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傅灵佩还真算不上老实人。
不过云涤确实被女子微微颤抖的身躯,和脸上的惊喜给取悦了。
他凑近来,鼻尖轻轻在她露出的一截雪白的颈间嗅了嗅,只闻到通体舒泰的一股冷梅香。
手虚虚一拢,恰好将傅灵佩虚虚拢在怀中,虽未碰到,却足够暧昧,轻声道,“只有记忆高超,可描不出来。本尊绘时,佐的,是胸口一腔无法倾诉的万千情丝。”
傅灵佩羞涩地“垂”着脸,差点吐出来。
“道君说笑了。”她幽幽地道,语声里带了一丝怨怪,“道君红颜知己遍天下,静疏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傅灵佩不禁庆幸起这几日狐九卿给她的一叠厚厚的话本子。说起来,凡人间这些红袖添香夜会书生的话本子看得虽腻歪,但在应付眼前这人上,尤其好用。
云涤此时已脑补了纤纤女子对镜幽怨的模样,心里大起了柔情,“静疏不必自苦,有你一人,本尊又如何看得上他人?”
傅灵佩抬头,眉眼里俱是动人的欢欣,“当真?”
“当真。”
云涤将她扳过身来,手一按,便将眼前女子纤细的腰身掐住,头一低,缓缓地凑了过来,想要试一试这嫣红翘菱角的滋味。
狐九卿睁着一双黑眼珠子,看得津津有味。
傅灵佩一时无法可想,眼看避无可避——
第354章 353 347。346。1。1
生活不可能只有一帆风顺; 还有无奈何之下的妥协——
傅灵佩思及云涤的挤下三寸,和凌渊的乾坤小鼎; 眼一闭便打算硬扛过去,心中安慰自己就当是被狗舔了一口。
云涤看着怀中美娇娘眼皮子乱颤,浑身僵直的模样,动作顿了顿,很快又不停歇地亲了下来。
唇瓣儿丰软馥郁,眼看云涤就能一亲芳泽之际; 却突然停了下来,高声喝道:“谁在此处?!”疾言厉色之态; 带着被打断好事的愠怒。
“怎么?此处有人?”
傅灵佩心下吁了口气,睁开双眼问道。腰灵活地一扭间,人已从桎梏中不着痕迹地脱开了身。
云涤眯眼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未感觉到?”
傅灵佩面色不变; 奇怪地摇了摇头; “道君之意,是感觉到了什么?可是有人闯入?可整个玄东界能瞒住道君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此间之人; 怕是不存在。”
其实; 就在云涤快要吻到她之时,傅灵佩是有感觉的。一股气息在两人间一隐而没,恰恰打断了云涤沾花之举,而这气息,熟悉得简直令傅灵佩肝颤。
——是凌渊!
在无数个相伴的日夜里,她曾无数次的感觉过凌渊的气息; 那气息说不清道不明,但神魂却一眼就能从千人万人中认出那么一点特别。
云涤的面色舒缓了下来,他瞥了傅灵佩一眼,转而将神识在整个房间一寸寸扫过,发觉刚刚那股气息不见了,若非是自己感觉岔了?
墨色的双眸露出一丝兴味,半晌才笑了笑,“罢,今日是本尊孟浪,难怪天不助我,今日便饶了静疏。”
酒是越醇越香,一切不可操之过急。
傅灵佩低垂眼帘,收敛住喜意,抚了抚桌上还未收起的美人图道,“那今日便多谢道君款待了,只这美人图,静疏甚是欢喜,可否将其赠与静疏?”
云涤眼弯了弯,“区区一副画作,若美人欢喜,拿去便是。”
傅灵佩拂袖便将美人图收了起来,只要想到云涤这厮手中存着自己的画卷,她便浑身不得劲——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若云涤愿意,千副万副也画得。
“天色渐晚,静疏便不多呆了,道君……”
云涤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不会做那强留扫兴之事,自忖煮熟的鸭子不会飞,干脆地退开身让傅灵佩先走,接着几步跟了上去,笑道:“静疏要回小楼,便让涤送一送罢。”
姿态闲雅,温文知趣,别有一番倜傥。
倒是个猎美的好手。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涤此人,活了太久,眼见之开阔,知识之渊博非常人能比,若不看其企图,傅灵佩倒也能与之相谈甚欢。二人各怀鬼胎,一路聊着倒也是其乐融融,万分和…谐。
待到达青竹小楼前,傅灵佩好说歹说才打消了云涤做客小楼的意愿,一人回了小楼。
才刚刚进门,洞府外便传来一阵扣关声,倒像是算好了的。
傅灵佩神识扫过去,见到来人,不由地蹙了蹙眉,只觉大感头疼,欲置之不理,又觉不好,顿了顿转身重新提步迈出了小楼。
“玄道友,你这是何意?”
傅灵佩一边说一边设下了隔音阵。云涤作客玄东,化神修士的神识对元婴修士来说是防不胜防,为避免外泄,她习惯性施个隔音阵才放心。
她的语气并不算好。
这几日,玄宇接二连三地上门劝说,让她不堪其扰。
玄宇苦笑,他也知道自己是交浅言深,可前日的卦象又让他无法置之不理,“傅道友,你一意孤行,却未必能获得想要的结果,何苦还执着下去呢?”
傅灵佩抿唇不语,紧锁的眉间,布满了不耐和不解。
“前日玄某得了一副卦象,龙锁鬼蜮,凤去台空。傅道友可知,此乃何意?”
这一听便不吉的卦象,傅灵佩很不愿听,摇头道,“傅某此生,本是托天之幸,侥幸得来,便重新归了虚无也没什么遗憾。何况这天下的命理,三分天定,七分在己,傅某不去闯一闯,又怎知未来如何?玄道友你多虑了。”
若依照傅灵佩原来的性情,一个不相干之人接二连三地阻挠自己,势必要拿出拳头让他知晓知晓厉害。偏这玄宇前番几次帮忙,此时又出于好心提点,便她有十分的蛮横也只使得出二分了。
玄宇对自己卦象素来信服,自当了玄机子得了这龟甲之后,差错更是极少。对傅灵佩的命数虽然看得一知半解,但眼前的大劫却是算得真真的。再看其一反常态地与云涤言谈往来,便知其所谋不小,猜测出了几分。
——毕竟当日她与凌渊真君的相处,玄宇是都看在眼中了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傅灵佩摆手打断,“玄道友,你越界了。”
这已经是警告了。
玄宇面色黯淡了下来,拢着袖口的左手递了过去,打开露出了掌心的一道琥珀色玉符。
“便不听劝,此物还是留着吧,关键时刻,能保道友一命。”到得此时,玄宇才无奈地发觉,世上天命,果真不可违。
傅灵佩摇头,“无功不受禄。”
“死脑筋。”玄宇恨声道,“便这样吧,若侥幸……傅道友活下来或是得偿所愿,到了云昬界,帮玄某做件事。”
傅灵佩一哂,知道玄宇是给她台阶下,伸手接过玉符,“好,云昬见。”
玉符触手微温,像是被人握在手心温了许久般还带着点人体的温度,其上十三道阵纹环环相扣,符与阵相合,做到了极致,一看便是宝贝。
傅灵佩心下温暖,对玄宇喋喋不休的劝止也不再反感,笑眯眯道,“谢了。”
笑容如春光乍暖,却又一闪而逝。
玄宇怅然若失,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傅灵佩静静地站了会,直到夕阳几乎落到地平线以下,才道,“本君不知,沈道友何时得了这爱偷窥的毛病?”
“不过是恰逢其会。倒是静疏你,魅力更盛当年,这撩人心湖的本事见长啊。”沈清畴从暗处缓缓走了过来,面上一派风轻云淡,看不出波动。
傅灵佩不耐搭理他酸溜溜的语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又来此作甚?”
沈清畴沉默良久,傅灵佩久等不到不免蹙了蹙眉,“既无事,我便走了。”
“今日,还是明日?”
沈清畴突然问道,傅灵佩立时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到底是今日还是明日动手,不免摇了摇头,“此事你莫管了罢。”
“……给个准确的日子。”
傅灵佩有些莫名其妙,“为何?”
沈清畴沉默地看着她,无声的坚持仿佛带有一种力量。
傅灵佩隐隐有所感,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透露,只道:“沈真君已助静疏良多,此后,便不需参与了罢。”
说着,便转身往小楼处回去,待踏上小楼的台阶之时,沈清畴的声音隐隐传来,带着一丝苦涩:
“如此,也好。”
“明日,我便下山。”
他道。
傅灵佩如释重负,如此作别也好,只是,到底还是欠了一朝。她无声地笑了笑,抬脚便入了小楼。
沈清畴默默望了望天,长叹口气,突道,“纵人间花落花开,这月,还是如故啊。”
头顶,是一弯圆月。
~
一夜无眠。
傅灵佩早早便从入定中醒来,或者说,因重重心事,这修炼也修炼得极为浮躁。她揪着腰间玉珏,将安排反反复复地与狐九卿确认,直到几乎将这老狐狸惹毛,才停了下来。
灰兔子和尤妙被她一同送了出去,留在了师尊的洞府。
娇娇因惯常都带着,为不引起疑心,便留了下来,一只懂幻术的元婴天狐还是能派上些用处的——傅灵佩不信自己会死。
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就连楚兰阔,也只当小徒弟是找了些旁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没有多加留意,又有哪个修士能猜到,区区一介元婴就敢胆大包天地设局对付一个化神圆满呢?
云涤今日起床之时,心速跳得有些快,难得的心浮气躁。
他将乾坤鼎重新从储物戒中取出敲了敲,待听到鼎内清脆的“哐哐”声,才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云涤轻快地哼起了早年学过的一曲民间小调,挑拣出了一件白袍,袍边细细绣着一圈青色的竹叶作为点缀,又雅致又潇洒。他面目清隽,自带着一点文人骚客的温雅,披上这让人量身定做的青竹法袍,气质便更上了一层。
正衣冠,出门。
赴这倾世美人的约,自然越慎重越好。
云涤这惜花人,一路哼着小调,径直来到了青竹小楼外。这小楼最近几日来得频繁,但却从未有入内一观的机会。
今日美人约他在此,云涤承认自己颇有些心猿意马,心底的兴奋是这千年之最。
入女子闺房,便相当于该女子对他,已然敞开了身和心。
云涤能感觉到自下而上的一种迫切,与他毛头小子时相似的感觉,对他漫长的岁月来说这是极为难得的一点新奇。
“静疏。”
云涤扣关,傅灵佩沉稳的声音传来,“道君请进。”
第355章 353 347。346
“静疏今日真是……”
云涤惊艳地看着眼前一抹红; 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他原以为往日里的傅灵佩已美至极致,却未料到; 如今她一身红衣,退去素淡,峨眉轻扫,更有惊心动魄的风情。
这让他仿佛找回了毛头小伙子时的情志,心中更是情潮翻涌。
云涤清楚自己是为…色…所迷,一切跌宕的情感终将如过去所有一般归于平淡; 或早或晚。
可他仍享受这一刻心灵上难得的年轻——起码那些过去,能带给他如此感觉的; 不多。
“静疏今日的装束,莫非太艳了些?道君不喜欢?”
傅灵佩疑道,待接触到云涤露骨的眼神,不由地低下眉头; 菱角般的唇微微翘起; 红艳艳得像是开出了一朵诱人的花,连眼角眉梢; 都带了极致的魅惑——
这让云涤惊诧; 前几日的她虽有些羞涩,可今日却格外让人按捺不住,只想一亲美人方泽。心底像有只猫爪子在挠,让他蠢蠢欲动。
云涤狼狈地移开眼,他历来秉持的原则是可风流而不下流,不可如急色之徒一般孟浪。他勉力将意志力从眼前的红衣女子身上挪开; 放在了这栋青竹小楼上。
神识先习惯性地将上下都扫了个透,发觉没甚机关阵法之类,心下便松了松。
他这才发觉,与傅灵佩此前淡然自持的表现极为不同的是,这小楼内的陈设虽清雅,可亦在角角落落里显出股低调的奢华,甚至还有池一看便舒坦熨帖的温池。地上铺的,角落摆的,无一不是精品。
云涤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这些风格鲜明的陈设,竟然能让他想起一个人——
此时他不得不承认,便他如何视丁一为蝼蚁,可这蝼蚁,也能在他这不大记事的脑袋里留下一隅之地。
便连他暂时欢喜的女子身边,也处处充塞着这让人不愉快的气息。
云涤他不是那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自不会大吵大闹地让人将这陈设重新摆过,只转身,脉脉含情地睇着傅灵佩欢喜道,“静疏这般,实叫涤欢喜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女子红衣曳地,黑发如瀑。双眸剪水顾盼间波光潋滟,肌如凝脂气若幽兰,论妖媚无骨更入艳三分;背若削成腰如约素,偏背如青松宁直,论风流恣意又无人能及。
这直与媚,结合得浑然天成,别有股诱人的张力,让人见而忘俗。
实乃人间尤物。
云涤心中叹道,此回来玄东果真不虚。
傅灵佩垂下去,摸了摸腰间的玉珏,蝶形玉珏上,一只毛绒绒的小狐狸栩栩如生。
“静疏还真是喜欢狐狸,赶明儿,涤抓一只艳红色的火狐,与你玩玩,正好配你今日这一身。”
“那便先行谢过道君了。”
傅灵佩莞尔一笑,引着云涤在房内唯一的一张雕花檀木桌旁坐了下来。
桌几上亭亭立着一只白玉净瓶,瓶身极简,唯在瓶底有些镂空的花纹,素净而大方,细长脖颈处,插着几支翠绿翠绿的长茎,唯有些窄形的叶片自在地舒展开,显得烂漫而素雅。
鼻尖弥漫着一股隐隐的清香。
云涤反射性地将鼻子用元力捂住,直到见傅灵佩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权衡利弊下才又松了开来,拱手赔了个罪:
“静疏莫怪,涤这是经历多了便反应过度了,勿怪,勿怪。”
傅灵佩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道君确实是美人窝里呆多了,连这误虞草都认不出来了。”
美人瞪人,更添风情,云涤心中一荡,神识分辨出果是最普通的误虞草无疑,忙深深吸了口气,直到鼻尖充盈着淡淡的芬芳之气,才笑嘻嘻道,“这误虞草涤还真是第一回见摆在房中的。”
误虞草算得修真界最寻常的灵植,不过黄阶一品,除了清淡的香气,连观赏价值都无,简单的几片狭长叶片,连那些盛放的凡花都不如,是以云涤没有想到,如傅灵佩这般的元婴修士竟然会将其郑而重之地摆在桌几之上。
不过,此时用白玉净瓶装着,倒也有些不疾不徐的意味来。
傅灵佩这才展颜道,“你也觉得这误虞草好?”
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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