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仁咻得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此刻一片阴郁,还有隐忍的怒意。
“你,你不能下来,会头晕的!”舒一曼被康子仁眼睛里的阴霾吓了一跳,双手不由地从他身上放下来。
康子仁收回目光,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穿好鞋,起身就往外走。
可能是因为睡久的缘故,也有可能是脑震荡的原因,他挺拔俊逸的身子刚站起来走了两步,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他停下来抬手按了按还缠着绷带的脑袋,咬了咬牙,继续举步向前走去。
“康子仁!你要干嘛去?”舒一曼见他这样明显不想理自己,明显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站在原地怒喊出声,“你是不是就打算穿着病号服和拖鞋去机场和那个女人远走高飞?”
闻言,康子仁的脚步一顿,眸光微敛,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头,但最终仍是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外走。
“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那个女人带着孩子早就自己先上飞机了!现在正在万里高空上呢!你也打算就现在去追吗?”舒一曼恨得咬牙,但却仍没有上前去追他,只是站在病床边,喘了一口气继续说,“反正她走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她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就死了再见到她的心吧!”
“再说一遍!”康子仁终于停下来,沉声问了一句。
舒一曼听不出来他声音里是怒还是疑,深呼吸一口,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大声说:“再说十遍也改变不了她已经出国的事实!而且,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你也永远不会再见到她!”
舒一曼刚说完,只间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身,风一般卷了过来,待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的时候,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只冷冰冰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并越来越用力,她的身子本能地后退,他却步步相逼,直到把她逼到了身后的墙上,手上的力道只增不减。
舒一曼惊恐地抬眸看去,康子仁方才还一片阴郁之色的眸子里此刻全部变成了愤怒的猩红,红血丝一根一根清晰地暴了出来,似乎那深邃的眸子里马上就会冒出火来。
他咬着牙,用力掐住她的脖子,“舒一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童心和一诺现在在哪里!”
一字一顿,口气绝冷,看着她的眼睛恨不得要喷出火来烧死她!
果然,果然是要去找那对母女!呵!
舒一曼冷笑了一下,放弃了方才还打算做的挣扎,手垂下来,喉咙里发出不太清晰但很坚决的声音,“我说的就是事实,她们已经出国了!你是追不到了!”
“狠心的女人!”康子仁更加震怒,锢着她脖子的大手用力向上一提,舒一曼的身子就被他提了起来,“我如果找不到她们,我一定会杀了你!”
VIP057。去找她
双脚突然腾了空,舒一曼本能地伸手去抓康子仁伸过来的手臂,方才还故意做出来的一副“有本事你杀了我”的样子此刻全部乱了阵脚,双手胡乱拍打着,脖子因为被掐得紧,满面胀红,喉咙里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惊惧的眸子里满是恐慌,祈求,还有楚楚可怜的委屈。
康子仁怒火中烧,根本看不到她眼里的求饶,此刻胸腔内只有越来越强烈的恨意和自责感相互碰撞着,翻滚着,叫嚣着,咆哮着,吞噬了他的整颗心,他如果再不发泄出来,一定会被憋成内伤。
方才,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还未完全回笼,就倏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脑袋上的伤口骤然一痛,紧接着头便感觉到了眩晕。他不得不闭上眼,当手本能地触到头上的纱布时,眼睛又突然睁开,深邃的眸子里,除了痛色,还有他几乎从未有过的慌乱。
待眩晕的脑袋慢慢清明下来,余光瞥见悬挂在墙面上的电子钟时,他又猛地转眸去看,直到那红色的数字刺痛了他的眼睛,才皱紧了眉头,颓然地收回视线。
昨天被那几个讨债的人打伤了脑袋吧?可是此刻除了脑袋有点眩晕,身子绵软无力之外,身体上似乎并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可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
今天,是他们计划好了出国的日子,而他清楚地记得,济城去广州转机的航班是中午十二点的。可是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钟了!
身边没找到手机,康子仁看了一眼手上挂的点滴,把药瓶旁边挂着的配药单拿下来看了一眼,眉宇间先是一片疑惑,渐渐地,所有的犹疑全部变成了越来越浓的愤怒!把药瓶取下来狠狠摔到地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就去下床。
如果没有自诊错误,他头上的伤,除了一点皮外伤之外,最多只是中轻度的脑震荡。液体里一般最起码应该加入具有脑复智作用的药,可是现在给他输的液体里,主要成分只有多糖,连脑震荡患者最起基本应该给配的奥拉西坦都没用!
什么意思?不用猜他也知道!
之前她们不是一直想用迷药让自己睡倒,阻止自己去机场不是么?好!连环计都用上了,送进了医院也不肯让他快速清醒过来。
他怎么能不怀疑医院给自己输的液体也被人控制了?不仅如此,他还怀疑自己已经被注射过安定。否则,为何此刻醒来的时候,刚好已经错过飞机起飞的时间?
当然,他这些只是猜疑,从他那个伟大的母亲和舒一曼昨天对他的种种手段中推断而已!可是当刚刚他发现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舒一曼的时候,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何让他不愤怒?
而眼前这个穿着医生制服的女人,还能残忍地说出那些话,明显是在逼他亲自动手杀了她!立刻!
看着手下被自己掐住脖子的女人,方才还胀红的脸色此刻颜色越来越重,嘴唇已然有点发青,眼睛里更是红得快要流出血来。
康子仁很满意!狠狠咬着牙看着舒一曼的身体在空中惊恐地胡乱摇晃,看着她流出无助的眼泪,他没有一丝要松手的意念,而且更加烦躁!
如果真的如她刚才所说,她已经把他的女人送到了一个让他们永远都不会见面的地方。那么,他一定要亲手掐死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女刽子手!
舒一曼死死盯着眼前被自己激怒得俨然成了一头暴怒野兽的康子仁,从一开始的害怕到伤心绝望,此刻又完完全全只剩下了惊惧和无助!他难道真的要掐死她吗?就为了一个姓童的女人,他当真要让她死了他才能消气吗?
爱了他十几年,从未想过素来冷酷寡言的康子仁,发起怒来竟然如此恐怖!恐怖到连一句给她解释让她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那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她吧!能死在他手里,能让他来陪着她一起下地狱,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想到这里,舒一曼闭上眼,两行眼泪再次滚落的同时,面上已经没了任何的惧色,只剩下一片淡然和心甘情愿的接受。
康子仁因为被激怒和愤恨而变得猩红的眸子,微微一敛,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一分,掐着她脖子的手,手背上青筋突起,骨节处泛着森森的白色。
她做出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给谁看?是笃定了他不会真的下手吗?
好,既然有心求死,那他就成全她!
康子仁因为生气而一直在颤抖的身子慢慢前倾,缓缓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舒一曼没等到他的动作,刚睁开眼睛想看个究竟,就看着他的双手要伸过来一起控制自己的脖子,她吓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个不停,双手在身后的墙面上来回胡乱地拍打,她想打翻手边柜子上的东西。
她知道,柜子上有准备好的药瓶,有一束花,还有水杯,只要能打翻,即使外面的人听不到,也许也能唤醒此刻这个已经完全被愤怒激得失去了理智的康子仁。
可是被康子仁提高的身子,手臂下去根本够不着,舒一曼绝望地放弃了挣扎,可就在收回手的一瞬间,余光突然看到了紧急呼叫按钮。
她眸子里流露出希望的光,不顾一切地抬脚瞪向康子仁,想趁他条件反射地避开她的时间,去抓那颗离自己的手总是有十几公分距离的按钮。
可是康子仁被她踢打了,却仍纹丝不动,咬着牙似乎做好了和她同归于尽的准备!舒一曼的心里,除了绝望,就是面临死亡的恐惧了!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只觉得呼吸愈发困难,头上也开始有点眩晕。。。。。。
突然,病房外面的门被打开,欧阳艳和院长刘凯以及另外几位医生走了进来。一开始还是信步便说边走,在看到里间病房里的一幕时,欧阳艳吓得大惊失色,惊叫着奔了过去,而一起进来的院长和三个医生两名护士也紧张地跑了过来。
“子仁,你干什么呢!冷静点!”欧阳艳上前抬手就准备去抓康子仁的胳膊。
康子仁听到身后的动静,猩红的眸子最后警告地看了舒一曼一眼,咬咬牙,骤然松开了手。
舒一曼双脚从离地十几公分的半空突然落地,身子软绵绵地瘫坐在了地上,不断地大口喘气咳嗽,在看到欧阳艳之后,委屈地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欧阳艳一边安慰地拍着舒一曼的背,一边扭头轻斥康子仁说:“儿子,你怎么了?刚醒来怎么就这么大的脾气?这两天都是一曼在这里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你,你怎么能对她动手啊!”
话听起来像是在责备,但语气温柔,似乎还带着些许紧张。
她能不紧张么?她和舒一曼做了什么事她自己清楚,儿子能如此愤怒地对舒一曼,可见是知道了些什么。。。。。。
“康教授,您刚醒来,需要好好休息。。。。。。”
院长的话还未说完,被康子仁一道冷厉的眸光扫过去,惶恐地闭上了嘴,尴尬地笑了笑,说:“您现在中度脑震荡,不能太过。。。。。。”
“我自己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
刘凯的话,又被康子仁冷冷打断。他咬着牙不屑地扫了一圈走进来的所有医护人员,嘴角鄙夷地勾起,“枉我对济仁医院尽心尽力,你们这些人却助纣为虐!”
说完,康子仁抬手大力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院长和医生,大步向外面走去。
欧阳艳一惊,放开怀里的舒一曼,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上去就拽住了康子仁身上病号服的衣摆,“儿子,你干什么去!”
康子仁不耐地停下来,咬了咬牙,沉声道:“不想让我死在这里,就放开我!如果让我找不到她,你们也等着给我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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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落,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舒一曼也停止了流眼泪,在护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康子仁。
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这句狠话而错愕,而是他说话时的语气真真地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免真的担心他说的并不是气话。
在济仁医院所有认识他的医护人员眼里,康教授虽然素来面上淡漠,冷酷寡言,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对病人温和耐心,对同事宽厚仁义,从未大声讲过话,更没无缘无故愤怒发火。
但方才,他对自己的母亲说话时的语气,让在场济仁医院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难以置信又心有余悸地看向他。
冷戾,绝狠。
坚决得不容置疑,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然而,也带着失望至极的无奈和悲伤。
不是威胁恐吓,不是警告逼迫,只是宣告,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告知!
生气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这样不用撕心裂肺、不用歇斯底里,只是沉沉的两句话,就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既然能说出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会不遗余力地做到!
怕的就是,这样不善言辞的人突然说出绝狠的话来!
几名医生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一步。舒一曼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似乎因为愤怒在微微颤抖着,她的眼泪再次落下。
自嘲的泪,绝望的泪,愤恨的泪!
她做了这么多事,他依然不肯接受她一丝一毫的感情!她可以心甘情愿为他去死,可是他却宁愿为另外一个女人求死,也不肯施舍一丁点的爱给她!
自己这样数年如一日地作践自己,又是何苦呢?
欧阳艳最先反应过来,这样的儿子,她更不能放开让他离开!他若找不到姓童的那个女人,他绝对可以一辈子不回家的!那么,整个康氏不就真的彻底完蛋了?而且,她欧阳艳精明一世,到最后连个一个有用的儿子都没有吗?
不行!坚决不行!
好!既然求他没用,那就来硬的!
在心里快速下定了决心,欧阳艳紧紧攥住康子仁的胳膊,坚定地说:“儿子,妈妈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走到哪妈妈就跟到哪!你要是为了一个自私的女人不愿活下去了,那妈妈也陪着你一起去死!也不至于你黄泉路上太孤单!更不想都从人间到另外一个地方了,那个贱女人还要霸占着你不放!”
呵。康子仁突然冷冷地笑出了声,欧阳艳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康子仁没有甩开她,只是将胳膊从她的手里慢慢抽出来,同时转过身,和欧阳艳,和在场其他人面对了面。
欧阳艳开始挣扎了一下,可是见他没恼没怒,只是很轻地摆脱她的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先松了手。
康子仁在她面前站定,低头皱眉问欧阳艳,“妈,为什么总是当局者迷?任何人都可以无端指责其他人自私,您不能!您不仅不能,更不能指责一个被您的自私和残忍伤害过的无辜的女人!一个您明知道是您亲生儿子喜欢却要千方百计去撵走的女人!您不自私?”
“我。。。。。。”
欧阳艳还想解释,刚开口就被康子仁抬手不耐烦地打断:“您不要说话!更不要说愿意陪我去死的话!我是您儿子,我无法选择我的父母,无法选择我的出身,您愿意陪我干任何事情,我都不能嫌弃!但是,你若是想去骚扰我的女人,不可以!生,不可以,死,更不允许!因为她怕有您的陪伴,会扰了别人轮回的路!”
说完,冷冷地扫了一圈眼前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舒一曼身上:“我手机呢?”
“我。。。。。。”他问得突然,舒一曼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机还他。
欧阳艳瞅了一眼舒一曼,忙陪着笑脸对康子仁说:“儿,儿子,你手机昨天落在家里了!你被那群人打晕之后,我们手忙脚乱把你送到医院,手机落在院子里,后来被王管家捡到,本来今天我想给你带过来,没电了,在家充电了。。。。。。晚上给你带过来吧!要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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