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句话也不肯说。
秦氏见了哪有不恼的?——虽说人是在侯府丢的,可到底侯府也没有替你看着孩子的道理。如今摆出这副模样来,叫人看了倒以为是侯府坏了顾七的清白一般!这样一想,她就更没好气了,原本的安慰话一句也没说出口,顾老爷话才说完,登时一口应了。
老夫人夹在中间,为难之余也毫无法子,只好说了几句场面话,随着儿子儿媳走了。留秦氏一个人在屋里,又是愧、又是恼、还有些委屈,白白生了半响的气。
孙氏一回到后院,即刻派了身边丫鬟去通知小姐们收拾行囊,准备打道回府。众小姐们虽说有些吃惊,可这种时候谁也不会多说半个字,忙又吩咐下去,一时间后院里一片忙乱。
顾成卉坐在屋里,看着细辛、半夏忙活着收拾东西,自己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如果说在她心中有一张名单的话,那么此刻这张名单上“冯立”、“顾成欄”两个名字上,已经被重重地打上了叉。
也不知道下一个,准备好了没有……一杯茶下去了大半,她轻轻把茶杯放在桌上。
顾成卉与顾成华等人最大的不同是,她心底存有一丝底线,清楚地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一次,本来只打算做个样子,坏了顾七的名声也就罢了。可是没想到弄假成真,竟让几个痞子无赖钻了空儿,真个毁了顾七的清白……顾成卉心里不能不说,是有一点五味杂陈的。
不过撇开那一点仁义道德来说,顾七如今受辱、失神、发烧,对于她来说才是最理想的结果。顾成卉在心里感叹了一会儿,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
顾七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开场罢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怕是不会清闲——
忽然外间门口处有人扬声道:“细辛姐姐在不在?我是翠丫儿。”
顾成卉听了,笑着对细辛道:“你去罢。”细辛一笑,道了谢转身出门。
这个翠丫儿是侯府里伺候的小丫头,与细辛说过几回话,两人聊得挺好。此时见顾府众人即将走了,特地过来送送,说几句话儿。过了不一会儿,细辛就回来了。对顾成卉道:“姑娘,方才我跟翠丫儿说话,她告诉二小姐独自去了舅夫人那儿赔罪呢。”
“赔罪?赔的哪门子罪?”顾成卉略微有些狐疑地问道。
“说是太太方才请辞的时候,态度有些不大好。二小姐听了,十分过意不去,便去求见了舅夫人。翠丫儿还一劲儿和我夸二小姐心性好,做事周到呢……”细辛叹了口气。
顾成卉立马想到昨晚顾成华响亮的啜泣声,以及她倚在秦氏身边时乖顺的模样。看起来,这位二姐姐对秦氏看得倒很重……不过为什么呢?秦氏分明对她不大喜欢。
话又说回来,顾成华这一次回家。真的只是回来看看吗?
顾成卉想了想。找出了这两天绣的一条帕子来。叫上细辛一块去见秦氏了。
来到秦氏门口,门口站着一个小丫头,见她们来了忙行了一礼,便要去通报。顾成卉朝细辛使了个眼色。细辛忙笑着拉住了那小丫头,与她东拉西扯说了一会子话。
趁那小丫头应付细辛,顾成卉来到门边站住了,只听里面正好传出来顾成华那温柔的声气:“……可不,要我说,母亲也是伤心得糊涂了。舅奶奶为了我们家,处处帮忙使力——便是亲孙女丢了,也就是这个找法罢了。舅奶奶莫往心里去,往后咱们常来常往。仍旧是一家人……”
只听秦氏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人人都夸你知事明理、温贤淑达……往后,你若有空儿来侯府瞧我,便只管来,咱娘儿俩也好好说说话。”
顾成卉听到这儿,忽然转头对细辛低声吩咐了一句。又向小丫头笑道:“你去通报一声,我来见舅奶奶。”小丫头被拉着问了好半天的话,正没主意呢,听了这话忙应了一声进去报了。
秦氏听了通报顿时笑了——她对顾成卉向来很有几分喜爱,忙道:“快请她进来!”又对顾成华笑道:“莫不是又一个来赔罪的……”
“舅奶奶和二姐姐说什么呢?”顾成卉掀了帘子进门,带着一分不多不少的得体笑意。“舅奶奶那日说要看看我的绣活儿,我想着走之前怎么也得给您拿来。”
顾成华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道:“也没有什么。原来五妹妹还记着这事呢,让姐姐也瞧一眼罢?”
顾成卉从袖中抽出了一条帕子,双手捧给了秦氏,顾成华也歪头来看。秦氏一眼落在上头,有些吃惊地笑道:“原来五丫头倒真没有谦虚……”
虽说能看出来帕子主人下了不少功夫——可顾成卉拿出来的这条帕子连锁边都还歪歪扭扭地露在外面,这女红确实称不上一个好字。只是她功力虽差了,可依旧在帕子上写了一行一瞧就吃力的祝词——倒显出她一片诚意来了。
秦氏看在眼里,笑意更浓,拉着她说了一会子话。没想到,坐了还没一会儿,孙氏却忽然遣了人来把顾成华叫走了——顾成卉见状微微一笑。
她特地叫细辛回后院,把顾成华来赔罪的事儿露了个风,果然孙氏没有忍住,直接就把大女儿给叫回去了。
顾成华一走,剩下她和秦氏两人说了一会子话,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顾七这件事上。说到这事儿,顾成卉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秦氏,道:“……小五和丫鬟们聊天,她们跟我讲了件事,叫我心里老放不下。”
“什么事?”秦氏瞥了她一眼。
她咬着丰润红唇,一副不知该不该说的模样。“说来也奇怪……那一晚分明是有人先喊了一声‘进贼了’,才把大家都惊醒了。可是祖母事后再问,却没一个人承认是自己喊的。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问罪的事……”
这件事自己是知道的——秦氏挑高了一边眉毛,等着她往下说。
“后来又把后院里每个下人都问过了,可是每人都说,自己当晚什么可疑的人也没瞧见。出屋的时候,看见大家也都出来了……”顾成卉一边说,一边看了秦氏一眼。“我心里纳闷,到底为什么先头那人不肯站出来说她瞧见了贼人?她又瞧见了什么?又怎么发现我屋里空着呢?这么一想,简直觉都睡不好了。”
秦氏听着听着,已经从椅背上直起了身子,一脸凝重神色。
一切发生得太快,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失踪又复返的顾七紧紧抓着,因此秦氏竟还是头一次正视了这个简单的小小疑点。
她看了一眼顾成卉,点点头道:“你是个聪明姑娘。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罢。”
顾成卉微微一笑,起身告辞了。
ps:
这章写得有点儿匆忙了……大家先吃着,不好吃我再回回锅~
本来以为大家会很高兴看到顾七倒霉~但是昨天出乎意料的安静啊!是嫌她不够惨?还是嫌我太没人性??
5月份以来,收到了两把桃花扇(哦也),按道上规矩,我应该加更——
t t可是你们也知道,我手速特别慢……现在一天更6k,我就写个6k5、6k8这样,争取能攒出来两章,
作为两位王上(吃人王和太后娘娘,你俩真的不是一家子么)打赏桃花扇的回报~
所以加更要等等了哟 @矜持姑娘
不要怪我写得慢,我试着加速过了
写出来的文是如下风格的:
这男人一出场,哎呀妈呀帅到给跪!
第157章 流言是怎样炼成的
在顾府垂花门前下车的时候,人人皆是一脸的疲惫。尤其对于孙氏来说——走了才不过几天工夫,可再回来的时候,却有如恍如隔世一般。
她把其他小姐都打发回去,只留下顾成华一个,转身轻声细语地对车内道:“我的欄姐儿,咱们到家了,娘叫丫鬟背你进去……”说着,苏金忙与两个婆子合力,将昏昏沉沉的顾七背出了车子。孙氏看了心疼得不行,低低叫了几声“乖儿”,顾七只翻了一下眼皮,又闭上了。
然而发生在顾七身上的噩运还没有到头。苏金忽然之间只感觉背上一阵濡湿,正疑惑着呢——只听顾成华惊道:“母亲,欄姐儿出血了!”
孙氏大惊失色,只见顾七双腿间的裙子上一块血迹越来越大,她一颗心越揪越紧,喝道:“快去请大夫!再去请个女医来——!”
女医不是真正大夫,只是一些走街串巷的婆子,专门看些不好说出口的妇人病。顾成华匆匆走了,孙氏也赶忙吩咐人去把床褥备好。好不容易回到了正明居,等苏金把顾七放下的时候,她背上衣服已经被顾七的血浸透了一大片。一时间正明居里进进出出、忙忙乱乱,只有孙氏一个坐在床前手足无措。
顾老爷此时正在前院与几个幕僚议事,孙氏望着床上面色死一样惨白的女儿,忽然间觉得周身发冷,十分孤独——她不由向乐妈妈问道:“三少爷呢?他可在家?快让他过来。”
乐妈妈领了命,忙去叫顾明柏了。
往日顾府平平安安的时候,尚且看不出来——可一旦出了事,就好像搅动起了一锅污水,平日里隐藏着的混乱、弊端都浮上来了。乐妈妈走了一路,不知见了多少丫鬟婆子,甩着手像没了事干一样,只顾着窃窃私语,眼神闪烁,说着主人家的闲话儿。她一路走。一路训人,直到了顾明柏院子里的时候,乐妈妈才发觉有些不对。
因为顾七的缘故,孙氏手忙脚乱的,一时根本顾不上通知三少爷他们已经回了府,因此顾明柏才没有到后头去请安问好……这都也罢了。可乐妈妈到了顾明柏院子跟前一瞧,偌大一个院子,安安静静,院门紧闭,门口一个小厮垂着头打盹儿——看起来。要么又是一夜未归。要么是压根没起。
乐妈妈满腹疑窦。猛拍了他一下,惊醒了那小厮,指着院子问道:“少爷到现在都还没起床,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小厮一睁眼瞧是乐妈妈。睡意早不翼而飞——他忙站起身赔笑道:“妈妈回来了,三少爷昨儿个晚上没回来,我是给他看门呢。您老可千万莫错怪了我。”
“晚上没回?太太都回府了,少爷去哪了?”乐妈妈垂着眉喝问道。
小厮苦着脸道:“少爷的去处哪儿会跟我说啊。我还是见了您才知道太太回来了,少爷走时更是一个口信也没留。”
“没用的东西!看我不跟太太说的!”乐妈妈在他身上重打了一下,也不理会小厮哀求,气呼呼便往回走——到了正明居正犯愁怎么同太太说呢,却见一个大夫被丫头们领着,急忙忙进了门。乐妈妈登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顾成华回来了——这一来,孙氏便无暇顾及顾明柏一夜未归了。
乐妈妈一进门,果然瞧见孙氏刚好随着大夫去了里间,她正要跟进去,忽然一声“乐妈妈”叫住了她。乐妈妈一回头。原来是顾成华。
顾成华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烟霞色掐花对襟广袖外裳,和一条同色的马面裙,显得她十分华贵雍容,气派端凝。乐妈妈却没来由地打了个颤,堆笑道:“二姑娘有何吩咐?”
“叫你去找我三弟,如今他人呢?在哪?”
乐妈妈一听是这事,忙将原因都说了。顾成华听过了,微微蹙着眉,一言不发——接着转身就要出门。乐妈妈忙问道:“二姑娘,您是要去哪儿啊?”
顾成华微顿了顿,到底还是告诉了她:“若是母亲问起,就说我去找三弟了。”
乐妈妈一愣,二小姐才刚回京,打算上哪去找三少爷?因此她是半点都不信的。可又不能直接说,忙道:“可是七姑娘这边还没个结论……您不留下来等等?”
“我等又有什么用?”顾成华不耐烦地回道,“不是已经请了大夫?能治就治,治不了我留下来也是一样治不了。”说罢转身出了门,留下乐妈妈一个有些呆愣。
还能听见里间孙氏一声声含着泪的“我儿”,外头顾成华已经走得不见了人影。乐妈妈转头瞧了瞧,发现此刻屋子里外的人都去忙活顾七了,一个听见顾成华方才那话的都没有。
此刻唯一不在正明居伺候的,大概就是苏金了。
她也没想到,背一次七小姐,竟留下这么个局面——夏衣不厚,大片的血早就把两件薄衫子给浸透了,顺着她的背往下流。一股冲鼻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苏金生怕血都干涸在自己身上,一路急急回了自己屋里。
可回来一看,竟连一个小丫头都没有——苏金忍着难受去烧了水,拿盆打好了端进屋一摸,血迹已经结成了硬块。她一边骂,一边脱衣服、擦身,可是血迹都在后背上,够也够不着——忙活了半天,忽然门一开,衾烟进来了。
一见这场面,衾烟顿时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苏金一肚子委屈埋怨都被这叹气声给激发出来了,连声道:“也不知为了什么,死活不愿意在别邸看好了病再回来!我一个没出门子的,不过是听命行事,却叫我沾了一身脏血!”她想起在京郊别邸时听见的流言,啐道:“还不知道这血是被男人怎么弄出来的呢,当真腤臜!”
提起这个,衾烟压低了声音道:“……我方才在里头伺候时候就觉着,大夫恐怕根本没瞧过这样的女病,我看他是胡乱开了些止血化瘀的方子。只是你道那女医说了什么?”
苏金手上动作慢了下来,凝神听着。
“我简直都没脸说。”衾烟神神秘秘,神色复杂地道:“……女医说本来七姑娘年纪就小,却叫男人大力糟蹋了那么长时间……加上发烧、颠簸,里头什么东西破了,才老是出血。能治好已经是万幸,以后可不敢奢望有子……太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叫我们看了心里都不落忍的……”
这个八卦可大,苏金听得愣住了。
衾烟说了一遍,又添加了些许细节,最后才叹口气道:“唉,七姑娘也是可怜,遭了这飞来横祸……”
苏金忽然嗤了一声,一脸不以为然。或许是刚从衾烟这儿听了一个大料,她觉得自己也得回报一下——苏金示意衾烟去瞧瞧周围有没有人偷听,衾烟顿时会意,一脸兴奋地查看了,回来坐在床上等着她说。
“飞来横祸?我瞧不见得。”苏金手上拿着湿帕子,连擦身的动作都停了。“七姑娘身边新顶替鱼雁的那个你知道吧?对,叫碧桃的那个。她跟我说,七姑娘被掳走的那天晚上,她们两个伺候的,早早儿就被打发去睡觉了,一个人也不让留。碧桃觉浅,半夜里迷迷糊糊见灯亮起来了,又听见有响动,好像是七姑娘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