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讲坛-名家谈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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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讲坛-名家谈文学-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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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然后我在开始写,其实不需要。你就今天想写你就可以写,而且其实从短文写起,是非常容易的做法,每一个人都可以。其实每一个作家,大部分作家,都不是从巨著开始写起,他都可以从点滴心得,一些小的感受,一些东西开始写起。当你职业化写作,你每天都面对电脑的时候,你会觉得写作确实,因为它是掏心掏肺的,杂文不包括在内,我是说的文学作品。有时候你会觉得,你的生命的一部分,在随着你的作品在飘逝,你就觉得很难受。你就觉得你为什么会把你的很多内心不愿意说的东西,或者说你生活中感觉到的,很柔软的怕触痛的东西,为什么你要在纸上说出来。为什么?我刚开始写作的时候,我最害怕的东西是不敢让它,比如说某些段落,我是不敢让它在电脑上出现。我觉得当我面对这些文字,可能和纸上那种感觉还不一样,当你面对纸的时候,你觉得更隐秘。但是有一些文字,可能有虚构,可能有你心里经历的一些事情。你不愿意面对电脑的时候,你会觉得好像说给了一个人听。而你当时的感觉呢,特别是在午夜的时候,你的感觉有点恐惧,你想逃离你的小说,你不想进行下去了,甚至你想大段地删掉,这是我内心抵触的东西,我不想给你。但是,这个相反,就是你找到这种感觉的时候,其实是最好的感觉。所以说整个写小说的过程,是与自己的内心相互张望,而且你看得见,你平常看不见的东西。你可能感受到是你重新体验,那样一段生命历程,而且你重新找回你自己当时的那种,就是青春的那种伤痛。 

  说到这儿呢,有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就是身体写作。这个我被记者问到的非常多,多到我都不愿意说的程度了。就是所有的记者采访女作家,基本上都要问到这个问题,身体写作。这个我最早看到,是在法国的女作家叫杜拉,她写过《情人》,她在一篇散文里面,非常自然地说,作家的身体也参与写作。非常自然,她没有非常炫耀地说这几个字,到后来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可能因为某些小说的原因,那么这几个字被炒作成一个像时尚品牌的一个东西。那么有一些女作家,她站出来标榜自己,说我就是身体写作。还有一些女作家跳出来说,怎么能说女作家是身体写作,我是头脑写作。那么这个身体派和头脑派,就形成了很大的对立。可能关注文坛的人都知道,“身体写作”的这个问题。我个人是这样觉得,其实就写作来说,不是光靠头脑,或者光靠身体能够解决的,真正的一种写作可能是,身体和头脑的完美统一,是一种结合的状态。所以说写作可能是身体写作加头脑写作的总和。特别是女作家,女作家的那种写作,为什么比男性更优于男性的一种叙述呢。就是说首先女作家,是叙述能力强的。你要观察很小的小女孩,那么小女孩的说话,口吃伶俐的肯定是小女孩,而不是小男孩。就说明女人天生有一种语言能力,那种语言能力呢,是一种有点像第六感的那种能力。并不是说有一些男人,就觉得我面对纸的时候,我特别涩,我要揪胡子,我要怎么着。那个其实并不见得他特别深刻,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他语言有一种障碍。有很多人写作的时候,面对纸张,他会觉得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但女性的这种优势就不是女性的优势,特别是你适合写作的人,你可能面对,你该写的东西的时候,你会有特别多的话要说。而且你会觉得你自己,一下子就打开了,然后你身体所有的器官,你所有的感觉都是通的。那种状态下要写作,而且我觉得可能是一个女人热爱写作的根本原因。就是在这一刹那,就是说我想表达的时候,我真是全身心地打开。而且我没有任何一个状态的时候像写作这么愉快,像写作这么开放,像写作这么奋不顾身。没有任何其他想做的事情,谈到身体写作我就说,在大陆好像很多,在中国大陆是谈到女作家身体写作比较多。那么我呢 其实非常喜欢日本的两个作家,一个是川端康成,我觉得他新感觉派,我觉得他的感觉,其实就是非常身体。他是一种什么状态?比如说写睡美人的时候,通过江口老人,他写的过程你就会闻到,你跟着江口老人,你会闻到那个气味。你会感觉到天气是否冷,而且他所有的对话,它是非常清爽的对话。我觉得“身体写作”,像川端康成这样的写作,也是非常有身体在现场的感觉。而且他是一个男性作家,所以我觉得其实“身体写作”,不是女性写作的专利。写那种感觉性的东西,都会经历这样一种东西。另外一个日本的三岛由纪夫,也是我比较喜欢的一个作家。举他一个长篇,它叫《心灵的饥渴》。我看小说非常喜欢以我的视角,她是节子 ,她这个女主角叫节子,“节制”的“节”。通篇是以节子的视角,以她的游走来写作这整篇小说。但是你感觉到,它不像一个女作家,写出来的那样子,那么随机,那么轻盈,他是非常有理智。而且你会觉得,这个人他处理同样的题材,就跟女作家非常不同。他的层次感特别强,就是理性在中间,可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相反如果这个题材,这个《心灵的饥渴》,让女性作家处理,可能给它处理得更加感性化一点,没有什么理性的成分在里面。而且不会说像男作家那样,一层一层地去剖析,而且一层一层地说一些令我觉得很惊讶的东西。到这个时候我觉得应该非常高潮的时候,他总结一些东西,你就体会到男性写作的手法和男性对文字的感觉,和女性非常不一样。 

  我今天还准备一个话题就是女权主义者。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特别奇怪就是说,女作家好像给很多人的印象,因为我在接受采访太多的问题,你是女权主义者吗?我还在网上看到一种说法,就是说赵凝是大女子主义者,就是跟大男子主义,是相对应的那样一个主义。可能就是因为我是女性,性别视角张扬得太厉害。首先从小说中,男性是比较让他属于从属地位。因为我们传统的文学,全是男性在写女性,你像《红楼梦》里,都是男性是中心,然后多少个女人在边上,像行星似的。那我的小说,其实完全颠覆这一切,我都是中心人物是一个女人,然后周围是一些男性。然后我看到别人的评价说,赵凝写了很多面目模糊的男性。因为我觉得在我的视角里,我看我的生活中,那肯定女性是中心人物,而男性是从属的,男性是周围的。我的世界并不是因为男性的发生而发生。那么谈到女权主义者呢,在中国有一种比较温和的译法,也是说法叫女性主义者。女性主义者,可能在文坛是比较通行。而且大部分女作家,可能是一个女性主义者。我个人觉得,如果你是一个不以这个“主义”来写作的一个作家,那么其实你可以是一个女性主义者。但是我不太赞成“主义”先行,就是说你站在女权的角度,你去写作,然后你是为了张扬一种女性的东西。因为中国它没有女权运动,而在国外还有女权运动,女性解放,很多东西。在我们中国呢,可能是在文学上,它表现得比较激烈一点。20世纪90年代中期吧,中国女作家女性意识比较崛起。从我一开始做事,我一写作,我和男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从来没有觉得女性是弱势,或者说我利用我的性别。我觉得这个也是一种误解。文坛还有一种怪现象,就觉得女人的东西容易发表,是不是她们利用了她们的性别。他们觉得女人有些事情,她们就好办,其实真正的写作,根本不牵扯到这些问题。你是男性,你是女性,你只要你文字上非常优秀,你只要你真正是一个好的小说家。那么你肯定都会写出来。我还是非常热爱那种平和的,不要太多争斗的那样一种社会。所以女性写作,它就在这个平和社会里,更细腻、更温婉、更适合它的那个角色。然后在我所有的作品里,我其实是表达对男性的热爱。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其实你不光应该热爱生活,热爱生命,你还是应该爱男人。就跟男人他如果天性里,他要没有特别热爱女人的感觉,他肯定也不会热爱生活。因为对男人来说,女人是他另一半世界。拿现在男人来说,他努力去做官,努力什么,其实有很多因素是因为女性。但反过来女性其实更自我,没有哪个女性说,我一定要出名,是为了某个男性,很少有这样子的女性,大部分女性我是要张扬我自己。而且呢,女性其实基本上,包括比如说挣钱,做官 出名,种种社会的功利性的东西。女性很少说为某个男人去争取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内心的需要,我觉得我能量大,我就要超出我原来的磁场,我要做更多的事情。 

  提问:您刚才提到,您非常重视小说的结构。我想这个问题能多说两句,就是关于结构。第二个我觉得写作的人,都需要语言阅读的积累,我不知道你开始写字之前,这个积累是怎么做的?做到什么程度?谢谢。 

  答:说到语言积累,就是说一开始我觉得应该是通读阶段,因为我在大学,我非常不喜欢理工科的专业。其实我整整泡了4年图书馆,读了很多东西,那个不是为了写作,做准备地读,就是一种兴趣地读。在这儿有一点心得跟大家分享。你需要读跟你相通的书,而不是需要读别人告诉你。别人都说你写现代小说,你要去读卡夫卡,但有的人就不相通。你就可以霸气书库别的东西。并不见得每个人就是像文学老师的必读,文学好像不是课堂上教出来的,而是一种悟,感悟。所以我觉得相通的书,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那种感觉,忽然拿到一本书,你会觉得特别相通。我是非常喜欢一个法国人叫科洛代尔,他是法国人,其实在中国知道的人并不多。我特别喜欢他的书,我每次旅行要带着他的书。我其实是一个害怕旅行的人,但是我带着他的书,他的文字在旁边的话,环境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是读相通的书。还有一个结构,这个小姐问我,讲究结构。长篇一定要有结构。你比如说《有毒的婚姻》,我上来其实是想好的,上来是男主角缺席,一直找,找到最后也没有找到。所谓非结构小说,就是像散文似的一盘散沙,我写到哪儿算哪儿。我觉得这种没有结构能力的小说家,他可能一步两步能撑着。你永远这么,我今天怎么了去酒吧喝酒了,明天我又遇到一个女孩,你如果永远这么写,我就觉得超不过5部书,你就死掉了。我对结构,我非常重视结构,那么小说圈里还有一种人,是反结构的。就觉得有结构的东西不好,散漫地写吧,思维发散的这样写,写到最后,也不知道写什么了,这是一种反结构的两种状态。 

  问:我们都知道文学创作是一个来源于生活,同时又把这种生活,还馈成一种文字的一个过程。那么您是一位女性文学家,同时也是一位写女性文学的作家。那么你是怎样运用,你独特的那种文学思维,去把握这三者之间的关系的?我想知道。谢谢。 

  答:是这样,首先我的观点就是说,生活无需特别体验。在过去来说,好像去体验煤矿生活。我觉得其实一个作家,就是说如果你生命中最想表达的东西,其实无需特别去体验。那么作为女性作家,我觉得本身就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热情的一个很正常的女人。所以我觉得不需要体验,我就把我感受到的,我从成长过程中感受到的,你想释放的东西和压抑的东西,和你每天遇到的东西。我是特别爱记的一个人,这个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记的还不是记格言记什么,我记特别细节的东西。我觉得这个对我帮助挺大的,随时我生活中所有的感觉,我都会记下来。我都会用在我的小说中。那么作为一个女性,我想可能就是说,总有那么一群女性,作为很多女性的代言。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去做写作这个工作。有的人属于分享,他静静地阅读。我上次开六代会,就碰见一个,他还是一个男的,因为我的小说读者,是女性比较多。一个男的,他拿着我的6本小说。他说:赵凝,我就差一本没买到,你的每一本书我都读。然后我觉得挺惊讶的,因为这样的角色,女孩我遇到的挺多的。但是男人,一个小伙子,所以我就觉得,男性也是分享你的生命体验。 

  主持人:由于时间关系,咱们就现在该收场了。我也抓紧时间,就是女人们对男性话语下,女人处于从属位置,好像有意见。那么赵女士,在自己的小说当中呢,就要以女主人为主角,而男人处于从属的地位,那这是玩笑话。其实作为男人和女人来说,我想用马克思的一句话吧,说得非常好,就是彼此用信任交换信任,用爱来交换爱,女人需要男人去爱,男人同样需要女人去爱。男人不爱女人,女人是会抛弃你的,不爱让你走开,女人。那么女人也好,男人也好。我想还是让我们共同地去珍爱对方,去营造一个爱的空间,爱的世界。最后呢,让我们感谢赵凝女士,今天为我们做了一场很好的演讲。 
  
  
上海记忆的追寻者…陈丹燕
 
  主讲人简介: 

  陈丹燕,1958年12月18日生于北京协和医院;1966年在上海上小学,因为口吃,很少有朋友;1972年开始写作,并在《上海少年》发表少年习作;1982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任《儿童时代》小说编辑,同时开始小说和散文创作。 

  1988年出版第一部长篇小说《女中学生三部曲》;1990年发表第一部成人长篇《寒冬丽日》,开始成人文学写作;1997年出版《独生子女宣言》; 

  1998年开始出版上海系列《上海的风花雪月》、《上海的金枝玉叶》、《上海的红颜遗事》、《上海沙拉》。 

  内容简介: 

  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在求知欲最旺盛的年龄突临铺天盖地的政治宣传,使他们的精神生活一片荒芜。而像漏网的鱼一样零星散落民间的欧洲文学艺术,一经接触,立刻就成为他们的荒漠甘泉。到了八十年代,饥饿的青年看见了他们需要的食物,那些老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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