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佳!我告诉你,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曼云做的!即便她要害你,她也不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这是旁人的阴谋,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许世唯双手紧紧的钳住我的双肩,大声的与我说。
我全身无力,只觉天都塌下来了,泪眼朦胧的望着许世唯,剧烈的摇头:“阴谋?谁的阴谋,除了她还有谁?”
“贺兰雪!你难道忘了贺兰雪的身份么?他可以控制僵尸,他本身也和僵尸很相似,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许世唯的话给我了当头棒喝。我这才意识到,是有人故意借此挑拨我和许世唯,让我们起内讧,并且如此,我还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报仇上,一心去对付江曼云,那么这背后的凶手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我愣愣的看着许世唯片刻,呆呆道:“贺兰雪……我……我要杀了贺兰雪。”
“以你的能力,你是他的对手么?说不定出手的不止贺兰雪一个人。”许世唯拽住我的手腕,冷静的与我分析。
我已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去应对,若要报仇,我连凶手是谁都不确定。即便许世唯说绝对不是江曼云,但在我这儿,她依旧有嫌疑,毕竟,她曾经伤了姚乐,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折磨我,让我如何不怀疑她。
亦或许,她就是故意如此,说她不会明目张胆,她便明目张胆。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那么于她而言,最危险的举动是不是就是最安全的举动?
关于贺兰雪,正如许世唯所言,指不定他就是想让我们起内讧,亦或是反目成仇。而食怨灵,若是他的话,他的目的就再明确不过,离间我和许世唯,如果我们反目成仇,两个人分开了,他就更有机会杀了许世唯,并且夺取我的三生石。
如果我现在和许世唯再吵下去,只怕就称了他们的心意了,不管凶手是谁,我现在都不能和许世唯起了内讧。
即便心再痛,我也得忍着。许世唯见我稍许冷静了,轻将我揽入怀中,柔声与我承诺:“思佳,相信我,我不会允许任何伤害你。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曼云所为。我也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我扑在他怀中,眼泪一直在流,浑身颤抖着。从前灭族的灭门的惨案只在小说里见过,那时不以为然,现下我才真正知晓那种痛,痛彻心扉约莫就是如此。
许世唯轻抚着我的背,少有的温柔:“思佳,想哭就哭,我在这里。”
“许世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我爸妈是无辜的,全都是无辜的……”我靠在他怀中,哭得歇斯底里:“我宁愿死的人是我,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好怕,我怕有一天我会活不下去,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好怕有一天你也会不要我。”
泪水连连不断,我的声音哭的沙哑,我真的怕,我怕有一天,我会失去的彻底,连许世唯都失去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能支撑着我活下去的,除却报仇便是许世唯。
许世唯手抚过我的头发,温声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只要你还要我,我便永远陪着你。你没有失去,你的亲人,他们都在看着你,他们若是活着,怎么舍得看见你这样难过。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的活着,万万不能有轻生的年头。”
“许世唯,我真的怕……我会活不下去,我真的很怕……”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大约就没了活下去的*,现在能支撑我活下去的也就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信念了。
许世唯紧紧搂着我,说话的语气有些悲伤:“你的亲人离去你这样痛苦,如果有一天你走了,我又会何等痛苦。林思佳,若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着,好么?”
这是许世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同我说这些个肉麻话,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那一段痛苦的时光里,若没有许世唯相伴,我想我是无法熬过的。
那一天,那么多具尸体摆在我眼前,一个个都是我熟悉的人,一个个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亦或是与我一同长大的。
我靠在许世唯怀里哭了许久许久,直至没了眼泪。后来,警察打电话来了,说是调查我爸妈的事儿……莫家坡的全村人惨死之事儿也传开了。
短短几天不到,这事儿便传开了,莫家坡几百人,老少皆无一幸免。而警察最终也没查出个什么来,于是我爸妈的死,莫家坡的惨案又成了一桩悬案。
有人说,莫家坡本就邪门,自打君兰奶奶死之后就变得无比邪门儿,更有说是君兰奶奶当年惨死无人相助,于是她报复全村的人。
外村的一些好事者更是说曾在夜里见过君兰奶奶出现,说得活灵活现的。很久以后,我依旧会听到有人说起这个故事,而我,只得是浅浅一笑,不语,更不道那些过往的真相,只让其在时光中掩埋。
在安葬了村里人以及我爸妈之后,我又不得不匆匆赶回酆都,在赶回去的同时,我心里还抱着一丝能再见他们的希望,不是说人死了都往黄泉路去了么?若是他们在天有灵,必定会我与相见,告知我,到底是谁害了他们。
然而,我终究是多想了,他们走了,走得连灵魂也没有。
我回到酆都的那天,叶景臣正与一白袍道士在我房中说话,那白袍道士不是旁人,正是盛月酌。我和许世唯刚好推门而入。
见我红肿的眼睛,叶景臣蹙眉问我:“怎么了,是不有人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不语,我已不知如何去说,每说一个字都像针在我心上那般疼痛。
许世唯知道我说不出口,便冷着个脸帮我说了一遍。叶景臣看着我半秒,却什么话也没说,约莫是不知说些什么好。
我的脸色煞白,我自己都能想象到,我的脸色有多难看。叶景臣顿了顿,还是开口:“我去查查,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地府里不会没有任何动静的。”
“不用了,这个事情就不劳烦你了,我会找别人查。”许世唯面色沉沉,冷声打断了叶景臣的话。
叶景臣一改往日的温文儒雅,嗤笑道:“找别人?找宗航么?他能查出些什么?他掌管生死薄么?”
“你……”许世唯的脸色更为难看,可却无话反驳。的确,宗航是阴阳界的警察,但放到地府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警察,怎么在着也不能去偷看总统家的账本儿吧。
我不知道叶景臣到底和地府有什么牵连,但我知道,他若要去看看生死薄什么的,绝对不成问题,毕竟宁沉香曾是地府的执笔女官,那么叶景臣的身份必定也是有些来头的。总归理当是和阎王走的很近的。
眼见他们二人似乎要打起来了,我握住许世唯的手,平静如斯:“世唯,让我师兄却查吧,他那儿查,要比宗航那里快。”
“好。”许世唯不情不愿的作答。
叶景臣冷冷的扫了许世唯一眼,回眸对一旁的白袍道士说:“既然你不愿意回去,我也不强求,毕竟,你也没了过往的记忆,或许留在人间才是最好的选择罢。”
盛月酌浅浅一笑,姿态俨然谦谦君子:“到底,还是要多谢你。”
“与我说这些,见外了。”叶景臣亦浮上笑容,不知晓的必定会以为此二人有什么奇怪的关系。
话说完,叶景臣便消失在了空气中。房间中留下我们三人。虽说盛月酌是我师父的一魂,但如今于我而言,他就是一个陌生人。
我们三个人正尴尬之时,许胖子忽然冲了进来,拎着盛月酌的领子吼得声嘶力竭:“你……你这个混蛋,你把小叶子弄到哪里去了?”
027 月下浅酌(一)
许胖子那么的一坨,突然冲进来,把我和许世唯都吓了一跳。盛月酌倒是淡定从容,对着许胖子那张因着急而涨得通红的脸一派的道士脸:“清浅,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什么叫她该去的地方!明明就是你为了取回自己的脑袋害死了她!还说什么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一说起小叶子,许胖子便无法控制情绪,平时的好脾气全都没了。
我淡淡的扫着他们,并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说,不用猜我也知道,小叶子必定是离开了,若非去了地府,只怕就投胎转世去了。
如此倒也好,她的一双父母皆离世,她若硬撑着留在这世间亦是苟活,倒不如早些转世,来生投胎到寻常人家,日子亦舒心。
许胖子此刻吼得厉害,与平时的憨厚判若两人,若非是平日里见惯了他老实憨厚的模样,我必定以为他就是个暴脾气的胖子。
诚然许胖子怒火冲天,盛月酌却丝毫不与他生气,摇摇头道:“小胖,六百年了,你对清浅依旧如此。”
“什……什么清浅,别岔开话题,你告诉我,你们……你和那只臭狐狸,你们把我关在房间里把小叶子弄到哪儿去了!”许胖子满脸愤怒,那表情像是人家抢了他的食物似的。
盛月酌眉间几许忧郁:“清浅,她早些年便该投胎了,想必是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去了罢。”
“她……她的身体里!那她到底是去哪里了!”许胖子满脸急色,要说许胖子智商着急,真心没错,盛月酌都说的如此明显了,他竟还没听明白。
许世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巴掌就拍许胖子脑袋上,无奈的解释:“他的意思就是说,小叶子十几年前就投胎了,也就是说她死的那天,好像是五岁是吧,就投胎了。如若她的灵魂没能去她该投胎的那里,要么就是别的鬼魂代替,要么,她那具躯壳就是非傻即呆,亦可能是植物人,不过现在小叶子回到那个身体里了,她那具躯壳就变成正常人了。也就是说,小叶子现在在另外一个地方,以正常的身子活得好好的。do you know?”
大约是怕许胖子再问,许世唯干脆一口气给他解释完。许胖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额,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她么?”
许世唯正欲开口,盛月酌已然抢先一步,慢条斯理道:“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为师已解开了清浅身上的封印,想必,她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
“盛……先生,我想问你一些事,不知方不方便。”若是喊盛公子,我还真是没法喊出口。
盛月酌抬眸,眼里毫无波澜:“姑娘有何事尽管说。”
“你的脑袋……是什么时候失踪的,还有……当年促使您入魔的又是谁?方才我们家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我怀疑这些事都和六百年前的事都是同一人所为。”我看盛月酌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若非初时为情所伤,必定不会一念成魔,现下看来,他似乎恢复了本性。应该不会害我们。
盛月酌摸默了默,与我们娓娓道来,一切的事情皆要从他那些个伤情的风花雪月说起。然而这一回伤情的女主角却不是冯九卿,而是冯九卿和顾怀远女儿顾清浅,关于顾清浅那一段儿也就几句话略略而过。
从盛月酌嘴里说来的故事,最初和蛤蟆所言的一样,盛月酌最初修炼道术的确是因为冯九卿与他人私奔,只是他对冯九卿多深的感情,不能说是没有,却也不至没了她就不能活,说到底皆是因男人那可悲的自尊心。
尔后,他便开始修炼道术,然他却未曾拜师,不过是用了魔界之人给他的一粒丹药。盛月酌乃我师父的一魂,据我师兄所言,属天魂,亦可称为元神。所以比起葛飞,他便是比其强了百倍。说到这里,也就得说说所谓的三魂七魄。
三魂是指“天魂、地魂、人魂”,古称“胎光、爽灵、幽精”,也有人称之为“主魂、觉魂、生魂”或“元神、阳神、阴神”或“胎光真魂、爽灵思魂、幽精意魂”等。
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指喜、怒、哀、惧、爱、恶、欲,生存于物质中,所以人身去世,七魄也消失。
而葛飞,就是七魄之中的非毒,也就是爱魄,亦是我师兄之前所说的情魄。
魄本身要比魂弱,如上所言,人身去世,七魄消失。然葛飞却是个例外,一来因葛月眉的保护,二来是因他的前世魔尊柳砚生较为强大,如此他才得以生存下来。
只是,他亦与常人有不同之处,就是嗜睡,引起魂魄不全,所以时常精神不佳。
扯得有些远了,言归正传,现在要说的是关于盛月酌的故事。
盛月酌修炼道术……不,该说是邪术,他修炼邪至巅峰那一年,二十六岁,前文说过,那一年他已是长生不老。
却因那一颗丹药而走火入魔,那丹药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乃是集天下妖灵所炼成,给他丹药的那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姬雪英,没错,六百年前,他还叫姬雪英,他有他自己的身体,那时他也与僵尸没有半点关系。关于姬雪英为何会失去肉身,转而寄宿在贺兰雪身上,那已是后话了。
盛月酌因那一颗丹药走火入魔之后,失手杀死了全家。尔后,将所有的账都算在顾怀远和冯九卿身上。
最初看来,乃是盛月酌太过偏执,故而才会酿成此等惨剧,然而直至今日与叶景臣再见,他在才彻底醒悟,无论是顾怀远的出现,还是所谓的仙人给予的丹药,皆是姬雪英的阴谋,一切皆是为了报复他。
当年,盛月酌因走火入魔而杀死了全家人,尔后又固执的将罪过加诸在顾怀远和冯九卿身上,继而害死了他们。
他本想连带着顾清浅一起杀死的,然而当他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之时却心软了。那一双眼眸像极了年少之时的冯九卿。
盛月酌仿佛透过那一双眼睛看到了多年前拉着他手脆生生的喊他月哥哥的九卿。
于是,盛月酌便将顾清浅收为徒,宠着惯着,直至顾清浅成人。
顾清浅十几岁之时出落得亭亭玉立,极为标致,周边的玉面小飞龙,白面书生的皆对她有意,可她心中却唯有她师父一人,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她自己也辨不清。
如若盛月酌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亦或是四五十岁的猥琐大叔,我们可以说顾清浅是从小缺爱,有严重的恋母情结。然,盛月酌却是翩翩佳公子,虽说是道士,亦有不少女子与他示好,偏生清心寡欲的盛月酌是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那一日,城中县令千金又借着由头来了道观,尔后不知如何就从食盒里端出了糕点,逼着盛月酌吃。到了后来更过分,整个人都坐到盛月酌身上了。
届时,顾清浅将将从门外进来,见了此般情景,心中很不是滋味。虽醋坛子已打翻了,清浅表面却还是佯装得风平浪静。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吓得那县令千金当时就起身,俏脸绯红,看着清浅的眼神颇有敌意。
清浅看也未看她一眼,走到盛月酌跟前,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