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确实能干。在齐家的地位也很高。可是成亲四载,她却只生下了两个儿女。呵呵,齐谨之是顶门立户的嫡长子。膝下岂能没有继承人?”
萧罡眼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亮光,“儿子特意找到了当日为顾氏接生的稳婆和医女,据她们说,顾氏生产时是难产。元气大伤,想要再生孩子就不怎么容易了。妇人们的见识最是浅薄。一旦自己没有儿子,就会担心丈夫会纳妾蓄婢,担心庶出子女的出现。”
齐谨之真若是有了庶子,顾伽罗定会生出危机感。
别看萧罡年轻。还没有成亲,但他对女人却非常了解。万一齐家出现了这种情况,顾伽罗和齐谨之的关系便会出现裂痕。
萧罡知道。再精明的妇人,一旦牵扯到子女的问题上。也不免落入俗套,不免有了自己的小算盘。继而与丈夫离心。
因为她会担心,唯恐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会便宜了狐狸精生的小贱种。
这样的事,大家族里并不罕见。
萧罡总结道:“所以,顾氏为了一个女人跟齐谨之吵架,也不是不可能。”而顾氏愈在意这个,愈表明她有了私心,不再事事为家族、为大局考量。
如此势必与齐谨之产生冲突,夫妻成陌路,则是早晚的事情。
“你说了这么多,结论就是无法确定齐谨之是否可信?!”
萧道宗的话里听不出喜怒,他淡淡的问:“那你可有法子去验证一番?”
“自然有!”萧罡挺起腰杆,无比自信的说:“父亲放心,儿子这几日便会去齐家试探。另外,齐谨之酒后说出的两件事,也可以当做旁证。”
“说仔细些!”
“是。据齐谨之说,‘曲进财事件’确有其事,但所有的痕迹都被齐家暗地里清除掉了。而齐家隐忍不发,为得就是将此事闹大。”
萧罡侃侃而谈。
“齐家的奴才惹出了大祸,齐家不想着遮掩,却还敢闹大?这是什么道理?”萧道宗嗤笑一声,平静无波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
萧罡却没有受影响,反而继续说:“因为这事牵扯到齐谨之说的另一个秘密。那就是年前太子遇害,恰巧清河县主在河北的庄头率领庄丁送年礼进京,路过冀中,闻讯后便想方设法的找到了太子。为了保护太子平安返京,齐家那支近百人的庄丁几乎死绝。最后一人身负重伤,好不容易送太子抵达京郊,却因为伤势太重而断了气。恰在这时,赵耿的人赶了过来,将半昏厥的太子救了下来。”
救驾的大功也就算到了锦衣卫的头上。
圣人欣喜之下,不等太子醒来便给赵耿记了一大功。
几日后,太子苏醒,一番细说,圣人才发现竟漏算了齐家这个真正的功臣。
但圣旨已经发了下去,举朝上下都知道是锦衣卫救了太子爷。
名声向来不好的锦衣卫脸上终于有了点儿光彩,朝中百官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对赵耿等十分感念。圣人出于私心,不想破坏这大好的局面。
所以,百里奔袭、全力救护储君的功臣就只能是赵耿及其统辖的锦衣卫。
齐家……只能委屈了。
“齐令先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被皇家压下了功劳,他不敢明着说出来,定会想方设法的换取好处。”
萧道宗接着儿子的话,继续说,“如此,倒也能说得通了。齐家想借曲进财的事大闹一场,将齐家置于风口浪尖,等到所有人都指责齐家的时候,再抛出齐家无辜的证据。齐家,‘又’受了委屈。饶是萧烨脸皮再厚、私心再重,他也必须给齐家一个交代了。”
“没错,儿子便是这般猜测的。”
萧罡赶忙说道,“咱们只需静静的看着,如果事情真像齐谨之酒后所言,那么他还是可信的。”
萧道宗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儿子,良久,方道:“四正啊,你做得很好。不过这事,却不能这么办。”
萧罡忙欠身,“还请父亲教我!”
萧道宗冷峻的面容上浮出一抹浅笑,“齐令先想用‘苦肉计’,我偏不让他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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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问
清晨,安静的京城苏醒过来,官员们早早的去了衙门应卯,百姓们则忙碌着生计。
大街小巷里车马不断、行人如流,各种声响汇成一曲生动的乐章,在每日的清晨演奏着。
齐家大宅的侧门大开,身着靛青色仆役衣衫的小厮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提着水桶、拿着扫把出来打扫。
水泼在青石地板上,大扫把唰唰的响着,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小厮们干得十分卖力,不一会儿就出了汗,不等他们偷个闲去擦把汗,胡同口便响起了马蹄声和木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
“齐小管事,这大清早的,不会是咱们家的访客吧?”
一个小厮双手杵着扫把,循着声音放眼远望,好奇的问了门房的管事。
“你小子有操着闲心的功夫,还不如将手里的活计干完。真若是来了访客,咱们这儿一团乱,还不惹人笑话?”
齐小管事伸手在小厮的后脑勺拍了一记,没好气的训斥道,“少说废话,赶紧干活!”
客人笑话是小事,县主知道了才是大事。他可不想大清早的招来主子的惩戒。
“哎哟,您倒是轻点儿啊,不就是点儿活计嘛,眨眼功夫就能好。”
小厮呲牙咧嘴的跟管事斗嘴,手底下却忙活起来,唰唰几下,将自己负责的那片打扫干净。
还不等他跟管事表功,便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
“哟,还真是奔咱们家来的。”
齐小管事丢下小厮,赶忙快步迎了上来。
马车慢慢的停在了齐家大门前,车夫跳下车辕。冲着齐小管事一抱拳,“我们是兵部萧侍郎府上的,车里坐着的是我们家大少爷,特来探望贵府大爷。”
能在门房做管事,要的就是机灵、记性好、有眼力见儿。
齐小管事扫了车厢一眼,赶忙笑道:“原来是萧大爷啊,小的给萧大爷请安。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里面通禀。”
萧罡挑起车厢前面的布帘。探出半个身子,“有劳。”
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齐小管事一个大男人听了。也不禁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萧大爷您太客气了。小的去去就回!”
齐小管事赶忙压下心底的那股怪异,急匆匆的跑进了齐家。
足足过了两刻钟,他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后面还跟着个清秀的小厮。两人一起冲到马车前,行礼道。“萧大爷,请!”
萧罡认出了那小厮,不是旁人,恰是齐谨之书房伺候的承影。
萧罡优雅的下了马车。跟着承影进了侧门,一路朝中庭而去。
路上,萧罡关心的问道:“承影。昨夜齐大哥回来后,一切可还安好?”
承影脚下一滑。旋即又故作镇定的在一旁引路,“好叫萧大爷知道,我、我们家大爷一切都好。就是、就是昨夜喝的酒太多,醉得厉害。方才听内院里的姐姐们说,大爷已经起身了,就是头还有些昏沉。”
萧罡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那、那你们大奶奶,可、可有——”生气?
自家男人变成了个醉鬼,相信任何一个做妻子的都不会心里欢喜。
更不用说,顾伽罗和齐谨之还闹着别扭呢。她若是能高兴,那才真是见了鬼。
承影的表情又是一僵,目光闪烁,磕磕巴巴的说:“没、没有,大奶奶素来通情达理。”
多余的话,竟是一个字都不说,闷头将萧罡带进了沉香院的中院,那里是齐谨之待客的地方。
萧罡坐在花厅里,四周竟没有一个服侍的丫鬟。承影那小子,将他带进来后,就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噫,有点意思。萧罡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猜测:顾氏生气了,故意冷落他这个‘不速之客’呢。
萧罡不急也不恼,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修长白皙的手指掩在袖子里,一下下的敲着。
他在计算时间。
足足敲了近一千下,外头才有了脚步声。
萧罡收起手指,挺直了腰身,坐得十分端正。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几下,唔,脚步杂乱,来人至少有三四个。且其中一人行走不稳,他料想应该是宿醉头痛的齐谨之。
果然,片刻后,齐谨之满脸苍白、脚下虚扶的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粗壮的丫鬟。
“大哥,你怎么样?昨夜小弟担心了一夜,生怕大哥有什么不好。哎呀,昨儿小弟真是不该,竟让您吃了那么多酒。”
萧罡赶忙冲上去,双手扶住了齐谨之的肩膀,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气色,愧疚的说道:“大哥,您的脸色很不好。是、是不是很难受啊?”
难受?
那还用问?
齐谨之清晨一醒来,便觉得头针扎一样的疼,嗓子里火烧火燎的,整个人像是被无数匹烈马来回踩踏了一番,无比酸疼。
好不容易起身,脚刚落地,就险些跌坐在地上。
丫鬟伺候着洗了脸,又灌了一大碗温温的蜂糖水,他这才清醒了些。但头疼却没有任何缓解。
最要命的是,顾伽罗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抱怨,“……喝了那么多酒,昨儿全都吐了,先是吐了承影、七星他们一身。好不容易拖你进了净房,沐浴干净,换了寝衣,你又‘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弄脏了你自己的寝衣不说,还弄得我也……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一夜,你倒是睡得呼噜震天响,可我却睁眼熬了一宿……齐博衍,我告诉你,下次你再这般狂饮无度,我就不准你进门,醉死外头算拉倒!”
齐谨之只觉得无数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吵得他恨不得一巴掌把那些苍蝇拍死。
就在他快要抓狂的时候,萧罡来了,他赶忙丢下仍在絮叨的顾伽罗,踉跄着跑了过来。
“没、没事,哈哈,我不是给你说了嘛,我千杯不醉。当年在西南大营的时候,那群老兵痞子拿大碗灌我,我都不曾醉过。昨儿不过是喝了小半坛子,哪里会有事?”
齐谨之强忍着头疼,故作无事的干笑两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萧罡,神秘的问:“不过昨儿的酒真不错,直娘的,竟是比辽东的烧刀子还要够劲儿。四正,那酒应该不是百味楼的惠泉酒吧。快给哥哥说说,你小子从哪里弄来的?”
萧罡一凛,旋即又暗暗放下心来:这才对嘛,齐谨之若是糊里糊涂、事后连问都不问,那才是真的有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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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另一个世界(一)
齐谨之的追问,萧罡没有意外,也没有惊慌。
他既然敢用‘千年醉’,就事先想好了对策,根本不怕齐谨之怀疑他。
“大哥觉得那酒不错?”
萧罡学着齐谨之的动作,手肘撑在大腿上,手掌扶额,上身向前探去,距离齐谨之的脑袋只差一尺之遥。
两人头靠着头,偷偷摸摸、神神秘秘,如同两个接头的地下工作者,说话的声音也压得十分低。
“何止是不错啊,简直是非常好。入口绵柔,味道清冽,后劲儿十足,难得的好酒啊!”
齐谨之生出大拇指,由衷的赞了一句。
“大哥喜欢就好,这是小弟特意托了朋友带来的,京城市面上从未有过的新品种。大哥如果喜欢的话,小弟可以再请朋友送一些过来。”
萧罡眉眼带笑,让他原就俊美的面庞多了几分鲜活,就像阳光下的一颗钻石,闪烁着令人迷醉的光芒。
尤其是一双琥珀色的双眸,深邃而明亮,仿佛一池潭水,引人沉醉。眼波流转间,更是波光潋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
齐谨之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遮掩似的轻咳两声,身体向后坐了坐,跟萧罡拉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口有些干,齐谨之以为是宿醉的后遗症,赶忙抓起高几上的茶碗,也不管茶水是冷是热,咕咚咕咚灌下好几大口。
萧罡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得意。这世间,还真没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了他的魅力,无论是男还是女。
“好呀。那样的好酒自是多多益善。”
齐谨之喝光了一碗凉透的茶水,方觉得嗓子没那么干涩,胸腹间那股莫名冒出来的燥热也得到了适当的缓解。
他继续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门路倒还挺广的,想来不是个普通人吧。”
“大哥果然厉害,一猜即中,”
萧罡缓缓靠回椅背上。笑容和煦。“小弟的那个朋友在京郊开了个铺子,平日里不对外开放,只招待一些交好或是相熟的朋友。”
“铺子?什么铺子?难道是酒楼?”齐谨之很感兴趣。急忙追问道。
“是,也不是。”
萧罡想了想,组织了下措辞,“我那朋友姓王名东承。祖上也曾跟着高祖爷打江山,攻城的时候不幸阵亡。舍下一家妇孺,全靠其祖的同袍兄弟资助才活了下来。东承的祖父是个精明人,拿着叔伯们给的银钱开了几间铺子,经过一番苦心经营。竟成了气候。在当地,也算是有名的商人。王家饮水思源,富贵后没有忘了旧日的恩人。奈何那几位资助王家的人早已故去。王家便在城郊买了个田庄,专门雇佣一些退役的兵卒。或是伤兵做活。”
一边说着,萧罡一边觑着齐谨之的反应。
果然,当他提及军户、伤兵的时候,齐谨之的眉毛微微动了下。
萧罡便知道自己选对了切入点,继续道:“大哥也是领兵打仗的,所以知道那些兵卒并没有什么特长。除了种田,下苦力,他们什么都不会干。王家的人便请了厨师、木匠等各种‘术业有专攻’的人前来教授那些兵卒。”
齐谨之有些明白了,他猜测的说:“所以,王家的那个特殊铺子里什么都有?”
萧罡合掌赞道,“大哥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
齐谨之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萧罡玩笑了一句,接着说:“说‘什么都有’不免有些夸张。但凡举吃喝玩乐的把戏,王家的‘快活山庄’却是应有尽有。而且样样都是极好的,有些个好玩意儿,更是‘快活山庄’的独家秘方,外头市面上根本就没有!”
“快活山庄?那铺子的名号?”齐谨之微微蹙眉。
萧罡点头,“没错,东承的祖父常说‘人生在世,唯快活二字’,山庄建成后,便取名快活山庄。”
“忒粗俗了。不过听着倒挺有趣儿的,就是不知这快活山庄是否真的名副其实啊。”
齐谨之搓了搓下巴,颇为意动的说道。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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