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令先很满意,又补充了一句:“不拘铺子或是田庄,随意挑选两个,买下后交给齐令涛打理吧。这几年,祖茔多亏他们照料了。”
虽然齐令涛贪财又胆小,不能共患难。但到底是同姓兄弟,只要在自己能力的范围内,齐令先并不拒绝帮他们一把。
再说又不费几个钱,只要齐令涛守好洛阳的族人。多督促小辈们读书、习武,齐氏宗族能繁衍昌盛,齐令先也就满足了。
“……是,儿子省得。”
齐谨之对洛阳的族人说不上喜欢也称不上讨厌,对他而言。这些人都太过陌生,但看在同是姓‘齐’的份儿上,他也乐得大方。
毕竟,齐谨之真心不缺钱,借用他家阿罗的话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齐令涛平庸,算是个小人物,可有时小人物也能掀起巨大的风浪。
这个道理齐谨之明白,很多聪明人也都明白。
比如杨继业。
“哦,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他端坐在自家的堂屋里。面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
“好、好叫大人知道,婢子所言句句属实,如有一字半句的谎话,婢子便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那女子抬起头,姣好的面容上涕泪纵横,配上她纤细的身段儿,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婢子的妹妹无故惨死,临死前她曾经偷偷告诉奴婢,说她不小心听到了主人的秘密。担心会被灭口,结果、结果没两天,婢子那可怜的妹妹便被发现在井中。”
女子哀哀的哭泣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和恨意。“他们说婢子的小妹是失足坠井,是意外。但婢子不信,明明就是有人害死了她。”
杨继业蹙眉,忽的问了句:“你想要状告主家?”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犹豫,挣扎了良久,方用力点头:“没错。婢子、婢子不能让妹子死得不明不白。”
杨继业冷然说道:“那你可知道,《大齐律》有规定,奴告主,无论孰是孰非,奴婢都要先被杖二十。”
这个‘杖’可不是居家小户用的木杖,而是正儿八经的军杖,二十杖打下去,慢说是个柔弱的女子了,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挺不住。
所谓‘杖二十’,不过是‘死’的代名词罢了。
女子果然被吓得变了脸色,但很快,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直直的看着杨继业,一字一顿的问道:“但若是主家居心叵测、意图谋逆呢?”
“什么?你说什么?”
杨继业猛地站起来,疾声厉色的问道。
京城安定没几天,怎么又弄出个‘谋逆’?
今天这女子当街拦阻他的车架,口口声声喊冤,杨继业原以为牵扯的案子无非就是受到权贵逼迫或是贪官欺凌,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被卷入了这样大的是非中来。
是谁?到底是谁想要害我?
还是有人想借着他杨继业去算计英国公府?
杨继业是英国公府的旁支,虽不是嫡支,却因为聪慧好学,从小就受到了英国公的重视。
这些年更是靠着英国公府一路升至正四品的佥都御史,仕途一片大好,绝对称得上京城数得上号的青年俊彦了。
杨继业与英国公休息相关,自然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家族。
他死死的盯着那女子,眼神很是不善。如果必要的话,他一点儿都不介意杀人灭口。
女子仿佛豁出去了,抬着下巴,坚强的说:“婢子见识浅薄,但也知道,身为朝廷命官,窥探百官隐私,并以此为要挟,勒索、甚至控制百官,绝对是大忌讳。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窥探百官隐私?竟有此事?”
杨继业的神色愈发凝重。
这确实不是件小事,一旦披露出来,定会在朝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
事情就是这样,圣人想控制百官,先是弄了个锦鳞卫,接着又暗地里设了个锦衣卫,但锦鳞卫也好、锦衣卫也罢,都是暗探的代名词。
这些人无孔不入,时刻监控着官员的一言一行。
文武官员对此深恶痛绝,即便圣人强势,众人私下里也多有微词。
圣人也知道锦衣卫不得人心,对于偶尔跳出来弹劾锦衣卫的耿直之臣,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圣人是君,都不好理直气壮的窥伺群臣的隐私,如果有臣子敢这么做,那绝对是罪大恶极、图谋不轨!
罪名一旦落实,不但圣人想要此人的性命,就是满朝文武也不会放过他!
杨继业心思百转,他既想知道那人是谁,又恐此事牵连自家或相熟的人家。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女子已经恨恨的说道:“确有此事。婢子妹妹出事前特意告诉婢子的……还交给了婢子一封血书,详细说明了曲进财收集百官秘密的渠道……”
曲进财?
京中有姓曲的权贵或是豪族吗?
杨继业眯起眼睛,大脑飞快的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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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请求
“哎哟哟,瞧这两个小胖丫头,真真聪明,才多大点的人儿啊,就知道认人了。来来,小幸幸,我是你的老祖,快叫老祖。”
满头银发的贾氏坐在罗汉床上,身子向前倾着,手里拿着个掐丝珐琅缠枝莲纹的小圆盒,不停的在幸姐儿面前晃着。
嘴上说着逗孩子的话,心里却暗暗咋舌:谁说京城齐家败落了?瞧瞧齐顾氏这做派,竟用这么贵重的香盒哄孩子玩儿,这得多有钱才能做出来的败家事啊。
方才贾氏作势要跟幸福姐妹玩儿,幸姐儿的丫鬟便抬出来一个两尺见方的红漆螺钿箱子,打开木箱,一水的好东西映入眼帘。
什么赤金镂空的花球,什么纯银打制的风铃,什么龙眼大小的各色珍珠串子,连最不起眼的小木马、小木梳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制成。
这还不是最让贾氏瞠目的,这些玩具采用的原料就足够贵重了,偏偏上面镶嵌的东西也非凡品。
贾氏粗粗的估算了一下,就这一箱子的玩具,就足够她的涛哥儿一家生活好几年的。
结果这还不算完,贾氏被满匣子的宝贝闪得老眼都睁不开的时候,那两个抬箱子的小丫鬟很是随意的说了句:“唉,这次回洛阳太仓促了,来不及收拾。只随便装了这几个小玩意,真是委屈姑娘们了。”
两个丫鬟还说,似这样的玩具箱子,在京城,幸福姐妹还有好几个。
……天哪,只不过三四年的时间,齐令先他们就恢复了元气?!
贾氏又惊又喜又有些眼红,都是齐家的子孙,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她的子孙们只能依附着京城齐家,从人家手指缝里捡些好处过日子。
可齐二牛(也就是齐子孺老祖宗啦)的后人们却能尽享荣华富贵,哪怕家业败了,还能立刻站起来?!
贾氏的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些。掐丝珐琅圆盒被幸姐儿飞快的抢了过去。
小小的圆盒只有女子掌心大小,但幸姐儿的小爪子也不大,满打满算才八个月的娃儿,小手攥起来跟个胖胖的李子一般大小。
手小。力气却不小,小家伙拿出吃奶的劲头,死死的抓着盒子,一边兴奋的呀呀怪叫,一边又指着贾氏叽咕叽咕的说着火星语。
旁人不懂。只当小娃子不懂事在胡乱玩闹。
顾伽罗在一旁却看得分明,小家伙这是在告状呢。
那圆盒是顾伽罗平日里装香料的,因为上面的颜色鲜亮,且个头也不大,幸姐儿便喜欢抓来玩。
顾伽罗见女儿喜欢,命人将圆盒洗干净了,随手塞给了她。
没想到小家伙竟将这小圆盒从京城带到了洛阳,旁的玩具玩玩就丢到一旁,唯有这个香盒她总念念不忘。
伺候的丫鬟们知道幸姐儿的脾气,从不敢从她手里抢东西。平日里也就顾伽罗和齐谨之这对无良父母,时不时的故意抢走她的玩具,然后逗着她说话。
饶是如此,顾伽罗两口子也只是拿着玩具在女儿面前晃一晃,很快就还给她。
今个儿贾氏从幸姐儿手中拿走了圆盒,却始终不归还,幸姐儿岂有不生气的道理?!
瞧小家伙鼓着腮帮子,气势十足的瞪着贾氏,顾伽罗就忍不住想笑。
这孩子,倒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
可惜现在还是个奶娃儿。想告状都说不出来。
贾氏好一会儿才发现,看了眼粉嫩圆润的幸姐儿,哭笑不得的对清河县主道:“我没说错吧,这小丫头还真聪明。知道护食儿呢。”
清河县主抱着安静的福姐儿,听到这话,忙笑着说道:“我们家幸姐儿和福姐儿都是极聪明的,性子还有些霸道。偏偏老爷喜欢,说什么这才是齐家的女儿,长大后不怕她们吃亏。”
贾氏暗自撇撇嘴。心道:不就是两个赔钱货吗,还真当宝贝供起来了?
脸上却没有露出来,她转了转眼珠子,顺着清河县主的话说道:“先哥儿说得没错,就是这个理儿。自古咱们女子就立世不易,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唉,就像我那可怜的姝姐儿——”
说着说着,贾氏掏出了帕子,装模作样的在眼角按了按。
清河县主和顾伽罗见状,心中皆有些不喜。贾姝是什么人?怎么能跟他们家的幸幸和阿福相提并论?!
顾伽罗算是看出来了,贾氏哪里是来看孩子的,分明就是来诉苦兼求帮助的。
自己的宝贝被人当做垫脚石,任凭哪个母亲也不会高兴。
顾伽罗笑容不变,唯有眼底一片冷然,冲着幸姐儿的乳母赵妈妈使了个眼色。
赵妈妈会意,忙故作为难的低声回禀道:“县主,大奶奶,该给姐儿们喂奶了。”
县主看了眼顾伽罗,了然的点了下头,小心的将福姐儿交给身侧的梁妈妈,“快去吧,小孩子不经饿,可别饿坏了我的乖孙女们。”
两个乳母齐齐欠身称是,抱着各自的小主子匆匆走了出去。
幸姐儿和福姐儿的丫鬟们也赶忙跟上,呼啦啦一群人离开了堂屋,方才还热闹的屋子里顿时变得冷清下来。
贾氏有些讪讪,心里暗怪清河县主婆媳不给她面子。
但想到自己还有事相求,只能先忍着,哽咽道:“大好的日子里,老婆子我原不该说这些。可、可姝姐儿实在是太可怜了,今年还不到二十五,却、却憔悴得不成样子。先哥儿媳妇,谨哥儿媳妇,你们都是心善的好孩子,当日不计前嫌的救了东齐的女眷,还好心的将姝姐儿给老婆子我送了回来。老婆子我十分感激——”
贾氏颤巍巍的站起来,竟是要跟清河县主行礼。
清河如何还能坐得住?
她慌忙起身避开,嘴里说道:“老祖宗,您也是要折煞媳妇吗?”
当年在京城,贾氏摆着长辈的谱儿乱搀和齐家的家务事,是她做得不对,所以清河县主能沉下脸来将齐令涛一家赶出去。
可眼前的贾氏,八十五六岁的人了,哪怕是在后世也算难得的老寿星,放在平均寿命不超过五十岁的大齐,根本就是人瑞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老人,连地方官都要敬着,只要她不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罪,偶尔做点小恶小错,官府都不会问责。
更不用说族中的晚辈了,清河县主若是受了贾氏的礼,她的名声就别要了。
最要紧的是,贾氏并没有提过分的要求,她只是——
“谨哥儿也不必给她名分,让她在齐家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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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烦
顾伽罗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嘲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把齐谨之当成什么了?
垃圾回收站?还是弃妇收容所?
顾伽罗不想这么刻薄,可实在是被这一个、两个的极品亲戚气得没了理智。
马家送来的一对楚氏姐妹,变着法的在齐家折腾——
姐姐整日里摆出一副‘你对不起我、你该补偿我’的面孔大唱苦情戏;
妹妹就拿着直率、莽撞当招牌,仿佛在说‘选我吧,我心直口快、没有歪心思,不会危及主母的地位’。
幸好清河县主是个明白人,真心心疼顾伽罗,直接把楚佩和楚玉接到了自己院中,拘在了西侧的小偏院里,根本不让她们在齐谨之或是顾伽罗面前出现。
这次举家回洛阳,县主则命人将楚佩姐妹送回了楚家。理由都是现成的:齐家回乡祭祖,主子们全都走了,家里只有几个粗苯的下人,不好怠慢了娇客。
楚佩羞赧的表示她从未去过洛阳,听闻那里乃千年古都,处处皆是景观、古物,想跟着齐家一起来洛阳游玩几日。
清河县主非常干脆的予以拒绝,“这次回乡是为了祭祖,恐怕没有时间顾及其他闲事。佩姐儿若是喜欢,且等日后再有机会吧。”
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就差指着楚佩的鼻子说:我们回家是办正经事,哪里有时间陪你玩闹?
楚佩登时臊得满脸通红,眼中还带着不敢置信。她没想到曾经对她颇为和善的清河县主,居然有一天会对她冷眼相待。
许是在清河县主那儿受了打击,齐家仆役送她们姐妹回家的时候,她居然没有异议。沉默的上了马车。
好不容易打发掉了楚氏姐妹,顾伽罗还没有松口气,贾氏就把曾经给她添过堵的贾姝塞了过来。
什么叫‘不必给名分’?
顾伽罗放在膝头上的手掌用力攥紧,贾氏以为她的心思旁人看不出来吗?
哼,好一招以退为进的哀兵之计。真当她顾伽罗是死人还是傻子?
就在顾伽罗快要发作的那一刹,清河县主开口了,“老祖宗。旁的事都好商量。哪怕是再难侄媳妇也会竭尽全力帮忙。但,这事却万万不能。头一个,我们老爷刚刚制定了家规。严令家中男丁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谨哥儿是顶门立户的嫡长子,更要严格遵守。所以——”
清河县主看了眼顾伽罗,最后目光落到贾氏身上。满是歉意的说道:“谨哥儿的院子里,即便是没名没分的侍婢也不许存在。”
贾氏脸色微变。正欲说话,却被清河县主抢先说道:“再一个,姝姐儿是慎哥儿的未亡人,虽然咱们大齐鼓励寡妇再嫁。但、但谨哥儿一个做人兄长的,岂能、唉,这不合规矩啊。传出去了。更是好说不好听呢。”
兄占弟妻,妥妥的丑闻啊。
清河县主疯了才会答应这样的事。
早在顾伽罗跟着齐谨之在西南同甘共苦的时候。齐令先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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