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看见鸢儿了,就在那里!”我看着他,面无表情道。
许世唯微微一怔,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我看见鸢儿了……”我望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许世唯脸色变得很难看,定定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陆浅浅……你去死……浅浅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妈妈……妈妈不要……”陆媛媛醉醺醺的声音打破宁静。
盛月酌的魂魄飘飘忽忽的过来,盯着许世唯道:“你还是先扶这个醉鬼吧,我看石头自己能走……以前被剑伤了走起来也还不是跟飞似的。”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陆媛媛,对许世唯道:“我没事,你先去扶她吧。”
许世唯眉头紧皱,冲着楼上怒吼:“许世杰!”
一听到许世唯的声音,许胖子瞬间就出现在大厅门口了,气虚喘喘道:“哥,叫……叫我做什么呢!”
许世唯眼睛看着地上的陆媛媛道:“把她,背上去。”
许胖子莫名的看了我一眼,蹲身去将陆媛媛抱起来,最后才背上,走了两步似乎是忍不住了,回头问我:“思佳姐,你刚刚怎么了?你脸上的那是血?”
“别瞎问。”许世唯冷幽幽的三个字让许胖子瞬间闭了嘴。
许胖子急忙背着陆媛媛就往楼上去,我拉了拉许世唯,低声道:“我自己可以走……”
“林思佳,你给我住嘴,我才一会儿不在,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是有多蠢啊!你没看见周围都是花刺么?你还进去!”许世唯脸色铁青,抱着我大步流星的走。
其实这个时候我都没察觉到疼,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看到的小女孩儿,如果那真的鸢儿,那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之前出现在这里过?
我心中顿时产生了无数的疑问,直至上了楼,许世唯抱着我走进了旁边的卧室,从灵空戒里拿出药箱,小心翼翼的给我上药,一边上药还一边啰嗦:“林小姐,拜托你,以后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还好今天那些只是花刺,要是全是刀,你不得皮开肉绽。”
“我哪有那么蠢……”我不在理,说话也没了底气,虽然嘴上是这样说,可我知道,我很可能踩着刀就那么走过去。
“哎哟!”脚心剧烈的疼痛让猛的一抖,许世唯看了我一眼,顺着我的脚看下去,又气又担心:“你看看你,刺扎脚心里也不知道!都流血了。”
说着,许世唯帮我脱了鞋袜,将刺儿从里面拔出来。我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丫的,那刺儿是扎得有多深。
许世唯颇为无奈的看着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真的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儿和我梦里长得一模一样,就在那个角落里。”提起鸢儿,我心里就莫名的难受,好像看见那个伸手为我拭去眼泪的小丫头,不,该说是为沉香拭去眼泪的小丫头,可是就是难受。
许世唯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转而捏着我的脸道:“你产幻了吧!好端端的怎么会看到鸢儿,这里有没有鸢儿我还能不知道?”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我当时就着急了:“盛月酌也看见了,不信你待会儿问他!”
闻言,许世唯脸色微变:“你说,他也看见了。”
“对!是他先看见的!”我肯定的点点头:“他说,可能是因为鸢儿曾经出现在这里过,我们看到的是以前发生的事。”
许世唯叹了口气,满脸不高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指不定是他的障眼法,故意骗你的。”
“他骗我做什么?”我实在想不出盛月酌骗我的理由,他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都糊里糊涂的,他要怎么骗我。
许世唯为我上完了药,坐到我身旁,面色沉沉:“他怎么就不能骗你了,你想想,他是谁?他是你师父,那只狐狸帮他恢复的肉身,那只狐狸用那种阴毒的手段害我!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不会是装的。”
“可是他没有理由骗我啊!他这样骗我,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是么?”一旦提起叶景臣,许世唯就多了几分怒气。
许世唯盯着我,神情严肃:“你别忘了……这房子是我们家的,这里面有些什么我能不知道?他这样明显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许世唯,你别把谁都想得那么坏好么?”我蹙眉,有些生气。话说出口之时,我觉这话那么熟悉,仔细一想,原来许世唯以前对我说过。
许世唯闭了闭眼,声音低沉:“你总还是相信旁人多过信我,我说你那个师父有问题!”
“他不就是看你不顺眼么?你知道我师父之前是怎么死的么?是死在你手里的!不是,是死在柳砚生手里的,他能看你顺眼就奇怪了!”我一时间没控制住,噼里啪啦的就说了这么一串。
许世唯定定的看着我半秒,压抑着火气道:“算了,我们不要为了这种事情争吵了,到底有没有问题,日后见分晓,日子久了总能发现。”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世唯,我希望你别总带着偏见去看人。我师父现在的状态你也看到了,他连你是谁都不记得,怎么可能害你。好了,我们现在还是先帮陆浅浅回魂儿吧。”我也尽量压抑着,我们两个人在这儿吵得天翻地覆的也不是个事儿。
话说完,我忽然想起陆媛媛那醉鬼模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是怎么把她放倒的,我不觉好奇:“陆媛媛怎么才一会儿就醉倒了!”
“我哄她喝了深水炸弹!”许世唯眼底里掠过一丝奸诈:“好几杯呢!”
“什什么!好几杯!你不会弄出人命来吧!”我大惊,刚才的低沉一下子烟消云散,我只担心陆媛媛会醉死。
许世唯一脸无所谓:“以陆媛媛的酒量死不了的,顶多就是睡上个两三天……”
两三天……两三天……,我白了他一眼:“这样她会死的,好吧!”
“放心,她以前又不是没这样睡过,也没见死啊!”许世唯变脸也变得快,此刻笑得一脸奸诈。
哎呦,我真是……我……,算了,还是先照照陆媛媛吧,回头她要是真挂掉了这事儿就麻烦了。
我看了许世唯一眼,许世唯倒是很默契,抱着我就出去了。陆媛媛此刻正躺在沙发上,一只脚还搭在许胖子身上,许胖子猛的一推,砰的一声巨响,陆媛媛整个摔地上,直接脸着地,真是惨不忍睹,我都不忍心看了。
许世唯将我放在沙发上,我指了指地上的陆媛媛道:“扶沙发上,真是的,带这样虐人的。”虽然我不喜欢陆媛媛的,不过也不带这样玩儿的,迟早得摔成脑残。
待陆媛媛躺好,我双手合十,手中泛起一道蓝光,紧接着只见一面大镜子出现在陆媛媛身后。
镜中影像渐渐清晰,是一个九岁左右的女孩儿,看模样,好像是陆媛媛,她手里好像抱着个婴儿。砰!她她竟然将婴儿扔到了垃圾桶里。
008 陆媛媛的童年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陆浅浅不是被她爸妈抛弃的,而是……被陆媛媛抱出去扔到垃圾桶里的,可是……这也不太对劲儿啊,若是陆媛媛扔了,那么陆家父母发现孩子不见了应该会去找啊,我看他们家的家境也不错,就是二十多年前只怕也还算是富足。
诚然我不喜欢陆媛媛,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不像是暴发户,而且从转生镜中看来,她当时的穿的衣服也还算是高级的,而且……我看那地方也就像是帝都,也就是说,二十年前,陆家就在北京,陆浅浅被抛弃的时候也是在北京,那么后来无端端的怎么就跑到了云南去了!
看到这里,我和许世唯都用极为困惑的目光看着秦子夜,秦子夜也看出了我的意思,他看了看陆浅浅,和声作答:“孤儿院一共搬了十多次,辗转之后便到了云南。”
“那么当时院长怎么就没找过陆家父母呢?”这事儿我也搞不明白了。
秦子夜摇摇头道:“院长是找过的,可是当时浅浅身上就只有一条项链,除此之外别无线索,就连警察局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可是但他们找到的时候,陆家一家人已经出国了,怎么也联系不上,所以浅浅也就没能和家人团聚。”
啪!“陆媛媛!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叫你不要碰妹妹,你怎么就是不听,要是伤了妹妹怎么办!”随着女人尖利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镜子里。
镜中的女人和陆媛媛长得十分想象,大约三十多岁,穿着睡衣坐在床边,怀中抱着个婴儿。站在床边的小女孩儿大约七岁多,是陆媛媛。
七岁的陆媛媛身材高挑,不过面容一般,反正和陆浅浅比起来差了一大截儿,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大约就是如此。
陆媛媛消瘦的脸上满是泪痕,左脸上还有些许血痕,还有隐隐疤痕,她抹了抹泪,啜泣道:“妈妈……”
“滚出去!”女人脸色十分难看:“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现在患了水痘,不要靠近妹妹。”
陆媛媛满脸委屈:“可是爸爸说我的水痘已经好了,没事了……妈妈我饿了……”
“滚出去!”随着陆媛媛的靠近,女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难道这个女人是陆媛媛的后妈,生了陆浅浅,虐待陆媛媛,所以陆媛媛才会将陆浅浅抱出去扔了?
不对啊,看陆媛媛的神情,显然是亲妈。陆媛媛很瘦,大约是因为生了一场病的缘故,七岁多的陆媛媛看着极其瘦,用瘦骨嶙峋来形容都不为过。
陆媛媛抹了抹泪,默默的走出了房间,然后下了楼,走到了院子里,那院子……和她现在住的地方很相似,不过看得出来明显不是一个地方。
陆媛媛穿着短衣短裤,边擦眼泪边走,不停的抽泣,走到狗屋旁边,盯着趴在狗屋旁边的花狗道:“花花,我也是妈妈的孩子,可是为什么自从有了妹妹她就不喜欢我了,她整天都骂我。”
那只花狗是一只土狗,看着也很憨厚,不过憨厚得有些过了,从它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灵气,傻呆呆的。
陆媛媛伸出收得皮包骨的小手抚摸着花狗的头,泪眼婆娑的:“花花,妈妈昨天做饭都没有做我的,她说我没有洗自己的衣服,就不能吃饭。妈妈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媛媛,媛媛啊!”陆媛媛哭的泪眼朦胧之时,一个大约六十多岁老人出现了。
陆媛媛站起来,回头望着老人,可怜巴巴的:“爷爷……”
“媛媛啊,饿了吧,来,爷爷给你钱,去买点儿吃的,奶奶还没做饭呢,你先去买点儿零食打尖儿,奶奶做好了饭叫你啊。”老人从兜里摸出一块钱的硬币递给陆媛媛。
陆媛媛接过钱,紧紧拽在手心里,眼睛了还含着泪水:“爷爷,妈妈说以后房子是妹妹一个人的,她还说让我滚……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老人笑笑,轻抚着陆媛媛的头发道:“傻孩子,你当然是你妈妈亲生的。”
“我既然是妈妈亲生的,妈妈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陆媛媛眼泪又滚了出来,低头半秒,抬眸望着老人道:“爷爷,我知道了,是因为有了妹妹对不对?小姨和姑姑都说妹妹比我长得好看,爸爸也说妹妹比我小时候听话,大家都喜欢妹妹,不喜欢我……”
闻言,老人垂老的面容露出无奈的神情:“谁说的,爷爷就喜欢媛媛,你姑姑前两天不是还给你买了裙子么?大家都喜欢你。”
“不是的,爷爷,妈妈不喜欢我,自从有了妹妹以后,妈妈就很讨厌我!”陆媛媛两眼泪汪汪:“妈妈老叫我滚,还不做我的饭,今天她又没做我的饭。”
说着,陆媛媛又开始抹泪,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老人没有再说话,只轻抚着陆媛媛的脑袋唉声叹气的。
过了几分钟才笑道:“媛媛啊,别瞎想,去买东西吃吧,啊!”
陆媛媛摸了摸肚子,重重的点头,然后跑出了院子。
到了这里,画面一转,转到了像是饭厅里。不过从画面上看来,像是透过门缝看的。
饭厅里有两个人,一个是陆媛媛的爷爷,另外一个应该就是陆媛媛的奶奶了。
“哎,自从媛媛病愈之后,淑慧对她就跟陌生人似的,尤其是有了浅浅之后,今天竟然不给孩子做饭吃,就做了她自己的饭。”陆媛媛爷爷坐在餐桌前唉声叹气的。
陆媛媛奶奶端着一盘菜放到桌上,语气里有些无奈:“媛媛这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指不定哪天就傻了,自从抽了积水之后,她都没有以往聪明伶俐了。”
“哎,我这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恶极之事,你说我们媛媛怎么就这么命苦啊。”陆媛媛爷爷老泪纵横,语气像是在控诉陆媛媛妈妈:“就算媛媛没有以往聪明,到底也是淑慧的孩子啊,媛媛这孩子得了脑膜炎捡回一条命本就不容易了,她还老是这样伤孩子的心,可怜了媛媛。”
闻言,陆媛媛奶奶也叹上了气:“哎,淑慧那性子就是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媛媛又像个男孩子,整天咋咋呼呼的,淑慧叫她洗衣服她没洗,淑慧才会跟她生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淑慧。”
“媛媛才多大,她才七岁多,现在的孩子有几个会做事的,除了那些生来贫苦的。媛媛自打生下来,什么时候自己洗过衣服,就是连地也没扫过几回,她还指望媛媛把所有事情都给做了?就是要让媛媛做事也不能这样啊!”陆媛媛爷爷义愤填膺的。
说完之后,又愤愤的填了两句:“媛媛得脑膜炎是她愿意的么?还不是淑慧遗传的,你说她……她还……,我看她就是小时候得了脑膜炎脑袋才不正常!有她这样当妈的么?”
到底是怎样的愤怒可以让一个老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老人话说完了舒坦了,然而躲在门后的陆媛媛却默默落泪。
迈着小步子走到了院子里,坐在花花旁边,摸着眼泪与花花说话:“花花,妈妈一定是因为我得过病,太笨了,所以不喜欢我,对不对!可是,我是她亲生的,她为什么这么对我?”
“花花,我是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是不是该死……”陆媛媛抽泣着,眼泪一个劲儿的流。
说实话,我被她说的话给震撼了,是怎样的痛可以让一个七岁多的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隐约之间,我已经猜出陆媛媛丢弃陆浅浅的缘故了。
这也不对啊,秦子夜不是说陆浅浅是因为有病,也就是天生痴傻才会被抛弃的么?这么说来,陆浅浅当初被抛弃的时候就已经痴傻了,那个时候她大约两岁,难不成是患了和陆媛媛一样的病?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别的了,陆媛媛当年也只有七岁多,一个七岁的孩子,她总不能想了法子把陆浅浅给弄傻了吧。
我看过太多人的过往,然而唯一让我掉泪的却是陆媛媛,尽管我之前很讨厌她,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