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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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婢-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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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卿未再答言,拱手道:“兄离席半日,也该回去了,弟且请自便罢。”
宋未离亦拱手道:“平兄只管自便。”
周平卿略一点头,从容离去。
秦家原是周王府一派,家败之时,秦中玉为自保而投上陵王麾下,转眼成了宋派的人,宋未离话中有话,周平卿自然听得出来。娴妃小产之事,本就疑问极多,周王府不知底里,这些日子怡妃禁足,又不能互通消息,至今仍是一头雾水。
但此事定有内情,周家人心中是明白的。怡妃虽高傲任性,却不傻,她做不出这种事来。但若不是怡妃和江贵人做的,那又是谁下的手?
夏日杏子荫浓,繁枝密叶之下有两个人低声说着什么话儿,绿荫遮了人影儿,并没有人瞧见。
云楼好些日子没与宋未离通消息,今儿在席上瞧着他也在,两人打了个眼色,便各寻借口离席,往这边来。
云楼原是远远跟着
,因忽见宋未离和周平卿说话,便悄悄听着,一面听,一面心下琢磨。因瞧二人说完了,便穿花拂柳,在树荫下边与宋未离见了,道了个万福。
宋未离上下瞧了她一阵儿,只见她一身鹅黄宫装,眉若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寒潭,微微有点美人尖,不似小女孩稚气未脱的模样了,便笑说道:“这些日子没见,你出挑得越发好了,竟是个美人胚子。”
云楼低头不答,他便问道:“近来可好?瞧着你穿着才人服色了。”
云楼便将上次何姬的事说了两句,宋未离听得笑起来,说道:“我竟不知你有这个本事,原还想着怎样叫怡妃瞧得上你,这下倒省了事,你就作个打手,那怡妃正一肚子气没处撒,有你替她出气,她必是高兴得很。”
云楼皱眉道:“上次原是不得以,我如今想起来,心里还不自在。你不知道,前儿因红叶说了一句搜宫,搜出怡妃写的信来,皇上看了生了大气,回来怡妃就命人将红叶乱杖打死了,我可巧看见,难受得我做了好几天噩梦。”
宋未离脸上挂着一丝笑,瞧着她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以为她一个小小宫女,怎么有胆子给怡妃喊冤?”
云楼一怔,半晌方说道:“难道……是你叫她说的?你的意思是,她是你的人?”
宋未离笑道:“你也不算太蠢。”
云楼一时无语,一时间又是愤怒、又是悲哀、又是后怕,半晌方说道:“你明知道她这么干必定没命,你还叫她去送死!你这是杀人害命!”
宋未离仍是笑着,甚至笑得甚是愉快,好像觉得云楼很有意思似的,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她死,是因为她就是这么用的。她是我手里的棋子,难道你下棋的时候,为了棋子儿不被吃掉,就输棋不成?”
云楼瞧他说得理所当然,越发涌上怒气来,说道:“棋是死的,人是活的,那是一条人命!”
宋未离瞧了她两眼,忽然握住她脖子,说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可不是。需要死的时候,棋子就该高高兴兴地去死,比如现在,我要你死,你就只能死,如果你不死,我就把你惦记着的人狗猫鸡通通杀了,你说是不是?”
云楼瞧着他笑着说出这些话,只觉心内发冷,睁大眼睛望了他半晌,方才说道:“江贵人宫里搜出来的药,也是你叫人放的?不是她下的药,也不是怡妃,是谁?”
宋未离松了手,顺手拍拍她肩,笑道:“越来越聪明了。”
云楼死死盯着他,道:“是你?你叫娴妃身边的宫女下的药?是哪个?莲心?荷瓣?”
“说破就没意思了。”宋未离捏了捏她的脸蛋。
云楼连番吃惊,脑子已经木
了,瞧着他道:“那是你亲妹子……难道你不应该扶持她么?她给皇上生孩子有什么不好?为了弄死个江贵人,搭上个皇子,这……”
“你想太多了。”宋未离顺手在她胸上试探了两下,云楼浑然没有注意,只听他忽然问了一句:“你十四了罢?”
云楼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了,一怔,方点点头。
“长得也太慢了点儿。”宋未离一面笑,一面伸下往下面探去,惊得云楼猛地退后两步,差点儿没摔了。
宋未离又笑了起来,说道:“这么怕生?难道秦中月没动过你不成?”
云楼脸上一红,又是羞又是恼,不觉就提高了声音,说道:“你别过来!”
宋未离笑道:“仔细有人听见。”说着,一把拉了她过来,仍往下探,笑说道:“你不告诉我,少不得我亲自验一验。”
云楼急得至于要哭,只得说道:“我没有,没有过……”
宋未离见她急了,方住了手,笑道:“没干过,连看也没看过?”
云楼忙胡乱摇头说道:“没有,没有!”
宋未离道:“这话不通。你是他房里的丫头,少不得伺候洗澡更衣,岂有没看过的。”
云楼被他吓得脑子都乱了,都和盘托出,说道:“素日这些事都不是我做,只那一回他挨了打,一定叫我换药,才……”
宋未离见她慌乱,越发笑得愉快,还故意说道:“好罢,这我也信了,但若说没亲过,我是不信的。”
云楼便说不出话来,宋未离便说道:“你不说,还得我验一验才好。”
云楼只得说道:“亲……亲过……”
宋未离却当真情动,低头亲过去,他亦是惯知风月的,云楼却是不谙此道,被他好一阵轻薄,方放过她,笑着咂嘴道:“还是个雏儿呢。”
云楼不言语。宋未离瞧她面色冷淡,倒诧异了,瞧着她道:“瞧你这样子,倒像被我咬了一口。你不喜欢我也罢了,好歹我这皮相还不差,你还瞧不顺眼不成?”
云楼不睬他,冷着脸说道:“世子方才说了,奴婢就是个棋子儿,奴婢瞧世子顺不顺眼,有什么要紧。
宋未离笑道:“当真生气了。”
云楼不理。宋未离扭过她的脸来,轻声慢语的,淡淡笑着说道:“别学那爱使小性儿的小姐们,你也知道你是个丫头,这时候拿腔作态,回头惹得我不高兴,你想怎么死?”
云楼道:“方才说的话,若我告诉人去呢?”
宋未离道:“我敢叫你知道,就不怕你告诉人。你想死,只管去,横竖我不过多弄死两个人罢了。”
云楼竟不知有何话说,宋未离揉着她的脸,又露出他那十分愉快似的笑,“记
着,你得听话。”
他说罢便走了。云楼独自站在树下,默然良久,整整衣裳,依然步态从容而出。他不过是要吓住她罢了,但她若不怕呢?
来至宴上,云楼才过来,便见本宫一个小宫女梨木寻来,道个万福,说道:“云才人,娘娘吩咐,叫把那支七宝填金镯子拿过来,娘娘要送人呢。”
云楼一面答应,一面诧异,问道:“是要送谁家的小姐还是诰命?我好准备。”
梨木道:“不是,是前儿新进宫的丽贵人。”
云楼听说,便想起几日前见过的一位新贵人,年纪不过十五,生得天真娇嫩,活泼可人,叫人过目不忘。听说这丽贵人之父是阳汾县令,出身不高,也没有什么靠山,李重明怜惜她年小无依,还叫皇后照管着。怎么忽然与怡妃这么投机了?
一面想着,一面又抽身回去,才走至钟丽宫前边儿的牡丹园,忽见迎面走来两个人,云楼瞧着那人影儿眼熟,不由多瞧了两眼,这一瞧,立时便怔住。


48、十一、又见世子

二人正是旧识;秦府大小姐秦朝颜和四小姐秦暮颜。云楼知道二人为挽救秦家败局;隐瞒身份悄悄入宫,可惜事败得太快;大约二人还未见到皇上;旨意就已下来了。
只是如今瞧二人服色装扮,已不是寻常宫女了。云楼因想起前几日听得说罗贵嫔宫中有一对姐妹得幸;说是罗贵嫔的远房妹子,如今想来就是她们了。
宫中旧例;凡妃嫔宫中得幸宫女皆称美人;仍随旧主;所生子息亦归旧主所有,譬如民间之通房;因此历来多有不得宠的妃嫔寻觅美女进献帝王邀宠之事。
秦朝颜、秦暮颜一个丰腴艳丽如牡丹,一个纤巧沉静如幽兰,倒当真是一对姐妹花。先时因李重明心思都在娴妃身上,故二人未得晋身,如今看来是这段日子瞅了这个空子,终于晋上来了。
一打眼的工夫,二人也瞧见云楼,皆是一怔,云楼已走上来道:“二位美人万福。”
秦氏姐妹见了,未免想及当日在家之日,虽是悲喜万端,却怕宫中人多眼杂,因此只略点点头,说了一句:“才人免礼罢。”便仍走了。
云楼垂头待她二人过去,方慢慢往前走。方才见她姐妹二人相伴而行,倒当真有些相依相扶的意思,想当日在秦府时,秦朝颜自持矜贵,何曾看得上这个庶出妹子。倘若秦家未败,秦朝颜入宫至少也是个贵人,何至于如今寄身于众妃嫔之下,作旁人邀宠之物。
天之骄女一落至此,想来她此时心境,已大不似从前了。倒不知秦中月如今又是怎样?
一路默默想着,回至秀清宫中,到首饰库中取了镯子,锁了门才要走,忽听有人清喝一声:“什么人!”
云楼忙扭身望过去,只见库房值事太监一面喊着一面往衣服库房方向追了过去,惊动殿里的执事女史,出来问道:“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的?”
一个小太监忙上前笑回道:“回碧玉姐姐,奴才们方才看见衣服库房后窗户那儿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是谁,就喊了一声,追过去瞧,不想惊动姐姐了。”
才说着话儿,去追人的两个太监已经押着一个小宫女回来了,云楼远远一瞧,不由吃了一惊:这宫女乃是跟何姬夫人的,名叫断香。
原本贴身随侍何姬夫人的宫女是碎月,因上次何姬夫人中毒之事,皇后以碎月护主不力为由,打了二十板子,原不算什么,但许是皇后授意,区区二十板子竟生生
将那宫女打下半条命,抬回去几日就死了。
因此才换了如今这断香。因想起中毒之事来,云楼忽省悟给何姬夫人下毒之人只怕就是碎月,再细想,又猜皇后大约也有此疑,因此索性处置了碎月了事。
因想到此处,云楼此时一见断香,便疑在宋未离身上,猜测如今这事只怕又是他的授意,只不知是何目的。想着,便不上前,只管瞧着。
那执事宫女碧玉倒也认得断香,便说道:“你是跟何姬夫人的断香不是?”
那断香抖抖索索地点头,碧玉见她这样,越发起疑,便提高声音喝问道:“你鬼鬼祟祟的跑来作什么?还不快说!”
断香吓得话都说不清楚,眼神闪烁,只说:“奴婢、奴婢只是路过、路过……”
碧玉皱眉,便叫殿内一个宫女道:“金翠儿,你去回浏尚宫,讨个主意,快些儿。”
金翠儿答应了,连忙便走。云楼略一想,便走过来,故意装不知道,说道:“你往哪里去?这是怎么了?”
碧玉便笑说道:“原来云姐姐在这里。”便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说:“我正要回娘娘,又恐娘娘不便,所以叫金翠儿且告诉浏尚宫去。”
云楼便说道:“娘娘吩咐我取镯子来,既这样,我同她一道去罢。”
说着,便同金翠儿一道过这边来。云楼先将镯子交与浏香,金翠儿回了话,浏香便去回怡妃,不一时便见宴上怡妃下来,手里还携着丽贵人,一面过来,一面就问:“哪个丫头来回的?”
浏香便指金翠儿,怡妃脚下不停,边走边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听。”
金翠儿如此这般说了,怡妃便冷笑道:“反了天了!敢寻摸到本宫头上,当本宫是个死的不成!”
丽贵人见怡妃生怒,便笑劝道:“姐姐这是怎么了,生这样大的气,不过是个没规矩的丫头罢了,许是她走错了路,冲撞了姐姐宫里呢。”
怡妃一面走得飞快,一面说:“你是新来,难怪你不知道。那何姬夫人原就是个骨头贱的,本宫教训了她一回,她只怕就记上仇了。她跟娴妃又是一条藤儿上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琢磨着害我呢!如今亏得是发现了,否则又不知闹出什么鬼花样来!妹妹别管,我定要好好审审那丫头的!”
丽贵人听了这话,不由诧异道:“这话是怎么说?我瞧着娴妃姐姐温
柔安静,可亲得很呢,姐姐别是误会了罢?”
怡妃冷笑道:“你是个天真烂漫不知事的,难怪认她是个好人。我告诉你,且留神儿着罢,你现是皇上新宠,正碍着她,仔细她下手要紧!”
丽贵人皱了半日眉头,看那意思仍是不信,但因见怡妃盛怒,也不好劝,只得跟着来至秀清宫。一径进了前殿,怡妃坐了,便喝命:“带上来!”
碧玉将人带上来,那宫女吓得抖衣直颤,跪在地上也不敢吱声。怡妃便将桌子一拍,喝道:“没规矩的奴才!没瞧见本宫在这里?还是你是个哑巴,屁也不会放一个的?”
断香只得磕头道:“奴婢叩见娘娘。”
怡妃便叫浏香:“问着她鬼鬼祟祟的来作什么!”
浏香便道:“还不快说!若敢撒谎,仔细你的小命!”
断香见这阵势,一面吓得乱颤,一面还得硬着头皮说:“奴婢……奴婢只是路过,原不是有意冲撞,只是、只是素日不常往这里来,不小心迷了路……”
怡妃冷笑道:“好个贱奴才,还嘴硬!赏她一顿嘴巴子,看她还这么硬不硬了!”
浏香便叫:“碧玉!”
碧玉答应着,上来打了十来下,怡妃瞧着,皱眉道:“云楼哪去了?”
浏香道:“才刚才给娘娘送了镯子去,只怕没跟回来,还在那里呢。”
怡妃才要说话,不料那丫头听说叫云楼,吓得忙哭道:“娘娘饶命,奴婢说,说!”
一面哭着,一面就说道:“是何姬夫人叫奴婢来的。因前儿娘娘打了何姬夫人,她又差点儿没中毒死了,所以、所以心里怨恨娘娘,昨儿就到娴妃娘娘那里去诉苦。奴婢也没听见说了什么,才一回来,何姬夫人就给了奴婢一包药末儿,叫奴婢趁今儿娘娘去赴宴的空子,悄悄的往这里来,把那药末儿撒到娘娘衣服库去。奴婢都说了,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怡妃听了,向丽贵人冷笑道:“你瞧瞧!本宫说什么来?必是她弄鬼。”说着,就叫浏香:“叫何姬来!”
浏香听说,便说道:“娘娘若要惩戒何姬夫人,问出娴妃来,奴婢只怕不妥。如今皇上对娘娘才回转了些,若听见娘娘私审何姬,只怕不高兴。况且皇上一向被娴妃蒙蔽,娘娘纵审出娴妃的主使来,只怕皇上也不信的。依奴婢看,不如带了这丫头,到皇上跟前去,只说不认
得那药末子是什么东西,求皇上做主,这岂不好?”
怡妃想了一想,皱眉叹口气道:“罢了,就依你。若依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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