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特工似乎看穿了吴放歌的想法,就解释说:“其实我在国内……这么说吧,我父亲……职位挺高的……”
吴放歌笑道:“呦呵,没看出来你还是**嘛。”
女特工一摊手说:“那有什么用?本来想立点军功回去就转职,却遇到你这个克星,两次都落荒而逃……”
吴放歌说:“如果不打仗,我们也许能成为朋友,可是战争让我们没有选择,撇开什么祖国啊,正义什么的不说,当时我不和你打,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为了保命,我也得和你打。”
女特工说:“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开始的时候只是想立功,后来就只是想活命了。”
吴放歌又问:“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又逃往了呢?你父亲不是高官吗?”
女特工皱眉说:“你别提了,他要不是高官我还不至于逃往呢。”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说:“他是坚定的主战派……这次失势被捕了,还牵连了家人……总之是政治斗争的结果,你们不是也有类似的事儿吗”
吴放歌低头不语,女特工等了半晌还没听到他说话,就问:“怎么?你不相信我?”
吴放歌被她这么一问才说:“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身为一个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士兵真是可悲。历史将被人铭记,可一个个的牺牲士兵却成为了一个笼统的数字。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女特工此时心里才落下一块石头,看来这个冤家士兵是不会逮捕或者告自己了。可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对未来还是一片茫然,于是她又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啊,先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吧,以后……或许去四川吧,听说那儿是天府之国,要活下来应该没问题吧。”
吴放歌站了起来,故作轻松地拍打着裤子说:“那好吧,祝你好运,我也该回去了。”
女特工依旧坐着,只是仰头说:“临走前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吴放歌摆手说:“你要借钱可不行,我那样就成了资敌了。”
女特工笑着说:“你现在罪名也不小了,你放心吧,钱我还有点,只是求你做点别的。”
吴放歌叹道:“冤孽啊,你说吧,别说我做不到的。”
女特工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女人的幸福之一就是在怀孕的时候让丈夫倾听她的胎音,可是……这孩子的父亲没能逃出来……所以……”
吴放歌摇头说:“不行,我不是孩子的父亲。我不能这么做。”
女特工说:“不是因为这是个越南孩子?”
吴放歌说:“不是,我只是觉得我没这个权利。”
女特工嫣然一笑,说:“算了,这要求确实有点过份,你走吧,我想再坐一会儿。”
吴放歌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扭头就走,一口气走出了二三十米才停住脚步,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他的脑子里两种声音在激烈的交锋,一个说:你不能把一个柔弱的孕妇一个人就这么丢在那儿。另一个说:放歌,现在不是她是不是敌人的问题,你帮她就等于在害自己。
吴放歌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裂开了,再回头时,看见那个女特工正费力地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实在按捺不住了,转身喊了一声:等一下!然后快步跑回到椅子前,女特工等着大眼睛看着他。虽然只有短短二三十米的距离,可吴放歌居然喘的厉害。
“怎么?你还是要抓我吗?”女特工说“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不……有件事,可能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吴放歌说着,单腿规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耳朵贴到了她隆起的腹部。
“咚……咚……咚……”那就是一个新生命的心跳吗?虽然有着重生前的人生经验,这种体会却还是第一回。
女特工把手放在吴放歌的头上,抚摸着他的头,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在这一瞬间,这对在战场上的冤家对手成为了彼此生命的依靠,他们不再是敌手,只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
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素不相识的士兵,为彼此国家的利益而相互厮杀着,他们本身的意志被政治家的意志所代替,他们身不由己,有时候只是为了能活下去而杀戮,当战火熄灭,硝烟散尽,幸存士兵们拖着伤残的躯体返回家园的同时,政治家们喝着血一样的红酒重新分配所谓的国家利益,把酒言欢,大谈国家之间的友谊,而士兵则被人遗忘,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这一天吴放歌很晚才回到疗养院,没人知道他一下午都去了哪里。
第六十九章军队里也有官场风气
吴放歌回到疗养院,手下两个兵看新鲜似地要看他的军功章,可是不知怎么的,吴放歌忽然对此类事情感到非常的厌恶,可又碍不过情面,只得给他们看,而且还得忍受他们的羡慕的奉承与嘻嘻哈哈,好容易等这两位看完了,付医生又来了,他更是过份,看完了这一个之后又说:“听说这是你第二个军功章了,头一个也拿来看看嘛。”
吴放歌实在不想拿出来,就推说还放在侦察营,付医生有点失望地说:“唉,这些东西还是随身带着好,以后退伍了找工作也是个筹码。”
还好这个时候图书室临近关门,没什么人来,不然还得被大家轮一遍。
正打算给图书室关门后去找于副处长销假,却看见于副处长匆匆来了,他一见吴放歌大喜,说:“你在就好,赶紧跟我走。”
吴放歌说:“我正准备关了门就来销假的……”
于副处长说:“先跟我走,其他的回来再说。”说着拉着他就走。
吴放歌不知道于副处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稀里糊涂就就跟他上了车,直到车开了起来,于副处长才说:“放歌,咱们这次去一趟警备司令部,去领两个人。”
去警备司令部领人?看来是疗养院有人违反军规被纠察给抓了,可这也该政治处或者保卫处管呐,于副处长和自己都是后勤处的啊。虽然有这个疑问,但吴放歌却没有问。因为该说的于副处长迟早要说,而不该问的要是问了,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于副处长很快就介绍了情况。原来保卫处的人晚饭时分就去警备司令部了,但是没能顺利领回人来,因为这次事据说比较大,得走走关系,而负责此案的人恰好又是原来小前指后勤处的王处长,所以疗养院派了于副处长前来交涉,毕竟两人以前在同一机关嘛,为了加深关系,于副处长又带上了吴放歌,因为吴放歌也在小前指待过,而且在侦察营时负责管理缝纫组,和王处长打交道的时候也比较多,王处长对吴放歌的印象也颇好。
其实这种充人情,搭面子站桩子的差事,吴放歌前世也没少干,按领导的话说:谁让他工作了这么多年还不能独当一面呢?虽然如此,但是好歹也知道了不少搭人情的规矩,比如这次吧,主力当然是于副处长,自己适当的时候搭句话就行,如果自作聪明,越俎代庖就不好了;但是也不能直愣愣的站在那像根木头桩子,该说话的时候还是要张口的,不然人家带你来干啥用?一句话,干这事要凭经验,好在吴放歌在这方面并不欠缺。
至于惹事的人非常有意思,居然是路小婉和周敏。这两人一个是号称六神丸的俏护士,一个是有老好人之称的大姐,也不知怎么搞的,这两个女中豪杰和地方上的一群小伙子起了冲突,而且以二敌五,大获全胜,直到现在还有两个小伙子躺在医院。
到了警备司令部,先和早先到的保卫处的人见了面,交换了一下情况,然后于副处长才和保卫干事,再加上吴放歌去见王处长。
王处长已经回到宿舍准备休息,正在洗脸的时候,被闻风而至的于副处长堵在了屋里。王处长一看疗养院的保卫干事也跟着呢,就笑道:“我就估计着,你也该露面了……呦!把放歌也给拽来了?别的不要说了,先坐吧。”
“什么叫我‘也’该露面了?”于副处长一屁股坐在王处长的床上说。
王处长擦干净了脸,给大家倒茶,吴放歌知道自己的事儿来了,忙抢着帮忙,又和王处长客套了几句。大家坐定,王处长说:“老于你别开口,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事来的,明说吧,这事儿不行,今晚你们肯定把人带不走,这里头还牵涉到了地方呐。”
于副处长笑着说:“知道知道,不就是还有两个在住院嘛,这个好办呐,费用我们全包就是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我们那里治嘛,我们那里的条件可是不错的哦,顺便也可以让小周和小路照顾照顾他们,将功折罪嘛。”他说照顾照顾的时候,语气是半开玩笑的而且还带着几分暧昧。
“算了吧。她们照顾,那还不得把轻伤给治成重伤啊。”王处长笑着打着哈哈。
于副处长也笑,但是笑着笑着忽然又正色道:“其实老王啊,话是这么说,我今天还真不是为这事儿来的,原本就是想见见老战友,然后出去吃点宵夜,听说重庆火锅可入驻昆明啦,那味道……啧啧啧。”
王处长说:“你可别馋我,我还真的就喜欢这一口儿,你敢请,我就敢吃,不怕你这是鸿门宴。”
“瞧你说的,你哪点长的像刘邦啊。”于副处长打趣说。
王处长又说:“不过吃归吃啊,别指望我去帮你请地方的公安上的人来,我没那么大面子。”
于副处长一咧嘴:“你看都说是老战友聚会了,要不我带放歌来干啥?整个疗养院原来隶属小前指的,不就只有我们两个嘛。”说着,朝吴放歌使眼色,意思是,你该搭句话了。
可吴放歌刚要开口,于副处长就说:“行了行了,你别在这儿教坏年轻人了。还是那么句话,要请客,就我一人儿,地方上的事,我不也管不着。”
于副处长一副委屈的样子:“你这人怎么不相信人呢,你要这样,我就只有带放歌回去了……放歌,咱走吧。”说着欲起身。
王处长哈哈笑着说:“你走,你走啊,我就不信你舍得走出这门儿。”
于副处长还真就恬着脸又坐了下来说:“你算说对了,我还真舍不得走。”说着往后一仰,头枕在王处长的被子上,翘着二郎腿哼起了小曲儿。
王处长上前拉他:“快起来,我才整的内务。”
于副处长懒洋洋地说:“急什么嘛,反正一会睡觉也要打开。”
王处长无奈地说:“行了,我败给你这个赖皮了。其实我这儿好说,可毕竟打伤了地方上的人,我们不处理一下子不好说话啊,最近军民共建的口号可是喊的很响的。”
于副处长满不在乎地说:“那啊,不用你**心,我交给劲良去办了。”
王处长笑着挥拳打去:“你这老小子,我怎么忘了你还有这一手?”
吴放歌算是又上了一课:有人的地方就有官,有官的地方就有官场,军队也莫能例外。
那个叫劲良的人吴放歌久闻其名,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面。此人原来也在小前指干过,后来因为会自学计算机语言被调到了特侦局。说起这个特侦局确实个很奇特的单位,他编制上是隶属军方的情报机构,可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又又不可避免的要牵涉抓捕地方人员的时候,为了体现法制精神,所以特侦局里又专门设置了一个公安分局,这个编制是隶属于地方上的,但是也可以视为是特侦局的一个下属单位。劲良调到特侦局后没几年就专业了,而转业就被转到了公安分局,更有意思的是和以前的办公室就是门对门儿。所以说对于劲良来讲,转业只不过是换了套衣服,其实还是在特侦局上班。不过毕竟编制归了地方,在很多时候和地方公安部门的联系还是相当密切的。于副处长这次动用了劲良的关系,那么这事差不多就算是摆平了。毕竟打架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既然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一行人就出去吃饭,到了那家订好座位的火锅厅,于副处长对吴放歌说:“你精灵,辛苦一下去门口候着,一会儿劲良就带着地方公安过来,你带他们进来。”
这自然不在话下,吴放歌虽说从未见过劲良,但是看人的本事还有一些,更何况说不定还有穿着警服来的呢,所以很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在门口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看见一行四五人走了过来,其中两个穿了警服。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笑容最多,像是个带路的,吴放歌认准了他就是劲良,就上前招呼。劲良对他倒是很很客气,但另外几人就不行了,这一来吴放歌这一行人算是求人的人,二来是人家看见他肩膀上没有星,自然就把他当成勤务员一类的人,看的轻了。这也难怪,来的四个警察里,两个是案件承办人,一个是治安队的队长,一个是分局副局长,都是有官位的人。
带进了包间,大家相互做介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于副处长特别着重地介绍了吴放歌,说:“这个兄弟可不简单,是我们那里数一数二的人尖子,半年之内和越南小鬼子特工交手四次,荣立两次二等功。”
这话一说,那几个警察的态度顿时好了很多,毕竟现在还没说正式停战的话,英雄还是受人尊敬的,更何况吴放歌从开始到现在态度一直非常谦和,这给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所以酒过三巡的时候,那个治安队长就说:“要是所有上过前线的兄弟都和这位兄弟一样就好了,最近你们不是不知道,昆明城里打架惹事还有钓蛋的,倒有一半是前线换防下来的兵,我们也知道大家都辛苦了,可到底还是人民军队不是,哪能这样?”
这是王处长接过来说:你说的是,不过我们军方也为此也做了不少工作,不怕丢丑的说,我那儿拘留室都快关满了,不过这次这事儿,还真不是一般的惹事打架。”
酒桌上确实好说话,吴放歌一边小心地伺候着,一边也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了二个**不离十。这事还是路小婉前次相亲的时候惹出来的。
第七十章都是相亲惹的祸
路小婉是个滥好心的女孩,而且选择了错误的安慰方式,这种好心往往总是被人看轻,却不会被人家报恩。所以到了二十五六不得不嫁人的时候,却不容易嫁出去了,因为在周围的熟悉关系里名声已经被弄坏了,要想嫁人就得找人际关系远一点的地方相亲。所以最近的一次相亲找的那人远在城市的另一端工作,结果一见面两人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两人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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