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他进了屋子,不悦的开口:“我才换过衣服,你先跟我说要去哪里?”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一个好地方,她盯着他漆黑的眸子,每次不悦的时候都抿着唇角,殷红的唇被她抿成一条线。
“清宁,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避免,你是聪明的,知道我的意思。”
穆梁和把不在状态的她拉上楼,从盒子里拿出一套白色的旗袍,然后塞进她手里,她捏着旗袍的一角倔强的望着他,想蛮不讲理的扔在地上踩两脚,到了最后还是被他漆黑的眸子打败。
车子滑出了军属大院子,今天穆梁和自己开车,她低头扯着自己身上白色的旗袍,胸前两排繁琐的纽扣,胸口是一朵红色的荷花,花瓣一直蜿蜒至腰间,颈子上是一串黑珍珠,底下是一双白色的3寸高跟,整个人的装扮就跟大上海里的姨太太,和她以往的装扮差距太大了,想起穆梁和第一眼看见她模样时浓密的眉头也微微的上挑,眼睛里的光叫做惊讶吧。
难道自己这样就可以赢得他母亲的赞赏吗,答案是未知的,车子还在平稳的行使,她降下车窗玻璃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般的熟悉,侧头,是他专注着开车的侧脸,他的鼻梁很高,所有五官很是立体,如油彩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穆梁和余光瞥了眼她抿着的唇,车子右拐驶进巷子里,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叶微微发黄,风一吹,如枯败的蝴蝶缓缓地落下,在空中跳完之后一支舞。
“下车吧。”
穆梁和打开车门朝她伸出手,他的大手一直都是温暖干燥的,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她犹豫了两秒,最后放上去,任由他牵着步入院子中,该来的始终会来,自己选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
院子里有块花圃,里面种了各种花,打理的很是整齐,风吹过,花骨朵儿在枝头摇曳,白色的别墅门前有几个挨在一起的大缸,里面种着荷花,只可惜现在过了季节,里面只剩下枯败的荷叶,穆梁和牵着她走上台阶,第一次见父母,到底是紧张地。
开门的是他们家的阿姨,见到他们回头朝屋子里喊了一声,只见循声而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身上穿的也是旗袍,五官精致,即使不在青春容貌依旧姣好,身上散发的贤惠优雅的气质是模仿不来的,她想穆梁和的容貌大概就是遗传了她的母亲吧。
“梁和带着你媳妇进来啊,这就是清宁是吧,听梁和爸爸说你刚从国外回来是吧,这几年辛苦了。”她妈妈上前拉着她的手轻言细语的嘱咐,她想过很多种情况,硬是没考虑到这种,忐忑的看着穆梁和,他却把脸转了过去,分明是不帮她。
“阿姨,不辛苦,这是给你买的小礼物,希望你喜欢。”穆梁和看着她变戏法一样的从身后拿出礼物,嘴角扯开,看向别处,正好对上母亲梁柔华的视线。
“叫什么阿姨,你该和梁和一起叫妈,拿着,妈给的改口费。”
梁柔华也变戏法似的拿出红包,硬是塞进她手里,她捏着沉甸甸的红包不知是拿还是不拿,只得把目光转向他,,穆梁和这次没有转过头,倒是点点头,示意她收下。
从没想到穆梁和的母亲这般的温和,说起话来都是轻言细语,而且一点长辈的架子也没有,趁着梁柔华进了厨房她捣捣身旁的男人:“首长,你这迂回战术使得可真好。”
“你以为他们会猜不到?”穆梁和的这句反问正好将她问到了,的确是,以他们的精明不会想不到,上次见面的老首长到现在的首长夫人,他们都是在替她着想,没有去翻过去,没有质问她为什么在和穆梁和领证后离开,也没问他们当初我为何结婚。
“首长,现在后悔吗?”
“若是你能尽快融入到首长夫人的角色里,我不会后悔。”穆梁和丢下这么句话起身去了露台上,她打量了眼屋子里的陈设,古香古色,也紧跟着过去,站在首长旁边,有他掩护,不管敌军多强大,生还机会也更大。
穆宏军就坐在露台的椅子上,谢清宁是第二次和他见面,上次见面叫老首长,这次怎么也不能的这样叫,跟着穆梁和叫了声爸爸。
“丫头,上次还叫我老首长来着,这次总算是听见爸爸,若是你这次在叫我老首长,看我不剥了梁和的皮。”老首长一说话眉头一瞪,底气十足,训人的气势自然而来的流露出来,她暗自庆幸,幸好叫了声爸爸,老首长训人的样子和穆梁和有几分相似。
“丫头,可会围棋?”
“我会飞行棋。”
穆宏军没笑出来,倒是穆梁和闷笑了一声。
“丫头口直心快,不错。”
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瞪了穆梁和一眼,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他们中间看他们下棋,围棋她并不是不会下,只是不想碰,所以宁愿装作什么也不会,未曾想到会被老首长夸赞。
“清宁,你去厨房帮帮妈。”
穆梁和落下一颗棋子之后开口,她点点头去了厨房,厨房里面的阿姨正在炒菜,梁柔华正在切菜,贤惠的模样让她汗颜。
“清宁你出去,这里油烟重,一会就好了。”
“我帮你洗菜吧。”她看见流理台上的菜还没洗,拿着倒进水池里,首长让她过来帮忙,不帮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估计是因为他给她掩护的原因,首长家里给她的感觉真的很温馨,很多年没有这般温馨过,她竟发现自己是不舍的,此刻的心情和来之前的心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家里并没有大家族里的规矩,一切都很随意,她第一次以媳妇的身份到他们家来,渐渐地也没了不安和忐忑,谢清宁发现自己的地位远远凌驾于穆梁和之上,回去的路上颇为兴奋的跟他炫,穆梁和一直是专注的开车,C市的市中心有个音乐广场,每到周末人特别的多,车子到了那里几乎都要堵车,他们回军属大院子正好要经过那里,不幸的被堵住了。
穆梁和降下了车窗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随意的放在方向盘上,她觉得无趣,便开了车里的广播,里面播着明天的天气,说会是一个好天气,她从包里捏了一颗糖放进嘴里,也降下了车窗。
孟孑然的车子堵在音乐广场,前面的车子慢慢的摞动,他紧跟着慢慢的摞动,不到两米的距离再次堵住,烦躁的点了根烟。
谢清宁看见车子里的孟孑然的时候他正低头点烟,她立马收回了视线,忙升起车窗,引得穆梁和疑惑的看过来。
孟孑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侧脸,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他拨了电话。
那头电话毫无预兆的响起,她吓了一跳,当着他的面掐断,然后开始关机。
孟孑然反而笑了出来,推开车门下来,俯身看着面前黑色的轿车,他敢肯定坐在里面的女人一定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车窗外一声声敲击,她紧扣着手机当做什么也没听见,甚至不敢看外面,车子里落下了车锁,外面打不开,她异常的希望车子在这一刻能够动起来。
穆梁和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车窗外的男人身上,手指一动,车锁被打开,车门从外面哗啦一声打开,她十指紧握闭了闭眼,车外的空气流进车里,带着尾气的汽油味,还有他灼热的视线,恨不得将她灼出个洞来。
“清宁,是不是该说句好久不见,不介绍下。”
孟孑然依在车旁,一身黑,加上他此刻狠厉的眼神,当真像黑社会里的老大,鹰眸锁住眼前女人巴掌大的脸,眸子里的情绪掩饰的在好,仍旧被穆梁和看穿,他不动声色的将谢清宁肩膀上滑下来的坎肩整理好,然后拿过她紧扣在手里的手机,开机,这一番动作做好之后才抬头看向孟孑然,无辜的问:“清宁,这位先生是你旧识,不介绍下。”
这一刻莫名的滑稽,她要怎么介绍,说这个是我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前男友,这个是我莫名其妙结婚的现任丈夫,无法启口,她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她结婚的事情,也不想让穆梁和知道她的过去。
“这是我朋友,这个是我男朋友。”朋友的指的是孟孑然,男朋友自然是穆梁和,那声男朋友在两个男人耳朵里炸开,孟孑然额头青筋蹦跳,牙齿咬的咔咔直响,穆梁和面色隐隐约约沉下来。
“清宁,我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占有欲达到不可攀登的高度的时候,是不会有理智的,就像现在孟孑然当着穆梁和的面把谢清宁往车子外面扯,她立马腾出一只手抓住穆梁和的军装袖口。
此刻的穆梁和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别无他法。
“放开她。”
穆梁和的声音浑厚,呵斥意味十足,宽大有力的大手反握住她的小手,紧紧地攥在手心,她看了他一眼,不在慌乱,下意识往他身子那边靠近。
孟孑然不是傻子,看见她对他的依赖,心里就跟点了一把火,烧的他浑身不舒服,五脏六腑里全是火苗子,这鸠占鹊巢的男人恨不得当场毙了他,而车子后面不断响起的喇叭声,他不得不松开她的手,居高临下的盯着穿着军装的男人,薄唇吐出几个字:“我们还会再见。”然后“嘭”的关上车门。
她现在心虚的厉害,不敢去看穆梁和漆黑的眼睛,低头紧贴着车门,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本就够严肃了,现在脸又沉了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谢清宁有点抖和了,心想他回去会不会把她当沙包打啊,他力气那么大,一拳就够她受的了。
穆梁和不清楚她脑子的思想,车子慢慢的开出了广场,进了军属大院子停在自家门前之后,她率先打开车门下来,拎着包一路小跑进屋子,就跟后面有狼在追。
穆梁和好笑的看着她的动作,步子是标准的军步,紧跟着她很快进了屋子,她一口气跑上了楼上的卧室,把门“嘭”的一声关上,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分明一点动静也没听见,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穆梁和进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她蹭蹭的往后退了两步,远离他的包围圈,隔着两米的距离,就算他忽然发起攻击,她也有机会逃脱,这么想着,分明是低估了穆梁和的作战能力。
“给你三分钟时间做思想汇报。”
穆梁和是个军人,铁铮铮的军人,做不来那些柔情似水的东西,就连说话也是刚硬直接的,跟在部队里下命令一般。
她不悦撇嘴,又不敢跟他硬碰硬,像个小媳妇一样的坐在小板凳上,低头看着地毯上的毛,吸着鼻子开始讨价还价:“首长,可不可以不坦白啊?”
“你说呢?你还有两分钟36秒。”
穆梁和的脸不紧绷着都很吓人,若是在紧绷着就更吓人,他身上的气势跟孟孑然的不一样,跟以前也不一样,以前他没有这么凶的。
“别这么严嘛,我是首长夫人,不是你的兵。”她小声嘀咕,眼睛不满的瞪着他。
“你还有2分钟17秒。”
“你还真来劲了。”她也拧起来了,眼珠子瞪得多大一个。
“那个男人是谁?”
穆梁和一生的前半段一直是中规中矩,自从生活里搅进来这么个不确定因素,他的生活可谓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硬生生被眼前的女人打乱。
“前男友,谁还能没有过去,我就不信你遇见我的时候感情上一片空白。”
穆梁和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盯着她倔强的脸看了半响,下巴的弧度越发的紧绷,好似把他当成了阶级敌人。
“首长,你要是后悔了,我们还可以离婚的。”她出言建议道,他们的这场婚姻说起来几乎是没有任何基础,三个月的恋爱,那时候无非是转嫁痛苦的一种手段,至于和他结婚也是在自己脑子不好使的时候,这样的婚姻能走到最后吗,她不知道,也感到迷茫,所有在清醒之后耍赖的跑掉了,一走三年,到头来还是撞到了一起。
“我们这是军婚。”穆梁和依旧如上次她提出离婚的那样,铿锵有力的给出同样的回答。
“三年前,你就是为了他醉成那样?”
未料到他忽然会问这个问题,她低着头不得不轻轻地点头。
穆梁和对于听到这么个答案一点也不惊讶,早在当时便隐隐约约猜到了些,“再给你三分钟时间汇报思想,不然看我不关你禁闭。”
在穆梁和的威胁下她断断续续把三年前的那段交代了一番,其中自然省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有些小秘密是属于自己的,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首长,我都交代完了,你能不能笑一个。”
这是j□j裸的调戏,穆梁和闻言眉头一抽,也只有她敢这样跟他说话,但还是扯着僵硬的嘴角浅浅的笑了一个。
“首长,我们约定一下好吧,就是在外人面前可不可以只装作是我男朋友,等过段时间在公布我们的关系。”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很多事情需要时间去消化,就像如何做一个军嫂,她现在仍旧排斥的很。
“好,我给你时间。”
穆梁和也退了一步,他们的感情基础太过薄弱,无法承受太多的东西,婚姻不似恋爱,很多地方需要磨合,他看着从小板凳上起来可怜兮兮蹲在他面前的女人,鼻头红红的,唇也红红的,眼睛水汪汪,像只哈巴狗,就差摇尾巴,她的心智还跟个孩子一样,更别提三年前,那时候当真还是个孩子,任性的很。
“首长,你真好,今天不去部队吗?”谢清宁识趣的很,看见他松口了,也卖起了乖来,讨好的扯着他军装的袖子,他平时都很忙,很少会闲在家里。
“想干嘛?”
“我能去参观参观吗?”
“不行。”穆梁和拒绝的干脆,伸手将她肩上的披肩弄好,神情不可察觉的柔和了些。
“为什么?”她不解。
“你要是以嫂子的身份我可以带你去。”
“呵呵~~那我还是不去了,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嫂子的身份不就是承认是他的妻子,虽然已经有战友知道了,但毕竟是少数,但是她这一去,估计就是整个部队都知道了,别以为只有女人会嚼舌头,男人的本事也不差,尤其是在一点风吹草动能嚼个半年的部队。
穆梁和进了书房,在他们卧室的对面,那间屋子她从没进去过,也没兴趣,走到露台上,今天遇见孟孑然真的是一个意外,C市那么大,怎么就堵车都能堵到一块去了。
现在想来她当时没有真实的介绍穆梁和的身份,也是有所顾忌,孟孑然的性格她太了解了,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负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忘记了,谢谢给我扔雷的YY和三家老大啊,乃们破费了
、第十一章
第二天起来,穆梁和已经去部队了,昨晚从他嘴里得知他今天有个会议,然后还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