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了。”
送走两名护工,顾溪回到父亲的床边,就听父亲说:“小,河……我,能不,能,出院……”
顾溪给父亲擦脸、擦手,说:“爸,医生说你能出院你才能出院。今天感觉好吗?”
“我,好了。”徐大爷闷声说。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他,现在成了这麽个需要人照顾、说话也不利索的老头子,他很难接受。
给父亲擦好脸,顾溪摇起床头,一边给父亲换上乾净的贴身衣服,一边说:“爸,你的伤口还没长好,现在出院万一伤口裂了怎麽办?伤口一直好不了会感染,严重了就得割掉坏死的地方,到时候你更遭罪。”
徐大爷一听怕了,但是……他不怎麽能使上劲的手握住顾溪的手:“太,花,钱。”
顾溪笑笑:“你是小手术,花的钱不多。放心吧爸,我心里有数,不会欠债,也不会欠苏南和邵北的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赶快把身体养好了你就能出院了。你要是一直想著花钱的事,身体一直不好,那咱花的钱不是更多了?”
把父亲换下来的脏衣服塞进包里,顾溪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鸡汤。
“爸,我喂你喝鸡汤。”
“小,河。”
“嗯?”
顾溪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父亲的嘴边。徐大爷慢慢喝下,然後非常难过地问:“我……是,不是……瘫了……”
顾溪拿勺子的手顿了下,然後安抚地说:“爸,你只是手脚没力气,不是瘫了。”放下勺子,他捏了捏父亲的右手,再捏捏父亲的左手,问:“有感觉吗?”
徐大爷点点头。
顾溪又捏捏父亲的双腿:“有感觉吗?”
徐大爷又点点头。
然後顾溪舀起一勺鸡汤喂父亲喝下,说:“爸,你是中风了,但很轻微。等你的伤口恢复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建就能跟以前一样了。医院里好多中风的老人,动都动不了,连话都不能说,你这样都算瘫了,那人家那些老人家可怎麽办?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听顾溪这麽一说,一个人担心受怕了好几天的徐大爷觉得有点道理,心里没那麽慌了。
“爸,你刚动完手术,身体虚弱,所以觉得说话做事有点吃力,过几天就好了。罗杰医生都说你的情况很好,你要有信心。”
“嗯,嗯。”
徐大爷有了信心,喝鸡汤都比刚才多了一分精神气。怎麽照顾和安抚父亲母亲,顾溪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可不是假的。相对的,只要有顾溪在,徐大爷和徐奶奶就能安心。如果他不在身边,你让徐大爷和徐奶奶来营海,他们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出门的。
在顾溪安抚徐大爷的时候,有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神色莫测地在门口毫不心虚地偷听。在屋里只有喝汤声后,他拄著拐杖悄悄离开了,没有人发现这位老人曾来过。老人搭乘电梯到了4楼,马上有人上来迎接:“展老先生,您的司机说您已经到了,您去哪了,我们还以为您出了什麽事,四处找您呢。”
“没事,第一次来,我随便看看。”
拄著一根紫檀木拐杖,展老爷子脚步稳健地跟著前来接他的副院长去检查身体。每年展老爷子都要体检,今年他把体检的医院改到了儿子和乔邵北两人投资的医院。但他对这家医院的名字很感冒——昔河国际医院——当他不知道是给谁开的么。
“展老先生,要不要通知乔董事?”
“不必,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麽大毛病。别跟他说我今天来过。”
“啊,好的。”
哼!看看人家,对个半路认来的爹都那麽孝顺,再瞧瞧他自己的儿子。人家现在有父有母有孩子,日子过得多舒心。那两个傻小子心甘情愿给别人当现成的爹不说,现在恐怕都甘愿给别人当现成的儿子了!果然俗话说得好:有了媳妇忘了娘(爹)!
副院长神色有点紧张地瞅瞅一脸怒容的展老爷子,不知道这位跺跺脚营海都能抖三抖的老太爷对他们医院有什麽不满之处。
展老爷子能不气么。人家一乡下老头子生了病,都有人在身边细心伺候、嘘寒问暖,他呢!儿子成天给他摆脸色也就算了,更是从未在他的床边照顾过。离开营海那麽长时间一个电话也没有,也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身体好不好。气死他了!真是气死他了!
远溪:第六十五章(*)
当晚洗完澡后顾溪把乔邵北叫到房间,递给他一个存摺。乔邵北先是不解,接著就露出了然的笑容,只不过笑容里满是无奈。他先打开存摺的第一页,户名是顾溪,然後他一页一页慢慢地翻过去,几乎都是存款。存入的款项每一笔都是3000元,不过每笔存款的时间间隔最短有一个多月,最长的有三个多月,而取款的次数只有一次,是两万块钱,应该就是给郭月娥的那两万,不过最後一笔存款也是两万块。十几年了,存摺也不知换过几本了,但从这一本上乔邵北就可以看出顾溪平时的生活有多节俭。
存摺上一共有37534块钱,是顾溪所有的积蓄。乔邵北知道徐蔓蔓上大学的时候顾溪给过她5000块钱,徐大爷家盖房子顾溪也拿出过20000块钱,如果不是徐丘术把那两万块钱还回来了,顾溪现在连两万块钱都没有。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他辛辛苦苦摆摊、代课挣来的钱。乔邵北只觉得这个存摺很重、很重,重得他快要拿不住了。
合上存摺,乔邵北看向顾溪,假装不明白顾溪给他存摺的意思,笑著问:“你是想炒股还是想开店?股市最近不是很景气,小股民几乎都是赔钱,我建议拿去开店比较好。”
顾溪楞了下,连忙解释:“这是我爸住院的钱,你看够不够。”
乔邵北假装正经地又翻了翻存摺,然後说:“多了。”
顾溪正要开口,面前的人突然放大,嘴被含住了。偷袭成功的乔邵北嘿嘿笑道:“只要这个吻就够了。”
顾溪的心慢跳了一拍,然後他无力地说:“邵北,我是认真的。”
乔邵北收起笑:“我也是认真的。以後伯父和伯母就是我和苏南的父母了,他们在我们自己的医院里看病还要掏钱,这不是扇我俩的耳光么。难道以後我和苏南的家人到医院看病,我们也要收他们的钱?小河,这是原则问题。”
“邵北,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顾溪词穷。
乔邵北又很无耻地偷袭了顾溪的唇一口,说:“你没看到医院的名字叫什麽吗?”
顾溪怔愣:“呃……我没注意。”
乔邵北呻吟一声,抱住顾溪:“你太伤我和苏南的心了。”
“呃,有什麽,问题吗?”顾溪努力回想,好像是什麽国际医院。母亲到了营海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会晕车,所以上了车他就忙著照顾母亲,根本无暇去注意医院的名字。而且至今他都没有看到父亲和母亲的病历,原来他竟然这麽粗心。
乔邵北在顾溪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说:“医院的名字叫——昔河国际医院。昔日的‘昔’,小河的‘河’。”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溪的眼睛就睁大了,而当乔邵北说出“小河的河”后,顾溪抿紧了嘴。乔邵北收紧双臂:“这是你未曾完成的梦想,我和苏南只能用这个方法来弥补你。你在和我苏南的心里永远都是‘昔日’的小河,永远都不会变。”
顾溪抿了抿嘴,抱住乔邵北:“我当初考医学院,是因为我的身体。并不是,有什麽要救死扶伤的志向。别想了。”
“好,我不想,我和苏南都不想了。”亲吻顾溪,乔邵北哑声说:“让伯父安心地在医院住著,那是我们的医院,是我和苏南的,也是你的。我知道你不想依靠我和苏南,你的存款我帮你投资吧。”
“投资?”顾溪放开了乔邵北。
乔邵北面带认真地说:“我和苏南是不可能再让你回普河了,你应该,想到了吧。”
顾溪抿了抿嘴,没有开口。乔邵北握住他的手说:“先不说我和苏南的意思,以伯父和伯母的身体来看,回去也不现实。伯父的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是他要经常到医院复查,伯母的腰椎治疗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普河的医疗条件根本没办法和营海相比。另外,平心而论,徐家也只有你能照顾好他们,伯父伯母今後肯定是得跟著你过,那在营海也是最好的。还有阳阳和乐乐,以他们的聪明在普河太委屈了,他们应该来营海上学。”
这些顾溪岂能不明白,这也是他来到营海后一直在头疼的问题。回去,有很多现实的问题;留下,同样有很多现实的问题,他做不到让这两人“再”养著他。接著他就听乔邵北说:“你包的饺子很好吃,我不是恭维你,整个营海的饺子馆能比得上你的手艺的还真没几家。我和苏南想开一家饺子馆,你就负责馅料的配制,店铺和人手我和苏南来找。很多刑满释放的人出狱后因为找不到谋生的工作而不得不再次犯罪,我们就顾这些人。只要是真心想悔改的人必定会珍惜这次机会,他们会比别的人更努力。这麽做一来是投资,二来也是回馈社会,你觉得怎麽样?”
顾溪的眼里顿时浮现希望,开饺子馆?他呐呐道:“能成吗?”
乔邵北肯定地点点头:“能成。你的饺子绝对能大卖,相信我和苏南的投资眼光。只是目前伯父这边你走不开,等伯父的身体稳定了,我们再详细计划这件事,不著急。我知道你闲不下来,那就开店吧。我和苏南也不想你整天呆在家里,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事情。”
顾溪有点心动,他也想过如果留下来他能做什麽,答案却令他心慌。他没有学历,除了包饺子什麽也不会,以他的能力在营海当老师更不可能。但开饺子馆……他犹豫地问:“我的钱不够吧。”
乔邵北佯装不悦:“你又把我和苏南推开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乔邵北满意地笑了,说:“现在开店都是股份制,你投一部份钱,而且你的馅料也算是技术投资了,这可是最重要的部份。阳阳和乐乐的压岁钱也算一部份投资,他们两个喜欢做生意,这不正好给他们一个实习的机会么,剩下的就是我和苏南的那部份。盈利之後咱们就按入股的份额来分红,怎麽样?”
顾溪听到这里更心动了,想了想,他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阳阳和乐乐的银行卡,还有母亲交给他的存摺,递给乔邵北。
“也算我爸妈一份吧,他们现在都没什麽收入。”
“没问题。”
乔邵北把银行卡和存摺都拿了过来,然後从口袋里取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金卡交给顾溪:“这是你每年的红利,扣除追加的投资部份还有给你保值的部份,这里是你的零用钱,你收起来。密码是你的出生年月日。”随後,乔邵北又递给顾溪一张信用卡说:“能刷卡的话还是刷卡吧,你那张卡里有不少钱,带在身上不安全,你的信用卡费用每个月公司会统一结算一次,直接从你的银行帐户里扣除。”
顾溪没接,纳闷:“我哪来的红利?”
乔邵北的眼里滑过伤感,仍是笑著说:“你忘了?你走的时候把你的钱都给了我和苏南,刚开始我俩用这些钱炒股,後来挣得多了就拿去投资。”靠近呆愣在那里的顾溪,乔邵北舔舔他的嘴:“小河,你现在可是有钱人呐。”
“邵北……”顾溪的心莫名的揪紧,那时候……
乔邵北的身体前倾,把坐在床边的顾溪压在了身下,轻吻顾溪的唇,他哑声说:“我和苏南……那时候会那麽生气,最主要的原因是吃醋。不是因为你依靠我们,所以我们才会肆无忌惮地伤害你,不是,绝对不是。我们那时候想著你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告诉我们那个男人的事,但你却没有。我们以为我们自作多情了,所以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在坤行的时候,我们可以天天霸占著你,谁也抢不走,但到了大学,我们不在你身边,你那麽漂亮,脾气又好,喜欢你的人肯定很多,我们是有点钱,可我们没把握你能愿意跟我们两个人在一起。那一晚过後,我们以为你是愿意的,结果又看到了那些照片……小河,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很容易就能引起男人的注意和……”乔邵北的声音更哑了,“欲望。”
“呵!”顾溪吓了一跳,是真的吓了一跳,手里的银行卡都掉在了地上。他是真不知道!别说以前在营海了,就是後来到了普河他都没觉得自己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注意和,和那个!
看出了顾溪的怀疑,乔邵北道:“普河是小地方,哪怕有男人看上你他估计也没那胆子去追你,何况你还带著两个孩子。要你是单身,情况怎麽样就很难说了。”说到这里,乔邵北突然满意地笑了:“幸好有阳阳和乐乐,不然现在你肯定早被别人追走了。”
“邵北。”这人越说越离谱了,他又不是金窝窝,谁都抢著要,而且,他也从不认为自己会被人喜欢。
乔邵北的眼里升起一簇火焰,他吻上顾溪的脖子,下身磨蹭顾溪的下身,喷出的气烫到了顾溪的皮肤。
“小河……”沙哑的声音透出某种讯号。
“邵、邵北……”顾溪顿时慌了,他还没做好准备。
“小河……我的小河……”
“邵唔……”
顾溪的呼吸被炙热而又急切的吻夺走了,他的大脑瞬间罢工,意识立刻离他远去,不是在说钱的事麽?尽管不是第一次被吻了,可是顾溪还是无法招架乔邵北的吻,尤其是此刻这人显得比往常都热烈许多的吻。空调打开了,屋内渐渐暖和了起来,但顾溪只觉得燥热难耐。身上的睡衣很快被脱掉了,当乔邵北脱他的睡裤时,顾溪猛地从情欲中清醒,按住了乔邵北的手。不,不行,虽然有过一次了但他还是做不到。
“小河……我的小河……我和苏南的小河……我们的小河……”
咒语响起,顾溪很快放弃了抵抗,按著乔邵北的手力气顿失。睡裤被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