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闻笔录- 第84部分

　

017　执念

君兰微微垂眸：“是啊，他认为是我害死了那个姑娘。”
“人都有生老病死的，他怎么能怪你的呢！”我为君兰愤愤不平，古往今来这种欠揍的男人实在是多不胜数，总是迁怒旁人。
君兰苦笑道：“其实也是我的错，若非我化作那姑娘的模样，他也不会为此伤心这么些年？”
“什么意思？”我没弄明白，伤心这么些年？难道说霍森现在还在为了真君兰伤心。
君兰默了默，继续与我说……
君兰自带饮了霍森那一滴僵尸血之后，便有了灵性，初时虽不能化人形，却也还是能听得懂霍森每日那些胡言乱语。
自然也听明白了霍森对那姑娘的情谊，奈何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霍森连言明的机会都没有，那姑娘就为了情郎服毒殉情了，因她去意已决，旁人再怎的也救不回来。
霍森其实都明白，他不过是不能接受，年少任性，他将这一切都归咎到君兰身上。将近一百年，他从未有一日对她好过。
而君兰，她以为是霍森给了她生命，所以不管霍森如何对她，她也从来都是不离不弃。甚至帮霍森找那个姑娘的转世，一世又一世，不知从何时起，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她的心也会痛了。霍森心情好了，偶尔会给她一点儿关心，于君兰而言，如此就够了，她只想默默的陪着他，即便她不能代替那个姑娘。
她以为她可以永远这样下去，久而久之，她发觉原来她也是有妒忌心的，她打心底里妒忌。每每如此之时，她便躲在阴暗处独自落泪，她也只能在阴暗处，因为霍森的血是僵尸血，所以，她身上也有僵尸那样的特征，她是见不得光的。
于霍森而言，君兰就如同他圈养的暗人，除却霍森，整个蝙蝠城里，无人知晓她的存在。霍森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他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兰儿是妖，若是让旁人知晓了迟早丧命。他从来不曾想过，他会对自己养的一个暗人动了感情，若是换做五百年前或许会，可如今他心中早已有人了，兰儿的情谊他不是看不明白。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也陷入，然而转瞬之间他就抽出身来。他爱的是那个人间的姑娘，所以，他要生生世世守护她，怎么能爱上别人呢？
霍森的执念折磨着自己，却也折磨着君兰，每每见到霍森伤心之时，君兰比谁都痛。
岁月如梭，一转眼便是民国年间，霍森还在执着的找个那个姑娘。这个时候，君兰已能见阳光。远远的，她便瞧见了那个姑娘，诚然她同那个姑娘生的一般无二，可她却没有那个姑娘的生气。就如霍森所言，赝品终究是赝品。
在霍森的眼里，她永远都是赝品，既然如此，何不留下那个真品呢。那一日在百乐门，她看着舞台上那个与她生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意味深长的对霍森道：“何不将她变成我们这样，如此，你们便可永远在一起……”
啪！君兰的话还未完，霍森便狠狠的扇了她一个耳光，君兰当时便愣住了，她十分不解。
霍森脸色铁青，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以后再胡说八道，我便让你永远消失，记住……你的命是我给的。”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剧烈的刺痛了君兰的心，他是那样在意那个姑娘，以至于不愿让她吃半点苦头，若是要成为僵尸，那是要经历莫大的痛苦的。君兰想……她的确是说错话了。
然而那一刻，她去没能忍住，起身就冲出了百乐门。这么多年以来，她是第一次掉泪，原来于他而言，她一点也不重要，她原本以为，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重要的，可是如今看来，她根本就是他的宠物，或许，连宠物也不如。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泪一直在流，她甚至开始怀念当她只是一株君子兰的时光了，至少那个时候，他还对她‘疼爱有加’。
“这不是五弟的小兰花儿么？”君兰正哭得梨花带雨，伴随着略几分轻浮的男声，忽然一张雪白手帕递她到眼前。
君兰愣了愣，顺着手帕望向手帕的主人，那是一张与霍森极为相似的脸，来人正是当年派人刺杀霍森的霍煕。
君兰身子重重的一震，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的男人。她不解，这个男人怎会知道她的存在，难道他一直派人盯着五公子？
与霍森相比，霍煕似乎更为深不可测，他步步靠近，薄唇微勾：“小兰花儿，别怕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但凡是在人间见到霍煕，君兰就觉他是想害霍森，慌忙的就往百乐门跑。她深知霍煕的阴险狡诈，也不知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站住！”君兰将将迈步，就被霍煕拽了回去。男子狭长的眼睛玩味的看着女子：“怎么一见到我就跑呢！当年若非我派人刺杀老五，你会有今日？”
君兰大为诧异：“你……你怎么会知道？”
“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就凭老五那点儿道行想跟我斗……还远着呢！”霍煕这厮天生轻浮，说话间还勾上了君兰的下巴。英俊的面容凑近了道：“我可是观察了你好久，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他根本就不爱你，不如跟了我，我跟他可不一样，我定会怜香惜玉的。”
“无耻！”君兰怒目瞪着眼前的男人，手中泛着淡淡白光，霍煕的用意她再明白不过，他是想利用她杀了霍森。
莫要说，她心中有霍森了，纵然是她心中没有霍森，霍森到底还是她的主人，她是断断不会做这等卖主求荣之事的。
君兰的怒骂并没有激怒霍煕，他笑得极为儒雅：“怎么，你想在这儿动手？”
“放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君兰也明白，在这种地方动手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可若是不使法力，她似乎没有办法挣脱。
霍煕笑得更灿烂：“不客气？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儿？就凭你那点儿浅薄的道行，你以为你打得过我？”
“你……”君兰气得说不出话来，与此同时，她发觉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她惊慌而愤怒：“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霍煕微微凑近，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我说过，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你想做什么？”千年以来，君兰第一次感到惊慌，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不知道霍煕想要做什么。
她想要挣扎，可她完全动弹不得，只得任由霍煕摆布。霍煕的阴险，她早就见识过了，这些年来，他坑害霍森的次数不计其数。终不过是为了争夺血蝙蝠一族的储君之位。
就那么一瞬间，君兰便从人间回到了蝙蝠城，房内是那种中世纪的陈设，色调格外沉重。这是霍森的房间……，君兰被霍煕重重的摔到那张软绵绵的大床上。
霍煕修长手指轻抚过君兰的脸颊，慢慢滑到锁骨，滑到她胸前，最后滑到她腿上，猛的一扯，将她身上的旗袍直接撕烂，布匹破碎的声音是那么刺耳，以至于君兰这么多年还会感到恐惧。
眼见霍煕如此，君兰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她瞪着他声嘶力竭的吼：“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刺激五公子么？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在乎不在乎，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他母亲是人类。谁都可以是储君，唯独他不行。”说罢，霍煕已将君兰剥了个精光。
霍森回来的时候，见霍煕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眼底里满是挑衅之意。霍森顿感不妙，可他万万没想到，霍煕竟然会以这样的无耻的方式去争夺储君之位，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他原来是那么在乎兰儿。
霍森将将进门，便见君兰赤身*的躺在床上，娇俏的小脸惨白。回想起刚才霍煕的神情，他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以为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可是在那一刻，他的心就如针扎一般疼痛。他走到床前，慌乱的将被子盖到君兰身上。
君兰一见到霍森，眼泪便忍不住掉了出来，只木然的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霍森的脸色铁青，却没有说半句责怪的君兰的话，猛的将那浑身颤抖的女子拥入怀中，温声安慰：“兰儿别怕，我会替你报仇的，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再不会了！”
就是在这一瞬间，霍森才幡然悔悟，其实他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兰儿。对那个人间女子生生世世的纠葛，不过是应了哪一句俗话：得不到的终究是最好的。
君兰没有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想挣脱他的怀抱。“兰儿，别这样……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君兰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霍森，千百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温柔的唤她。
看着君兰的这般模样，霍森的心第一次那么痛，他猝然起身，眼底里闪过一抹狠色。
“五公子！不要去！他就是想借生事，你若为我与他动手，便会成为整个蝙蝠城的敌人，五公子，别忘了你的身份！”
　

018　谜团

他的身份？霍森心中震惊，她是怎么知晓的？他不是笨蛋，自然听得明白她的意思。除却血蝙蝠一族皇室中人，便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了。外面的人更是不敢乱说。
君兰向来了解霍森的心思，见他这样的神色，极不自然道：“大公子说的。”
“霍煕！”霍森恨得咬牙切齿，自他出生以来，霍煕就处处找他麻烦，然而他也并不那么在意。
在君兰出事以前，霍森从来不曾想过要成为蝙蝠城的主人，若非霍煕激怒他，他是断断不会与几位兄弟争抢储君之位的。
以前，霍森以为他一点也不在意君兰，即便他口口声声喊她兰儿，却只当她是放在室内供人玩乐的盆栽，可有可无，直至方才看到她梨花带雨的，躺在床上浑身发抖，他才彻底悔悟。原来，不知从何时，他早已爱上了这个伴他千百年的女子。
如此，他更是恨透了霍煕。想必霍煕就是仗着他是血蝙蝠皇室长子，身上流着血蝙蝠一族的纯正血统。所以才敢这般为所欲为，此番他若去找霍煕算账，必定会成为血蝙蝠族的敌人，即便是他父亲也保不了他，只因他母亲是人类。这个秘密一旦公开，那么血蝙蝠族便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可一想起君兰赤身*躺在床上的模样，他就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这种事情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无法忍受。况且还是霍森。那一天，他简直恨不得杀了霍煕，可最终却没有。霍森明白自己的处境，而他也明白了，有些时候自己不争不抢，却不代表旁人就会放过你。
霍森从最受歧视的五公子到蝙蝠城的主人只用了短短几十年……
而君兰，自那件事以后，她似有意无意的避开霍森。从前她希望霍森能对她好一些，然而如今，霍森对她越好，她就越难受。
从前看电影的时候，看到电影里的女主角遭遇这种事情之后总躲避男主角，甚至寻死觅活的。我以为那是她不够坚强，或者说蠢，错的人又不是她，凭什么死的人是她。然而，在听了君兰的故事之后，　我才真正明白那种伤痛，那是永远都好不了的伤疤。寻死觅活也是实属寻常，有人说没什么大不了，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至少在君兰身上，我看到的是无尽的伤痛。
此后，君兰真的只把霍森当作主人了，她认为，她再没资格爱他了。给他送茶水，她也十分小心翼翼，轻放下茶水，便转身走出去。
“兰儿，进来。”那一日，她将将走到门口，背后便传来他不温不火的声音。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端站在他身旁，诺诺道：“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坐下。”霍森放下手中的书本，抬眸看着君兰，语气平和却又带着霸道。
君兰欠身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依旧低着头。霍森微微抬手，轻抚着女子的发梢，温和道：“兰儿，不要这样好么？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不要总避着我，我希望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君兰的身子微微一抖，下意识的往后瑟缩，这个小小的动作让霍森心疼不已，他后悔以往没有好好待她，若是他从一开始就发觉了自己的心，那么她也不会遭受那样的痛。
君兰没有答话，自从那件事之后，她的话便愈发的少。她恨不得杀了霍煕，可她根本不是霍煕的对手，她也能因此连累了霍森，所以，只得选择沉默。
霍森缓缓起身，拉着君兰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无限晴好的天空，温柔道：“兰儿，你看，外面的天气多好，你不是最喜欢阳光明媚的么？你不是说，要看夕阳么？今天，我们就去看夕阳好不好？”
“五公子，你不是还有事么？”君兰依旧低着头，怯怯的问道。
许是她太久没说话了，即便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也让他欣喜异常。霍森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浮上微笑：“不要叫我五公子，以后叫我霍森就好。”
君兰微微一愣，并未说话，霍森已习惯了她的沉默，没有再说话。猝不及防的搂住君兰，从窗口飞身而出，君兰未曾料到霍森会做出这等举动，吓得呆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五公子，你快放下我，若是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霍森低眸笑看着怀中的女子：“喜欢么？”
“喜欢……”君兰微微垂眸，桃腮微红，略羞涩。有些时候，爱情是需要气氛的，空中翱翔的浪漫，让君兰一时间忘记了那些事儿。
如此，霍森很满意，他希望在背水一战之前，能圆兰儿一个梦，因为他不晓得这一战是是胜是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为了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一切，他必须如此。
出了蝙蝠城，霍森带着君兰一路到了一处青山，正是傍晚时分，苍穹微红。霍森气虚喘喘道：“赶上了！你现在能见阳光了，高兴么？”
君兰脸上洋溢着幸福重重了点了点头，霍森双手捧着女子的脸庞，墨玉般的眼眸看着女子：“兰儿，以后我们一直这样好么？从前，我以为我爱的是那个姑娘，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我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可是……”君兰娥眉微蹙，双眼含泪，这一刻她彻底的清醒过来，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时常将她从梦中惊醒的情景。
“我不介意，兰儿，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够了！”霍森的话没有半句是假的，也并非是什么可怜君兰才说这般的话。
君兰绝美的容颜滑过一行清泪，猛的摇头：“五公子，能为你端茶倒水，兰儿就已经很满足了，兰儿配不上您。”
“兰儿，不要这样说，一个女人的好坏，并非某些事情可以决定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霍森并不是会讲什么甜言蜜语的人，若非情到深处，他自当不会说出这般矫情的话来。
然而这些个矫情的话放到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