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散去，宋瑶猝然倒地，东方零一惊，赶忙上去扶着宋瑶：“阿瑶，阿瑶。”
宋瑶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她的眼睛开始有了变化，变得就真如猩猩一般，完全没了方才的美貌。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情绪很激动，此刻的东方零变了模样，她也不认得，想使蛇蛊，却发觉竹叶青不见了，无比慌乱，望着东方零颤声道：“你……你是谁？”
“我是东方零。”东方零带着丝丝愧疚开口。
宋瑶的头像拨浪鼓那般剧烈的摇晃：“不……你不是东方零，你不是……东方零他是背后灵，可是你……你是人……不对，你不是人……”
宋瑶已经语无伦次了，在她的印象里，东方零一直是没有实体的背后灵，如今却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对，应当说，东方零不见，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自称是东方零。
东方零将宋瑶扶起，低声道：“我就是东方零，对不起……若非是我，你也不会变成日如今这般。”
宋瑶大约以为东方零是在说她容貌变丑的事，她摸着脸，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慌忙的往山洞里面跑。我们几个人也赶忙跟了去，丁露稍微愣了一会儿，亦是慌忙的飘荡进去。
山洞里的水清莹透亮，正如丁露所言的那般，水中倒影更是无比清晰，就连脸上的毛孔都瞧得见。
宋瑶惊慌失措的将面纱掀掉，看着水中丑陋不堪的脸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东方零……东方零……你在哪儿，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宋瑶并不相信此刻的东方零就是真正的东方零，她疯狂的在山洞里叫喊着东方零的名字，似乎以为东方零还会出现帮她。
东方零矗立在原地，望着宋瑶的背影久久不语。看得出来，东方零对宋瑶是有感情的，那种不属于爱情的感情，就像是亲人。大约这么些年来的陪伴，也培养出了感情罢。
宋瑶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东方零缓缓走过去，缓缓的蹲身下来：“阿瑶，我是东方零，我就是。”
“你……你不是！”宋瑶发出尖利的声音，就像个疯女人一般，面无表情道：“你不是东方零……你不是……”
忽然，她拽住东方零的衣襟，神情恍惚说：“你说你是东方零，那你能帮我恢复容貌么，你能么？”
东方零低眸，并没有作答，过了许久之后才抬头看着宋瑶：“阿瑶，这就是你本身的模样，你原本就是长成这样的。”
“不……不是的，我怎么会长得这么难看，我……我是因为炼了蛇蛊才变成这样的。”宋瑶猛然起身，连连后退，大有一头撞死的趋势。
东方零小心翼翼的步步靠近：“阿瑶，你别这样，不过是一副皮相罢了，你何必如此在意。”
“皮相……呵呵呵呵，若是给你这样一副皮相，你愿意要么？你愿意么？”宋瑶笑得凄厉，一步步的后退。细小的蛇从她的袖口里爬出来，爬到她的脸上，她的身上……
“不好！她要用蛇蛊自尽！”我见她做这样的举动，便知道她是想要做什么。
东方零脸色骤变，被她吓得不轻，一时间没了方才温润的形象，大吼道：“阿瑶，住手！我可以帮你恢复原本的容貌，但是……”
012 化身为蛇
“但是……但是什么？”宋瑶睁大了眼眸，恨不得立马就知道。我想无论是付出怎样的代价，她也愿意。
如若一开始她就不在意这副皮相，那么她也不可能会为了美貌而去杀人吸取精气。
东方零顿了顿，神情凝重：“但是你会失去自由，至少五百年。”
天啊！五百年！我暗想宋瑶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个问题，还五百年呢！
宋瑶很是决绝：“那我要怎么做，只要可以摆脱这副丑陋的面容，不管如何，我都愿意。”
女人为了皮相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当下的那些个明星嫩模的，为了那张脸，磨骨隆鼻的，也不怕一个不小心就挂掉了。当然，如果我走到那一步，大约也和她们差不多。
宋瑶自然是不用说了，在今生，她曾经的脸简直就是貌若天仙，她为了美貌都能完全不顾自己的清白，现下所谓的自由，她便更为不在意了。
东方零微微叹息，有些无奈：“你当真愿意。”
“我愿意，莫说是五百年，就是五千年我也愿意。”宋瑶很坚定，似乎生怕东方零会反悔一般，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东方零。
东方零有些无奈，终却还是点头道：“好，你若要美貌，唯有成妖。我可助你化为蛇身，往后你便在这山洞中修炼，五百年便可修得人身，初时的人身便由你自己掌控。”
“你……是说，我要变成蛇！”方才还十分决绝的宋瑶忽然有些犹豫了，于她而言，兴许蛇比她现在的模样更为难看。
东方零看出宋瑶在犹豫，她这会儿犹豫，指不定到时候又得自杀，甚至搞得自己魂飞魄散。刹那间，东方零化作蛇身，一条巨大的墨绿蛇出现在我们眼前，下一瞬，他又化了人身，端正的站在宋瑶眼前。
宋瑶呆了片刻，结结巴巴道：“你是……小绿。”
东方零没有说话，只微微点头，我想小绿应该是宋瑶给竹叶青起的名字吧。
“阿瑶，我也是蛇修炼为人身，但是这修炼是极苦的，若是不慎也很容易丧命，而且你若人化为蛇再修炼，那是更为艰难的。当年我亦是得主人相助，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化了人身。你不一样，你至少需要五百年，并且这五百年你都须得呆在这个灵水洞里吸收灵气，否则你若要化人身只怕不是那样容易。”东方零与宋瑶说这些话的意思很明确，也就是告诉她，若她化身为蛇，要再修炼成人是很不容易的。也可能在还未修炼成人之时便丢了性命。
宋瑶转过身，盯着水中的倒影看了许久，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摸着那张丑陋不堪的脸，比方才更为决绝：“与其这般活着，倒不如放手一搏。”
东方零眉间透着几许无奈，回眸看着我和许世唯道：“主人，魔后，东方零请求你们相助。”
“别叫我魔后，听着怪怪的，你需要我们如何帮忙，尽管说来吧。”我发现我真是个热心肠啊，很多次我都告诉自己说不要多管闲事，而却总是多管闲事。
许世唯这回倒也变得热心了，就是无利可图的情况下，他也欣然答应了。
东方零神情很严肃，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只碗来和一把匕首来。狠狠的在手腕上割出一条口子，鲜红的血液从他手腕间流出，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鼻而入。
话说，这妖精就是好啊，东方零这放了一碗的血，我也没见他失血过多晕倒什么的。他若是个人，就他这种瘦巴巴的身材，指不定早就因为贫血晕倒了。
血液接足了之后，东方零扯下一块丝巾将伤口包上，然后将一碗血递给宋瑶道：“喝下它。”
说完之后，他又道：“一旦喝下这血液，你再无反悔的余地，而且化为蛇身这一过程十分痛苦，你若挨不过，那边是魂飞魄散。”
东方零这话光听着就让人胆战心惊的，然宋瑶却一口气就将血液喝得干干净净。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苍白，嘴角的鲜血此刻看上去特别刺眼，她的痛苦也逐渐变蓝，就像着了魔似的。
紧接着，她的容貌也发生了变化，她的脸上仿佛盖上了一层蛇皮，暗红的蛇皮，纹理无比清晰，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宋瑶的脑袋变成了一个硕大的蛇脑袋，尽管我早已想到会有什么可怕的变化，可我还是被她突然起来的恐怖模样吓得心惊肉跳的。
许世唯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死死的捂住我的眼睛，周围的动静极大，仿佛是什么巨兽在挣扎着，地动山摇的。其实闭着眼睛我也能想象到是什么情况，如东方零所言，宋瑶会极其痛苦，她痛苦自然会在地上打滚什么的，化身为巨大蛇。想想一条巨大的蛇在地上打滚儿，要是没有动静才奇怪呢。我真怕山洞会因此垮塌。
紧接着，我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道光乍现，即便是捂着眼睛也能感觉得到那光很刺眼。
“主人，帮我控制一下她。”东方零似乎很吃力。
我拉开许世唯的手，看到一条巨蟒痛苦在地上滚动，许世唯手中出现毛笔，发出青绿的光照在巨蟒身上，我也拿起转生镜，青蓝的照在巨蟒身上。东方零的光则是翠绿，如他蛇身的颜色，三道光同时照耀在巨蟒身上，如同绳索一般将它禁锢。
终于……半个小时之后，巨蟒终于静了下来，刹那之间，化作一条极其幼小的竹叶青。
即便是化作蛇身，宋瑶似乎也还是很缺乏安全感，整个的卷缩在角落里。
东方零看了角落里的竹叶青一眼，转而对许世唯道：“主人，可否给我一些时候，阿瑶若是独自修炼，只怕……”
“什么主人不主人的，我又不是你主人，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柳砚生的转世，但不是柳砚生。也不是你的主人，你……你自由了，不必再为什么魔界效劳了。”
东方零是个忠臣兼忠仆，正常人若是听到这种话，只怕是高兴得都得蹦起来了。然而东方零那家伙，却躬身拱手：“一日为主，终身为主，主人的恩情，东方零生生世世都无以为报……”
哎呦，这个东方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暗恋许世唯呢。许世唯也受不得这种煽情的话，他急急打断道：“东方零，我说了，我不是你的主人。如果你非要认我当主人，拿我命令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儿！”
东方零满脸惊愕，更多却是悲伤：“东方零日后不能再为主人效劳，甚感悲伤，主人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东方零的，尽管要开口。”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你放心，要有事儿我绝对不会客气了。呃……要没事儿我们就先走了。”许世唯边说着边拉我走，丁露深深的看了那蛇一眼，最后一飘，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东方零站在洞口，一直望着我们。最初我不太明白东方零为什么对柳砚生那样忠心，直至后来亲身体验之时，我才只想他与柳砚生那一份兄弟情谊。从心底里来说，我是很厌恶柳砚生的，尽管我爱许世唯，却也不妨碍我厌恨柳砚生。说起来还真是挺矛盾的，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我的确是恨透了柳砚生，替沉香恨。就如许世唯入魔之时总是险些失手杀了我，我想我若是入魔了未必比他好。
我们都渴望着不去涉足前尘，然老天却将我们一步步推向前尘，我们会相遇，却也是因为前生。有些事情想多了便是负累，我索性便不去多想。
“哎，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许世唯走在我身旁，甚感遗憾的说。
我白了他一眼：“你欠虐额？”
“不是……我就觉得这事儿太容易解决了，我那个……我那个内心惴惴不安的……”许世唯用极其浮夸的表情配上动作，他一只手拍着胸口，貌似他真的不安似的。
我一脚踹过去：“许世唯！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林思佳，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儿幽默感，这种时候你依旧应该过来抱着我说：没事的，我永远在你身边。”说着，他就自顾自的煽情起来。
他那模样实在是滑稽，我看了他一眼，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许世唯，你是红莲么？还要个司命来抱着你安慰安慰你是不是？”
许世唯一伸手将我拽进怀里，闪着那双桃花眼道：“诶，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男子汉，怎么能和红莲比。”
“红莲要是听见这话一定会使青墨引让你返老还童。”我抬眸笑得满脸邪恶，脑袋里不自觉的脑补许世唯变成小孩儿被我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那简直太劲爆了。
许世唯见我笑成这样，满脸纳闷道：“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我就喜欢这样逗他，他越是想知道，我越是不告诉他，他那叫一个急啊，一下子将我搂住：“说不说。”
我伸手捏他的脸：“大哥，明明就没什么，你让我说什么呢？啊！”
“诶，林思佳，出息了是吧，竟然捏我脸。”许世唯伸手捏我的脸。
我笑笑：“没出息也敢捏好么？”
诶……不对，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劲儿……好像……好像有一双熟悉的眼睛看着我们……
013 走为上策
我和许世唯面面相觑，战战巍巍的往目光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女孩儿，大约五六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鹅黄的衣裳，面色苍白，目光空洞的望着我们。
我定定的看着小女孩儿两秒，结结巴巴的问许世唯：“是不是……鸢儿。”
她的模样的确和我梦中一模一样，可是她给我的感觉却没有半点像鸢儿，反倒是……更像一只僵尸。
如若是以往，我可能会冲动的跑过去，可是现在我却从容的看着她，瞬时亮出了武器。转生镜的光猛的一照，小女孩儿瞬间变了形。刹那间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子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何以初。他的脸已经保持在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眸中透着怒火，然他的嘴角却浮上笑容，啪啪的拍着手向我们靠近：“不错啊，有长进了。”
“你想做什么？”我提高了警惕，虽然我的法力比以前高出了很多，可我也知道何以初是不容易对付的，光是一个江曼云就让我吃不消了，再来对付何以初简直是难上加难。
何以初没有作答，眼珠子慢慢变红，就像是电影儿里演的那些魔鬼一般。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肯定是来替他女儿报仇的，江曼云被我师兄打成那副德行，他怎么会轻易罢休。可我师兄是阎王，可以说是鬼王，他若是与我师兄硬碰硬必定会吃亏，所以他就找上我了。大部分人都是捡了软柿子捏，僵尸也是一样，专门捡了软蛋儿欺负。
“拿命来！”何以初瞬间移动到我跟前，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看来，比起之前他的功力也是大增。
许世唯手中多了一把桃木剑，狠狠的便插入何以初的后背，可是好像毫无用处。何以初掐着我的手力道愈发的重。我觉我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死掉一般，若只是单纯死掉便罢了，只怕他连我的魂魄也不会放过。
许世唯见桃木剑不管用，干脆使用砚情笔，毛笔化作一把大刀，直接从何以初的手臂砍下去。何以初的手臂瞬间断掉，可是……他却还在笑，笑得那么狰狞，断掉的手臂更是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刹那间，他就复原了。砰！就在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