狗从来没有反应这样迅速的时候。”医生靠在墙上，任由右肩上的伤口流着血，眯眼笑笑把嘴角叼的烟摁熄。

Leon的脸色却变了。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境况会这样复杂。外面集结的警员是难以想象的数量。

“离开这里，Mathilda！”他低吼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便朝住房里拖。

Mathilda的面容也苍白起来。她抬头看着Leon，却努力挣脱他的手表示自己的抗拒。

“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她颤抖地、忧伤地说。

她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她怎么可能犯这样的——这样的错误？！

目标不仅仅是Stan，还有整个官方暴力机构！那是一些披着警皮却会完全不计后果将整层楼炸毁、只为了解决敌人的恐怖分子！

无论是后退还是前进，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劫持人质。可她明明能想到最完美的方法，却竟然错过了——难道在这样的际遇下，她的胸腔中还有可笑的善良？！不该把无辜的人扯进来？而事实上——潜入旅馆以来的这么长时间，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未雨绸缪做好选择，但她却……一点也没有想到。

如今，孤零零的三个靶子。

只要她与Leon在一起，面对无法预测的敌人，总归是会互相拖累！彼此都不愿让对方受到一点伤害……只会互相拖累！而医生从踏入这场灾难以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脑海中有无数的细节穿连成线，Mathilda越想越觉得恐惧，注视着Leon的神情却越发坚定起来。

听到楼道口脚步声的几乎是顷刻之间，医生抬手一枪打爆了楼道上的水管匝关，之后又是连续几枪将水管的节点一个个打穿。密集的水柱喷射开来，很快形成水雾将整个走廊都覆盖。

猝不及防地，与警察的第一场遭遇战打响。

Leon一把将她拖进怀里，拉到拐角后面：“听着！Mathilda！你必须离开！”

Mathilda握紧了手中的枪：“Leon你在开什么玩笑？！”

“现在！马上！”他捧着她的脸低吼道。

“Leon……”她的嘴唇颤抖了一下，“Leon别丢下我……”

那眼中泛起的水光让他更加紧张，甚至是哀求了：“你还小。你是个好女孩……”

模糊的话语与那时她为他所救后的谈话重合：“以后你还会变成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他第一次说那么长的话，“Mathilda，离开这里，你不应该死在这里，你是个好女孩……”

“别再拿这句话糊弄我！”琥珀色的眼眶涌出泪，“那么，你呢？是我害你、害你……”

Leon苍白地笑了笑：“我杀了很多……很多人。迟早有这么一天的Mathilda，我在赎罪。”

“别再开玩笑了！”

枪声越来越接近。Leon飞快看了眼门口的医生，松开她，捞起自己的枪。

Mathilda看到他转过去的湿润的眼，怔了有那么瞬间，忽然明白了很多东西。

“好的，我离开……”

她胸腔的某个部位疼得厉害。Mathilda在几乎窒息的疼痛中，努力撕裂自己的衣角，迅速从尸体上捞起一把血抹在自己的脸上，身上，瞬间将自己伪装成人质的姿态。

“Doctor！劫持我！”她低声道，“Leon，留在这里！”

医生马上反应过来，斜身到了拐角，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将手枪抵在她的脑袋上。Mathilda的表情瞬间变为人质常有的惊恐欲绝的战栗。

Leon很快想明白她的用意，没有犹豫地退后，但视线一直担忧地锁定她。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Stan的嫡系科组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这边想必是他作为缉毒科科长能调动的所有的力量。

但并非所有人都像Stan一样是漠视人命的神经质疯子。大多数警察还保持着可怜的正直的一面。而在这个国度，人质的作用大得难以想象。尤其人质还是纤弱美丽极其可怜的小女孩。

她赌，赌自己的身份没有泄露，赌Stan在这个关头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Leon……只要警察的注意力不在Leon身上，以他的能为，要逃脱应该不是难事。

“Mathilda……”Leon紧张地望着她。

“活下去！”她含着泪。

医生决心跟Stan拼命，而她还保留着一定的余地。最重要的是，如何能让Leon逃脱！安全逃脱！

“我会没事的！”她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