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伟波和何海豹则早早的就到了火车站,他们订了上午11点15分的火车票,可一直等到十点四十五,吴放歌还没露面,打电话也不接,珍珍倒是提前来了,可她原本就是搭边蹭车出去玩的,来不来都没什么影响。
苏伟波心里着急,虽然尽量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但是那紧紧皱起的眉头早就把他给出卖了。何海豹倒是口无遮拦地说:“什么嘛,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还军人出身呢,都不知道他那二等功是怎么来的。”
又耐着性子等到了十一点,苏伟波又给王双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情况,王双指示他们先进站。可正要走时,吴放歌急火火地感到了。何海豹刚要指责,吴放歌却直接把一摞传真文件交到苏伟波手里说:“苏主任,法人变更了,我们不是在和军队做生意了。”
苏伟波翻看了两页文件,脸都白了,法人变更,难怪对方一直没消息,难不成几十万就这么打了水漂?他原本就是个紧跟领导自己没主意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又给王双打电话,王双一听也蒙了,一时语塞,这边苏伟波又看不见王双的表情,还问呢:“王局,那,我们还去吗?”
王双毕竟老辣,很快就从惊诧中反应了过来,急急的说:“去!你们先去!我会再派人来支援你们的,虽是保持联系。”
得到了这个指示,苏伟波才匆匆的要大家上车,这一耽误差点谁也没能赶上火车。
火车开的时候,车上的人各怀心事,唯有珍珍兴奋无比,拉着吴放歌叽叽喳喳的只顾说话,不过两三个小时之后也折腾累了,消停了许多。
据说是为了节省,苏伟波这家伙连卧铺票也没买,只买了四张硬座,还卖给了吴放歌一个大人情,因为他说:珍珍这一次出行的费用,也可以报在他们三人的出差费用里。
吴放歌才不要这个人情呢,车开了没一会儿,就跑到列车长车厢找到车长淘换了四张硬卧票,苏伟波还是一副笑脸,连连说:“那怎么好意思呢?又不好报账。”
何海豹虽说心里觉得吴放歌就是在臭显摆,可是睡着当然比坐着舒服,所以也没拒绝。只可惜他城府不深,吴放歌又很了解他,只不过做人就要做到位,因此也只是在心里骂了他聚‘喂不饱的白眼儿狼’了事。
有了卧铺,旅途变得舒适了许多。火车是第二天晚上到达昆明的,吴放歌熟门熟路地找了长城宾馆住下,这主要是为了珍珍,两人还没结婚没有结婚证,而在长城宾馆里,地方公安是不查房的。
第二天一大早,虽说苏伟波和何海豹都是第一次来昆明,却都顾不上逛街看景,催着吴放歌带他们去疗养院。珍珍有点不太高兴,原本跟来就是打算和吴放歌一起玩儿的,可是毕竟他们这是公事,又不好逆着来。吴放歌只得好言劝慰着,又给了她一千块钱让她去逛青年路,珍珍这才高高兴兴地拿着钱跑了。其实珍珍也不缺这千把块钱花,但是自己的男人给的,味道又是不同。
打发走了珍珍,一行人这才上路去疗养院。几年没回来,昆明城又扩展了不少,前往疗养院的路也重新修缮过,交通比以前更加便利了,因此比预想的时间短,他们就到了疗养院。
疗养院的大门依然如故,只是门口的哨兵变成了门卫老头儿。虽然哨兵变门卫,可老头的负责精神却不亚于一个训练有素的哨兵,他仔仔细细的把三个人的工作证身份证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然后又询问了三人此行的目的,又要他们签名填表才放行。碍于这次出差的负责人是苏伟波,何海豹一直忍而不发,吴放歌更是吭声。
终于进了疗养院的院子,苏伟波叹道:“不愧是军队的地界儿啊,门口查的真严。”
何海豹这时才嘟囔着说:“什么呀,不是军转民了吗?装样!”
吴放歌则问:“苏主任,咱们不是和他们做生意吗?以前就没人来过?”
苏伟波说:“以前都是靠电话传真和书信联系的,后来他们于处长倒是来了我们那里一趟。”
吴放歌暗笑:活该你们亏本儿,也难怪,不是自己出的本钱自然不知道心疼。
进了院子,却不知往哪里去,苏伟波只把眼神往吴放歌身上瞟。吴放歌暗道:“这下怎么不请示王局了?”但想归想,却也不拿架子,就说:“材料里说这里还有几个军方人员在办理财产移交手续,应该有个办公室,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苏伟波表示同意,于是吴放歌打听了办公地点,居然就是自己当年在池塘边住的小屋,那再熟悉不过,于是就领着苏伟波和何海豹走了过去。
变化还是有的,不过却也在吴放歌的想象空间之内,因为建设的样式规模,就是按着当年的规划来了,以池塘为中心的呐一小片地方已经扩建成一个小公园了。而当年的小屋则变成了一栋两层的建筑。
虽然那建筑的门上分别挂着各个办公室的牌子,却大多落了锁。好容易找到一间开了门的,吴放歌伸头一看,里面只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还背对着门看报纸。
吴放歌小心翼翼地说:“请问……”
那女人一回头,两人都同时发出‘啊哈’的惊喜。原来这女人就是周敏。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吴放歌惊诧,周敏笨拙地站了起来,挺着一个大肚子。
不过毕竟是久别重逢,两人都高兴地把手握在一起,吴放歌又赶紧把苏伟波和何海豹请了进来。自古道:熟人好办事,碍着吴放歌的面子,周敏不但热情地招呼着这两位,还挺着个大肚子给他们倒茶。这吴放歌哪里过意的去?上前要帮忙,被周敏一巴掌打在手背上说:“成什么话?你现在是客人。”
吴放歌只得由她去。
大家坐定,又寒暄了几句,苏伟波终于说明了来意。周敏说:“你们和我们做生意的事我是知道的,不过具体情况就知道了。别担心,现在移交工作还没完成,而且负责移交工作的人也是放歌的老熟人,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苏伟波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那请问现在谁负责呀。”
周敏看了吴放歌一眼,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我爱人,也是放歌的好兄弟,老贾。”
以前信函往来倒也说起过这事,可是吴放歌没想到周敏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为了老贾还要怀一次孕。虽说周敏也不过是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可男人的秉性就是:以前的女人也是自己的女人,如果只听说以前的女人要嫁人或者已经嫁人了,心胸宽广的男人也能承受,可是要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以前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挺着个大肚子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也挺不是滋味的。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吴放歌也只得当个没事人似的。
苏伟波听周敏介绍现在的负责的人是老贾,就向周敏打听老贾现在在不在。周敏说:“老贾一早去昆明了,不过我马上把他叫回来。”说着就抓起桌上的电话给老贾打传呼,不一刻老贾回了电话,周敏对着话筒第一句就是:“老贾你还不给我死回来,放歌来看咱们了。”
电话另一端的老贾似乎没听清或者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句,周敏又强调说:“是放歌来看咱们了!”连说两遍都是这句,压根儿就没提他是来追货款的事儿。
吴放歌看苏伟波和何海豹脸色都不太对劲儿,就往回找补说:“小米儿姐,我可是来出差的。”
周敏故意板着脸说:“出差就不能来看看你姐姐?说着又摸着自己的肚子说,你都快当舅舅了。”
吴放歌脸上堆着笑,心里倒有几分酸。
第十三章一群无用的人
扯了些闲话,又喝了些茶水,吴放歌也向周敏问了些昔日几个要好的战友的情况,虽然只是两三年的光景,却也是物是人非,不说那些要好的不是退役就是调走,就是以前相识的也没剩下几个了。不过近半年来到又有一些昔日的战友来到附近谋生,这些战友都不是一般的战友,多半都是当年营建排的战俘。退伍还乡后倍受冷遇,实在待不下去了,只得再度出来谋生,从事的也多是些建筑业一类的苦力活儿。其中有几个聚在了一起成立了一个小施工队,四处包点儿零活儿。听说疗养院要移交给地方了,估计着届时会有不少散活儿,所以最近都聚拢过来了。
吴放歌和周敏叙旧,苏伟波和何海豹插不进嘴,不过苏伟波到也有一点好,就是明白这次来办事要仰仗吴放歌的老关系,所以吴放歌和周敏聊的越起劲,他心里也就越踏实。
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听见门口有人喊:“小敏,放歌在哪儿呢?”
吴放歌赶紧站起来说:“老贾,我在这儿。”说着就迎了出去,门外的可不是老贾吗?他样子没怎么变,只是军装上没缀军衔,头发也梳的油光,气色可比以前大不相同了。
两人亲热地握了手,互拍着肩膀热热乎乎地走了进来,亲热的不得了。进了屋,吴放歌又把苏伟波和何海豹介绍给了老贾,寒暄之后又委婉地说明了来意。老贾说:“这事儿我知道,不过公司已经解散了,于处长也卸甲归田了,现在估计忙着找工作,一时也联系不上。而且现在移交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实话实说,你们要是再晚来两天,我和小敏也就不在这儿了。”
苏伟波赶紧又给老贾点上一支烟说:“这件事还是千万请你帮帮忙,我们单位几十号兄弟的血本可都在这里头呢,好歹看看放歌的面子,多少给想点办法。”
何海豹也插嘴说:“是啊,当初要是不是看着放歌的面子,这笔生意怎么也做不到云南来呀。”
老贾陪着笑说:“是是是,放歌的面子,谁敢不给啊,哈哈。不过疗养院的公司早就解散了,上头有命令下来,军队不能办企业了,很快我看各个单位的企业也要被取缔,据说这是皇粮和杂粮的关系,吃了皇粮就不能吃杂粮,该脱钩的必须脱钩。”
何海豹说:“你们倒是脱钩的困难,只是坑了我们。”
老贾听了这话很不高兴,用眼睛直看吴放歌,吴放歌却假装没看到,老贾就没有顾忌地还击道:“我只是受原部门的委托在这里接洽财产移交的事情,公司的事情我可从来没参与过,就算有人坑了你们,也与我无关啊。”
何海豹还要说话,苏伟波怕一下子就把关系弄僵,赶紧插话说:“呵呵,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老贾这才说:“就是嘛,疗养院的财产又不是我的财产,疗养院办公司我又没分到半分钱。说实在的,我都完全可以不接待你们的,只是我和放歌时老战友,战友情最深嘛。”
“对对对,最深最深。”苏伟波连声附和道,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狠狠的瞪了何海豹一眼。
吴放歌见火候差不多了,才笑着说:“老贾,几年不见,你火气见长啊。”
老贾也笑着说:“不是这么说的,问题是确实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到不是对你们有意见哈,其实能见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敏也说:“是啊,放歌,平时他没事就老是念叨你呢。”
吴放歌半耍赖半开玩笑地说:“我还不是想你们?只是我们单位这事儿,你们是能帮帮就帮帮,不能帮也得帮,谁叫我现在在这儿就你们两个熟人?我算是讹上你们了。”
周敏亲昵地打了吴放歌一下骂道:“小赖皮!“然后又对老贾说:”老贾,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老贾低头想了一下说:“办法是一点儿没有,不过等会儿咱们吃过了午饭,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带你们去地方负责人那问问情况,看具体什么情况了咱们再看看能想点什么办法。”
事已至此,只能这么办了。于是中午就在老贾家吃饭,老贾还特地从鱼塘里网了几条鱼,一个劲儿劝吴放歌多吃点儿,只是大家都没怎么敢喝酒,毕竟下午还要办事。
下午在老贾的带领下,吴放歌他们见到了地方医院的负责人,那人年纪不大,属于少年得志那种。而一般少年得志的人又大多有点目空一切,听苏伟波他们说明来意后,居然大刺刺的连老贾也一起埋怨了:“你瞧你们部队干的那点事儿,好东西一点儿没留,净是这些烂尾帐,昨儿才打发走了一拨儿,今儿又来了一伙跟你说啊,这个烂摊子我可不管。”
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都不顾及苏伟波等人都还在屋子里坐着呢,或许他就是为了让他们听见。
谈了一两个小时也毫无结果,后来那个负责人干脆不搭理他们了,自顾处理公务,就把他们冷在那不管了。苏伟波见也不是个事儿啊,只得告辞出来。
其实大家都是一肚子的气,只不过只有何海豹出门后就发了出来,他埋怨吴放歌说:“放歌,你的熟人不顶事儿啊。”又说:“这帮家伙太欺负人了,明打明的是赖账嘛。
苏伟波也垂头丧气的,对大家说:“先回宾馆,我向王局汇报一下再说吧。”然后叹了一口气,又说:“咱们这次啊,算是白跑了。”
吴放歌倒是一脸轻松的样子,本来嘛,他来之前没看好这事儿,不过是打算借着出差的机会来云南扫墓的,因此还有点幸灾乐祸。
苏伟波此时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宾馆,然后打电话向王双汇报情况,因此催着大家上路,老贾却拉着吴放歌说:“你可不能走,小敏已经把你来的话放出去了,晚上兄弟们一定要聚一聚的。你看着疗养院也移交地方了,以后兄弟们再见面就难了。”
这话说的正和吴放歌的意思,就对苏伟波说:“苏主任,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和老战友要聚一下。”
苏伟波笑着说:“没问题啊,只是珍珍回来我们怎么和她说啊。”
吴放歌笑道:“实话实说呗,反正晚上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苏伟波只得说:“那好吧,注意安全就是了。”
于是吴放歌就跟着老贾走了。苏伟波和何海豹回宾馆,路上,何海豹对苏伟波说:“我还以为他认识什么人呢,都是一群废物,没用的家伙。”
苏伟波不语,在他看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任凭是谁来,也不会有太好的结局了。
回到宾馆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苏伟波嫌宾馆餐厅价格太高,就带着何海豹去外边小摊儿随便吃了一点儿,再回宾馆时才遇到珍珍。珍珍这次逛街可谓是满载而归,除了衣服外,大多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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