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其实……”
医生回忆起当时那产妇的娘家势力雄厚,愣是把产妇生产的消息封锁得一丝不透,他当年见孩子的父亲几近崩溃本想告诉他孩子还健在的消息,但是奈何自己只是个小大夫,况且听说孩子父亲是市内欧阳家的公子,不是个东西,害老婆差点难产,产妇娘家也是因为想彻底摆脱他的po害才出此下策……因隐瞒这件事怕被欧阳家知道,产妇娘家甚至把知情的医生全部调离*市,他们全家也是因为此事才搬到省城来生活的。
卓辰本就对此事起疑,尤其重逢林依依与安安母子,他更是怀疑当年只有他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最近一段时间忙着拯救依依的舅舅还有她的企业,才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如今看这医生的语气——
“医生,如果你真知道什么事,希望你不要瞒我。”欧阳卓辰难得有些紧张,他一想到自己的怀疑有可能是真的,连指尖都不可抑止地跟着叫嚣,“这四年我一直生活在内疚自责与痛苦当中,你也是个父亲……”
这医生后来对欧阳家以及省城的彭家势力都有所了解,最近彭家同李家的事在省城也闹得沸沸扬扬,几大家族的恩恩怨怨不是他这小老百姓所能看明白的,今天他见面前这男人如此诚恳,到底是有点同情,于是道——
“当年我接受了彭老爷子的惠赠,走到今天这一步,答应了他的事我不能食言,如今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既然你有一颗爱子之心,上帝自然不会忍心让你失去希望。”
医生的话提示到如此地步,别说是卓辰,就连一个小学生,应该也会明白话中深意。然而关心则乱,此刻的卓辰还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能动弹,这消息对他来说……太过突然,像是枯萎干涸了许久的河道忽然被一阵甘霖滋润,苏醒地太快,他一下子不会思考起来。
直到一对夫妇相携进到诊室里,卓辰才猛然惊醒,他的脸上一下子洋溢起幸福与喜悦,匆匆道了句“谢谢”就从椅子上窜起来。转身看到陌生的孕妇他仍旧一脸微笑,冲着孕妇身边的丈夫说道——
“恭喜你要做爸爸,不过我早已经是爸爸了,我的儿子今年三岁!”
夫妻俩被卓辰搭讪得有些诧异,还没等反应过来,卓辰已似阵风一般消失在门口,医生安慰受惊的夫妇——
“刚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四岁,比你们激动,情有可原。”
再说卓辰以飞速冲回到安安的病房,房里只剩他一个人在挂着点滴。安安见卓辰进来,顿时裂开小嘴笑:“爸爸,我生病了,打针,疼!诔”
卓辰此刻听到安安叫他“爸爸”,这意义已经非凡,听得他在刚强的心都柔软起来,他咬着牙让自己忍住这种兴奋与狂喜,走过去摸安安肉肉的脸蛋——
“妈妈他们呢?”
“姥姥姥爷回家看舅姥姥,妈妈说她一会儿就回来!”小家伙一本正经地陈述着,卓辰听得入神,此刻越觉得幸福,就越发升起对林依依的埋怨,她可真够狠心的,瞒他这么久,直到他们父子相遇了,她也不告诉他们的血缘关系。
卓辰把被子往安安的肩膀上掖,见他的吊水还有大半瓶有些心疼:“刚才安安有没有哭?”
“没有,我已经是男子汉了,爸爸说男子汉不可以随便掉眼泪的!”
卓辰听到开心地笑,摸摸他的头顶表扬道:“我儿子最乖,你想吃什么,爸爸待会去给你买,好不好?”
“我想喝旺仔牛奶。”
卓辰点头:“还有呢?”
“旺仔牛奶。”
看来小家伙馋这个的程度非常深了,卓辰站起来答应他:“好,爸爸去买两箱给安安,安安喝不了就放冰箱里,什么时候想喝再继续……”
林安安从没被谁这么放肆地宠过,听到卓辰的豪言顿时乐得咯咯笑,可惜被刚进门的林依依听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喝什么旺仔?!都是些奶精奶粉兑的东西,还不如喝水有营养。”
林安安闻言顿时瘪着小嘴想要哭,卓辰则对林依依说:“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林依依刚把父母送走,还浑身是汗,一屁股坐在儿子的床边不想动弹:“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呗,干嘛非得出去啊!”
卓辰并不理会她的话,板着一张脸继续往门口走,林依依想起即将要出狱的舅舅,只好灰溜溜地跟着卓辰后头走到走廊里。
“刚接到舅妈的电话,听说舅舅快要出来了……卓辰谢谢你……如果你想说这件事,我,我会报答你的……大不了拒绝杰瑞杨的求婚好了……”
“林依依你真果决。”
林依依这边正酝酿着如何颠倒话才能让卓辰听着更好受一些,所有还没反应过来他这突如其来的话的深意。
“嗯?”
“是我伤害你在先,可是你因此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是不是太残忍了?”
世人都说他卓辰办事老辣果决,但和依依相比,卓辰觉得自己真就不如她的心狠。他看着林依依那张柔弱美丽的脸蛋,内心感慨万千。
“卓辰你干嘛呀?安安是我法定收养的孩子,谁做他的爸爸是我的决定,这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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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依觉得此刻的卓辰有些怪怪的,难道是因为安安生病不是第一个通知他,他生气了?可这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啊!。
“林依依,你到现在还要瞒我!都已经四年了,你还说我和安安没关系,难道你要瞒我一辈子吗?”
“你在说什么呀?我有什么事瞒着你了?怎么你的样子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卓辰看着她一脸镇定,冷冷地一笑,抓着她的肩膀与林依依面对着面,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林安安,他是你和我血脉相承的亲生骨肉,我都已经知道了,你现在撒谎,真没这必要。”
林依依望着卓辰深邃的眸子,起先是一刹那的心惊,随即她苦笑着叹了口气:“卓辰,你今天怎么傻了?安安他是我舅舅舅妈当年收养的弃婴,他怎么会是你我的骨肉……如果真的是,我又怎么会撒谎,我是这天底下最希望儿子活着的人啊!我不可能拿他的生命做谎言的引子,我那么……那么期盼他的出生,他的存在,哪怕是当初我都要失去你了,只要有孩子在,我活着就有希望。廓”
话到此处情自伤,林依依忆起当年自己的悲恸与绝望,到现在心还是痛如刀割,她就那样教卓辰抓着肩膀,眼睛里不由地蓄满了泪水,一个眨眼,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潸然而下。卓辰适才因激动而失去了理智,此刻看着林依依的悲伤样子心就软了下来,凭他对依依的了解,他相信她刚才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难道……
“该不会他们连你也瞒了?”
“卓辰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你现在的表情都要让我相信儿子存在的事实了,我已经彻底绝望过一次,你不可以再逗我,给我希望再让我失望一次,我承受不了,承受不了!”
林依依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捶打着卓辰的肩膀,眼泪更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怎么也止不住,她索性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什么都不敢想,只有哭泣。
卓辰感觉到依依浑身都在颤抖,他后悔了,自己真不该如此冲动,事情丝毫没调查清楚之前他就乱了阵脚,害她这么激动和害怕。他用力地拥抱着她,用唇吻她的头发,细细地安慰—杰—
“对不起,我不该责问你,我只是怀疑安安真的是我们的亲生儿子。难道你就从没发觉他和我们长得如此像么?安安的眉毛、眼睛和我小时候的照片里一模一样,而他的口鼻,也几乎是你的复制品……”
怀中的林依依听着卓辰的话渐渐止住了眼泪,她抬起泪眼望着卓辰:“我……我以为这只是……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外公他们不可能搞错的,当初明明生下来就死了呀……”
“你亲眼见过孩子断气么?”
卓辰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个人四目相对,随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策。卓辰率先开口:“我有个朋友,是做DNA研究的,我马上联系他。”
“那我直接去问舅妈!”
卓辰点头:“你在医院等安安挂完吊水,我先去找那个朋友,挂完后给我电话,我来接你们,然后一起去找他们问清楚。”
林依依乖乖地点头,似乎生活里的主心骨一下子又回来了。
“万一只是我们空欢喜一场怎么办?”
“那我们也当安安是亲生骨肉。”
林依依点头。
卓辰细心地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干,拥着依依重新回到病房里,安安见俩大人终于回来,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卓辰坐到他面前,道——
“安安低头让爸爸看看头顶上沾了个什么东西。”
小家伙听话地将脑袋埋进卓辰的怀里,他不动声色地拽掉一根头发,在安安“啊”的一声叫唤中偷偷握进拳头里:“哎呦,什么都没有。”
说完冲林依依使了个眼色,她顺势把住安安的叫教育:“脚不可以随便乱动,上面有针头,动了会很疼很疼的!”
安安听闻,果然乖乖地靠着床背坐好,发现卓辰不见了问道:“爸爸呢?”
“去给安安买旺仔了。”
安安一听,咯咯地笑着,然后抱着依依的胳膊将脸往上面亲昵地蹭:“喜欢妈妈!”
林依依轻抚着孩子的后背,轻声说道:“妈妈也喜欢宝宝。”
没等到卓辰回复,林依依倒是先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舅妈打来的:“依依,我听你爸妈说安安生病了,怎么样现在?”
“没什么大事,打几个吊水就会痊愈的,舅妈你放心。”
林依依思索再三,没有将话问出口,她需要得到卓辰肯定的答案,再去问清楚当年事情的始末。
两个人简单唠了几句家常便挂了电话,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中年妇女,说是欧阳先生安排过来帮忙照顾小孩的。林依依点点头,看时间接近下午五点,就吩咐了阿姨去买点清淡的饭菜回来。
安安犹豫感冒发烧嗓子发炎,吃不下饭,林依依喂了好久他都不肯吃,她只好无奈地向阿姨道歉:“不好意思麻烦你跑去买,这里有我,你就先回家吧,看外面天都要黑了。”
那阿姨倒觉得不好意思,羞涩地说道:“先生付给我钱,我怎么好意思先走了呢?”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能照看得过来。”
阿姨闻言道了谢,连连说:“谢谢您,那明早我用过来么?”
林依依摇头:“你就等卓辰的通知好了。”
她想卓辰一定是激动坏了,医生明明告诉说打完这几个吊水就可以回家疗养,这短短几个小时何必叫来一个保姆。
11 'VIP'
卓辰回到医院的时候安安正好打完吊水,护士给他拔了针头,小家伙已经睡着在依依的怀里。
他看出依依满脸期待的表情,率先说道:“朋友说最快也得等到明早出来结果,我先送你们回家。”
林依依闻言叹了口气,此刻的心情,已不能用失望来形容了。她抱着安安往上提了提,卓辰则凑上来将他接过去——“我来。”
林依依看他高大的背影在自己的前面晃动着,隐约能看到安安熟睡的小脸,林依依想,如果时间就停格在这一刻,该有多幸福廓。
“保姆问你明早用不用过来,我让她跟你联系。”
林依依跟上去,想起刚才的事提醒道。卓辰有些没反应过来,轻声问:“什么保姆?”
“你找来帮我照看安安的阿姨呀。”
卓辰骤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林依依:“什么时候?”
“刚刚走。”
林依依想,卓辰一定是忙坏了脑袋,刚刚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而卓辰虽面不改色,心中早已警铃大作——他并没有找任何人过来帮忙照看安安,那…杰…
“哦。”卓辰敷衍了一声,眼睛却已开始四处张望,他边走边护着依依到地下停车场,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隐匿在停车场各个角落的“特别存在”,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李家已经开始行动了。
林依依并不晓得这些,她接过安安刚在副驾驶坐稳,卓辰就一个急速冲了出去,吓得林依依差点叫出声来——
“又不赶时间,开这么快干什么?”
卓辰眼睛扫视着车后视镜,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答非所问说:“今晚跟我回家。”
“我都告诉爸妈要把安安带回去的,他们都不放心,而且舅妈也好久没见到安安……”林依依絮絮叨叨地寻找理由,但好像自从安安的身份起疑,她和卓辰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变化,缓和,没以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你别忘了是谁告诉你安安被收养的事实,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需要和他们保持距离,保持清醒的头脑。”
“可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和他们决裂,就算他们隐瞒我是事实,那出发点也是为我好。”
“但是这有可能出于‘好意’的出发点却让你痛苦了四年,如果这个迷一直沉寂下去,你将会痛苦一辈子。”
林依依说不过卓辰,但心里还是郁闷的紧,嘟着嘴看窗外的风景不同他说话,但态度上显然同意了卓辰的提议,跟他一起回家。
窗外的灯光迷离,闪烁,林依依呼吸着渗透着卓辰气息的空气,怀抱着安安的呼吸,她不想但却不得不承认,这种幸福和满足感快要把她的心涨满,溢出,马上就要流于言表。
而此刻的卓辰却来不及享受这种甜蜜,夜晚开往地锦园的车并不多,除了卓辰的座驾,就剩下紧随其后的两辆吉普。他不动声色地一路加速,但后面的车如同影子一般随行。卓辰按下手机快捷键,拨通穆雷的电话,连招呼都没有直接道——
“定位我的GPS,帮我解决一下问题。”
林依依从感慨中回过神,只听卓辰说了这么一句就放下耳机,问道:“你有什么问题要解决?”
“工作上的事情。”
林依依无趣地点了点头。
车子似乎很快就驶进了地锦园的大院,隔了一道大门,卓辰清楚地看到两辆车就停靠在马路对面,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今天只能找穆雷帮忙了。
安安继续睡他的超豪华小房间,对于林依依的去处,卓辰并未勉强,则直接吩咐马叔把依依的卧室收拾好。
林依依洗漱完毕趟在床上,直到她咕咕作响的肚子造反才想起今天晚餐还没吃。也罢,饿一顿正好减肥了,可翻来覆去地想,卓辰应该也没倒出空来吃饭,林依依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令林依依的哈欠只打了一半的突发事件就是卓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房门口,手里端着一盘饭菜还有两杯牛奶,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是一脸的平静——
“一起吃吧?”
卓辰的口气虽然是疑问句,可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