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他挥了挥手道。看他调皮的样子,我笑了起来,转身打算带他离开这里,却听他轻声道:“她不就在这里么?”
“什么?”我没有听清,转身问他。
“哦,没什么,我是说啊,只要有你在,哪个天仙美女在我眼里都是透明的。”他拍马屁道。
“这话还差不多,你虽然是个马屁精,但这话中听。”我嘉奖他道。
“没事你肯定是不会来找我的,说吧,究竟是让我帮什么忙。”他严肃地问道。
“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请你帮忙,”我抿了抿嘴,也不再和他打趣,严肃地说道:“请你帮我打听个事。”
“查过了,你要找的藤野就是住在这里。”我们隐蔽在树丛中,他指着不远处的日军特高部说道。
我用望远镜看过去。四面高墙,正门上方有两个高塔,塔上有巡逻的日本士兵,很是森严。
“昨天半夜这里发生过枪战,有人潜进去被发现了。”他沉声说道。
“人被抓住了?”我心一紧,沉声问道。
“听说死了七八个,不知道有没有抓住活的。”
昨夜?是不是他?他也太过莽撞了。就如我的猜测,他是想拿回母亲留下来的珠子么?就算要拿回,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啊。
“嘟——嘟——”大门打开。一辆插着日本军旗的黑色轿车和一辆黄绿色的日本军用车从里面驶了出来。
“要跟上么?”聂西泽低声问道。
“跟上。”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夜色森冷,但银色的月光照下来,大地一片银色,简直看得清一切。我们小心翼翼地尾随他们来到一片丛林地中。我们不敢打灯,只远远地跟着,见前方一片空旷处突然灯光乍亮,日本人的车便朝那方驶了过去,我们怕暴露,于是熄了火,徒步跟了过去。
等我们跟过去,两边人马都已经下了车来,两方人马分处两边,隔得不远。一边尽是黑衣,一边是日本人,穿着军服。
这方是那个小狐狸藤野,他今日穿了日军军服,举手投足中很是威风,但隐隐一笑中露出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那方吕詹一身黑衣,气质阴挚冷寒,他一脸森然嘴角一扯傲视万物,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两人站在一起,两方寒烈之气均盛,面上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两方自是各不相让。两人对立而视,不久,藤野上前拥抱了下吕詹,吕詹也回应地拍了他的后背。看到两人如此亲密,我的牙齿不禁咯咯响了起来,满心愤闷,全身血液都在叫嚣。的确,要是两个聪明绝顶又阴险狡诈之人勾结在一起,恐怕将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
“人带来了?”吕詹问道。
“一条死狗你也要?”藤野邪佞地笑着反问道。
“青帮出了叛徒,我必须抓回去。”
“青帮果真仗义,宁愿花两箱黄金给买一条老狗。”
“我所认识的藤野君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吕詹轻扯嘴角笑道,“是不是最近被撤了职比较闲。”
“你?”藤野狠狠地指了指吕詹。
“藤野君,夜里风大,我们还是早做正事的好,人在哪里?”
藤野看着他,朝后比了个手势,就有两个日本兵从车后提出一个麻袋走了过来。
“他们提的是什么?”旁边的聂西泽不禁好奇地问道。怕他说话太过大声,我赶紧捂住他的嘴。此时看着那个被拖提着的一个人大小的麻袋,我的心收得紧紧的,凝视屏气,眼睛也紧紧的盯着。
两个日本兵把口袋拖到两人面前,吕詹便要上前去打开口袋,但是藤野却将他拦住。
“我得验下货。”吕詹说道。
“你知道,他杀了石原慎,是最大恶极,我们是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的,也是要挫骨扬灰的,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出来的。”
“石原慎死了,你不是少了最大的竞争对手么?这么说来他还是你的大恩人呐。”吕詹又是一笑。
“当初可是说好的,不管我提出什么,你都得答应。”
“不是给了你两箱黄金么?你还想干什么?”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吕詹也瞪着他,挥了挥手,后面的人抬出两个箱子来。
“打开!”吕詹下令。
箱子一打开,亮晃晃一片。
吕詹又俯身下去准备打开袋子,藤野再次把他拦住。
“你究竟想干什么?”吕詹不满地问道。
“我还有个条件。”
吕詹立身,眼睛紧紧盯着他,等待着他的条件。
“反正你们带回去也是要宰了他,”藤野阴险地笑了笑,“不如在这里给他来个了断,我回去也好交差。”
“藤野,你想出尔反尔?”
“非也非也,你说的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我答应的,只是卖给你尸体。”藤野向吕詹递过去一把枪,“再给他补一枪,我们交易达成。”
“你在玩什么把戏?”吕詹听闻,怒道,“我不会开枪的。”
“没有选择,要么开枪,要么我把他人带走,”藤野又笑道,“而且你带来的黄金,也是我的。”
“你想强抢?”
“我不相信你的几个地痞流氓能和大日本皇军相抗衡。”此话一出,他身后的日本兵纷纷将枪上膛,吕詹这边的人也纷纷拔出枪来,但人不多,被日本兵团团围住,气氛顿时紧张,空气也像骤然凝结,枪战一触即发。
“藤野,你是不是太欺人了?我不过是不想多生是端,所以带来的人少。这次生意我是很有诚意的,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日本人在上海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也知道青帮的影响力,今日若失了和气,他日你们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我的要求并不过份吧?补他一枪,我们的交易成功。”藤野又将枪递到吕詹面前。
“我要看看究竟是不是秦洪森。”吕詹说道。
“打开。”藤野下令。一个日本兵上前打开了布袋,露出一个头,熟悉的面庞在车灯和手电的照射下看得清清楚楚,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吕詹接过枪正正地瞄准了他。
“不!吕詹,他是我父亲,别开枪!”我整个神经都在叫嚣,理智顿时全无,大叫着跑了出来。“吕詹,你可以杀我,求你放了他。”我一边叫喊着,一边奔向他们。
“砰——”一声枪声响起,麻袋外的头顿时开了花,鲜红的液体喷了出来。我正向前冲的身体陡然一滞,五秒钟定在那里。
“爸——”反应过来,我大喊道,眼泪也不禁滚落下来,跑过去伏着他的尸体大哭起来。“爸——爸——”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把这一声叫出口。此时再叫,你也已经不能听见。我嘶声裂肺地咆哮着。
“轰隆——”晴天一声霹雳,也像是在宣布对我的惩罚,如果我没有说出那些心狠的话,他或许就不会死,是我,是我害了他,我是罪魁祸首。
“轰隆——”又是一声雷响,顿时倾盆大雨席卷整个天地,打在我身上,也将我从悲痛中打醒,我站起身来,狠狠地看向吕詹,“是我杀了你母亲,是我杀了你爷爷,你要报仇就冲我来,为什么要杀我父亲?”说着向他冲了过去。发疯般地捶打着他。
转过眼,看到正在扬着得意笑的藤野,我怒火中烧,大叫道:“藤野,我和你们小日本拼了。”说着就要掏出枪和他拼个鱼死网破。隐隐察觉到吕詹挥动手臂,顿时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统帅
“凌晨两点日本人驻扎在太仓的一个小分队出发赶往闸北;三点途经嘉定;我们就在这里埋伏;将他们一举歼灭。” 昏暗的帐篷里,蒙岩借着火把,指着放在桌子上的地形图对周围众士兵说道。
“具体设伏地点可以安排在这里;”聂西泽指着洪湖上的浮桥说道;“杨副官带第一小队在浮桥两头设伏;我带第二小队潜入桥下,等敌人上桥后砍断浮桥绳索;然后杨副官发动攻击;先干掉鬼子的机枪手。”
“我认为这里还需要完备下;”张副官手沿着地图上的东线过去,对大家说道:“我带第三分队;埋伏在周家村的小道上,配合杨副官的行动,以防在突袭的时候有广福的援兵赶到。马伟,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南面行动的时候切断太仓和洪湖之间的交通线,设法拖住鬼子的大部队一个时辰。”
“那怎么救人呢?”待张副官安排完毕,杨副官出声问道。
聂西泽靠近地图,手指着鬼子的大本营道,用力的点了一下,道:“还需要王强和刘信设法潜入地下水牢,据得到的情报,这里关押着十八个村民,还有北边的钟楼内,也有十五个被活捉的兄弟关在里面,马清和胡汉的目标就是这里。村民救出来后没有去处,你们需要在天亮之前将他们送到樊家村,那里我已经给他们安排了干粮,够他们逃到安全的地方。所以,在太阳落山之前,我们就要采取行动。”
“差不多了,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吗?”面色黝黑的王副官问道。
“闻竹,怎么样?”聂西泽问道,昏暗的帐篷里寂静无声,一干众人抬头看向我。
我抬起头来,手指向地图上画了红圈的日军大本营,沉声说道:“日本人相当狡猾,我到大本营附近察看过,周围五里内全是密林,但是五百米的距离内全都砍成了平地,没有半点遮挡,大本营四角都有眺望台,全天有人值勤,而且还配了机枪手,所以需要匍匐前进。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果敢的军人异口同声。
我转过身,拿出另一张地图,
说道:“你们看,这是大本营内的详尽地图,这是军需库,这是粮草仓,这是炸药库,这是他们的士兵宿舍和卫生室,这里,”我手指扣着地图上的红圈说道,“就是我们的目标地:地下水牢和北面钟楼。我们需要在行动之前将大本营内设施的地理方位记得滚瓜烂熟,不能有丝毫差错。王强、刘信、马清、胡汉,你们四人要配合完成任务,所以,凌晨三点杨副官发动进攻的时候,王强和刘信要带着第四小队开始进攻,朱明带五个狙击手顺着壕沟线,绕过钟楼,从这个位置除掉眺望台上的敌人,必须一击而中,不能有任何闪失。成功后,打开大门,一队人对士兵宿舍和卫生室佯装攻打,不为杀人,旨在吸引正在巡逻的日本兵前来,伺机制造混乱。另一队把我们准备好的老鼠点着,然后放进军需库和粮草仓,毁掉他们的弹药和粮草。大家见机行事。孙军会在外面,放空枪迷惑敌人配合你们。”
救出人之后,两队人马都迅速从东南部的壕沟撤退,徐焕带人从右边攻击敌人,孟林带人攻打敌人后方,以作掩护,确定全部的人都救出后,打信号弹,然后到洪湖渡口,杨副官在那里安排接应。”
“都清楚了吗?”
“都清楚了!”
“不用管战局是否扩大,保证安全最重要,遇到突发情况马上辙退。”我叮嘱道,面对一张张铁血面孔,我心下十分沉重。
我再次抬起眼,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划过,沉声说道:“还有人不明白吗?”
无人回答,我点了点头:“那好,现在大家分头去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就出发。”
“是。”军人们脚一蹬,手一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闻竹,你越来越有将军风范了。”待大家都散去,聂西泽对我调侃道。
“你也不错啊,军事布局越来越有水平了,不像刚来的时候傻不啦叽的什么也不懂。”
“这也是你这个老师教导有方。”
“我也是在实战中不断进步。”想到刚开始指挥作战时毫无头绪,而且还逞能,让我们白白受到很多损失,我就对他颇为恼怒。
“你也别再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他看出我的内疚,宽慰我道。
“也不知道他们那个韩少帅到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个消息,让你一个女孩子带兵打仗,也太难为你了。”
那日被吕詹打晕醒来时,已经身处一旅店之中,且离上海颇远,身边也只有聂西泽一人。其中经过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大抵由于吕詹杀了我父亲,对我歉疚,而我也杀了他母亲和爷爷,两两相抵,他对我又或多或少存在些感情,于是他们放了我。
聂西泽告诉我,他们将我扔在路边,他才有机会带我逃了出来,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想到此,我不由得感慨,看似我带着聂西泽助他进步,可事实上他已救过我多次,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没了性命。回想这些日子,只感觉沧海桑田,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已感觉身心俱疲。如果说不恨吕詹,那是骗人的,如果说就此放下了杀父之仇,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此时的我却不再想去考虑这些仇恨和恩怨,上一代已经被纠缠了一辈子,我应该放下一切,或许这样能让自己更加自由,然后才能飞得更高更远。
仇恨,只能牵绊住人的脚步。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就算我想为父亲报仇,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还没有接近吕詹,就已经身首异处了。不逼迫自己忘掉仇恨,又能怎么样呢?至少,现在我必须强迫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那日亲眼见吕詹开枪杀死父亲,我情绪激动,但是现在冷静下来,我的理智恢复了。人活着,必须要有自知之明。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变本加厉
“林小姐,营外有个姓纪的人找你。”执勤兵进来报告道。
“呀;快请。”我一听这姓;猜想肯定是纪书记,非常惊喜地马上回道。
“孜然。”帐帘随之揭开;纪书记一脸欣喜地站在帐前。
“纪书记;”我马上迎上去,“一听是姓纪;我猜想就是你。”
“孜然,一段时间不见,你越发能干了,”他打量着我笑着说道,“还统领全军了。”
“纪书记,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是没有办法,赶鸭子上架呢!”随即,我指着放在桌上的那张地图,“你来得正好,我们马上有重要行动。”
“哦?”他一听也严肃起来,马上凑了上来。
“日本人抓了很多村民,我们几个兄弟也被他们活捉,而且他们还打算转运军火和粮草,所以我们打算在这里截住他们,”说着,手指了指图纸上的红圈,“同时进攻他们的大本营,把我们的人救出来……”然后将我们的计划向他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纪书记,你看怎么样?”
“孜然,你果然厉害,女主豪杰。”他对我加以肯定道。说完,他眼紧紧地盯着地图,若有所思。
“纪书记,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么?”看他眉头拧着,估计他看出了什么破绽,于是我问道。
“计划很周全,布局很妥当,我看是事半功倍。”他又赞许道,然后问我:“什么时候行动?”
“马上。”我答道。
“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