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去西厢房看了眼女儿们,顾伽罗这才急匆匆的往萱瑞堂赶去。
清河县主也已经起来了,正和胡氏一起吃燕窝粥。
两人没了昨天的焦虑和不安,优雅的用完早饭,端着和煦的笑容轻声说着什么。
顾伽罗一看便知道,雀儿母子的事妥善解决了。昨夜齐令先和齐严之在吴家应该也十分顺利。
至少,今儿个的婚礼会照常进行。
可惜了吴氏!
顾伽罗默默的叹息,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仿佛昨天的事没有发生一般,笑盈盈的给两位长辈请了安。然后便询问今日的安排。
大家族的喜事,都有旧例和流程。
齐家虽败落,但规矩却没变,齐严之的婚礼严格按照齐家的旧例。一丝不苟的进行着。
其规模或许不如齐谨之成亲时那般大,但也绝对称不上寒酸。
随着日头的升高,齐家的姻亲故旧纷纷前来,另外齐谨之的同僚、齐严之的同窗也都相继赶到。
一时间,文昌胡同便挤满了各种规制的马车。齐家小厮跑前跑后的迎接贵客,人喧马嘶,好不热闹。
到了吉时,齐严之带领大队人马去吴家迎亲,吴家那边也是热闹非凡。
打新郎、抢新娘,男方女方的亲属都无比的投入,硬是将迎亲仪式办得高/潮迭起,笑声不断。
欢乐喜庆的鼓乐声中,齐严之终于将新娘迎了出来,他骑着马、身披红花。志得意满的走在前头。
吴家小姐头盖大红绣金线的盖头,安安静静的坐在轿子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唯有攥紧衣摆的双手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齐家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绕过小半个京城,英俊贵气的新郎,赫赫扬扬的排场,引得无数百姓驻足围观。
在百姓们羡慕的目光中,齐严之带着他的新娘回到了齐家。
齐严之的新房在新府,举行婚礼却还是在文昌胡同。
所谓新府,也就是清河县主帮齐令宜一家置办的宅院。位于文昌胡同南边的小胡同,门脸儿不是很大,却极精致。
齐家正堂上,齐令先、清河县主和胡氏高坐在堂上。高兴得等着一对儿新人前来见礼。
顾伽罗则站着一旁,冷眼看着齐严之和吴氏跪拜。
司仪一声悠长的“礼成”,堂内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贺喜声和笑声。
吴氏被引入临时的新房,在喜娘的导引下,齐严之拿秤杆挑去盖头,露出一个画了浓妆但依然能看出端庄柔美的妇人。
“好个标致的新娘子。我们严哥儿真真有福气!”
顾伽罗笑着调节气氛,齐敏之也羞涩的跟着附和,“四嫂长得真好。”
前来观礼的女眷们纷纷附和,顿时新房里满是笑声。
吴氏微微垂着头,像天底下所有的新嫁娘一般羞答答的。
但不知为何,顾伽罗却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她赶忙压下心底的怪异,笑着打趣道,“瞧瞧我们四爷,看得眼睛都直了,哎哟哟,脸怎么也红了。这还没喝酒了,看新娘子就看得醉了?”
众人哄笑出声,纷纷打趣这对新人。
齐严之被笑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
不过他确实长进了许多,自己这般囧境,还不忘安慰妻子,他凑在吴氏耳边,低声说:“四奶奶放心,大嫂她们都是极好的。”
吴氏轻轻点了下头,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嗯’的。
不想却引得众人又一轮的笑声。
喝了合卺酒,齐严之便被顾伽罗等女眷给赶去前头待客。
其它女眷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顾伽罗、齐敏之姑嫂两个。
“四奶奶,我是你大嫂顾氏,这是敏姐儿。忙了这一天,累了吧?”
顾伽罗柔声对吴氏说:“厨房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另外还备了些吃食,待会儿你多少垫吧一些……”
吴氏抬起头,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唯有一双眼睛清冷澄澈,没有新嫁娘的忐忑,却有一股特有的安静。
她冲着顾伽罗和齐敏之点头,算是行了礼。
而后感激的对顾伽罗说:“多谢大嫂。”
顾伽罗接触到吴氏的眼眸,心下一动,但她却没有露出来,继续笑道:“客气什么。你进了齐家的门儿,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的新府紧挨着这边,日后你若是得闲了,抬腿便能过来。咱们妯娌好好说说话。”
吴氏定定的看着顾伽罗,感受到她的善意,笑容不禁又真挚了几分,“好,就怕大嫂嫌我粘人呢。”
“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你?呵呵,咱们齐家人丁不旺,我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妯娌,正高兴有个说话的人呢,”顾伽罗说。
齐敏之也跟着附和,“是呀,四嫂,大嫂最喜欢热闹。到时候也算我一个,早就听说四嫂是个素雅的妙人儿,大嫂又是个最最稳妥的人,有这样两个好嫂嫂,真真是我的运气了。”
吴氏不好意思的抿唇。
顾伽罗则笑骂了小姑几句,齐敏之故作顽皮的吐了吐舌头,三人间的距离拉近了几分。
又寒暄了几句,顾伽罗便带着齐敏之离开了。
新房里只剩下吴氏和她的两个陪嫁丫鬟,她的笑容慢慢的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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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求助
齐家喜宴上,最是热闹的时候。
一群与齐严之年纪相仿的世家子弟围着他一劲儿的劝酒。
齐谨之怕堂弟年轻、脸皮儿薄、更没有应付酒席的经验,赶忙挤到前头帮忙挡酒。
饶是如此,齐严之也被灌了许多酒,白皙的脸庞被酒精熏得通红,如同一块艳丽的大红布。
他的双眼开始迷离,脚下似踩了棉花,根本就站不稳。
齐谨之一手扶着齐严之,一手端着酒杯,帮他将最后一圈酒挡了下来。
众人见齐严之确实醉了,这才没有继续起哄,任由齐谨之把人带走。
“严哥儿,洗把脸吧。”
齐谨之没有急着把齐严之送回新房,堂弟醉成这个样子,如何还能洞房。
若是换做平时,新郎被人灌醉了,倒也不算什么。
偏偏齐严之昨儿闹了那么一出,吴家明理大度,又顾念与齐家几辈子的交情,这才没有取消了亲事,依然将吴氏嫁了过来。
齐家便该更加看重吴氏几分才是。
齐谨之不敢确定吴氏知不知道雀儿母子的事,但吴家陪嫁来的两个管事妈妈应该是知道的。
如果齐严之醉醺醺的回到新房,神志不清,怠慢了吴氏,吴家的妈妈们定会觉得齐严之是故意的,认为他因着雀儿母子的事迁怒吴氏,这才有意放纵自己喝得烂醉、给吴氏没脸。
堂弟只是年纪小、酒量浅,又因为心里欢喜这才多喝了几杯,若是因此而产生了误会,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齐谨之可不想齐、吴两家的联姻因为一点子小事而告吹。
拖着齐严之来到院中的游廊下,命丫鬟去弄了些凉水过来,齐谨之把帕子用凉水浸湿,然后给堂弟净面。
凉水的刺激下,齐严之的神智略略清醒了些,看清自己跟前忙活的不是旁人,恰是自己的堂兄时。这才放心的吐了口气。
齐谨之皱了皱眉,好重的酒气啊。这傻小子到底喝了多少酒?
“哥,哥,你帮帮我吧!”
齐严之一把抓住齐谨之的胳膊。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
“放心,我正在帮你!”
齐谨之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不过他没有细问,丫鬟已经端着醒酒汤过来了。
齐谨之将齐严之靠在廊柱上,扶住他摇晃的身子。让丫鬟帮忙将醒酒汤给他灌下。
咕咚咕咚~
齐严之喝了一大碗,嗝~嗝~的打了几个嗝儿,又略略清醒了几分。
至少他已经记起自己今天新婚,待会儿还要回新房。
齐谨之见状,很满意,扶着齐严之向后院走去。
新房里,婴儿胳膊粗细的龙凤喜烛燃得正旺,几个烛台、十几根蜡烛摇曳着火焰,将偌大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吴氏洗去了脸上的浓妆,卸去繁重的头饰。她穿着喜服,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
吴氏长得极为端庄,标准的鹅蛋脸,额头光洁而饱满,一双浓眉略显英气,鼻梁高挺,嘴唇朱而不媚。她的身材略显圆润,从整体上看,吴氏颇附和中老年妇女的审美,是婆婆们喜欢的那一款。
用清河县主和胡氏的话来说。吴氏有福气。
只是在男人看来,吴氏不够美、身段不够袅娜,远不如那些娇娇弱弱的女子更能引起他们的保护欲和怜惜。
齐严之跌跌撞撞的进了新房,吴氏的陪嫁丫鬟赶忙迎了上去。
吴氏的表情依然恬静。仿佛没有看到齐严之醉酒的模样,任由丫鬟们给他净面、灌茶水。
最后,齐严之在丫鬟们服侍下,踉跄着来到床前,一屁股坐在了吴氏身边。
“四、四奶奶勿怪,为、为夫失礼了。”
齐严之已经清醒了大半。唯有身子受酒精的控制不听使唤。原想好好坐着与新婚妻子说会儿话,不想刚挨到床,他便像被抽去骨头整个人摊倒在床上。
“四爷客气了,你我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自当相互理解。”
吴氏站起身,给齐严之脱了鞋子,将他垂在床边的双腿搬到了床上。
“对、对,咱们已经成亲了。四奶奶,若是为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四奶奶包涵。”
齐严之半清醒半迷糊的嘟囔着。
吴氏立在床边,冷眼看着她的新婚丈夫。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昨夜母亲跟她说的话,“姑爷年纪轻,经不得诱惑,偶尔犯了错事,幸而亲家是个明理的。又有齐大老爷和清河县主做主,你应该不会受委屈。只是日后,你定要好生照看姑爷,切莫让他再犯糊涂!”
吴氏当然明白母亲的话,但她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
她愿意嫁给齐严之,本来就是看中了齐家的门风和齐严之肯上进。结果,还不等她甜蜜的设想未来的生活,齐严之便亲手打破了她编织的美梦。
“小姐,听妈妈一句劝,别生气了。今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姑爷已经知错了,您就——”
吴氏的奶娘凑到吴氏耳边,小声的劝着。
吴氏僵硬的点了下头,“妈妈放心,我省得!”
奶娘还想再劝两句,但想起自家姑娘的脾气,还是忍了下来,招手将一干小丫鬟打发了出去,她自己也退到了门外。
窗纸上,清晰的映射出吴氏的身影,奶娘眼睁睁的瞧着。
不多会儿,屋子里便响起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吴氏的影子也矮了一大截,接着,便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奶娘总算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的拜了又拜,“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次日清晨,齐严之和吴氏前往萱瑞堂给长辈们见礼。
胡氏眼见儿子一脸喜色、儿媳一脸娇羞,又听了下头妈妈的回禀,这才放下心来。多谢祖宗们保佑,我严哥儿的终身总算有靠了。
齐严之和吴氏这对新婚小夫妻,确实没有辜负了长辈们的期许,小两口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着实让心悬的两家长辈大大的松了口气。
随后,胡氏便带着儿子儿媳搬到了新府,齐家这边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
齐严之因为新婚,所以没有急着回书院读书。
这日,齐谨之从大理寺回来,刚进了文昌胡同,便被等候多时的齐严之给拦了下来。
齐严之低声说了几句话,齐谨之皱眉,但还是拨转马头,带着齐严之去了最近的酒楼。
几杯酒下肚,齐严之哭道:“哥,你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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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戳心窝子
“哥,我知道,伯母就要把雀儿和德维送出京城了。呜呜,你帮我救救他们吧。”
齐严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知道是被辛辣的酒水刺激得,还是他内心悲苦,好好的竟呜咽起来。
齐谨之沉下脸来,冷声道:“怎么,你对你大伯母有意见?莫非伯母为你收拾烂摊子还收拾错了?”
不能怪齐谨之生气,自己亲娘为了齐严之操碎了心,又是帮他张罗亲事,又是帮他安抚胡家,又是帮他处理外室和私生子……清河县主费了这么多心血,结果呢,齐严之不说心生感激,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子埋怨。
仿佛在怪清河县主多管闲事一般。
直娘的,如果齐严之不姓齐,如果他不是齐令宜的儿子,清河县主才懒得管他呢。
“没、没有,伯母一心为我好,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见?”
齐严之被吓了一跳,赶忙收敛起情绪,急赤白脸的解释。
但他不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人,越着急越结巴,竟显得有些心虚。
齐谨之不愿跟没脑子、不知感恩的人多纠缠,咚的一声放下酒杯,“雀儿母子的事是长辈们决定的,我一个做晚辈的不敢过问。还有,我告诉你吧,叔父已然写了信来,说原本他是想直接了结了雀儿他们。但既然母亲和婶娘心软决定放雀儿一条生路,他也只好同意了。”
齐谨之冷冷的看着堂弟,“如果你不满意我母亲的安排,大可听从叔父的吩咐。”
齐严之打了个寒战。
齐令宜是他亲爹,他如何不清楚自家老子的手段。别看齐令宜是个儒雅斯文的读书人,可一旦招惹了他,他动起手来,绝不会比齐令先心慈手软。
齐令宜说‘了结’雀儿母子,那就一定能狠得下心来。
清河县主和胡氏或许会心疼那个无辜的孩子,觉得他好歹是齐家的骨血。但齐令宜绝对不会。他的狠是狠在了骨头里。
只要认定是有损齐家声望和家族利益的人、或事,他都能毫无顾忌的下狠手。
什么,你说那孩子是齐令宜的亲孙子?
齐令宜会冷笑着告诉你:孙子?我连儿媳妇都没有,哪儿来的孙子?再说了。真若到了危急关头,老子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舍弃,更不用说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奶娃子了。
所以,让齐令宜来处置雀儿母子,妥妥是送他们去死的节奏!
“不、不不。哥,哥,我觉得大伯母的法子最好,还、还是按她老人家的意思来办吧。”
齐严之颤抖着嘴唇,磕磕巴巴的说道,两只眼睛里写满了哀求。
“……”齐谨之无语。
沉默良久,他方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回去吧。你刚成亲,不好在外面胡混。我看吴氏是个贤惠明理的,你当好好敬爱人家才是。”
“我知道。吴氏确实是个好的,我也绝不会辜负了她。”
齐严之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见齐谨之起身要走,忙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哥,别、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说。”
齐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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