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身子微动的时候就已经身子微向前倾、全神贯注的B君冷声说道:“怎么?想现在动手?!”
C君摇头,拳头慢慢打开,摊开手掌微微倾侧。
亮光一闪,“腾腾”两声轻响,两颗看不清形状的东西掉落到地上。
东西还未落地,B君却猛地发出一声轻叱,“去!”右臂一甩,一道厉电般迅疾的白光在暗夜中一闪即逝。
电射C君。
白光没入黑暗。
“啊”C君应声扑倒在落满枯叶的地上,身子压得落叶响成一片。
“夺。”一声闷响,在C君身后数米外的树干上响起,数片黄叶凭空震落,一柄尖刀深深钉入树干,只剩半指宽的刀身和刀柄露在外面。
还未等B君从错愕中醒转,一声响亮,C君猛地从地上窜起,捷如狸猫,一个抱头前滚翻直滚到B君身前,双手箕张,利爪如钩,抓向他下阴要害。势道凌厉、猛恶无俦,若抓到实处,B君不死也得落个残废收场。
B君既没有死也没有残废。
他虽然被C君迅如闪电一样的攻击吓了一跳,却毫不惊慌。C君双爪抓来,他左腿单立,右腿屈盘,脚掌刚好挡在下阴要害前面。同时吐气开声,右掌侧劈向C君左侧太阳穴。
一掌劈出,激起的掌风已直扑到C君脸上。力道之猛,可想而知。
如果C君继续扑击B君下体,势必无法防挡侧击过来、力可碎石的一掌,难逃一死。
C君没有继续扑击。
他猛地站了起来,右手食中二指疾出,插向B君双眼。
B君一声低吼,屈起的膝盖直顶向C君小腹,劈出的手骈指如刀斜向C君腋下插去。
两个人都是心狠手辣、心性残忍之辈,也都知道对方的斤两,根本不敢稍有松懈,更不敢给对手拉开距离的机会,因此一出手就是致人死命的阴狠招数,每一记都蕴含巨力,竟然完全是一副抵死相搏的态势。
眨眼间的工夫,两个已贴身硬拼了七八记,只听得“噗噗啪啪”一片拳脚击中身体的闷响,灰土飞扬中,两人猛然分开,同时向后跌跌撞撞地退开数步。
B君单腿跪在地上,一手拄着地面,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嘴角溢血,腮边一片乌青,左肋刺痛异常,每一次呼吸都带起一阵钻心剧痛,竟象是断了肋骨的感觉。
C君身体摇晃着勉强站在当地,也是拉风箱一般地剧烈喘息。
他的右眼眶青紫,眉角处划破一道十几公分长的血口,粘稠的鲜血直流到下颌,右手不住地颤抖,中指和小指已完全没有了知觉,好象已经折断。
“呵呵。”C君一边喘息一边望着B君干笑起来:“早就说过了,你我是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到便宜!”
B君苦笑了一下,刚要说话,忽然神色斗变。
几乎是同时,C君也浑身一震。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树林西侧的暗处。
“这位先生说得很对,你们谁也占不到便宜。便宜,只能让渔翁来占!”未见人影,却有清脆的语声从黝暗的夜色中传出。
B君和C君互望一眼,心情在同一时间沉到了谷底。
第二卷 风诡云谲 第六十七章 三言斗二凶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是句老话,一句很有道理的老话。
这句话通常都是从旁观者的口里慨叹说出。因为身在局中的人,在没有确定完全置身事外的时候,谁也不敢轻易说这句话,谁也不能保证自已不是别人眼里的鹬蚌。
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一切尽在掌握的把握。
B君和C君此时已满头冷汗,看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鹬蚌身份还不是太习惯。
“想占便宜也得露个面吧?!除非你想等我们老死在这儿!”B君手按左肋摇晃着身躯站了起来。
C君立刻手抚后腰警觉地向东侧退开两步。因为他看到B君的手已再一次地背到了身后。
他可不愿意再尝试一次刚才那劲疾如电的飞刀。
“不用那么长时间。”清脆的语声从漆黑的树林里传出:“我只是在等我的同伴动手。我的任务只是引开对手的注意而已。”
话音未落,B君和C君几乎在同一时间迅速再退两步,凶光湛然的双睛恶狠狠地瞪向对方。
“不要上当,这个娘们是要挑拔我们自相残杀!”警醒的C君在后退中略一思索,恍然说道。
“是吗?!”B君向声音传出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迅速将眼光锁定到C君身上:“假作真时真亦假,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和她一伙的!”
C君已经退出林间空地的范围,背靠一棵大树喘息着说道:“你不信我,我他妈还不相信你呢!就算这个娘们是你的同伙,你们两个也休想留得住我!”
“我们不是要留住你,你只是个跑腿的,不值得我们费这个工夫。”隐在黑暗中的女人不紧不慢地说着:“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C君冷冷一笑,脚步微错,身子半隐到树后:“我为什么要走?!想让我引路?你趁早别做这个梦了,有能耐你们两个一起上,看老子怕不怕?!”
B君也退到了一棵树后,冷声说道:“我不是怕你,只是不愿意被人利用而已!我和这个娘们可是没有一点关系。”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用飞刀射她!”C君冷冷地说道。
B君略带不屑地说道:“你也是玩甩手投掷的,这点常识都不懂吗?这是在树林里,贸然出手不但没有一点把握击中对手,还有暴露自身的危险!这种傻事我可玩不来,你可以用你手里的东西试一下!”
C君轻啐一口,说道:“少来这一套,我他妈前面一动手,亮出位置,你的飞刀肯定就招呼到我的后心上!”
黑暗中的女人忽又开口说道:“我早就说过这套方案不能成功,你却非要坚持。还是听我的,执行第二套方案,动手!”
她的话语又急又快,根本不容两人思索,随着一声清叱,一件物事从黑暗中呼啸飞出,挟风带劲,直向C君隐身处射去。
C君一声低吼,双手右左开弓,两颗拇指大的钢珠几乎不分前后向女人声音响处和B君打去,力道极猛,钢珠带风竟发出“呜呜”的声响,声势惊人。
B君几乎是与C君同一时间错步扬手,两道厉电般的白光一闪即逝。一道射向女人声音来处,一道射向C君。
“秃”从女人处掷来的物事打在C君身侧的树干上,滚落在地,却是一块小孩拳头大小的石头。
“腾”C君掷出的钢珠打到B君身侧的树干上,一声闷响,钢珠深陷到树干里,树皮木屑炸开,纷飞四射。B君“啊哟”一声,似乎被碎屑伤到。
“夺”B君掷出的飞刀在C君身侧紧擦而过,钉入数步外的树干上。C君一声痛哼,脚步歪扭,闪到树后。
B君眼见C君躲向树后,心知此时正是全身退却的好机会,不顾脸上被木屑划破的伤处,蹑起脚步也向树林外跑去。
忽然身侧风声有异,B君猛然醒觉:刚才出言挑拔的女人竟已借着三人互射的空档,轻身潜到近前下手偷袭。当下毫不思索地冷哼一声,手腕一翻,一柄尖刀握在手中,闪电般横斩了过去。
“格格”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B君手腕一痛,一阵异常酸麻的感觉如电击般直传上去,手指麻痹再也握不住尖刀,“铛锒”一声掉落在地。
眼前一暗,一股微含香气的轻风直拂到脸面上,那偷袭的女人竟全身扑上,直向他怀里抢去。B君一声惊呼,双手骈指为刀,向直扑过来的黑影猛搠过去。
他年幼时曾在明师门下苦练过七年的铁砂掌,一双手掌可轻松地拍碎八块叠在一起的青砖。此时拼力搠出,如果击到身上,绝不亚于钢刀加身。
谁知那眼看扑到近前的黑影猛地一缩,明明要直撞入怀的身形竟然戛然停住。
B君的手刀立时搠了个空,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只听到一声娇喝,一个蕴含巨力的硬物直顶到小腹上,腹部剧痛,人也直飞了出去,一口气痛得梗在咽喉,竟连惨叫都喊不出半声。
身子腾空的B君在神智既将陷入昏迷之时,抖手斜挥,掷出身上最后一柄飞刀。
“喔!”一声低沉的呻吟响起。
重重摔在地上的B君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咬住了自已的舌头,一阵钻心的痛疼令他神智略醒,咬紧牙关,猛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奔出数步,浑身力竭一头摔倒,“骨碌碌”顺着一边的山坡直滚了下去。
夜黑如墨染,风更加冷了,远近的枯叶在风中瑟瑟响成一片。
黑暗中的树林里忽然亮起一点亮光,却是手机发出的屏幕背光。浅蓝色的光照下,一张俊秀的俏脸上毫无血色,凤眼微闭,挺隽的双眉紧蹙到一起,不是别人,竟是罗战酒吧中独饮伏特加的女人。
市局杜长东的办公室响起一阵急促而杂乱的电话铃声。
雷停和杜长东同时拿起自已的手机。
雷停看着自已的手机,转头望向杜长东说道:“是景和尚。”按下通话键,将手机凑到耳边。
杜长东点点头,接通自已的手机,一言不发地听了一会,面色微变地挂断电话,对李悦军说道:“通知120,叫一组警员跟我走!”
雷停一边望着杜长东,一边听着手机里景东仁粗嗄的叫嚷:“雷公,望江大剧院下面确实有个防空洞,刚刚在洞里发现一具女尸!”
第二卷 风诡云谲 第六十八章 雷停的诗
杜长东脸上也是一副焦头烂额的神情。
尤其是当雷停转告了景东仁发现的情况之后。
原地转了一圈,搓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杜长东看着屋内的三人说道:“今天晚上又不能睡个好觉了,没办法,没办法。等会儿我领一组警员去白堡边,雷停和孙超带人去望江大剧院,老李在局里坐镇。”
李悦军说道:“你在局里坐镇就行了,我去白堡边。白堡边发生什么情况了?”
孙超也一脸疑问地望着杜长东。雷停却面无表情地转身望向窗外。
杜长东看了看雷停的背影,叹息道:“上面下来的那个女特工萧缕羽在白堡边树林遇袭,刚刚打电话给我请求支援。因为她身份比较敏感,所以只能我带人过去。”
李悦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孙超豆眼骨碌碌乱转:“她被谁袭击了?!”
杜长东摇头:“她没说。”
“应该是王铮和那个C君。”雷停不回头地淡淡说道:“王铮出现在罗战酒吧的时候,当时萧缕羽也在。王铮离开时,萧缕羽也悄无声息地不见了。按现在的情况和时间上推断,可能是萧缕羽同时碰上了王铮和C君。”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李悦军皱眉说道。
“我觉得这不重要。”雷停淡淡地说道。
杜长东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雷停,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快吧,行动起来。”抓起外衣率先快步走了出去。
“不知道那个女特工的情况严不严重?!”一边向楼下走,孙超向身边的雷停说道。
雷停仍旧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应该伤得不轻,不到撑不下去的时候,她是绝不会求援的!”
“她不是很厉害吗?!还会伤得那么重?”
“她遇到王铮完全是突发情况。她本来应该是在市区内闲逛的,身上可能是没有带武器。”雷停用力揉了揉鼻子,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而且,她还喝了酒!”
“她不会喝酒?”孙超一副三八的表情。
“以前她是滴酒不沾的。”
“喝多了,又碰上两个悍匪,没送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孙超摇头晃脑地说道。
雷停不再说话,只是一味低头疾走。虎影拖着大尾巴高昂着头却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行进间威势凛然,倒真的象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影子。
孙超又叫了技术科和丁国春等几个警员,追着闷头疾走的雷停跑出市局门口。
夜风清冷。
气喘吁吁跑到雷停身边的孙超忽然听到一阵略显黯然的低声吟诵:“轻墨斗酒挽青裳,笑解故年意牵强。眉月半苏夜玲珑,天涯望尽星摇光。悲喜不过平生事,生死难为两茫。雪霁风起不束发,,,”
边走边吟诵的雷停在停车场边猛地停住了脚步,仰头看了看暗黑无尽的苍穹,语音悲凉却带着些许无谓地吟出,最后一句:“仗剑策马远咸阳。”
站在几步外的丁国春低声对旁边的孙超说道:“终于听到雷公吟诗了,这诗也是他自已作的吧?!”
孙超点点头,脸上神情却是少有的冷肃:“我可不希望听到他吟诗。”
“为什么?”
丁国春的问话话音未落,就见木立半晌的雷停猛地抖肩挥拳,一拳打在了摆放在停车场边上那半人高的玻璃钢垃圾桶上。
“喀喇!”一声极脆的响亮,坚如砖石的玻璃钢垃圾桶顶盖上被这一拳打出碗口大的破洞,碎屑迸飞,四散弹射。
雷停一拳击出,再不多看,转身迅速地走到发动着引擎的面包车前,拉门坐入。虎影轻身窜上车,趴俯到雷停脚边。但眼快的丁国春仍看到雷停的手上已鲜血淋漓。
“他只在心里烦闷到无法排解的时候才吟这首诗!没事,不要管他,打出这一拳他就没事了。就怕他不打!”孙超拍拍发楞的丁国春肩膀,也紧跟着上了车。
丁国春也急忙跟着钻进车里,坐在后座看着前面雷停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在车顶灯昏然灯光下的背影疲倦又颓然,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雷停一路无语,受伤的手揣在怀里,用没有受伤的手取出短支雪茄点燃,车里弥漫开苦杏仁味的轻蓝烟雾。
十五分钟后,在雷停的要求下,车子在距望江大剧院百米之外的地方停下,旁边早已停着一辆同样的警用面包车。
“景和尚还有点脑子!”雷停四下里看了看,四下里没有路灯,一片漆黑。近处被车灯照亮的也是一副凄荒苍凉的景象,一条快要隐没在荒草丛里的坑洼不平的石子路上满是落叶败草,急风掠过,触体生寒,四野里草木震摇的沙沙声响成一片。
雷停招呼着孙超和其他警员:“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到四周转一转,看看凶手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