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童话- 第8部分

14


“今晚留下来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能看到两条直线相交了。她一定是被我感动了。可是她想让我做她的什么人呢？她想把这个晚上留给我当作对我这段时间照顾她的回报吗？不可能，她不会主动把身体当作礼物的。


她想跟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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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她只是不敢一个人过夜？


我知道我想下去又会错失一次机会了，所以当我意识到这点以后，马上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还没把问题想清楚，可能想下去也是没结果的。


我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可是我总觉得透过这个窗户有无数的人在望着我们，一方面我不想别人看见我的生活，另一方面，我不想她在睡房的时候被其他男人看见。


“我先洗澡。”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嘴角稍微抽动一下装作要笑的样子。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紧张，可能还很复杂。我觉得将要得到的快乐在眼前飘移，我清楚地看将它却无法抓住。


她拿了意见红色的吊带睡衣出来。这件睡衣应该是最性感的一件，那丝绸般的质地一定更能衬出她肌肤的柔滑。


让我觉得惊讶和兴奋的是，她竟然没有拿内衣裤！她平时不可能穿着肮脏的内衣裤睡觉吧？也就是说她平时都只穿着这样的一件睡衣入睡。她出来以后我绝对经受不起这样的诱惑。


我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想像着她那全裸的身躯在水中显得如何得剔透。


可是如果跟她在一起的话，我需要负怎样的责任呢？她会不会因为这一次对我的感恩，而直接想到会与我结婚？说不定，她刚才跟我说，她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可是像她这样漂亮的女人，起码还有青春美丽的本钱，能找个条件比较好的男人啊，为什么要找我呢？


啊！说不定她以为我是个有钱人！对了，关于我的东西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养不起她这样的女人。


我配不起她。


不对啊，她已经是个堕落的天使，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为什么要避开呢？这不是我的福气吗？她的未来是怎样，只要一过了交点，就和我无关了，如果我不趁着今天得到她，那我岂不是要后悔很长时间？况且我之前努力了那么长时间……


不对，我不应该这么想，之前她住院的时候我只是出于良心出于好心照顾她的，没有其他非分之想……完全没有？不太可能吧……想着又觉得今天这样的结局是预想之内的，我送她进医院那天起我就有这样的打算了吧？


她一直没对我说话的那几天，说不定就是在观察我，说不定就是在考验我，她一定就是在考虑和我在一起的事。


对，刚才她说什么希望都没有了，那就一定会寻找一个新的希望，或者希望的代替品。我一定就是这个新的希望。


但也可能只是个代替品而已。可是我宁愿是个代替品，因为如果她把我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希望，那我岂不是要把她娶过来？可是不行……我宁愿我是个代替品，有一天她跟我在一起腻了就提出跟我分手，她再找什么男人也与我无关。这样我也不用担心是我自己首先辜负了她。可是最好这一天迟一点到来，一个月？半年？一年？不对不对，最好在要被其他人知道之前都不要跟我分开，如果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那我就可以占有她一辈子了！


但这不可能啊……如果我今天跟她在一起，一个月之后又离开她的话，那她就连续失去了两次希望了？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如果她有什么不测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而且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迟早会醒过来，发现我的平凡和她自己的冲动的。与其她到时候抛弃我，不如我自己先退出？


但用不用这么快退出呢？现在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可以过了今天晚上才退出啊？跟这样的美人睡一个晚上，既是无比的幸福，也是无比的荣誉啊……虚荣也没关系。


不管了，过了这个晚上再说吧。


可是，我应该怎么开始呢？等她出来以后我主动走上去吗？这样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而把她吓跑呢？不行，我要等她的表示。


可是如果我这么等的话，到她要求我睡在别的地方而不是跟她一起的时候，我又是错失良机？


她洗了很久，我终于听见关水的声音了。我甚至能听见她穿衣服的嘶嘶的摩擦声，她出来时候我目光应该放在哪里呢？应该望她的双眼？还是胸部……透过那见睡衣，我一定什么都能看见……可是这么做的话，她会不会反感呢？


我听见开门声了！


我的心一凉，她是低着头出来的，而且步子走得很慢。让我心凉的是，她穿了那件睡衣以后，竟然在外面还披了一条很大的浴巾，把男人希望看见的地方都遮挡起来。我一时觉得这比她直接赶我走还让我难受。


她一声不响地在梳妆台前面，可是什么都没做，估计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怕她先开口，如果她先开口要我到别的地方睡的话，那今天晚上就成了我们之间穿不过的隔阂了。不如由我做主动吧！而且要赌得大一些，狠一些，直接跟她说我要回家，这样的话不但能把主动权拿在我的手上，而且还能让她后悔一些时候。


好的！就这么定！



15


我说出口以后，她望着我说不出话，好像觉得特别惊讶。我开始后悔了，我知道我说错话了。她刚才肯定只是不敢主动，想让我先开始而已。


我真是个蠢货！


这句话收不回来了，我走出了她的家。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我在她家门前站了半分钟，最后决定一口气冲回家，盖上被子别让自己再想这事。因为只要自己还站在她家门前，那我就还会犹豫是否应该找她。可是我已经迈出了错误的一步，再回去的话肯定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的。只要我离开了，我就可以完全不想这事。


以后再见她又会怎样呢？她会不会以为我不喜欢她这个晚上的行为呢？或者，很可能，她会因为怨恨我这个晚上所做的事，因为这很伤她的自尊心。


没错，我做得过分了。


那以后就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失败？一个女人都留不住。


往后的几天，我又回到了酒吧。但一直没见到小拳手。最后，我觉得这个地方的故事好像已经被挖空了，我不知道这些挖故事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虽然觉得我自己是这群挖故事的人之中的一个，但我更像是一个被挖出来的战利品。


我被连根拔起，我觉得生活已经真空，任何故事都已经无法苟延残喘了。我没有力气再耗上好长时间去等一个新的故事发芽，我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吧，这样比较彻底。


我跟她说我要走的那天，我觉得她的双眼闪着光芒。是吧，这个伤害她自尊的男人总算走了，她也许觉得轻松了吧。


天使始终是无法得到的。她飞到你的身边，假如你要抓住她，那么她就会给你惩罚。她倘若要在你身边停留一段时间，那么她仅仅是想让你清醒而已。


我两样东西都得到了：惩罚与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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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之前的那天，又在酒吧看见了小拳手。不知道为什么，她跳起舞来显得比以前要奔放和自然，且不说她能跳出什么感觉，我只觉得她从那个时候起才彻底地融入了这个深夜的社会里。看着她突然变得奔放的动作，看着她的双手和双腿伸展到以前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看着她那在强劲闪耀的激光灯中抖动的胸部，我知道她已经开始变成一个夜的舞者了——不止这样，她开始变得像一只女妖，要吸引一切男人的目光——夺取一切男人的灵魂。


那天凌晨，我和她又在上次那个地方坐了下来。


最后，她靠近我的耳朵，跟我说了一句话。和以前不同，她的声音仿佛没有在我的耳郭徘徊，甚至没有任何一点声音粘留在我的耳朵上。她稍显得沉的声音直接穿过我的耳膜，一沉，沉到了我的心底。



第四章　魂，妖精　　　1


这里是山林。可惜这里的山上都不长树木，黑压压的高山接连不断。生命没有了苍翠的树木做隐藏，黑山上裸露着一个有一个通透的灵魂，就像一个人的身躯上撕开了一个又一个皮肉的洞，直接从这些洞里看见这个人的内脏。


我是一只树精灵，在一群没有树木的山峰里，像一个失却了家园的灵魂，无处安身。



2


我不跟爷爷住已经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反正我和我家那两个十几年前就搬了出来。不过就算把那个老不死的房子给我我也不要，蚂窝那么大小的地方，住多个人都难。以后他要是死了，那破房子能卖一两万我都卖出去。


不过我们搬走不是为了这个原因。反正我直觉告诉我，原因肯定很复杂，那个老不死很讨厌，谁都讨厌他。他就是那种猥琐老头，看见哪儿有阿婆跳舞就会跑去看，还要跟人家搭讪，没说两句就毛手毛脚。都多大岁数了，干这些恶心不恶心啊？


听说最初是我爸顶不住提出搬家的，我不知道那个老不死到底是淫贱到连媳妇都想搞，还是毛手毛脚已经成了习惯，反正见女人就要去摸。我真不知道他心里除了摸女人还会想点别的啥。


他的贱命就是风流出来的。他老子以前还是个地主，妈的一场革命什么的就把他家产全给操掉了。可他淫贱又不改，结果老婆就把那丁点剩下的钱都偷走，留下这个破房和孬种。


这个死老头怎么就不想一下改一改呢？都这副年纪了，又连丁点儿钱都没，还找个屁女人啊？我要是个鸡我也不做他生意。


好了，这多半是复述了我妈的话。其实他可能也不至于这么讨厌吧？我觉得他心地还不是很差的。起码他从来没有对我毛手毛脚，可能毕竟是有血缘关系吧。而且他不时还给点钱我用。


要知道我家那两个经常不给钱我的。



3


沿着这条小径，走出了这个山林中的低谷，就是一条大路。往右走，不远处有一座桥，直走，到路的拐弯处，就可以看见一个小瀑布。这个瀑布只有一层楼高，流下来的水很均匀很薄，早上看见它的话，还真的不知道它是干啥用的。到了晚上的话，里面就会射出来七彩的灯光。我们管它叫水帘洞。


我从来不告诉我家那两个我到这些地方干啥。每次问起的时候我都说我和朋友出来玩。反正他们也管不着我，连他们都觉得读书没用，我还上个屁学啊？其实要他们开心很简单，只要我告诉他们我找了份工作，不用他们给钱我花，那他们就啥都不管。当然我不会说我在晚上干活儿，说出来还不被打死啊？所以我早上都不回家，下午回到家就跑去睡觉，反正这样就可以把他们骗到了。


我们都需要熟客，因为在这里干活儿的女孩很多，其实她们大多数都只是想名正言顺地图个刺激，不用坐在酒吧里等男人泡。没几个能在这行干超过一年的。要是当拳手的话还好，如果是做dancer的，很多男人都想上。像在我们这些场，都没有很猖狂的交易，谁要上的话都是直接跟dancer说。不过其实我们这里多数dancer都不会很贪钱，除非你给得很多很多；因为这些吧给我们的工资其实不低。如果你长得帅，嘴巴又甜的话，呵呵，那还可以考虑一下。


不过其实我们这群跳舞的人里面分好多种，有些是为了生活的，这些人多数是从外地来的，她们只跳舞赚钱，不交这里的男朋友；又或者遇到一个她们觉得真心信赖的，就一心一意跟着他。有些是贪钱的，不过在我们这样比较干净的场里面，这样的人比较少。我以前见过一个，现在嫁人了。这些人心眼都很多，被她们盯上的男人九死一生。


也有些纯粹打发时间的，或者找刺激的，这些人一般都很年轻。比方说，我就是其中一个。你多有钱我都可以不鸟你，我比较喜欢长得帅的，能给我温馨感觉的。不过这就等于说：我要一个长得帅的，而且时刻在骗我的男人。


但很多时候，当你遇到一个懂骗人的帅哥，你还是会死心塌地地去爱他的。


我就是这种蠢人。



4


什么是跳舞？我们根本不需要知道什么是跳舞。你看中间台那个就是个傻逼，跳那么卖力干吗呢？谁要是要欣赏舞蹈的话还不买票去看天鹅湖啊？来这里的男人看的不是你的动作，而是看你怎样走光。所以跳舞的要领很简单，只要你每次上台都有几次把男人要看的地方露出来就行了。当然不要太明显，你要稍微藏起来，藏得要有本领，让想看的人能看到。


那你就有市场了，就不会被人赶下台了。因为总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看。所以，如果哪天经理抱怨说，你那个台附近的观众很少了，那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明天把内裤换成薄纱透明的就行了。当然你不可以每天都来这一套，一来，男人看多了就会腻，下一次你就得不穿内裤了；二来，这对于同行来说是个秘密武器，要是给其他人知道了还不扁死你？


今天就有一个男人坐在我正前方，让我很不爽，我总不能张开给他看啊！可他坐在我面前都不瞄我一下，不是说爱面子什么的，如果给经理看到，说我魅力不够，那我不就给扣分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装个屁正经啊？


你想想看，我在台上跳舞，最靠近我那个男人竟然背对着我坐着，多不爽！我就他妈的想踹他一脚，可给他一转身闪过了，算他好运！


可是他整个晚上都在盯着我看，很恶心，他要上我就直接跟我说，我可以当面拒绝他，可是他这样的眼神算什么意思呢？要我主动过去找他？毛病！


幸好我看见了我的熟客——不用说是群帅哥，我就走过去跟他们玩。后来我凑过其中一个的耳边跟他说，那边那个男人老盯着我看。结果他一把搂着我，跟我说：


“没事，你装作我马子，阿叔看到都自卑啦！”


后来他就搂着我走了出去。他要我“报答”他，方式就不用说都知道了。他一定以为干我们这行的都很随便，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