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话,难不成我不是郑家人。”李月瞪了眼,当初在老太病床前,她可是发了誓的。
“当然是,我媳妇儿自然是郑家人,真真的,来。亲一口。”郑典看着自家媳妇儿那一脸薄怒的表情,说不出的勾人,那脸便又贴了上前。
这小子,说事情的时候就喜欢动手动脚的,李月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嗔道:“别作怪。”
“这哪是作怪啊。是想你了,尤其是年前,收到那新衣新鞋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回来。”郑典却是更紧的抱着李月发且,那脸埋在李月发姐的颈窝得嘟喃着。
听着郑典低沉的声音。李月姐一阵心疼,她明白的,这大半年来。郑典催漕,再加上淮安官场的抵触,郑典的压力很大的。
不过,这小子好强的很,显然不想自己为他担心,于是李月姐干脆点着郑典的鼻子,笑哈哈的打趣道:“真想假想啊,我怎么觉得你这趟回来嘴巴变甜了。淮安那可是个脂粉地儿,花酒没少喝吧,又没人管着你。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李月姐说着,那眼光却是刺刺的,里面隐含着小刀子。
“哪有。我哪有时间喝花酒,这一路南下,不是闸关就是坝上,整日里跟些闸头坝头磨嘴皮子,全都是一些过关放船的事情,再加上各地还趁着民乱截漕,就为了这些个屁事儿,我在淮安快成了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你知道不,淮安那边人传,当今皇上的两大鹰犬,便是刀徒郑六郎,恶仆卢三贵,瞧瞧,瞧瞧,这情形我敢去喝花酒吗?再说了,淮安那地方乱民四起,谁知道哪个娘们跟他们有瓜葛,万一截在哪个娘们手里,我郑六郎一世英名就全毁了。”郑典咋咋糊糊的叫着屈道。
李月姐一听他这话,那性子起来了,一手揪着他的领口,瞪着白眼道:“敢情着若不是怕载在女人手里,你还真去喝花酒不成?”
郑典那个屈啊,摸摸鼻子,咋越解释越不对劲呢,连忙道:“没,我根本就没起那念头。”说着,却想着这事女人胡搅蛮缠起来,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的,干脆两手伸到月姐儿脑后,把她的头往下压,那嘴便含着月姐儿的唇:“月姐儿,我又想了,再来。”
李月姐之前的余情未退,这会儿浑身还软着,叫他这一啃,也情动了,之前的小心眼也顾不着了,两人又在青花账里折腾了起来。
一夜折腾,睡得死沉死沉。
第二天,两人醒来,日头已经照进了屋里。也没个人来叫要理他们。
“这般人倒还是挺知情识趣的。”郑典满意的道,倒是闹得李月姐一阵脸红,郑典昨天回来,今天自要跟几房叔伯和兄弟见面的,如今都日上三杆了,这岂不是明摆着跟人说两人昨晚闹腾的太过了,这脸皮有些过不去了。
再看郑典那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李月姐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然后忙着起床梳洗。之后两人随意吃了点点心便去了正屋。
果然的,大伯娘以及二伯四叔两家全在正堂等着,见一以两个进来,一个个那笑容都别有意味。
弄的李月姐更是涨红了脸。
随后郑典便在郑大伯和郑铁牛灵前上了香。
稍后坐下,大伯娘便问起郑典催漕的事情,以及以后的安排。
“这回催漕还算成功,如今漕粮已陆续到通州,一部白粮已运到了京城,我一会儿就要起程进京,先去户部交差,再到吏部叙职,再看看哪里有缺才能决定以后的安排。”郑典一一的道。
“那成,我们就不耽误你了,早去早回,省得你媳妇儿掂记你。”大伯娘一听郑典还要进京,便让大家散了,通州到京城没多少路,早去早回,不耽误儿。
随后,郑典坐了郑家的马车进京。
送郑典出了家门后,李月姐却把郑典的一个长随四喜叫到跟前:“四喜,你跟我说说,刀徒郑六郎,恶仆卢三贵是怎么回事?”
昨夜里,郑典对于南下催漕只说一切顺利,若不是李月姐的开玩笑,惹得郑典失口说出这句话,李月姐还不知道,郑典居然有了这个恶名。
四喜嘴巴伶俐的道:“还不是淮安那边的人忒不地道,那边的大族根深地固,外地的官儿想要站稳脚根,就非的仰他们的鼻息不可,咱们郑家在那里折了两条人命,大人哪肯跟他们低头,那些个官员见大人不肯低头,便推萎漕事,又借着乱民之事鼓动地方截漕和免漕。”四喜说着,顿了顿。
截漕是地方上截下漕粮救济贫平,免漕,自然是以灾乱这故免去各地百姓要交的税粮。
“大人说了,若是这截漕和免漕真的是为了百姓,为了平息乱民,那这些截漕和免漕他也能担下,可问题是,淮安那些个大族,手太黑,这截漕的粮一大部份全落在他们的手下,而免漕呢,衙门里是免了,可许多当地百姓的土地都是挂靠在这些大族的手上,他们跟人宣传免漕了,私下里却又加收催漕费,那税钱较之之前免掉的部份还要更重,如此一来,淮安的民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其实,说到低,淮安那边的民乱也都是这些豪强大族给逼的,土地兼并实在太厉害了,那边水患多,水患一来,土地就被淹没,等水退了之后,这些土地就全被大族给兼并了,百姓没了土地,没了生计,能不乱吗?
大人为了平息民乱,便调了运河沿岸几个卫所的兵,抄了几家私吞了土地的家族,才把民乱给压下去些,只是这么一来就把整个淮安官场的人都得罪光了,于是就有了刀徒郑六郎,恶仆卢三贵的流言了。”四喜一脸气愤的道。
听得四喜说这些,李月姐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以典小子的脾气,干出这样的事情不奇怪,甭管什么刀徒郑六郎还是恶仆卢三贵,老太当年说过,只要为所当为,坦坦然就行了,些许恶名,郑家还是担得起的,因此赏了四喜点银钱,让他下去休息。
郑典这次去京里,在京里呆了三天,将一应漕事交待清楚后,便回到了通州家里,京里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他只消安心的在家里等着安排就行了。
李月姐最近几天总有些忧心冲冲的,实在是从去年到现在,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有月娥和宣周的信息了,送去的信也石沉大海。
“六郎,临清那边的民乱厉害吗?”偷得浮生半日闲,郑典这几日都窝在家里,不是陪着李月姐就是在那里教冬子和阿福打拳。
日子过得颇是闲适。
天气开始热了,一趟拳脚下来,身上便出了汗,郑典这小子也不讲究,直接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院子的井边用冷水冲着。
急得李月姐赶紧着拿汗巾帮他擦干身体,如今还不到三伏长夏,天气虽有些热,但井水却是很凉的,这小子也不怕伤了身体,李月姐瞪眼。
郑典嘿嘿的接过中衣穿上,然后坐在院子的竹椅上才道:“临清的民乱其实是一些个帮闲整出来的,早平了,你放心,月娥他们不会有事的。”郑典安慰的道,自然清楚自家媳妇儿忧心的是什么?
“我是担心周东礼,他如今也在临清,在临清漕上还是个主事,我怕他因着咱们的缘故迁怒三妹他们。”李月姐担心的道。
“你是关心则乱,别忘了,宣周可是周家人,他这回又是送周老爷子回乡安葬,周东礼还能拿他怎么着不成。这样,我再派人去打听打听。”郑典道。
“嗯。”李月姐点点头。
就在这时,郑星风风火火的进来:“六哥,吏部来人了,让你去吏部一趟。”
“哈,定是安排下来了。”郑典笑哈哈的道,然后叫上四喜,一起进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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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初至临清
两天后,李月姐正在屋里看着坛口的账本,她打算帮着大伯娘把手头上的一点事情整理好后,便找个时间去临清一趟,对于月娥那边,她实在放心不下,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实地的跑跑。。。
“媳妇儿,赶紧着收拾东西,过两天随我上任了。”就在这时,郑典一脸兴奋的回来了。
“上任,去哪里?”李月姐连忙迎了出来,一脸好奇的问。
“去临清,我讨了个临清知州的差事。”郑典拉着李月姐的手道,还眨了眨眼,一幅你懂得的样子。
李月姐一阵无语,知州,那可是正五品的官儿,怎么到这小子的嘴里,倒好似不值钱似的,不过,临清哪来的知州,而且那里的县正堂去年才上的任吧?好象没缺啊?她记得当初查周东礼的事情还让墨易查过临清衙门那边的事情。
这会儿李月姐挽着郑典进屋问道:“临清哪里来的知州?”
不过,她心里明白,郑典之所以讨个临清的差事,显然是知道她担心,那心里便暖暖的,这小子表面大大咧咧的,实则有一副细腻的心肠。
“临清钞关是朝廷重中之重,再又鉴于乱民之事,朝廷怕影响钞关事务,为了便于直管,朝廷已将临清由县提升为直隶州,原县衙直接改为州衙,原来的县太爷也直接提为知州,可没想乐极生悲,那县太爷已经六十多岁了,一辈子就在七品县令的圈子里转悠,随着年龄大了,原来的雄心万丈也没有了,本来打算这一任下来就告老的,没成想,这县突然提为直隶州。他由七品县令直升为五品知州,这是天下掉陷饼了,这可是高兴的事情,可前段时间。临清发生民乱,这县令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朝廷拿他开刀,结果。这一悲一喜的,再加上他年岁大了,承受不住,中风了。这官儿自然做不了了,只得告老回家养病,最后这好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了。”郑典笑嘻嘻的道。
随后却又抚了抚李月姐鬓边的头发道:“你别再担心月娥了。咱们去找她。”
“嗯。”李月姐舒心的笑着。随后地是急忙忙的道:“哪天走?我马上整理东西。”
“后天。”郑典道。
于是夫妻俩就忙活开了。这要去临清,李月姐自然要先去阿爷阿奶二叔还有墨易那边道别,而郑典这边要忙活的事情更多,去临清是上任,身边总得带两个得力的人,亲戚这边能照应的也要照应一下。
于是郑典的长随除了四喜又添了两人,二伯家的郑铁水。今年十四岁的小子了,正好跟去跑跑腿,长长见识,再就是李月姐舅舅的小子桂生,十六岁了,也跟着跑跑。
第二天傍晚,李月姐从李家回来,又看到原来通州县衙的师爷一脸乐颠颠的离开。
“何师爷来干什么?”进得屋里,李月姐看着郑典问道。
“到我这里讨差事。”郑典笑着道。
“讨差事?怎么他不在通州县衙里当师爷了?”李月姐好奇的问。
“他倒是想啊,可新任县令不要他,自个儿带了一般子人来的,先前也只有我这等无根无底的人,手头上实在无可用之人,要不然谁会用前任留下来的师爷啊,不过,何师爷跟了我这段时间,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该作的事情倒也能办妥当,我正好用惯了,到了临清那边,师爷也是少不掉的,我便让他跟我一起去临清上任。”郑典道。
这样子,他的草台帮子也搭起来了。
而李月姐身边自有王四娘同青蝉一道。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是灰蒙蒙的,两辆马车带着箱笼,李月姐和郑典带着一帮子人就出发了,到得码头,就坐着漕船先直奔山东布政司,临清原是山东布政司下东昌府的一个县,如今升成了直隶州,就直属于山东布政司了,郑典带着李月姐等人先到了山东布政司属报备,然后直奔临清。
两岸青山,碧水悠悠,不日一行人就到了临清。
在临清码头一下了船,迎面便是一阵吆喝声,随后便有一帮子挑夫冲到众人跟前,来招揽生意。
对于这种情形,李月姐直觉得熟悉万分,当初在柳洼时,麦场的西埠码头也是这般,而揽客的挑夫还大多都是郑家门下。因此瞧着这一切,竟觉得可亲的很。
铁水虽然岁数小,但郑家原来就做过挑夫的行当,对于这些琐碎的事情处理起来驾车就熟,先去叫了两辆马车,然后又叫了两个挑夫,把东西搬上马车,一行人就直奔原临清县衙,如今的知州衙门。
四喜便先头去衙州衙报信。
桂生和铁水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两人一路来都新鲜的很,见到四喜去报信,铁水这小子便好奇的问:“六哥,就这么直奔州衙啊,怎么不来个微服私访啊,戏台上都这么唱的。”
一边的桂生也连连点头。
这两小子显然是个戏迷。
“两个臭小子,要学的多着呢,自己琢磨。”郑典老气横秋的敲了两人一记。
倒是同行的师爷摸着胡子解释道:“戏台上唱的东西做不得真的,这到一地就要遵守一地的风俗和习惯,还有衙门里,大家都是要共事的,除非有什么重大的冤案,否则搞什么微服私访啊,那不是得罪人吗?以后大家面皮上就不好过了。”
“哦,原来是这样。”铁水和桂生两个一幅受教了的样子。
何师爷更是摇头晃脑的道:“孺子可教。”
李月姐在边上听了抿着嘴直乐呵,这会儿她心里也是激动的,一手还摸着怀里揣的一封信,正是月娥寄回家的家书,上面有月娥的住址。
正说着,前面便迎来一群人,正是知州衙门的州同王维和王大人和首领官吏目高权,因着才升直隶州不久。州衙里还没有设州判。
王维和四十岁左右,面白三羊须,整个人看上去挺儒雅,只是那眼敛有些浮肿。看上去有些虚。而吏目高权,同样四十岁上下,面色黑沉,他的职责相当于县衙捕头。管着州狱和缉拿之事,整个人自有一股子煞气,此时虽跟郑典行礼,但却没有那种媚上的姿态。不卑不亢的,叫人小瞧不得。
总之哪处衙门的水都不浅。
随后郑典又介绍了李月姐,几人寒喧了几句。便一起回衙。
接下来便是一道道的上任程序。天下衙门大多的格局都是东祠西狱,因此,郑典一行,便先到衙门东边的城隍庙祭了土地神,然后进了衙门,过了仪门,又换吉服。在这里还要祭仪门,仪门下来便是甬道,甬道的一边就是戒石亭,上面刻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再拜戒石亭,然后在露台上遥向京师行谢恩礼,再至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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