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开口道:“你马上派人去庄子里,调二十个人过来,四个人补老胡他们的位置,其余的全都派到这里来。”
“是!”随风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迟疑地开口道。“少爷,今天那两个妓女突然向你下手,我觉得这事有点非比寻常。”
慕容羽冷酷地一笑,“其实也没什么非比寻常,我难得落了单,身边没有四皇子和韶远陪着,他若是不趁机对我下手,岂非错失良机?等着瞧吧,他日后还有下手的时候。”
就在这时,突然从外边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这男子进来冲慕容羽抱拳道:“大少爷!”
“曲叔?”慕容羽见到他,轻轻皱起眉头。“不是让你保护顾小姐吗?你干吗去了?这半天都没露面!”
那中年男子沉声道:“大少爷请恕罪,我见顾小姐身边有你,想来安全不会有问题,便去跟踪那名刺客了。”
“哦?”慕容羽闻言轻轻一挑眉梢。“有什么收获吗?”
那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追到三皇子府,便找不到人了。”
“三皇子府?”慕容羽轻轻地眯起了眼睛,良久,才发出一声冷哼。“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与此同时,东宫中,响起一个女子不可置信的嗓音。
这个嗓音原本十分清脆悦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在人的耳朵里,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说什么?”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绝色佳人,她头上戴着七尾凤冠,风喙上衔着一颗硕大的明珠,垂在一张光洁饱满的额头上。
凤冠下的那张脸,只巴掌大小,却生得眉目如画,异常精致可人。
螺子黛勾画出的弯弯细眉,如远山一般,蜿蜒在一双如明珠般璀璨的眸子上,小而精巧的琼鼻,鼻头尖尖的,一张泛着粉红色泽的樱口,此时不可置信地半张着,整张如玉雕似的脸孔上满是惊愕的神情。
些许的惊愕之后,这张精致的脸孔顿时扭曲出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表情,“该死的,我布这招暗器已经布了两年了,只等一个好时机,你居然把她们给废了?”
她的声音不可避免地拔高。
她不是旁人,正是这座东宫的女主人,太子妃。
太子坐在床上,一脸懊恼地说:“我寻思着,这是个好机会,老四就是靠着慕容羽,才一直在父皇面前得意的,难得今天遇到有人行刺我,我想着,若是趁此机会动手把他除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来,肯定得想着,那两个丫头是跟刺客一伙的。”
“你这个白痴!”一只白玉茶盏顿时被砸到地上,太子妃尖叫着,从一张贵妃榻上站起身,娇小的身躯,看起来却似是有着磅礴的力道。
“就算慕容羽再能干又有什么用?你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呀?你要我说几次才能明白?咱们的敌人只有三个,就是你那三个弟弟,旁人根本就不重要!你杀了一个慕容羽,根本就于事无补,就算慕容羽活着,也不可能夺你的位子。日后你继承大统,想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恼火地冲到太子身边,伸出纤纤玉指,狠狠地捅了太子的额头一下。
心中实在觉得窝火,自己才高八斗,智谋天下,却偏偏是个女儿身,不能求取功名,权倾天下。幸好自己会投胎,成了当朝相国的长孙女,一场选秀下来,深得皇上的欢心,便将她许配给了太子做太子妃。
偏偏太子是块糊不上墙的烂泥,身为太子,下边有三个虎视眈眈的弟弟,竟然察觉不出来自己的太子之位很是危险,整天只知道醉生梦死的过日子。
若非是经过她苦口婆心的劝解,依然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如今,太子总算出息了一点,知道为自己日后要继承的皇位打算了,可是那颗脑袋却跟榆木疙瘩似的,想事情总是有问题。
现在,她花了大把的时间和经历安置的两颗暗棋,竟然就这样被他给毁了,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她还等着日后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呢,若是有一天,太子之位被夺,那她的皇后梦可就破碎了!
太子却涎着脸,一把抱住她娇小的身子,将她压到床上,便开始动手撕扯她的衣裳,“宝贝,我今天在清音阁受了惊,妳就别骂我了,赶紧好好地服侍服侍我……”
“你这混蛋,现在还有心思想这种事情,真是气死我了……”太子妃口中虽然咒骂着,却没有阻拦他,由着他除去自己的衣衫,只是扭去一边的脸孔上露出一抹鄙夷。
太子这边怎么荒淫无道暂且不提,却说顾清梅给慕容羽熬了药,便小心地滤出来,拿了汤匙放到碗里,端进书房。
看到慕容羽吃完饭以后果然没有躺下,而是乖乖地坐在那里,不禁抿嘴一笑,把药碗放到炕桌上,“药刚熬出来,太烫了,一会儿再喂你吃。”
他眉开眼笑地点点头,看着她从地上捡起自己换下来的脏衣裳,开口道:“那衣裳别洗了,上边沾了毒血,直接让人填灶膛里烧了就好。”
“嗯!”她应了一声,把大妮儿叫了进来,让她把衣裳拿去全都烧掉,又转回身,拎了茶壶,出去重沏了一壶茶回来,然后倒了一杯,又拿了只空杯子,将茶水倒了倒,觉得那茶的温度不会烫嘴了,又找了个小痰盂出来,放到一边,准备等一下他喝了药,好给他漱口用。
她这才脱了鞋子爬上床,跪到他身边,端起药碗,舀了一匙药汁,吹了吹,又用唇瓣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口了,便送到他唇边,“来,喝药!”
他浅笑着张开嘴唇,将药汁吞进嘴里,虽然药汁苦得要命,但他却并没有拒绝。
她小心翼翼地喂他把整碗药都吃了,又拿了茶服侍他漱了口,刚一转身,想把碗拿去厨房,他却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腰,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
“喂,你别闹了。”她此时对他的拥抱已经不再那么排斥抗拒,只是担心家里人会看见,于是在他怀里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开。
却看见一支眼熟的羊脂玉簪子出现在眼前,她顿时就不再挣扎,“呀,我的簪子!”
他在她身后低低地笑着,“这簪子可是从那刺客的眼珠子上边拔下来的,妳戴着不怕吗?”
“讨厌,你干吗提醒我这件事啊?”她没好气地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听到他的闷哼声,突然想起来,他肋下的伤口虽然不大,但也是受了伤,不禁白了一张小脸,关心地问道。“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
“嗯!”他委屈地承认了,然后埋首在她的肩头,嗅着她身上清雅的处子馨香,只觉一阵心猿意马,便不受控制地轻轻吮吸着她洁白的脖颈,留下一抹红痕。
“慕容羽……”她被他撩拨得同样有些心猿意马,不禁娇声道。“别闹了,我还要去把碗收了。”
他不满地说:“妳买那几个小丫鬟是干吗的?有什么活让她们做不就好了。”
她忍不住气呼呼地说:“难道你还想表演给小丫鬟看啊?”
他被她的话逗笑,笑声扯痛了肋下的伤口,不禁“嘶”了一声,这才松开手,看着她飞也似的从自己的眼前逃离。
过了好半天,她才从外边回来,把罗汉床上的炕桌收了下去,又把他搀起来,将两个垫子也收了,然后在上边铺了两床被子,又将一个竹子编的席子铺到上边,放了枕头在一端,这才扶着他躺下。
她给他盖上凉被,然后坐到床畔,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有些纠结地伸手握住他一只大手,“你睡会儿吧,不过吃了晚饭,还是回家一趟,也免得你爹娘担心。”
他涎着脸道:“妳陪我睡!”
“去你的,胡说什么呢?”她赶忙松开他的手,想要起身离开书房,却不想自己居然失算了,这个家伙趁势反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将他扯进怀里,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起不来身。
她在他身上挣扎道:“慕容羽,你别闹了,你要是再闹,我就生气了!”
就在这时,二人忽然听见外边的客厅里响起一阵轻轻的咳嗽声。
慕容羽的脸色一变,赶忙松开手,让她站了起来。
顾清梅整理着衣裳,刚刚站到一边,就见门帘一挑,一个中年版的慕容羽从外边走了进来,紧绷的脸孔上有一抹隐忍的笑意。
慕容羽知道刚才自己和这女人的对话肯定都叫爹听去了,不禁一脸懊恼地说:“爹,你来干吗?”
一般情况下,他若是出了事,身边的侍卫肯定都会回去跟爹报告,但是从前,爹只要知道他好好的,没有生命危险,就从来都不会到别院来看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特地跑了来。
顾清梅一听,此人正是慕容羽的父亲,顿时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窘迫感,一时间,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慌忙给他施了个礼,“民女顾清梅,给世子爷请安!”
她听说慕容羽的父亲是嘉郡王世子,这样称呼应该没有问题吧。
慕容辉淡淡地打量了她一下,见她衣着打扮都很大方得体,模样也只是清秀而已,身上全无那种妖媚女子的气质,不禁暗暗地点了点头,“不必多礼!”
顾清梅快步走去客厅,搬了张凳子进来,放到床边,低声道:“世子爷请坐!”
然后倒了一杯茶,双手给他捧了过来,“您请喝茶!”
这才退了出去,将书房留给父子二人。
慕容辉开口问道:“就是这姑娘?”
慕容羽狐疑地看着父亲,“爹,你不会是特地来看她的吧?”
“怎么?这姑娘都快把你的魂儿给勾走了,我这个当爹的还不能来瞧瞧?”慕容辉低头喝了一口茶,笑道。“这姑娘不错,居然不怕你这活阎王,还敢威胁你,难得!”
慕容羽难得地脸红了起来。
慕容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露出惊讶的表情,“呦,儿子,你是在脸红吗?”
“爹!你少没正经!”慕容羽反过来呵斥了自己的亲爹一句,然后转移了话题,有些忧心忡忡地问:“我娘知道我受伤的事了?”
“怎么敢叫她知道?我早就吩咐下去了,除非你死了,消息瞒不住了,不然的话,什么也不准跟你娘讲。就妳娘那哭功,若是知道你受了伤,怕不把天下的田地都给哭涝了。”慕容辉口中虽然说着嫌弃的话,却是满腔的宠溺。“是什么人干的?有线索吗?”
慕容羽摇摇头,“还没查出来,我察觉暗算我的人刀子上有毒,就赶紧撤了,没有多做逗留,只是死伤了几个兄弟。”
慕容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是难免的,我看你这里没什么护卫,还是回家去养伤吧。”
“我才不要,万一被我娘知道,我会被大水淹死的。”慕容羽说着竟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而且我这伤没有多重,刀尖才捅进去一点点,三五天就能养好,就是中了毒,得将养些日子。我在这挺好的,爹您就放心吧。您快回家吧,回去告诉我娘,我在别院住些日子,您在这待着,您那未来的儿媳妇都不敢进门了。”
慕容辉沉吟了一下,“你真想娶她?”
慕容羽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我要娶她!”
“可是她的身份……”
“那不是问题,最多三年,我就能为她打造一个足以匹配我的身份!”
慕容辉站起身,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书桌上,口中慢吞吞地说道:“你若是有信心,就放手去做吧,不过我觉得三年的时间太长了,万一有了什么变故,就不好说了,你还不如先委屈委屈她,纳了她为妾,等她给你生个儿子,再将她扶正,当年你祖母就是这样的。”
慕容羽摇了摇头,“祖母跟她不一样,祖母的娘家家财万贯,能助着咱家。可是她的娘家,如今却只是咱家的佃户,我若是这样就让她进门,日后旁人就得说她家卖女求荣。”
“真是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这活阎王什么时候也在意起名声来了,旁人怎么说,那都是旁人的事。”慕容辉笑道。“好了,我也不在这招你烦了,看见你没事了就行。”
说完,他倒背着手,溜溜达达地离开慕容羽的这间别院,径自回了家。
顾清梅见他走了,这才回到书房,收了茶杯,拿出去以后让三妮儿送去厨房清洗,又将那个凳子搬了出去,然后对慕容羽道:“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慕容羽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妳真的不想陪我一块儿睡吗?”
顾清梅见他贼心不死,气得啐了他一口,掀起门帘走了出去,暗恼这家伙脸皮也太厚了。
她今天运动量有些大,觉得有些疲累,有心想要休息休息,可是书房却被他占了,只好来到卧房里,卧房里除了一张床,在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贵妃榻,她找了个枕头,便在贵妃榻上躺了。
迷迷糊糊的,她竟睡着了。
在睡梦中,她不可避免地梦到了今日在清音阁的一幕。
她梦见自己骑在那个刺客的身上,将手上的羊脂玉簪子扎进那刺客的眼睛里。
那名刺客叫得好大声,刺目的鲜血就那样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然后她就抓过那把刀,用力刺进那刺客的另一只眼睛里,一直刺穿了他的脑子。
好多的血,就像一大桶红色的颜料被打翻一样,从他的眼睛里喷了出来。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血……
“啊——”她惊叫着从梦中惊醒,神情惊恐地望着头上的屋顶。
这里没有天花板,没有漂亮的吊灯,只有一条条的横梁,在支撑着屋顶。
这里是古代,是她死了以后,穿越来的世界,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
这里的游戏规则,和她从前的那个世界不一样。
“梅子,妳怎么了?”顾清云也在午睡,被她的叫声惊醒,赶忙出声询问。
“我……”她刚想回答,就见水晶珠帘被人掀起,一阵清脆的珠帘碰撞声后,慕容羽走了进来。
慕容羽径自走到贵妃榻边,坐到她身边,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用衣袖帮她擦掉了额头的冷汗,然后关心地说:“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委屈地点点头,抽了抽鼻子,小声道:“我梦见我杀了那个刺客……我杀人了……我连只鸡都没杀过的,我居然杀人了……”
他知道,让她这样的小女子突然间接受自己成为一个杀人凶手的事实有些难,事实上,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感觉也是这么不好。
“别放在心上,那些人都是敌人,妳不杀他,他就会杀妳!”他说着,竟然起身将她抱了起来。
她的面上不禁一红,赶忙问道:“喂,妳干吗啊?”
“带妳去书房睡,我是男人,身上阳气重,妳跟我一起睡,就不会做噩梦了。”他正大光明地说着,便将她抱去了书房。
她慌忙抗议道:“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睡。”
老天,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