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放歌点着头说:“是啊,人这一辈子,也就是图的吃和睡这两个字,其他的都是假的。”
店主说:“可不是嘛。那个王妈妈,每年都来看她的儿子,也没什么钱,所以只要她在我店里买东西,我就只收成本价,你嘛,咱们虽然也算是战友,可我也得吃饭呐。咋样?战友?不怪我吧。”
吴放歌笑着说:“不怪,当然不怪了。”
辞别了店主,吴放歌又花了两三天的时间在附近转了转,凡是自己以前驻扎过的地方都去看了看。只可惜那些地方原本就是战争期间的临时营房,不是已经人去屋空荒芜了,就是改头换面了,可不管怎么说,去一趟,也算是了解了一番心愿。最后一天,吴放歌又回到烈士陵园向卫艳和战友们告别,山下的店主远远的看见他,让店里的小妹又把他叫进店里拿出几百块钱给他,吴放歌笑道:“就算找错钱也不带你这么错的。”
店主说:“这本来就是你的钱,你走之后不久王妈妈又回来了,说是你悄悄往她的包袱里赛了几百块钱,托我还给你。”
吴放歌一听,心里一阵绞痛,叹了一口气让店主把钱收起来,做一个帐,等王妈妈来年再来的时候当做她的用度,并承诺以后每年都给店主一笔钱,当做王妈妈来看儿子的食宿路费,店主所要做的就是每年和王妈妈合影一张给吴放歌寄来就行了。
了解了这桩心愿之后,吴放歌又返回昆明和苏伟波何海豹他们会合。才一见面,何海豹就抑制不住兴奋地对他说:“这儿的事情我们办的差不多了,也向王局汇报了,你可以安心地回学校学习去了。”
吴放歌一副茫然的样子,苏伟波又解释说:“是这样的,你走之后我们遇到一伙做边贸的,急需一批医疗用品,我们打听了一下,那个边贸无非就是一伙儿走私贩子,毒品贩子,游击队之类的家伙,也不在乎药品过期不过期的话,我就想起你早先说起的事情来了,现在已经和疗养院商量的差不多了,只要一倒手就能差不多把咱们的本钱赚回来了。而且,嘿嘿,原来的账咱们还能接着慢慢要。说起来这次还是多亏了你呀,你的消息和关系可起了大作用啦。”
吴放歌一听,这明显就是卸磨杀驴要赶我走啊。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在这儿的事情也差不多都办完了,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但表面上还是作出了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而苏伟波和何海豹都盼着他早走,好说歹说的劝了一晚上,连何海豹也从来对他没这么客气的说话过,但是原则却一点也没放松。第二天苏伟波就主动帮吴放歌买了一张火车票,而且居然还是卧铺,把他给送走了。
从昆明到三河要在火车上待两个晚上,第二个晚上的时候,何海珍居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先是埋怨他回来怎么也不去看她,后来话锋一转直接就问云南的事情。吴放歌笑着说:“开始我还做了点事,后来可就什么也没管,先去给战友扫墓,一到昆明就被你弟弟和苏主任送上火车了呀。”
何海珍质问道:“我总觉得不对劲儿,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你敢保证你没在里面搞鬼?”
吴放歌大呼冤枉:“我人都不在啊,怎么搞鬼啊。”
何海珍说:“没搞鬼最好,反正我总觉得不对劲,苏伟波是个没主意的家伙,我弟弟向来眼高手低,怎么这么巧就有这么好的果子送到嘴边?要是你在,我还放心些。”
吴放歌说:“我们单位的好处我是捞不上的,你可能也知道,他们那个公司当初打着我的旗号做生日,我知都不知道,后来赔钱了,又让我来收拾残局,现在有点起色了,又一脚把我踢开,我就是想帮忙也插不进去啊。”
何海珍叹道:“也不指望你帮忙,你不在中间搞鬼我就放心多了。放歌,大家朋友一场,算我求你,你就算是有朝一日,非要寻我弟弟的晦气的话,千万给他留条活路。”
吴放歌这人,就是听不得软话,特别是女人耳朵软话,也就柔声说:“你放心吧,只要你弟弟不主动来惹我,我保证一根指头也不会动他的。”
说罢,两人又聊了几句闲天,后来吴放歌的手机电池耗尽,通话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回到学院,王双果然早已帮他请好了假,所以也没被班主任责备,但这几天却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余兴来学院闹了了几次,先是说余锋勾引他老婆,后来见吴放歌又久而不归,又说是吴放歌把他的老婆拐跑了。于是学院领导觉得有必要整顿一下学院学员们的作风纪律问题了,还成立了调查组,结果好多人都为吴放歌作证,那几天社团活动受了伤,肿的和猪头一样,一直在养伤,哪里有机会勾走别人老婆?而且回金乌的时候,是一大帮同乡一起回去的,没人看见吴放歌还带了谁。
余兴还是不满意,声称要上告,吴放歌知道他抓不住自己什么把柄,因此并不介意,余锋可冒火了,因为状词里也有他,这前前后后的查了他十几天了,恰巧他这次回来时带着老婆来的,据说他的老婆是想来看看他学习的环境的,结果遇到这么一出,当天就翻了脸,自己回去了,可电话天天的来,据说已经发展到闹离婚的地步了。都已经焦头烂额的了,余兴还扭着不放,余锋焉能不冒火?
不过余锋毕竟是国家干部,既不能像流氓那样摔门打架,更不能像泼妇一样的骂街,可他交游广阔,自然也有他的办法。余兴的日子立刻就不好过了,今天是卫生局来查卫生许可,明天是工商局来查执照,后天又是派出所来查暂住证,把个余兴弄了个焦头烂额,虽说他还是跑到学院来告余锋是打击报复,可是没证据,学院也渐渐的烦他了,而且没了丁香,又有一帮子官差隔三差五的就来叨扰,他的店就开不下去了,有公安还放下狠话,要不是看着你有个奶娃的份上,早就送你去筛沙子了。
余兴这下算是彻底没辙了,又跑来找余锋低三下四地讨饶。其实若是丁香在,余锋说不定也就饶了他,可偏偏现在丁香跑了,余锋还能真的就把余兴当兄弟?其实当初认下这个本家不就是为了靠近丁香嘛。最后还是吴放歌心肠软,也是看在那个孩子身上毕竟还有一半丁香的学,为了不让孩子受罪,吴放歌也说了好话,余锋这才作罢,不过从此之后和余兴已经形同路人。
没了能干的丁香,余兴自己又折腾了这么一阵,他的店元气大伤,开不下去了。吴放歌原打算给他一点帮助的,可是又觉得这个人不可帮,余锋更是把他当做农夫和蛇里面的那条蛇(尽管余锋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农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店子倒闭了。不过这个余兴也真够狠的,在一个清晨,这家伙拿了店子里所有的钱,丢下孩子,来了一个一去不回头。
吴放歌这下算是彻底把这个人给看白了,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说仍就扔啊。这下没撤,吴放歌只得悄悄出资,让原来在店里打工的一个小妹自己做这家店,附带条件就是暂时抚养这个孩子,如果丁香能顺利地回到越南并安顿下来,应该会回来接自己的孩子的。不过时间一长,也有风言风语说那孩子其实就是吴放歌的,不过这个谣言几乎没什么人相信,道理很简单,丁香生这个孩子的时候,这一期学员还没开课呢,而且在外人眼里,吴放歌和丁香相识还是通过的余锋,所以大家也只是在赞扬吴放歌好心肠的同时也纷纷说他傻,本来嘛,还没结婚就先帮别人养孩子了,不是傻又是什么?这桩好事就好比馋猫抓了热糍粑,只怕日后脱不了爪子哦。
第十六章亏本买卖
吴放歌才不管别人的闲话呢,舌头根子底下压死的都是好面子的人。什么是面子?吴放歌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越往后走,钱就越是面子。只要有了钱,无耻也能变艺术。可是自己的良心绝对不能得罪,否则那是有再多的钱也没用的。
不过经余兴这么一闹,不但余锋老实了不少,连崔明丽和任一灵的事儿也好像是一阵烟,一下子就飘散了。而且现在也没太多的精力应付这些杂牌子事,过了元旦那就意味着离寒假不远了,吴放歌还想趁着这段时间多挣点学分回来呢。
自此,吴放歌在自习室和图书室待的时间久比较多了,社团活动呢,则是能不去就不去,好在到了一学期的期末,就是平时不怎么努力的学员也都多少改变了一些学习态度,吴放歌平时就没耽误学过,这时也没显得有什么不对劲。可邱千重就不同了,自从他和峨眉山交往以来,变化很大,笑容多了,话也比以前多了,也比以前爱打扮了,但是书看的少了,并且听说,过了这个寒假,图书馆的事业不打算做了。对此余锋的话是:这小子,其实不差钱,就是太节俭。
如此这般,时间飞一样的走,转眼就到了寒假前夕,才通过了两次学分考试,正想轻松一下,却被告知有人找。吴放歌一见那人脸色大变,赶紧跟那个人一起出了校园大门。
据后来有干过公安,心思特细的八卦女描述,那个来找吴放歌的人身材中等结实,面色黝黑,看上去一副老实像,可右手总是习惯性地藏在身后不让人看见。哼,你以为藏在后面就看不见了?不就是少了两个手指吗,咱又不歧视残疾人……
吴放歌和了那个断指人出了学校,就在临近的的一家小饭馆吃饭。那个断指人警觉性很高,选了离后门最近,面朝大门背靠墙,说话隐秘,跳起来就能往外窜的座位坐了。吴放歌笑道:“我说岩龙啊,这儿可是内地,治安也不错的,没人找你麻烦。”
那个被称作岩龙的人尴尬地一笑说:“放歌,不怕得罪你,你没当过战俘,好多事你不能体会的。”
吴放歌也一笑说:“当然不能,但我理解你们。”
岩龙笑着说:“是啊,理解万岁嘛。”
两人接下来点了饭菜,没喝酒。而且也许是都当过兵的缘故吧,吃的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全吃完了。饭后,岩龙摸着肚子笑道:“这顿饭吃的舒坦。”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吴放歌说:“这个是你那份,一共两万六千块。等那批货在边贸一出手,还有一笔。明说啊,这顿饭钱也由你出。嘿嘿。”
吴放歌一把把信封打回去,骂道:“你们这不是扯淡吗,早先就和你们说了,我那份儿不要。”
岩龙说:“你说是你的事,可兄弟们都一直认为你该得一份,没你,我们哥儿几个还卖苦力扛大包呢。现在总算是能搭伙做点小本生意了。”
吴放歌说:“我真的一分也不要,你拿回去,和兄弟们多分几个。其实你就不该来,火车票不是钱啊。”
岩龙说:“我们是觉得这次你为了给我们筹钱,坑了自己的单位,总觉得过意不去嘛。”
吴放歌说:“没什么过意不去的。本来国家行政机关出来做生意就是不对,本钱也都是国家的。我说岩龙啊,你们这些兄弟为了国家出生入死,青春没了,荣誉没了,健康也没了。我是不忍心看见兄弟们在付出了这么多之后还过的那么辛苦啊。我单位没事,反正都是国家的钱,就当是国家给你们发点补贴了。所以你看,我金钱啊荣誉啊工作啊,什么都有,这个钱我怎么能要呢?”
岩龙眨巴着眼睛说:“等等,等等,我又被你说晕了。我们都还没搞清这次这钱是怎么赚的呢,一张提货单倒来倒去,我怎么算都是应该你单位赚钱哪,怎么最后他们亏了我赚了呢?”
吴放歌笑道:“这一招叫‘空手道’有点复杂,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给你举个相近的例子吧。有三个人打平伙吃饭,预计饭费是三十块,于是一人出了十块。可是后来老板一算账只用25块。就让服务员找给那三个人五块。可是这个服务员自己藏了两块钱起来,只找给那三人三块……”
听到这里岩龙说:“哎呀,这个服务员怎么这么坏啊,污人家的钱。”
吴放歌笑道:“你先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服务员找了那三个人三块。这样一来,那三个人实际上每人只花了九块钱对不对?三九二十七,加上服务员私自藏起那两块一共是二十九块。问题出来了,当初三人一共拿了三十块出来,这才二十九块,还有一块去哪儿了?”
岩龙的两个眼珠子直打转说:‘对呀,还有一块呢?”
吴放歌笑道:“慢慢儿想吧,想通了,你就知道这次的钱是怎么赚的了。”
岩龙摇头说:“算不出来,不算了,头疼。”
吴放歌说:“反正算不算的出来都无所谓了,我呢,也不好留你,你吃饱了就走吧,只是记得……”
岩龙说:“我们记得,做边贸有些东西碰得有些东西碰不得。”
吴放歌接着嘱咐说:“还有啊,老贾那儿好说,齐天那个人比较贪,所以他那份只能多不能少。”
岩龙站起来说:“我都记着了,只是你好歹留下点儿啊,你要是一点儿不要,我回去没办法跟兄弟们交待啊。”
吴放歌笑着说:“好啊,我也得让你交待不是?”他拿过信封,从里面抽出四张百元票子说:“好了,我就来个四季发财,剩下的你还是拿回去给兄弟们当本钱,在果敢做生意也是要本钱的。”
岩龙见吴放歌只拿了四百,心有不甘说:“你这……”
吴放歌摆手说:“就这样吧,你赶紧走,我要回去上课,不送你了。”
岩龙没辙,只得走了。
吴放歌用那四张票子里的一张付了帐,找前后一股脑揣进兜儿里,忽然看见店里的电视正在播出山东版的水浒传,而且是宋江杀惜那一集,就自言自语地笑道:“呵呵,刚才那一幕倒有点像刘唐给宋江送金子啊,只可惜我是每个阎婆惜来杀呀。”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背后有人笑道:“没有阎婆惜,就制造一个呀。”
吴放歌大骇,这个人这么说,不就证明刚才发生的事他都听见了吗?猛回头一看,居然是妍丽,这个女人刚才一直就背对着他们坐着,可怜两个被战火锤炼过的男人,却没防着一个女流。
吴放歌暗暗骂自己大意,不过妍丽和自己都不是一个省的干部,料想也没有大碍,就笑着说:“妍丽姐,你也在这儿吃饭呐,结账了没有?我请客。”
“去去去。”妍丽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说“我可都听见了,你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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