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警官,他的病,
得儿哟哟 哎乎哟哟,
得儿哟哟 哎乎哟哟,
中了邪,有原因,
胡黄二仙瞧得清,
犯的是那虫儿精,
长脖子,三角眼,
口里泡泡一大串,
钻进人的肚脐眼儿,
耶老没有扯大蓝儿,哎咳哎咳哎咳哟啊……”
客家嬷嬷闻言暗自吃惊,心道,这东北“老仙儿”倒是真的有些道行呢,竟然能看出来是“虫儿精”在作怪。
温局长也是兀自一愣,眼光瞄了客家嬷嬷一眼,转过脸盯着那“老仙儿”说道:“你……你说是虫子么?”
耶老把脖一扬,断然说道:“不错,就是‘虫儿精’。”
“如何医治?”温局长的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
“你是说如何‘降服’吧?”耶老得意的更正道。
“好,就算是‘降服’吧。”温局长只好退让了一步。
耶老嘿嘿笑道:“降伏‘虫儿精’当然要请神、降神、领神和送神了,温局长,你是官差,杀气太重,除非十分虔诚,否则神灵就不愿来上老衲身了……”说罢,他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紧忙捂住了嘴巴。
“老衲?”刑侦出身的温局长明察秋毫,立时发现了这一细微破绽。
耶老本是藏传佛教的密宗喇嘛,一时间说走嘴了,心里不住的嘀咕埋怨着,唉,这个老翠花,也不提醒一下。
“喂,耶老,你看那个带着大鹦鹉的小男孩儿,我猜就是沈才华……”老翠花在耶老体内悄声说道。
耶老歪着脑袋再次仔细的打量着沈才华,越看越像,只是这孩子怎么会长了一脸的雀斑呢?随即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孔,可惜自己的“金丁香”鼻屎早就没有了,那可是美容圣药呢。
客家嬷嬷冷眼旁观,见这干瘪“老仙儿”对自己的徒弟关切起来,心中不免有些妒意,于是开口说道:“区区‘虫儿精’,降伏起来还要如此费事儿么?”
温局长巴不得这位李大嫂赶紧下手抓出那条怪虫,免得“老仙儿”的封建迷信活动,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越演越烈,如果传出去非但影响不好,而且对于在场的村民来说,更加重了他们的唯心主义思想意识。想到此,他于是果断的说道:“李大嫂是位医生,根本不需要你这种‘神汉’的迷信把戏,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治愈齐警官,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客家嬷嬷撸了撸袖子,走到炕沿旁,她决定还是用祝由神功第三式“行尸走肉”来驱除齐警官体内的“蠕头蛮”。
“耶老,小心,这个外乡老太婆可不是个善茬,看样子是来搅局来了。”老翠花附在耶老体内警惕的提醒道。
客家嬷嬷掀起齐警官的蓝色咔叽布警服,露出肥胖的肚腩,脐下长着一溜儿稀疏的黑毛,温局长神情紧张的盯着客家嬷嬷,心中盼望着她早点手到擒来。
客家嬷嬷两根无名指按在了齐警官肚脐两侧的左右天枢穴上,口中默默念道:“曱曵曶曷书曺曻朁……”使出了祝由神功的第三式“行尸走肉”来。
屋子里的乡亲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难道这个打扮奇特的外乡老太婆竟然能比咱黄龙府赫赫有名的“老仙儿”还要厉害?
电灯光忽明忽暗的,农村里向来电压不太稳,老乡们也早就习以为常,见惯不惯了。
齐警官的肚脐眼儿渐渐的撑开了,露出一道窄窄的孔隙,“蠕头蛮”就要出来了,客家嬷嬷脸上现出了一丝微笑。
“啪”的一声,齐警官蓦地放了一个清脆的响屁,紧接着“噗……”的一下,其肛门一松,随即窜出一泡稀屎……
顿时,满屋子臭气熏天,人们纷纷掩鼻偷笑。
客家嬷嬷急视之,那肚脐眼儿竟然重新的慢慢合拢上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的“祝由神功”从未失过手的呀?她的额头上微微沁出一层虚汗。
温局长的脸色骤然间变得很难看,乜了客家嬷嬷一眼,心想,看来终究是“耳闻为虚,眼见为实,”这位李大嫂也并没有什么能耐嘛。
就在这时,齐警官突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双瞳直勾勾的看着客家嬷嬷,以一种奇怪的腔调开口说话了:“你是谁?为何随意摸一个男人的私处?”
客家嬷嬷愕然不已……
温局长见状亲切的喊了一声:“老齐,你终于醒啦……”
齐警官诧异的看着温局长,说道:“你是谁?为何随意看一个男人的私处?”
“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温局长啊。”温局长大吃一惊,结结巴巴的说道。
齐警官的老婆惊喜的扑了上来,热泪盈眶的说道:“老齐,我是你老婆素琴,你一定认得的吧?”
“你们都是谁?为何围观一个男人的私处?”齐警官严厉的呵斥道。
“完了,完了,这回肯定是让黄皮子给迷了……”老乡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第103节
《鬼壶》 第103节
第七十九章
屋子的角落里,众多的孩子们惊羡的目光望着金刚大鹦鹉,他们屯子的小树林里最多的是麻雀和乌鸦,像如此巨大的蓝鸟,他们从来都没听说过。
嘟嘟悄悄地附在沈才华的耳朵边说道:“才……才华,那个老,‘老仙儿’是……是耶老!”
“是谁?”沈才华楞了一下。
“耶……耶老,就,就是寒生经常说起过的那……那个千年皮尸啦。”嘟嘟提醒道。
在南山村生活的这些年里,寒生与兰儿经常提起耶老和老翠花,当年与耶老相处的那段日子,沈才华只有一岁多,纵是鬼婴记忆力远超普通人,但耶老留在他脑中的印象仍然十分淡薄。
沈才华闻言心中欢喜,悄悄走近这位干瘪瘪的“老仙儿”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低声说道:“喂,你是耶老吗?”
耶老本是辽塔内一具干尸,萨满黑巫门祖师,虽然天地人三魂千年未散,但其武功俱失,只会直来直去机械的挥动手臂。六年来,老翠花附在他体内到处去给人家“跳大神”,盘腿千年的双脚和机械的手臂,如今都已经活动自如了。
“嘘……你是鬼婴沈才华!还有嘟嘟,嘻嘻……你干什么来啦?寒生呢?还有兰儿姑娘都好吧?那个怪模怪样的老太婆又是谁呀?”耶老见鬼婴认出他来了,欣喜异常,一口气问了一大堆的问题。
“老翠花呢?”沈才华问道。
“嘘……”耶老故作神秘的说道,然后朝着炕上努努嘴,“她在陪那个老太婆玩儿呢。”
火炕上,齐警官正在怒气冲冲的痛斥客家嬷嬷和温局长:“一名人民警察的身体,岂容尔等不怀好意的窥视?尤其是你这个老太婆,对年轻男人的肉体就这么感兴趣?这简直就是猥亵……”
客家嬷嬷冷冷的望着他,心中暗道,这只小小的“蠕头蛮”还处在缓慢的发育过程之中,绝对不可能控制的了齐警官大脑思维的,莫非另有玄机么?难道是……
想到此,嬷嬷厉声道:“你是李地火?”
“什么地火地水的,老子是县公安局的中层干部,”齐警官语言变得粗鲁了起来,话锋一转,又冲着温局长嚷了起来,“还有你,身上一股臭气,八成是拉裤兜子了吧?哈哈……”
温局长咽了口唾沫,没好气儿的回敬道:“老齐,是你才拉裤兜子了呢。”
“胡说,”齐警官伸手入裆,抓出一手黄灿灿的稀屎出来,“咦,这是谁的?”说罢伸手朝着温局长抹去。
温局长躲闪不及,警服前襟上被抹上了一大滩稀屎,热辣辣,酸臭酸臭的……
乡亲们忍俊不已,有人已经笑出声来了。
灯光恍惚不定……齐警官身子一仰,又昏迷了过去。
趁着电灯光线明暗闪烁的当口,老翠花又闪回到了耶老的体内,得意洋洋的夸口道:“怎么样?耶老,老娘这下子可出了口恶气,抹了那个自命不凡的局长一身屎。”
耶老心情极为愉悦,喜滋滋的默语道:“老翠花,这孩子真的是鬼婴沈才华,他认出老衲来了。”
“哦,待我问问他。”老翠花高兴的说道。
“小才华,那个打扮古怪的老太婆是谁?”耶老开口问道,音质尖细。
“她是客家嬷嬷,王婆婆的师妹,也是我的‘猪油’师父。”沈才华如实的回答道。
“啊……闹了半天,老娘耍弄的是小才华的师父啊,是不是有点为老不尊了?”老翠花嘿嘿的笑道。
温局长怒气冲冲的脱下了警服。
齐警官老婆尴尬的说道:“温局长,老齐不是有意的,我拿去给您洗了吧?”
“不必了,”温局长转头对客家嬷嬷说道,“李大嫂,齐警官到底能不能医治好?”
客家嬷嬷脸一红,思忖着如何下手。
这时候,有老乡议论说道:“这肯定是给黄皮子迷了,还是请‘老仙儿’施法术吧。”
“就是嘛,什么迷不迷信的,俺们乡下自古以来都是这么整的。”有人附和道。
“老仙儿,请老仙儿……”村民们纷纷鼓噪道。
“哎……
打起鼓来站台前,
今天客人来的全,
有局长也有社员,
有老人还有少年,
也有女来也有男,
吃完了饭打完尖,
喝好水抽袋烟儿,
听老仙儿扯大蓝儿,哎咳哎咳哟啊……”这边,耶老早已唱了起来,鼓铃齐响。
“叫声局长哎……
不要慌来不要忙,
慌里慌张累的慌,
老牛拉车要稳当,
老仙儿要把那‘虫儿精’来降……”耶老一边唱一边跳,同时默语急问老翠花道:“到底怎么降啊?”
“干脆嘴对嘴,你把他身子里的‘虫儿精’吸出去不就得了。”老翠花嘿嘿道。
“使不得。”耶老断然拒绝道,六年前寒生叫他吸那个耶律家老乡的毒,搞得嘴巴里黏黏糊糊的,那也忒不是滋味儿了。
老翠花知道耶老脾气倔强,于是善解人意的说道:“那好吧,老娘要亲自下手捉虫了……”
于是,耶老继续接着往下唱道:
“齐警官,温局长,
客家嬷嬷不要慌,
大家且来闪一旁,
一请胡来二请黄,
三请蟒来四请长,
五请判官六阎王,
老仙儿一马当先,
今儿个就要把那虫儿降……
得儿呀呼嘿,得儿呀呼嘿……”
电灯光恍惚一暗,老翠花倏地附身上了齐警官……
客家嬷嬷闻言一愣,心下暗自吃惊,这东北老仙儿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一语道出“客家嬷嬷”来,自己久居东南一隅的台湾岛,看来这大陆才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正寻思之间,忽闻齐警官屁声连连,“噗噗”两下又窜稀拉裤兜子了……
电灯光闪烁不定,老翠花回到了耶老的身上,继续唱道:
“‘虫儿精’,不正经,
整天净扯里根愣,
蛔虫绦虫猪囊虫,
钩虫螨虫血吸虫,
虱子虮子和跳蚤,
还有那绿豆蝇子下的蚱……
都往那齐警官的稀屎里头扎呀,哎咳哎咳哟啊……”
屋子里一时间鸦雀无声……须臾,有人怯生生的猜测说道:“‘老仙儿’说了,虫子可能就在齐警官的屎里头……”
“对呀,俺家二狗子夜格儿(农安土话:昨天)还拉出来好大的一条蛔虫呢。”一个妇女蓦地领悟道。
齐警官老婆要来一双筷子,解开了丈夫的腰带,在其裤裆内搅动了两下,随即夹出一条手指长的乳白色大蠕虫来……
那肉虫油光光的身子,短短的四肢,秃脑瓜壳,瞪着两只三角眼睛,恶狠狠地瞧着众人……
“那是什么虫子?”乡亲们惊愕不已,谁都没见过这东西。
温局长的目光瞥向了“李大嫂”,客家嬷嬷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它,‘蠕头蛮’,拿火来烧死它。”
“吱……”那小“蠕头蛮”发出恐吓的嘶叫声。
客家嬷嬷接过筷子,夹着“蠕头蛮”走到灶间,扔进了炉火熊熊的灶坑里,那蠕虫痛苦的扭动着身子,“吱吱”的哀嚎了两声,即刻化为了灰烬。
屋子内,齐警官终于清醒了,一抬眼望见了温局长,忙坐起身来说道:“温局长,您怎么来了?”
温局长噤了噤鼻子,关心道:“老齐呀,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齐警官活动了一下强健的胸腹肌肉和手臂,回答道:“局长,我很好啊,咦,这屋子里怎么臭烘烘的?”
乡亲们哄堂大笑了起来。
沈才华拽着客家嬷嬷来到“老仙儿”面前,介绍说道:“师父,他是耶老,寒生爸爸的朋友。”
客家嬷嬷微微颌首,随即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那条‘蠕头蛮’。”
耶老嘿嘿一笑道:“不关老衲事,这是老翠花整的。”
“老翠花?”客家嬷嬷更加迷惑了。
“李大嫂,”温局长走过来,目光又落在了耶老的身上,颇为尴尬的说道,“‘老仙儿’,就请一起吃了便饭再走吧?”
耶老摇摇头,傲慢的回答道:“本仙早就不食人间烟火了……”
齐警官家中备下了一桌酒菜,招待温局长一行。
耶老悄悄地对沈才华耳语了几句话,然后告辞主人家,骑上了系在院子里的那头小毛驴扬长而去。
“不图钱儿,不图利,这才是咱黄龙府的‘老仙儿’呢。”乡亲们望着耶老远去的背影,交口称赞道。
炕桌上,两瓶烧酒,几样农家土菜,炒鸡子儿,猪肉酸菜炖粉条,大葱蘸大酱,另外还宰杀了一只大鹅,在灶间里咕嘟咕嘟的炖着,香味四溢。
齐警官在里屋洗净了屁股换了裤子,盘腿坐在了炕上,以东道主的身份招待温局长和客家嬷嬷,沈才华朝齐警官老婆要了一些榛子和松子,嘟嘟高兴得嘴巴嗑个不停。
客家嬷嬷吃着饭,一直默不作声,心事重重。
第104节
《鬼壶》 第104节
第八十章
齐警官讲述了当时发生的情况……
痕检室内,他首先打开了玻璃瓶塞,将那条“蠕头蛮”倒在了工作台上,然后用一只高倍放大镜仔细的端详着这条蠕动着的怪虫,稍后再准备切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去年下半年,他曾经去省厅刑侦处专门培训过痕迹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