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嘉文告诉我的,不过,我跟了他整整十年,他所做的事,我怎么能不知道?这是他和他父亲研究出来的,还有他父亲的父亲,甚至于他们家好几代人。”
“殷小姐,别跟她罗嗦,既然她已经没有了用处,干脆现在就把她解决了,免得碍事。”旁边的毁容男子说道。
“等等,我还有用。”殷明珠摆了摆手说道,“走!”说着,将此时已经虚弱无力的我狠狠推了一把。
我们又一直往里走,终于来到一块幕布前。她满意地看了下那块巨大的幕布,用力一扯,那布就掉了下来,随即金灿灿地刺得我们眼睛难以睁开。幕布后头,全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那几个匪徒按捺不住,高声欢呼着奔向金银珠宝。我看过殷明珠,只见她冷冷地盯着他们,不作任何声响,嘴角竟然一扯,浮现出一张阴危的诡异的笑容。我心下想这古老的宝藏竟然如此轻易获得,未免也太过简单了,只怕另有玄机,或是有送命陷阱也是大有可能。
“若不是你母亲早就先进来查看过,哪有这么容易?”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向我解释道。原来是这样,林慈为了女儿不再涉险,早已经替女儿扫清了障碍,只是,她却未曾料到,就算她为女儿解决了宝藏的难题,女儿还是难逃厄运。
只见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骨灰盒来,正是昨晚在房间内看到的那个,然后摸了摸骨灰盒轻声说道:“嘉文,你英年早逝,就是为了这座宝藏,今天你终于如愿以偿,我帮你找到了它,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永远永远归你所有,谁也拿不走。”
我看着她的神态,感觉很不正常,每次她说到吴嘉文时,神态就很不对劲。
“嘉文因你而死,你一定要为他陪葬。”正在思量怎么逃脱,她突然抬起头来冲我说道。
“你要杀了我?”我退后,此时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不错,嘉文长眠于此太过寂寞,需要陪葬的。不过你放心,把你杀了后,我会以你为诱饵骗姓吕的过来,到时这里热闹了,你也不会寂寞,哈哈,”她此时似乎有点癫狂了,“大家都不会再寂寞了。”
“你去死吧!”她大叫一声,举起刀就朝我挥来。我手上无兵器,且全身虚软无力,左闪右躲,勉强避过了几刀。最终腿上一软,跌倒在地。回头看去,她正挥动刀子向我砍来,心上大道不妙,我身手还算不错,今日竟然栽在这个没有功夫的恶毒女人手上,心有不甘。那刀正朝我插来,忽然听到“砰”地一声枪响,她手腕中枪,刀子掉在地上。
“吕詹,”我扭头望去,他正站在洞口。
“不用劳烦你,我自己来了。”他说道,朝我们走来。一下子多名青帮弟子也跟在他身后进了洞来。和我们一起进洞来的几个亡命之徒似乎认得他们,见他们进来,停止了对财宝的争夺,都很乖顺地站到了一边。
不待吕詹吩咐,他的人便到里间将那些人的武器给缴了,吕詹过来,查看我的伤势。
“没事吧?”他说着,便要将我扶起来。
“你来得正好,统统去死吧。”不知什么时候,殷明珠竟然站到了洞口。
“不好!”我和吕詹异口同声道。
只见她拨动了墙边一个机关,“轰——”地一声响,那巨大的石门便掉了下来,将我们隔绝在里面。
“怎么办?”我问道。
被关在洞内,性命堪忧,洞内的人躁动起来。
吕詹也摇了摇头,“天无绝人之路,找找还有没其它出口,”同时站起来命令道:“仔细找找这洞里有没有机关。”
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又听到“轰——”地一声,那石门再次缓缓打开。
只见殷明珠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胸口有片血渍,四肢不断地抽搐着,雷衍抱着她,头埋在她的颈间,两手将她拥得紧紧的,甚至连手上的青筋都可见着,全身不断地颤抖着,不难看出,此时的他,很是痛苦。
“很快你就不会再有痛苦了。”雷衍说道,缓缓挪动手上的枪,顶在殷明珠背后。
“砰——”一声震耳的枪响回荡在洞中。良久,雷衍抱起殷明珠的尸体,向外走去。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心中滋味难言。记得那时问他如果殷明珠继续犯错,那他会怎么做,当时他并没有回答,此时,他给了我们一个答案,一个交代。虽然痛,虽然一万个不忍,但他却选择那样做了。又一个有担当的人。
一阵阴风袭来,唤回了我们的神志。
“接下来怎么办?”回过神来,我问吕詹道。
“我们先把这些财宝运到外面,明天以我们的大婚为掩护,把它们装上船,直接北上。”
“好!”
明天我和吕詹大婚,虽然只是个掩护,虽然我们尽量谢绝客来,但是仍旧来了不少达官贵人,的确,上海滩叱诧风云的青帮当家大婚,他们怎么能不来呢?
下人们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大红的丝绸铺满了林家院落的前前后后,所有树上都挂满了彩灯,到处张灯结彩,红锦高挂。
傍晚,从远处古寺巨大的钟鸣声,沉重古朴,绵长悠扬,回荡在整个小镇上,仿佛也期待着见证我和吕詹的旷世婚礼。
我站在江水边,看着一箱箱捆着彩球的金银珠宝被装上船。
“少奶奶,有个名叫韩宇臻的军人要见你。”一个仆人走过来对我说道。
我转身看去,韩宇臻一身戎装站在那边,见我朝他点了点头,他才大步走了过来。
“孜然,”一走近,他便叫道,而且靠近我,欲拉住我的手。
我退后两步,“韩少帅,对不起,我不是林孜然。”
他缩回了手,只听无奈地轻叹一声,“刚才蒙岩已经告诉我了,对不起,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我还是不能相信……”
“少帅,蒙岩所说的是事实,在火车站时殷明珠说的也是事实,我的确不是林小姐。”我坦然而笃定地说道。
“你是在怨恨上次在火车站我丢下你吗?”他还是不肯死心。
我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我真不是林小姐。”
“如果你不是我的孜然,那么我的孜然究竟在哪里?”说着,他看向远方,喃喃道。
久久地,我们都没有说话,只听到江水滚滚而去的浪涛声传入耳中。
“其实我知道,是老天在惩罚我,她也不肯原谅我。”他喃喃说道,我转眼看过他,他下额已经出现许些胡渣,面色有些低沉。
“那时军中很多将领都说服我同江甄妮结婚,我心里极不痛快,也极不愿意,因为在我心里,能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只有孜然。但是,对面权力、利益的诱惑,还有轻重厉害关系,我却犹豫了,我当时并没有断然拒绝,我知道,我一时的犹豫,让孜然伤心了,所以她才离开的。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那晚,她说服我让我娶江甄妮,给我分析了各种利弊和轻重得失,我竟然听了她的话,与自己妥协,给了自己考虑的时间。她这么做,肯定是在考验我,可我居然允许自己考虑是否和别人结婚,肯定伤透了孜然的心,所以她才会不辞而别。如果当初我没有放开她的手,她就不会出事,我们也不会再也见不着面。”
“没有,林小姐是为了顾全大局,才选择牺牲的,她离开你,并不是因为生了你的气,而是真的希望你能同江小姐联姻,从而增强实力,早日统一江南,让百姓免除战乱之苦,所以她选择牺牲你们的感情,她的大仁大爱,是大多数女子所不能及的,你应该要明白她的苦心。”
“不,不是的,她一定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不愿再和我见面。”韩宇臻偏执地说道。“我说过要保护她一生一世,但是每次遇险,却总是她挺身而出,这辈子,我欠她的,再也无法还清。”
可能他有过犹豫,有过挣扎,有过彷徨,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利益的诱惑,顺从了自己的心,选择了她,只是,她却没能等到那一天。
我想想,觉得应该要为这对无法在一起的恋人做点什么。
“国难当头,你却在这里儿女情长?”我质声说道。
突然听到我的叱喝,他转过头来愣愣地望着我。眼中透出激动和不可思议。难以自抑地一把将我拥住道:“孜然,你回来了,你真是我的孜然,以前你就总是这样说我的!”
“嗯,我是孜然,我回来了。”我笑中含泪,轻声说道。
“孜然,你跟我走,管他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现在只要我们的小家,”韩宇臻兴奋地说道。
“只要我们的小家?”我轻轻地笑了笑,“但是没有了国家这个大家,又怎么能有我们的小家呢?现在国难当头,你要以大局为重,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国难当头,大局为重,”他跟着我重复道,顿时笑了起来,一把拥住我道:“你果然是我的孜然,我就相信,上天会听到我的忏悔,会把你还给我的!”
“宇臻,你听我说,我已经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一会儿就会消失,而且永远也不能再回来了。”我淡淡地说道,“虽然我们这辈子不能在一起,但有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我已经很知足了,我还有很多的心愿没有完成,希望你能替我去完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山河统一,国民安居乐业,我希望,我祖上世代守护的宝藏不要再埋在地下,它应该发挥出它的价值,为需要它的人派上用场。”
“孜然,你总是那么申明大义。”他看着我,给我捋了捋额前头发,“你真的回不来了吗?”
“嗯,”我点了点头,“所以我没有完成的心愿,你一定要帮我完成。”
“那你能多留一会儿吗?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我又点了点头。
他的手沿着我的脑门慢慢向后移,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事实上,我很担心他这样做,因为我从小就不喜欢别人抚摸我的后脑勺,当别人这样对我时,我就会暴跳如雷,那时志超哥哥知道我的这个脾性,总是来捉弄我。
然而,此时此刻,为了给他一个圆满的回忆,我必须克制。
忍住,忍住……我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
他的手放在我的脑后,轻柔地摸了摸,动作很是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坏了一件精美而易碎的瓷器一般。他眼睛细细地看着我,眼里写满了心疼和不舍,似乎不愿意放过一个细节,要将林孜然的音容笑貌完全记在脑中。
我想,适可而止,我能做的,也只能到此了。
我故意做了一个激凌,以示灵魂离去。
“韩少帅,”我轻声叫了他。他没有反应,仍是愣愣地看着我,手也仍是放在我的脑后,我有些尴尬,想着要不要将他推开。突然,他转身离去,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那稳重的步子,□的脊背,表明着他是一个敢爱敢恨,敢于担当的军人,她会记住我的话的,因为,我相信,那正是林孜然希望他能听到的话。
、第三百三十六章 挚情执手
天色渐黑;火炮声便开始持续响起。轰的一声;一颗烟花陡然冲向天际,在夜色的黑幕下轰然炸开,霎时间,绚丽耀眼;五彩缤纷。漫天烟花闪烁;好似一颗颗繁星,漫天花团锦簇,流光溢彩。孩子们欢快地嘻笑叫嚷着;乡下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排场,也欢腾雀跃,整个小镇开始沸腾开来。
大红的嫁衣,金灿的凤冠,艳丽的霞帔,满眼的珠光宝翠,满眼的光华夺目。预备明日洞房的屋子内,红烛高照,似乎我和吕詹的婚期,已经提前来到。
“怎么样?还满意吗?”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来到我的身后,问道。
“嗯,”我故意环视一周,道:“太浪费,太奢侈。”
“不做得有模有样,怎么能以假乱真,糊弄住他们?”
“糊弄?”我调戏地问道。地上端端正正的摆着八宝锦绣蒲团,正中央是一尊巨大的慈眉善目的菩萨,两侧分别摆有香炉,燃烧着上好的檀香。这是出嫁前为娘家人的最后一次祈福,是为父母尽的最后一次孝心,在古时代表着从此以后女子就成了别人家的人,心里就只能有夫君一个,此种仪式,代表着对新娘的重视。吕詹知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这里也没有真正的家人,但却将这些细节全部布置周全,显然已经不是他所说的“糊弄”那么简单。我希望这不是一个假婚礼,或许,他也和我一样的想法。
“詹,你把藏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故事告诉了我,我也想把我最深的秘密告诉你。”说着,我拉着他坐了下来,烛光摇曳,红锦环绕,我俩居于其中,仿佛世间的一切纷繁琐事都被隔绝在外。
“吕詹,你相信异灵吗?我就是一个来自21世纪的异灵。”我说道,他看着我,仔细倾听着我的每一句话。
“我有父亲和哥哥,亲生的父亲和亲生的哥哥,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被别人杀死了。那些坏人杀死了我哥哥和父亲后,正要杀我,我却幸运地被志超哥哥救了。志超哥哥姓聂,叫聂志超,他是一个名叫天道盟的帮派的门徒,由于胆识过人,枪法了得,很受当家老大的器重。”
“他救了我,我却已经成了一个无倚无靠的孤儿,他本想将我送到孤儿院去,但是我性子倔强,死拉着他说什么也不肯去,他没有办法,只得将我收留下来。于是,他成了我在法律上的监护人,在此后的很长日子里,我们一直朝夕相处。年幼的我并不知道志超哥哥究竟是干什么的,但隐隐知道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随着我的长大,我终于知道哥哥为什么总是带着枪,为什么总是很晚才回家,因为他干的事是见不得光的,他是一个杀手。慢慢地,我知道了哥哥更多的事,知道他甚至贩毒走私、杀人放火。不过,我却从来不在意这些,在我心里,也从来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只要哥哥待自己好,只要帮派能帮自己复仇,其它的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志超哥哥是对自己最好的人,而且越是长大,心里就越是想着他。”
“那时的我,总希望自己能和哥哥一样身手了得,因为那样的话就能和哥哥并肩作战,但是,哥哥却一直没有答应,只是让我把学业好好完成。所以我只能向那些门徒讨教,学点一招半式,长久以往,自己也能舞刀弄枪,但终归只是点花拳绣腿。”
“有一次,我在黑夜里外出被人追杀,所幸的是哥哥及时赶到才没有出事。那晚以后,我执意要求哥哥教我枪法和武术,说这样以后才能保护自己,哥哥无奈,也担心我的安危,于是便同意了。收我做徒弟那日,他问我会不会后悔,我毅然地摇着头,说:‘不会。’哥哥一直认为那晚追杀我的是仇家帮派,事实上,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